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江澄]长情》古杉

18、逃亡之际

　　沈诉云隐藏在熙攘的人群里，衣衫褴褛，斗笠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告示栏上的几张通缉单，咬紧了牙，极力压抑着自己浓烈的情绪。

　　自莲花坞被血洗以后，她便带着江厌离离开眉山，在前往云梦的路上悄悄打听魏无羡和江澄的下落。

　　她伪装成一副落魄书生模样，假意咳了几声嗽，在人群中状似不经意地问一个彪形大汉，“这位兄弟，这告示上贴着的人犯了什么事啊？”

　　大汉扬手一挥，滔滔不绝道：“嗨，前些日子莲花坞得罪了温氏被灭了满门，这几个都是逃出来的。赏金最高的就是那云梦魏无羡，温家二公子对他可是恨之入骨呢。”

　　他嗓门大，其他人也围了上来，“要我说这云梦江氏也真可怜，莲花坞的尸体烧了整整一夜都没烧完。”

　　“谁让他们跟温氏对着干呢，想那云深不知处仙门标杆，不也被一把火烧了。”

　　沈诉云不忍再听下去，又插了一句，“那这些通缉的人有没有被温氏抓到呢？”

　　“应该是没有。我刚刚从西街过来，温氏的人正一个个拿着魏无羡，江澄等人的画像逢人就对呢。”

　　西街有温氏的追兵。

　　沈诉云心下一紧，赶忙离开此处。

　　她和江厌离伪装成一对私奔的书生闺秀，暂时留在一户田野人家里躲避。

　　“阿云，你回来了。”江厌离早早等候在屋里，见她无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沈诉云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你别担心，我这副模样他们不好认出来的。”

　　“你们这对小两口感情真好，李姑娘巴巴地在屋里等你一天了呢。”张大娘端了一个木碗过来，“苏公子，这是我刚刚煮的地瓜，家里也没什么吃食，你出去一天也饿了吧，凑合着吃吃，不够再拿。”

　　“谢谢你，张大娘。”沈诉云和江厌离同她致谢。

　　“还要谢谢你这些日子帮我老伴送菜到镇上去呢。苏公子看着清瘦，力气倒不小。”

　　“这是应该的，要不是您和张大伯收留，我和小燕说不定还要继续风餐露宿了。”

　　其实沈诉云和江厌离的盘缠并不少，不过因为这对夫妻不识大字，除了日常送些菜到镇上菜商，基本都在这一小处田野了。能够认出她们真实身份的可能性小。

　　沈诉云和江厌离住在西边的屋子，木屋年旧，不知哪处缝隙里透来的凉风吹在了江厌离身上。

　　她不在意这点寒凉，着急问沈诉云，“有没有阿澄和阿羡的消息？”

　　沈诉云摇了摇头，心里失落，安慰她说，“好在他们两个还未被温狗抓了去。大师兄和二师兄那么聪明一定能平安躲过的。”

　　江厌离摸了摸她的鬓发，看着少女枯黄憔悴的面容皱了皱眉，她的阿云是那样好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是我拖累了你……”

　　“师姐。”沈诉云赶忙打断她，“你这哪里话，若不是你在我身边，我可能都撑不到现在。你可不能丢下我。”

　　“好好，是师姐不对。”江厌离伸手抱抱她，“阿云，师姐会一直在你身边，等我们找到阿澄和阿羡我们四个人就再也不分开了。”

　　沈诉云被她温柔的气息包裹，她眼眶的泪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靠在江厌离的身上有一种莫大的安全感，驱散了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

　　她声音哽咽，“……再也不分开了。”

　　逃亡的日子总是不如意，江厌离第二天早上难得贪在了床上，沈诉云见她面色潮红，摸了摸江厌离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她费力地睁开了眼睛，“阿云，我没事。”

　　她怎可这般大意，竟让师姐发了烧，“师姐，你现在发烧了。我现在去镇上药铺买药，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江厌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使劲拉住她，如今温氏四处追捕，这药房医馆便是日日蹲守，“阿云，不要去。我睡一觉便好了。”

　　“师姐只是寻常的烧药，我届时扮成六十岁的老人采买，他们不会发现我的。”

　　“……阿云。”江厌离刚想说些什么，喉间一阵麻痒，连连咳嗽。

　　沈诉云倒了一杯水，慢慢扶起她来，喂给了江厌离。

　　清水润过咽嗓，江厌离的嗓音也清透了些，“我拦不住你，你一定要当心。”

　　“张大娘，小燕发了烧，我现在就要去镇上去买点药回来。麻烦您帮我照拂一二。”

　　“别急，听我老伴说他待会儿也要下山我让他去买。”

　　沈诉云，“大娘谢谢你，不过我腿脚快还是我去吧。”

　　她亏欠这对老夫妻太多，万不可害他们在药铺暴露被抓。

　　“那你早些回来。”

　　每一家药铺果然守着一队温氏弟子，凡是进入药铺的人都要被一一搜身，比对相貌。

　　沈诉云用泥将脸又抹黑了一些，捡了一根木棍当作拐杖，杵着它混进排着的队伍里。

　　温氏嚣张跋扈，扯着她的衣领，迫使她抬起头来看她的脸，沈诉云心跳的极快，好在这是个好糊弄的，并没有认出她来。

　　她迅速抓完药，想快些逃离这个地方，偏要装作一副老人迟缓的模样，整个过程间那几个温氏弟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便如刺般扎进身体。

　　她走出药铺的时候刚想松口气，修行之人听力极好，她便听见一名温氏弟子说了一句，“那老头要不要再仔细确认一番？我瞧他眼睛像画上的人。”

　　她杵着木棍的手颤抖了几分，步履渐渐蹒跚，而那两名温氏弟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诶呦，我的老腰啊！”

　　她的前方正好有一个鱼摊子，前面泼了几滩腥臭的污水，她假装滑倒，重重地倒进水潭，用鱼鳞遮住自己的脸庞，她这一身血污腥臭让追来的两名温氏子弟嫌恶的捂了捂鼻子。

　　“我看你是看错了。这老头又臭又脏，在水潭里爬都爬不起来，哪像画上的世家弟子。”

　　沈诉云强忍着恶臭慢慢爬了起来，她拉开衣领，见买的药完好无损后重新杵着木棍往前走。

　　路上的人皆对她避之不及，指指点点，沈诉云拨开了脸上粘着的鱼鳞，氤氲着泪水的眼睛里透着彻骨的恨意。

　　太阳快要落山，江厌离也没见沈诉云回来，愈发焦虑难安，为了维持清醒也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她在床上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去外面等她，可是却如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来来回回，几番折腾，耗去了她所剩力气。

　　江厌离喘息声越来越沉，意识朦胧间闪进一道金色的耀眼光芒。

　　“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