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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雪诗/新春活动】执念 ...

  •   【雪诗/新春活动】执念

      楔子:
      说来奇怪,
      离别之时,
      我望着你转身走向远方,
      就已抑制不住地开始想念你,
      那么你呢?

      [正文]

      01
      曾几何时,那么个在自己身边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又玩世不恭的身影,竟会露出那般认真又执着的表情,只留给自己一个坚毅的背影,便头也不回地向远方迈去。
      梨花诗感受着夕阳的余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受伤的脚踝也逐渐失去了知觉。
      只觉心中一片温暖。

      梨花诗觉得,虽然同住一间部队大院,但是菠萝吹雪就像是被神选中的孩子一般,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她一辈子都在追求的东西。
      美满的家庭,结实健硕的身材,可观的经济条件,同举手可得的人缘。
      而她,破碎的家庭,改嫁的母亲,先天和后天的生理疾病,需要补贴的穷困背景,以及那因为她的自卑而带来的孤独。

      就连她自己难以企及的梦想,对菠萝吹雪而言不过是可以放弃的第二选择,为之的态度也不过是不惜同父母冷战的不屑一顾。
      真是真实得令人可怕又让人觉得残酷的世界。
      梨花诗偷偷拿着自己不达标准的体检报告,在大院的角落里见到了不愿被父母安排人生,躲来抽烟的菠萝吹雪,并不意外地被他的烟呛了一口。

      “就你这个身板,都不用体检也知道自己进不去吧?”梨花诗蹲在原地凝视着自己的膝头,不想抬头望见菠萝吹雪的那副嘴脸,是用着鄙夷还是用着嫌弃的表情看着自己呢?
      很可惜,这次他的表情格外认真。

      “进部队有什么好的?你没有想过自己除却这条路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也许是察觉到对方言语的缓和,梨花诗用余光瞥了一眼菠萝吹雪,只瞧见对方迷茫看向远处的侧脸,以及空气中的一缕缕白烟。
      对了,这家伙的脸也是令世人嫉妒的精致,怎么会有对于自己的天赋丝毫不珍惜的人呢?梨花诗这么想着,并没有幼稚地赌气亦或是反驳几句。

      她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

      虽然同处一间部队大院,彼此之间也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是菠萝吹雪和梨花诗的童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天一个地。
      身为战友的父亲让两家人亲近,但是彼此间愈加悬殊的家庭背景给梨花诗带来的是愈加浓重的自卑和自暴自弃。

      菠萝吹雪出身于军人世家,祖辈就已是军功显赫的背景,到了父亲退役之后,虽然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不景气,但是下海成功的经历也让这个家庭获得了坚实的经济背景。
      而梨花诗的父亲则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之后母亲因不堪生活重担而改嫁,只留她一人与年迈的祖父母留在大院里。
      祖父母去世之后,她便是孤身一人了。

      每当菠萝吹雪在家中其乐融融,背着最金贵的书包身着名牌服饰去上学的时候,梨花诗只能灰溜溜地跟在身后。
      这样既不会被天之骄子的崇拜者说闲话,也不必承受对方家人的过度关爱。
      这并不是指菠萝吹雪的家人对梨花诗不好,而是那份因往日的情谊和悲悯而给予的施舍,无论带着多少友善,对于梨花诗而言都如坐针毡。

      梨花诗觉得如果自己的对门不是菠萝吹雪,她一定能活得更自我一些,更自由一些,不必要这么委曲求全。
      因为面对那一双双幼年时关爱过自己的眼睛,她就无法将对于菠萝吹雪的厌恶展现得一览无遗,尽管她自己也了解这厌恶出自无中生有的嫉妒同将自己的自卑投射到对方影子里的强词夺理。

      “你不准备参加应试高考?”记忆中最后一次算得上比较正式的交谈,大约就是临近人生大考前的促膝长谈,如果说对方翘着二郎腿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也能算得上正式的话,“你不会还抱着那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梨花诗局促地待在菠萝吹雪的房间里,而其家人则是丝毫不担心这两个一起长大的孩子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会出什么问题,好吧梨花诗自己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梨花诗能从菠萝吹雪眼里的不耐烦里看出来,这又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一种培养感情的方式,除了逢年过节的互相走动,他俩的关系甚至不如和穿梭在院子里的流浪猫更熟悉。
      “不试试,怎么知道?”话一出口,梨花诗就后悔了。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儿时的哮喘等疾病带来的口齿不利索,仿佛就在向对方昭示着自己的软弱。

      “招生简章你背得比我熟,不用花体检的冤枉钱,光靠你的身高你也知道你入不了的吧?”菠萝吹雪百无聊赖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准备开一把黑,不过这不能怪他,这场促膝长谈也是他的“上司”逼迫他施行的一场形式主义。
      由他这么个青梅竹马来帮梨花诗打消小姑娘想要当兵的念头。

      老一辈的人眼中多多少少有些男娃娃女娃娃的差异,虽然说入伍参军对他们俩来说算得上是家族传统了,但是梨花诗的身体情况不要说不放心不舍得,那就是根本不可能的情况。
      如果可以的话,还能让梨花诗刺激刺激菠萝吹雪本身,让他考虑考虑当兵入伍的好处。
      长辈的如意算盘是无穷尽的。

      看着逐渐沉默又明显没有打消念头的梨花诗,菠萝吹雪装出了一幅满不在乎的表情,只道了句:“接下来的我管不着了,反正我劝过了。“电脑屏幕上传来了游戏的音效声,而耳套式耳机则把梨花诗和菠萝吹雪分割在了两个世界里。
      梨花诗在内心长叹了一口气,开始发起呆来,那股子浑身不对劲的感觉终于消散了。
      毕竟他们说是说青梅竹马,其实和陌生人也基本毫无差别。

      可在梨花诗看不到的角落,菠萝吹雪的余光明显别有深意。
      他挪了挪电脑椅,刻意不让梨花诗看到自己写字台上的申请书。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藏个什么劲。

      从那场“非正式会谈“里回过神来,梨花诗缓缓抬起了头,发现菠萝吹雪已经不知不觉开启了第二根烟,那呛鼻的味道着实令她厌烦。
      “说着入伍不好,你自己还不是交了申请书?”本来有些想看菠萝吹雪反驳甚至是恼羞成怒表情的梨花诗,反而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波澜不惊。
      仿佛她就是个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小狐狸一般,那眼神还带着些嘲弄。

      昨夜对门的争吵声,就连住在二楼角落的梨花诗都听得清清楚楚,不难猜测,在这个和平与危险并存的时代里,对于入伍的看法就连菠萝吹雪这样的军人世家也有着分歧。
      战火中成长的祖辈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当兵光宗耀祖,而经历过下岗时期的父辈则更希望他走上一条轻松又平稳的道路,本来两辈人的小算盘都是偷偷打着的,而菠萝吹雪的那份体检通知书和政治审核表格却把这件事摊到了台面上。

      梨花诗也没觉得这么个往日玩世不恭,小学骗她的早餐钱去打小弹珠(菠萝家有保姆,一日三餐不需要外食),初中骗着各种女同学喝奶茶抄作业,高中不是拉着同学早退进网吧打游戏,就是在家里睡一整天觉不去上课的菠萝吹雪会想要入伍。
      真入伍了某些意义上来讲是国门不幸啊。梨花诗这么想着,默默凝视着菠萝吹雪掏出的第三根烟,而对方则是在她别有深意的凝视中默默把烟收了起来。

      昨夜菠萝家的争吵,其实是三方混战,而作为导火索的菠萝吹雪本人,说句实话除却发表陈述观点外,并没有多说第二句。
      虽然长辈们都是以他的意愿为主,但是父辈的担忧还是让家庭对于入伍的两种不同意见针尖对麦芒起来,在没有解决家庭纠纷的情况下,眼前这个人能心平气和地去报到吗?梨花诗想着,又露出了一个“他才不会管这么多”的无奈眼神。

      “那毕竟我这体格肯定是要被选拔招收的啊,”记起自己还没有回应蹲坐一团小姑娘的讽刺,菠萝吹雪采取了他最擅长的反嘲讽作战,“体检也没几个钱,让某些人知道和我的差距早点放弃考个大学才是真道理。“
      这话乍一听还挺关心自己,但是都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不知道对方毒舌本性的话,她梨花诗的名字可以倒着写了。

      “我知道自己进不了部队了。“梨花诗靠着后背的院墙,缓缓站了起来,眼眶有些湿润,”所以你如果不想入伍还是早点取消申请吧,不然到后面政审你就有政治问题了。“她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眶,慢慢朝自家的老房子走去。
      她也知道入伍这条路可能于她而言行不通,所以她也不止这一条选项。

      梨花诗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入伍,这么执着于这个曾经让她的父亲再也回不来,母亲无奈改嫁的职业,她自己也不了解,可能只是因为一份执着。
      这种执着在达成之前,可能是无法化解的,亦或是无法放弃。

      “现在不去报到才是真的犯了政治错误,“菠萝吹雪把拿出来摆设的第二根烟收了回去,自言自语地说了些话,”政审表格都交上去了。“
      如果说梨花诗的前十多年是在无形的自卑与压抑中度过的,他菠萝吹雪就是在虚无与漫无目的中度过的。

      菠萝吹雪其实有几分羡慕梨花诗,羡慕她有个明知达成不了,却撞破南墙不回头都想要完成的执念,他却一项都没有。
      坐拥美满的家庭,顶着精致的长相和修长挺拔的健硕身姿,无论是学习还是人际交往,对他来说都是信手拈来的东西,这也让他加深了自己的虚无。
      毕竟不用付出太多努力就得来的东西,实在是如同虚无缥缈的白烟一般。

      话说是哪个狗东西说抽烟的男人讨女孩子喜欢的?菠萝吹雪回忆起方才梨花诗一脸嫌弃敬而远之的表情,选择性忽略了对方曾经的哮喘经历。
      没有目标的菠萝吹雪,对于执着于可望而不可及事物的梨花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间接性也对梨花诗的目标有了执念,在他亲自体会这份执念之前,他总算是找到了能让自己努力的东西。

      菠萝吹雪抖了抖久不动的大长腿,阔步向自家的小洋楼走去。

      02
      逐渐习惯卫生部琐事的梨花诗突然觉得自己的日常有些稀疏平常起来,往日她所追求的入伍并未如愿以偿,但幸运的是命运给予了她另一种进入部队的方式。
      整体大学生队伍中,选择大学生入伍的比例并不多,考入了医学院还选择大学生入伍,甚至就安营扎寨下来的人,可能真的是凤毛麟角了。
      梨花诗就是其中一例。

      “说实话,如果不是家里有部队的背景,感觉会从事这条路的女孩子少之又少。”第一眼见到她时,有军医背景的天山果姥只是默默感叹了一句,“当然,如果还有别的执着的东西的话,你们这些女娃娃也会迸发出无尽的拼劲。”
      日后梨花诗才领会这番话形容的是她的两位同僚姐妹,上官子怡和花如意。

      今日的花如意因吃坏了肚子休病假,而上官子怡则是被文工团拉去凑人数给今日跋涉拉练到军营联合演习的部队慰问演出,独自一人值班的梨花诗,自然又陷入了无所事事的贤者模式。
      毕竟这个夏季并不炎热,往日会出现的中暑脱水的伤患也减少了很多,作为医疗人员,她自然是喜悦的,但是作为值班人士,她又闲得想睡觉。

      “报告!“门口的敲门声仿佛在提醒梨花诗的乌鸦嘴,果然值班的时候绝对不能觉得自己很闲,毕竟怕什么来什么。
      推门进来的年轻士兵十分健硕,身材不算修长但结实得很,一头橙发的板寸让梨花诗莫名想起了某些水果。
      好吧,她饿了。

      你们都这么不要命的吗,明明只是个联合演习。看着和平年代身上伤痕累累,估计年龄也不会比自己大多少的年轻士兵,梨花诗忽然开始怀疑自己其实并不配加入军营。
      她这种一身伤病的卫生员,真到了战场上别说去前线救人,估计只能是战友们的累赘。

      “伤口不要沾水,这两日尽量减轻运动强度,你需要开报告病假单吗?”说实话,和平年代会借着伤病多躺宿舍休息的懒兵大有人在,以往这种情况下,身为正义代表的梨花诗也不会放过任何滥竽充数之人。
      但是看着眼前青年久经劳损的肌肉和身体,她是由衷地想要开一份报告单让他好好休息。

      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无论是身形还是长相都和菠萝吹雪相差甚远的人,竟然会让她想
      起那个吊儿郎当的青梅竹马。

      她是不是一个人值班太闲了,梨花诗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不让自己陷入奇妙的发呆脑补之中。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军营里锻炼得怎么样,估计这个高颜值的生物在文工团和通讯部的小姐姐那里会混得很开。梨花诗无聊地摆弄自己手中沾着碘伏的棉签,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将其折断,并果断投入了垃圾桶的怀抱中。
      她真是闲得堕落了,竟然会想起那个家伙。
      执念完成后的空虚,会令人软化,如果不赶紧从中解脱出来,会越陷越深。

      “以往没见你对卫生部有多少执着,怎么这次想着要陪我?”因拉练而筋骨损伤成疾的橙留香在不要命的拼死演习奋战之后,不出所料倒在了演习场上,而平日里头总会对他冷嘲热讽一顿的菠萝吹雪这次倒是在冷嘲热讽之后负责任地将他送去了卫生所。
      这令橙留香着实意外,毕竟这是个被小姐姐们过于宠幸到接近恐女的存在,
      难不成天上要下红雨了?
      还是卫生部要发红包了?

      “早知道就该让你在演习场上继续躺尸下去,也算是圆了你壮烈牺牲的英雄梦。“隐匿在白墙角落的青年有着一身小麦色的皮肤,高大修长的身形也逐渐变得结实起来,光看小臂的肌肉纹路就一目了然。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躲在暗处也掩盖不了的颜值,以及惹得好几个工作值班的卫生员瞩目围观的精致五官。

      虽然说部队里有不少汉子都喜欢往卫生所跑,倒不是他们多懦弱多吃不起苦,但是到了这个年纪,又在部队的和尚庙里头,能见到最多小姐姐的地方就是卫生所了。
      这关爱自己战友的理由看似极有道理,但是熟知自家舍友秉性的橙留香果断排除了这个可能性,毕竟他已经快被卫生所通讯部的小姐姐们围追堵截到了心无杂念的程度了。

      “我这边是治疗完毕了,你呢?“橙留香不是个傻愣汉子,虽然有时候他的确不太聪明。光从菠萝吹雪这两天嘴边似有似无的微笑,他就能猜得到这个人别有所图。
      “被她治疗可就省省吧,我还想在部队多待几年,不想这么早就光荣退役。“
      橙留香看着某人看似冷嘲热讽实则高兴地尾巴都要瞧上天上去的样子,恍惚间才明白自己刚刚是见着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卫生员。

      一个让部队里出了名的天才新兵不正常还降智的卫生员,也是只有他们这些个宿舍战友才知晓的存在——那个让菠萝吹雪参军的青梅竹马。
      也没多难看啊。橙留香回忆起刚刚小个子的姑娘,陷入了直男的沉思。

      大概在一年前的时候,橙留香怀着满满的报国情怀推开新兵集中营的大门,踌躇满志地背着行囊迈入自己梦寐以求的部队的那一刻,他被菠萝吹雪泼了一盆冷水。
      字面意义上的被泼了一盆冷水,因为他当时被菠萝吹雪的颜值震惊到一度认为自己误闯了女生宿舍,然后红着脸想要退出去还支支吾吾了几句引起了对方的不满,便极其自然地在大热天感受到了自己未来舍友兼战友的洗脸水伺候。

      也是他太过于马虎,竟然没有发现对方齁着背都与他将近齐平的身高以及对方那健硕精瘦的体格。
      不过还好他皮糙肉厚人老实,这让菠萝吹雪并没有记恨他太久。

      比起自己县城穷小子的出身,菠萝吹雪虽然同他们的另一位舍友陆小果同为部队家属出身,但是会主动报名加入部队这一点让他都震惊了许久。
      毕竟这个人看上去就是个靠脸在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渣男啊不是。
      不过久而久之橙留香发现,其实菠萝吹雪这个人是个看似渣男(划掉)其实佛系,看似佛系其实挺较真的一个人。

      毕竟自己找不到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就抢青梅竹马的执念来耀武扬威一顿什么的,橙留香表示这么狗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然而早已看破不说破的宿舍之神,已经同自家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订婚退役就准备结婚一条龙的陆小果则表示: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菠萝吹雪则选择在自己两个有的大智若愚,有的大于弱智的室友的或友善或不耻的眼神中翻过身去在联合演习提供的临时宿舍休息休息,再好好平复一下自己今日那颗突然躁动起来,不晓得在紧张些什么的内心。
      与梨花诗独自值班时才感受到执念完成时的空虚完全不同,菠萝吹雪一直都陷入空虚的日常之中,而这份空虚直到进入军营的那一刻才慢慢被平静覆盖掉。
      但是他追求的就只是平静吗?显然不止如此。

      03
      菠萝吹雪年少的时候,不是这么个佛系到对万物都不甚在乎的人。

      行伍退役遇上下岗大潮的父母在他幼儿园到初中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经济顶多能说得上是勉强过得去而已,而那时的他则从幼儿园时期整天想着怎么从邻居友人那里借一些钱去打小钢珠,成长到了初中时期就想着怎么从自己本就不富裕还异常节约的青梅竹马那里骗到零花钱去请班级里漂亮的女孩子喝奶茶。

      不得不说那段时期的菠萝吹雪虽然经济并不富裕,但是他起码没有感受过空虚到失落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是个胸无大志之人,经济的果腹被饱满之后,就开始碌碌无为起来。

      高中的菠萝吹雪,父母的下海投资已经小有规模,给自己的零花钱也不再是那些个蝇头小利,而身形的拔高和精致五官的定型一下子就让自己过去绞尽脑汁才能斗智斗勇得到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过说个题外话,到现在为止让梨花诗借给自己钱仍然是一个难以达成的人生目标,虽然他已经不太在乎钱本身了。

      经济的困难只要向父母提一句就能换来卡上的转账,而往日在异性前的优越感不需要约出去喝奶茶,光是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就可以让他被热情关怀得透不过气。
      原来过去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是如此唾手可得,高中的菠萝吹雪陷入了很长一段时期的迷茫,直到快要离开高中,他才发现还有他并不能唾手可得的东西。

      不是菠萝吹雪自吹,在他们一同长大的那个部队大院里头,不论是同龄男孩子的崇拜羡慕,还是同龄女孩子的爱慕,他都是轻而易举获得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自己还没有得到的东西有几分迟钝,就如同钻石藏在了沙子里难以发现一般。

      直到今天,他的青梅竹马,梨花诗对他的羡慕(因为菠萝吹雪觉得爱慕的难度太大了)就同她的钱一样,始终是菠萝吹雪无法轻易攻破的存在。
      而且不知何时起,比起梨花诗的钱,菠萝吹雪更想从她那里得到她本人的关注,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因为哪怕如同天之骄子一样优秀万物尽在掌握的菠萝吹雪,也没有从梨花诗的眼里看到过对自己的羡慕,嫉妒,过分关注,因为梨花诗有让她更重视的东西
      ——她的执念。

      那么,如果自己能轻而易举达到她梦寐以求却难以企及的东西,梨花诗那坚毅又不肯轻易放弃的眼神会不会分给自己,哪怕只有一丝也可以?
      菠萝吹雪很想看到梨花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更准确地说,是想看到梨花诗那双神采奕奕发着光的眼睛,对着自己。
      这是他毅然决然参军的唯一目的。

      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目的的达成,会来的猝不及防。

      04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水位已然上升到了他的腰腹部,这也使得附近防洪救灾的一线支援部队,无一例外都是大长腿的男性。

      难怪她的救援帐篷只能待在疏通完毕,水位下降的地方啊。菠萝吹雪回忆起方才梨花诗别有深意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那眼神似乎不仅仅是羡慕嫉妒着自己的海拔和体力,还有些不可言明的情愫。

      在持续了将近48小时的抢险作战下,菠萝吹雪瞬间觉得如同千斤顶灌注水泥的裤管,没有那么沉重了起来,就连疲惫的心灵,也仿佛恢复了力量。

      留守后方的医疗部队里头,梨花诗以及自己的两个同窗姐妹正在处理着她们一年也在部队里碰不到几回的伤患——浮肿以及随之而来的感染。
      梨花诗的家乡在北方,嫌少遇到过如此暴雨,而出身南方的上官子怡和花如意或多或少有些防洪的知识,也奈何北方的防洪条件有限。
      为了不真正拖前方战士的后腿,她们只能在营地等待着伤员并抓紧时机就地处理。

      如果我也有那么长的腿就好了……梨花诗下意识想着,没有发觉身旁的上官子怡和花如意忙里偷闲凝视着她的暧昧之光。
      “刚才那个士兵,是你认识的人?“上官子怡选择了最为保守不惹人反感的提问方式,毕竟特地跋涉了几十公里路过来只为了确认一个后方的医疗营地的卫生员有无安全什么的,如果这不是瓜那么部队里就没有瓜可以吃了。

      “他长得好高啊。”花如意的发言附和着子怡的问话,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莫名给只有三个人的紧急帐篷里头增添了些许粉红泡泡。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从小个子就比我高。“梨花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心律不齐起来,浸泡许久的下肢同淋了几天暴雨的身体,尤其是脸颊,也不合十一地发红发烫起来。

      其实我们想问的不是这个——子怡陷入了思考,随机叹了口气,进行下一波救援物资的清点。
      毕竟八卦什么的,在这么危机的关头来讨论似乎不太合时宜。
      而且那种四目相对的眼神,似乎也并不需要再去确认些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暴雨最初爆发自一个月之前,不同于北方夏季常见的暴雨天气,这次的暴雨,足足持续了两周也没有间断。
      不曾出现过特大洪涝灾害的北方诸城市迅速陷入警戒状态,堤坝的水位上升,不够完善的排水系统,以及始终不曾停歇的暴雨。
      直到中央下达命令由距离最近的军营派遣联合部队徒步前去支援救洪,而她们这些随行的后勤人员紧跟其后,真正见识到了就算是围筑紧急防洪坝的救援点水位都及膝盖高后,梨花诗才意识到自己的执念其实,根本就没有达成。

      面对着连续被水浸泡而浮肿感染严重的患者,她远没有强大的力量全数冷静处理;面对在湍急水流中无法脱身的孩子,她除了在营地祈祷之外束手无策……
      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她一直期望着的执念,其实她永远也达成不了。

      在罔顾队友们的劝阻,不加休息地连续救援了24小时之后,梨花诗的人与心都在崩溃的边缘,身体的过分虚弱仅仅靠着一丝意志力强撑着。
      而那微乎其微的意志力,也在愈渐强烈的自我打击和自我否定之下,接近分崩离析的边缘。

      面对这场宛如世界大洪水般的灾难,梨花诗远没有诺亚方舟的勇气,她觉得自己的执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如果不是那双布满了伤疤的粗糙大手抚上她那张血色全无的脸颊,她估计早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昨日的梨花诗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盯着菠萝吹雪远去的背影盯到目不转睛,根本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而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则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梨花诗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执念达成的圆满,不是先前漫无目的的空虚,那份就连她自己也深知根本无法达成的执念,在她曾经最为羡慕的人身上完成了,她竟欣喜若狂。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梨花诗内心最深处的执念,可能已不再是她往日的那个梦想了。
      而这,凭借那澎湃的心潮同她抑制不住的担忧,就足以证明。

      光辉映照着的泄洪大道上,看似有着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实则是两颗心在不断地靠近,风雨无阻。

      我的执念,是期望得到你的瞩目。
      而你的执念,却是我自身。
      这个秘密揭晓的那一天,似乎指日可待了。

      ——end

      后记:依旧是不会写END的我本人,我不管我不管,这种暧昧期快戳破的样子就是最吼的!不许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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