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浅湖习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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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透过绵密的云层投入广阔无垠的池面，波光粼粼，浮动着梦幻的泡影。
两只稚嫩瘦小的手朝着莹莹水面用力地够，身子却离它越来越远，沈诉云觉得自己放佛就要被周围的水吞没了。
情急之下，她张口想要呼喊求救，不料一时呛了一大口水，原本憋着的一口气就这么散去，身子下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就在她以为会死在水里的时候，一只手将她从池里捞了上来。
“咳咳咳，……”
沈诉云上岸后就急于吸气，顿时将水吸入肺腑之中，虞紫鸢拍了几下她的背部，厉声催促她，“把水吐出来。”
待水清完，沈诉云鼻腔和肺腑依旧不通气，有些生涩难忍。
沈诉云因着落水阴影便怕了水，如今云梦子弟之中只剩她一人还未学会下水。
她其他样样说得过去，虞紫鸢也很满意，偏偏一遇到水就想要逃躲。
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
莲花坞哪里不是水，难道要找人天天跟着她不成？
想到这里，虞紫鸢言辞更严厉了几分，“三日之内，你必须给我会了水，不然就别叫我师傅了。做我虞紫鸢的徒弟，岂能如此怯懦畏缩。”
沈诉云到底年岁小，经不起她的威胁，她捂着胸肺，赶忙听话，“师傅，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见她态度诚恳认真，虞紫鸢神情也缓和多了，“你休息完后，再下水练几组气。”
“阿娘。”
一道脆生沉稳的声音响起，江澄身姿挺挺地站在虞紫鸢身后，“阿爹说有要事和你相商，正在大厅等你。”
“我知道了。”虞紫鸢看了看坐在地上喘气的沈诉云皱了下眉，于是叮嘱身边的孩子说:“阿澄，你帮我看着阿云，今天让她练完十组水才可以休息。”
“好的，阿娘。”
江澄看着沈诉云浑身湿透，颤颤巍巍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于是开口安慰，“阿娘已经选了水势最低处的莲花池了，这里淹不死人的。”
沈诉云从地上慢慢悠悠站起来，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江澄，声音软糯犹豫，“可是，还是会沉下去的。”
“那是你笨，不知道浮起来。”
江澄双手环着胸，下巴抬得高高的，“好了，看你能说话，先练下水憋一组气。”
沈诉云嘴角微微下垂，她看了看眼前平静的池面，心里犯怵，可虞紫鸢的话不断地徘徊在她的耳边，让她不得不在意。
于是，她鼓起勇气挪步进水里，水位一点一点没过她的双腿，腰腹，胸口……
沈诉云的身子依旧十分僵硬，看着一波一波池浪翻滚迟迟不敢将头埋进去。
江澄看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叹了口气，于是他跟着跳到了水里到了她身边。
“我就在你旁边看着，这下不害怕了吧。”
沈诉云看他过来，心里确实没那么紧张了，“嗯。”
她张嘴吸了一大口气，生怕少了一丝。
池水没过头顶，扬起一头亮丽的头发，丝丝绕绕地缠在水里。沈诉云眼睛闭得紧紧的，身子紧绷，溺水的感觉又冒了出来，让她又沉溺在了无法呼吸的恐惧里，开始下意识地扑腾两只手，想要抓着点什么东西。
江澄见她手胡乱扑腾就伸过去想要制止她，结果被沈诉云拽住也拉下了水，他反应过来以后带着沈诉云浮出水面。
沈诉云一副大难不死，劫后重生的表情，又开始拼命地吸气。
她的手还死死拽着江澄的，江澄从小就不喜人触碰，被沈诉云这样拉着有些害羞，可是见她这么慌张害怕也不好甩开。
“你也真是的，有这么害怕吗？”
沈诉云连忙点头。
“罢了。我和你一起下水憋气。”
“我……能不能去岸上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啊？”
江澄微微一惊，他都这样陪着她了，还想着逃跑，是不相信他吗？
“不可以，你必须再练三组才能休息。”
沈诉云垂下脑袋，很是失落。突然水里冒出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溅起一片水柱。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同一瞬间江澄跨了一步拉着她的手拦在了她的身前。
看清楚是魏无羡在鲤鱼打挺以后，江澄忍不住对他一阵好骂，“魏无羡，你又发什么疯呢？”
“我在玩水呀。”
“你看把人吓成什么样子了，还玩呢？”
魏无羡游过来陪笑，“小师妹对不起啊，大师兄和你闹着玩呢。”
沈诉云被他甜甜的笑容安抚，心情也没那么惊恐了，“大师兄，我没事的。”
魏无羡摸了摸她的发心，“不要怕，让大师兄教你好不好？”
江澄听着不乐意了，这明明是他的事情，魏无羡又来抢，“是阿娘让我教她的，你别添乱。”
“我怎么就添乱了。”魏无羡眼珠子转了转又有主意了，“我们一起教不就行了。”
“……我想先休息。”
“好呀。”
“不行！”
魏无羡埋怨江澄，“小师妹想要休息就让她休息嘛，你急什么急，到时候又吓着她怎么办。”
“阿澄，就让阿云上岸歇会吧。”虞紫鸢不放心江澄一个人于是让江厌离也过来一起教，没想到她来就看到他们三个在水里吵架。
“现在还没到夏天，一直泡水里也会着凉的，你们三个都上来。我们先喝点汤再继续吧。”
沈诉云朝她感激地笑笑，魏无羡也赶紧从江澄手里把她拉了过来扶她上岸。
手里空落落的感觉让江澄很别扭，“你们这样帮着她，她是不可能学会水的。”
“学不会又怎么样？”魏无羡顶了回去，“有我保护阿云，万不会叫她落水里。”
“你难道能一直跟着她不成？莲花坞到处都是水，谁能保证她能一辈子掉不下去。”
魏无羡不以为然，反而笑容越发可掬，“你那么担心，你自己跟着她不就行了。”
“谁，谁担心了！”
……
翌日
莲花坞校场后面的一处走廊坐着一个小小身影。
男孩抱着膝盖，腮帮子鼓鼓，眼神里写满了落寞。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这次校场比试又输给了魏无羡，你什么时候能赢他一回。射箭不如，剑法不如，样样不如！”
虞紫鸢的每一句苛责一遍遍在江澄的脑海里回放，不时闪过江枫眠对魏无羡毫不吝啬的赞美，还有那些他不曾见过的温柔笑容。
“二师兄。”
沈诉云坐到他身边，“我找了你好久。”
江澄立马收起自己落寞的表情，不想让人瞧了去，他没好气地说，“你找我干嘛。”
“师傅不在，我想找你教我下水。”
“哼。”江澄偏过头，“你干嘛不去找你大师兄，我看昨天他教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吗？反正你也觉得他比我教的好。”
反正你也觉得他比我好。
沈诉云一向心细，看出他在赌气，于是耐心等了等，然后慢慢说，“不是这样的，我知道如果我想早点学会水，还是要请二师兄帮我才行。大师兄是很好，但是他见我有一点害怕就不让我继续学习了。”
江澄这才转过头来看她，虽然心情因为她一番话好了一些，但是心里还是怀疑的，“你真的觉得我比魏无羡教的好？”
沈诉云觉得这话奇怪，但是不知道哪里奇怪。这好像没有什么好比较的。大师兄和二师兄方法不一样，只是她更喜欢二师兄的，虽然严厉，但是她知道二师兄和师傅一样总会护住她的。
不过她还是察觉到了江澄渴望着一个答案，如果这样能让他振作，说一说也无妨。
沈诉云笑着点点头，“对，你比较好。”
你比较好。
……
你比他好。
江澄心忽然跳的很快，这个认知让他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他脸上的阴霾瞬时消散，有了光亮。
她还没见过她的二师兄露出这般雀跃的神情，有些痴了。
沈诉云觉得一股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她就被江澄拉着走。
“二师兄，这是要去哪呀？”
“教你下水呀。”江澄的声线飞扬，而后他又板正了脸朝她十分认真地说了句，“你别想跑。”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浅湖习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