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江澄]长情》古杉

17、及笄之年

　　母亲的音容笑貌随着光阴流逝，在沈诉云的记忆里一点点模糊，只剩一些零散的画面能瞬间在脑海抓住。

　　枝头桃花飘然落下，温柔地拂过墓碑。

　　沈诉云干涩地开口，嗓音平缓，“阿娘我来看你了。”

　　她打开食盒，将一盘莲花糕摆在清扫干净的石板上。

　　沈诉云轻声和她说着家常，说着说着停顿了片刻，眸光越来越暗沉，迟迟提到，“今日是我十五岁的生辰。”

　　她下意识摸了摸清早仔细梳理的长发，沈诉云心上的缺口蓦地裂开，闷得有些疼痛。

　　倘若阿娘能看到就好了……

　　沈诉云回莲花坞的时候刚过巳时，金珠银珠一看到她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你去哪了，夫人等你半天了。”

　　沈诉云，“师傅找我？”

　　金珠缓了口气，神秘地朝她笑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虞紫鸢坐在湖边凉亭里，女人一向冷厉的神情似乎看上去比往日柔和。

　　沈诉云欠身行礼，“师傅，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无事。”

　　沈诉云顺着她的目光，和她一起汇聚到了一个紫檀木盒上面，然后虞紫鸢将盒子向她的方向推了推，“这个你拿去。”

　　盒子里是一支青玉碧簪，顶端镶着一颗圆润的莲蓬。青玉和着阳光散发着清透的光泽，占满了沈诉云整个眸子。

　　“将你的灵力汇集上去，它便认你为主。”

　　“这是灵器？”

　　沈诉云运转灵力，手中的青玉碧簪化作一条绿色藤鞭缠上她的手腕，尾端静静地坠到地上，似有蜿蜒的趋势。收回灵力时，又变回青簪模样躺在手心。

　　及笄之年，发簪盘发。

　　虞紫鸢的心意不言而喻。沈诉云将发簪紧紧地握在手里又怕它碎了。

　　“师傅，谢谢你。”

　　她不太习惯被她用这样感动的眼神注视，眼看她就要哭了。虞紫鸢皱着眉头念叨了句，“都及笄了，还哭鼻子。”

　　沈诉云一向听她的话立马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只是眼泪盘旋于眶中，泫然欲泣的模样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虞紫鸢起身走到她身边，她接下来的动作令沈诉云稍许平静的内心又泛起涟漪。

　　她从她的手里取回发簪，插进了发间，动作轻柔缓慢，连周遭的空气也带着几分暖意。

　　虞紫鸢又给了她一本鞭法秘籍，像往常一样叮嘱她，“青藤幻化万千，掌握不易，明日随我好好修炼。”

　　一想到温氏肆虐，虞紫鸢眉间突然添了几许烦躁，本意想要为她安排亲事的念头也搁置下来。若是乱世，手持灵器，多少能护住自己。

　　“我一定好好修炼，不让师傅失望。”

　　“你知道便好。”

　　沈诉云走回房间时，一路都是轻飘飘的，路上的师弟们也像约好了一样拦着她送了礼物，直到她满心欢喜地推开房门，三师弟的水粉，四师弟的戏票，五师弟的糖糕……两只手盛满了沉甸甸的心意。

　　迎面扑来一股花香，魏无羡的笑脸如照耀花朵的阳光，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生辰快乐！”

　　像每年生辰那样，他这次也为她摘了一束鲜花。突然冒出来递到她的面前。

　　“这些雏菊真好看。”

　　瞧她没有空余的手去接，魏无羡伸手帮她拿，一道紫色的身影快他一步。

　　“看来今年送礼的很多啊。”江澄转眼将她手里的生辰礼拿了过来。

　　“今日阿云及笄，自然不同往年了。”

　　江厌离朝他们三人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香味从碗里远远地传了过来。她温柔的嗓音像是被清汤润过，暖人肺腑。

　　“你们三个站在门口做什么呀，怎么不进去。”

　　“自然是一大远闻到了香味过来看看，师姐这次煮了什么？”魏无羡从她手里将餐盘端了过来。

　　“小馋猫，这是给阿云煮的长寿面，还没到你吃的时候呢。好了，别站着了，我们进去吧。”

　　一碗面，一根面条，连绵不绝，长长久久。

　　面很有劲道，不易咬断。

　　“味道如何？”

　　沈诉云用力点点头，待口里的面咽下，轻快地说道：“好吃！我最喜欢师姐做的东西了。”

　　然后她低下头小口吃着面，江厌离从另外一个砂锅里盛了三碗莲藕排骨汤分给了他们三人。

　　“我也好想吃寿面，怎么还有大半年呢。”魏无羡嘟囔了一句。

　　“你还好意思说，去年你一个人吃了两碗，哪有人吃两碗长寿面的。”

　　魏无羡笑吟吟地反驳江澄，“两碗有什么不好？说明我能活两辈子那么长。”

　　“那不成妖精了。”

　　魏无羡瞪了他一样，于是拿出一个锦盒，“小师妹，这是大师兄送你的生辰礼。”

　　沈诉云接过锦盒，有些好奇地打开，“这是宝华堂的画笔，听说这套老板娘一向不愿意出售，大师兄你是怎么买到的？”

　　“这你就别管了，道谢的话也不要说，记得到时候多给我画几张小像啊。”魏无羡又指了指旁边的江澄，“顺便给他画一张，免得他和我恰醋。我可受不了他。”

　　江澄推了魏无羡一把，“你有完没完，我才受不了你呢。”

　　“好啦，你们每个人我都画的。”

　　“阿云，这个给你。”江厌离随他们两人嬉闹，送了一块亲手编制的白玉莲花玉佩，坠着粉紫色的流苏穗子，素雅别致。

　　“师姐礼也送了，就差你了。”魏无羡怂恿着江澄。

　　江澄抿了抿嘴，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副包好的画卷，他看了看她期待的目光，又避开。

　　“给你。”

　　沈诉云打开画卷，此画有一定年岁，宣纸微微泛黄，所幸保存完整，画卷上的绿川山河明朗地呈现了出来。

　　她拿画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就如同眼眶中的泪水一滴一滴不受控制地落下，沾湿了白净的脸庞。

　　江澄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你别哭啊。”

　　沈诉云看着右上角的落款一时难言，直到江厌离为她拭去眼泪，她才稍许恢复了些神智。

　　“你这礼送的真够特别。”魏无羡在江澄耳边低语。

　　她几乎没有一样母亲留给她的东西，思念悬空而苍凉，没有承载的地方。

　　沈诉云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唇边溢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二师兄，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这幅画是方青蓝尚在闺中时所作，寻求不易，她很难想象江澄花了多少时间和心思。

　　“你喜欢便好。”

　　江厌离拂袖掩唇轻轻笑笑，“还是阿澄有心。”

　　“那可不嘛，师妹心思细腻的紧呢。”

　　魏无羡话音刚落就挨了江澄的打，房间又热闹了起来。

　　后记

　　“你怎么不把同心锁给送出去？” 魏无羡晚上跑到了江澄房间，一屁股坐到他的床上。

　　江澄沉吟了片刻，起身过来赶他，“管你什么事。去去去，一身泥别往我床上躺。”

　　“搞得我稀罕管是的。我可提醒你啊，小师妹已经及笄，依虞夫人的性子安排亲事那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江澄的心动摇了一下，依旧嘴硬，“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