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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话说这个室友是真的靠谱 ...

  •   有空 22
      “啊,你来了?”
      珠黎几乎是在考虑找“试用员”的同时给玉衡发了信息约时间,后者说他明天一整天都有空,于是珠黎就抽了中午的时间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随便找个椅子坐下吧,实验怎么样了?”
      “唉……”办公室里有不少可以坐下的地方,不过珠黎只是略显木讷地站在玉衡的办公桌前,像个泄气的皮球。
      玉衡笑了,对珠黎的反应习以为常。
      “你有什么事来着?”
      “老师您也知道目前研究我这个方向的人很少……我想找一个人来验证我的产物是有效的……”
      “你已经做出来了?”玉衡瞪大了眼睛。
      “缺口气。”珠黎有点心虚。
      “提前做准备总归是没有坏处的。”他重新放松下来,打趣地问,“你第一次来这里找我的时候就说过想用生命结晶升级我的假肢吧?为什么这会儿没第一时间想着让我来当志愿者呢?”说着,他打开抽屉,开始在里面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我确实有那个意思,但我好像没说过。”珠黎嘟哝般地说,“不想找您还是主要是想避嫌,毕竟您是我老师,东西就算用着很差您也一定不会砸自己学生招牌吧……”
      玉衡从抽屉里摸出一张黑色的名片,从办公桌上滑到珠黎那一侧:“做志愿者很烦的,我很忙——你去找他吧,一个因为双眼被污染失去占卜能力的占卜师,现在是一个酒保。”他自顾自地笑了笑,“我总觉得你好像一直想得太多——不过多走一步总比碰到问题了再束手无策好。”
      珠黎拿起名片,象征着夜生活的黑色底色上浮夸地用烫金工艺印着酒吧地址和营业时间,以及最醒目的——一个名字——烟絮。
      拿到名片的珠黎别过了玉衡,她下午还有课。
      一出办公室的门,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百雉。
      “蔻蔻的召唤师执照好像已经下来了。”她随口那么说,代替了寒暄。
      “她去考了?”
      “嗯。”
      “你说她那么一来,辉沙那一头会有什么反应吗?”
      “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吧……她有召唤能力这件事,他们不是应该在寒假的时候就知道了吗?”百雉皱起眉头。
      “也是。”珠黎正要走又想起,“你怎么突然想起蔻蔻考执照的事情了?”
      “早上听说图书馆里出了点事,蔻蔻有帮忙处理什么……跟你那前夫一起……”
      珠黎的心里“咯噔”一下,不过想想蔻蔻身边有上清童子,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担心的地方。
      下午的课间时间,珠黎再一次睡得浑浑噩噩的。
      “最近怎么越来越不太平?到处都出事?”
      “岛上的结界好像没用了似的……”
      “有肯定比没有强,那些平时看不到的邪祟,都会被‘井’的气味吸引过来的。”
      “到处都有事?”混沌的意识操纵沉重的肌肉,说出迷糊的话语,宛若梦呓,“到处都有事哦那不就是到处都没事,没事的地方才有事。”
      珠黎猛醒过来的时候课已经上了大半。
      “哦你终于醒了。”雾铃小声打趣。
      “讲到哪儿了?”珠黎慌乱地翻着课件。
      课后,珠黎借了雾铃的课件抄笔记。
      “你的话挺有意思的。”雾铃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珠黎茫然地抬起头。
      “到处有事就是到处没事,没事的地方才有事……”
      “啊……我讲的?”
      “你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珠黎又仔细想了想,眯起眼睛,“又好像在梦里讲过。”
      “你讲的……什么时候把学校的地图拿出来标记一下好了——哪里出过事哪里没有出过事……”
      “恶魔已经在那么多地方出现过了?多到可以在地图上标记?”
      “多哦,多到已经勒令不允许打开来路不明的容器了……快递也因此变慢了好多……”
      “真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哪天我们都消失了你大概也要好几天才能发现吧?两点一线,要么在上课要么在实验室,两耳不闻窗外事,教室在你身后爆炸了你都不一定发现得了……”
      珠黎仔细想了想,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直到目前为止实验室还没有出过什么事,毕竟教室的使用也不是固定的,学校的教学楼那么多,就算在某栋教学楼内密集地发生了,对自己而言也只是很偶尔的频率。
      “我一直觉得……你们——这座岛上的人不是应该最不用担心恶魔的人吗?干嘛因为这点事情就搞得很紧张?”
      “紧张是有点,但是真说不上很紧张——紧张的倒不是恶魔,而是整个安全系统的漏洞和怀有异心的人的问题,所以每发生一次都尤为重视。”
      “因此注意力也会被分散……”
      “不过应该很少有人会考虑到这一步吧?”
      “什么?”
      “到处有事就是到处没事,没事的地方才有事。”雾铃四下张望了一下,“你抄完了没?我们换一个地方吧?这个教室好像要上别的课了。”
      最后珠黎是在走廊抄完的笔记。
      “珠黎,你是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吧?”她将课件塞进包里,仿佛随口一问。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那个叫蔻蔻的,好像也是因为结婚才来岛上的普通人。”
      “她怎么了?”
      “就这样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她不怕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座岛对她来说本来就很危险。”
      “你是那么想的吗?反正到处都是让人觉得不安的因素……”
      “所以面对它——是的,唆使她研究恶魔学和召唤术是我做的,反正最坏的结果都一样,找出口总比不找强。”
      “……但凡要有你一半的胆识,薇拉可能也不用死了。”雾铃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
      “薇拉?”
      “一个可怜的灰姑娘。”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珠黎想了想也没有继续问,只是说:“你们家是青龙家的附庸?”
      “差不多是吧。”
      “还是比较得宠的那种?”
      “哈!”雾铃露出了百感交集的复杂笑容,“是吧,大概。”
      果然,这里的复杂程度超乎了想象。
      不过对珠黎而言的当务之急还是她那糟心的实验。
      正想着实验楼没有宵禁,做完今天的份有精力还能去一趟那个酒吧,珠黎蓦地感觉有点不对劲。
      虽然已经过了黄昏的时间,但是这条走廊也未免太黑太冷清了吧?
      走廊笔直地延伸到了原本不该有的长度,远处的消失点因为过于昏暗已然变成了一个黑点,而且珠黎并不记得“安全出口”的标识是红色的。
      她下意识地回头——原本走过来的路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和自己的前方一样幽暗的走廊。
      “不是吧……不会真的有人……”
      话音未落,视野之中,黑色如藤蔓的黏液从两侧的门下冒出出来,自远处的黑暗中无意识地蔓延、覆盖一切与它们无关的东西。
      看着慢慢延伸而来的黏液,珠黎难免开始想——哦那这种情况自己是应该跑吗?
      ——跑吧。
      于是她面对延伸而来的黑色黏液扭头就跑。
      清脆的脚步声和自己越发急促的喘息声交叠在一起,回荡在仿佛没有尽头的昏暗走廊里。
      接着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迅速向前倾倒,眼看就要摔倒,视觉却发生了变化。回过神来,自己前倾的身体被课桌挡住了——自己不知道什么出现在了曾经的高中课堂,而刚才在走廊里的奔跑仿佛只是一个梦境。此时,自己正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正在写板书的老师的粉笔停在黑板上,转头看向自己,教室里的同学也看着自己,那一双双眼睛好像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困惑和厌恶,仿若用那种方式无声地诘问——
      “你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
      珠黎有点发愣,那些本应死去的面孔现在一一以她最熟悉的方式呈现在她的面前——【你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
      珠黎当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已经参加过高考、高中毕业、上了大学、甚或莫名其妙地订婚又被退婚,但是当面对如此场景的时候心里还是发虚。
      她知道自己大概处在某种幻境中,哪怕如此她依旧感到了曾经的压力再一次扎扎实实地压在心头令她无法喘息——那无法诉说无法解脱的压力。
      很奇怪。
      没有恐惧感。
      自己所能感受到的只是曾经的压力。
      偶尔脑子里也会冒出那样的念头——那些人的死是不是和自己有关呢?因为希望得到解脱,所以这些人都因为自己的愿望死掉了呢……
      ——大概吧。
      她那样回应脑海中出现的诘问——同时也希望自己能顺利通过答辩、以后顺利结题呢,将这个愿望一起实现如何呢?
      真是的。
      有的时候还真的觉得自己无情得和鬼一样呢。
      脖子的后面痒痒的——那是她已经忘记了,被头发掩盖的黑筋。
      天花板像纸张从中间被点燃那样破开一个圆形的口子,百雉从上面落了下来,落在一张课桌上。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被吸引过去,发出惊呼,被踩了桌子的同学和他身边的人都条件反射式地往反方向躲了躲。
      珠黎不自觉大松了一口气。
      一身实验服、领口还别着计时器的百雉径直走了过来,她也顺势站了起来。
      百雉面无表情地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说:“这里的人很杂,不要使用祸具。”
      “嗯。”
      “——也不要睁开你脖子上的眼睛。”
      “……咦?”
      在珠黎反应过来之前,百雉把一样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
      教室燃烧起来,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珠黎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大概确实有过那样的愿望,一些极端的想法,就和任何青春期边缘叶的成长速度大于前额叶的孩子一样疯狂极端又仅限于想法。
      下一秒,珠黎已经歪着头出现在实验楼主楼的大堂,背对着大敞着门布满了符号的电梯和自己的前夫四目相对。
      夕泉看到她,笑了笑。
      珠黎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看到他觉得有点想哭。
      蔻蔻在另一侧,面容冷峻地敲打着键盘,应该是在软件的辅助下分析拆解目前的异变,她的身边围着一些人,应该是因为之前实绩对她的能力产生了认可的人。
      和谐的团队里挤进一个不和谐的人,那人用手叩了叩蔻蔻的桌子,用平缓的语调说:“家主还是不希望你过于张扬。”平和中泛着寒光,那是一种警告。
      蔻蔻不卑不亢地抬起头:“只是为自己的生活环境出一份绵薄之力而已;这里有能力的人很多,也没有什么出风头的道理。”
      等对方离开她还翻了一个白眼。
      她来到这里两年多都没有什么改变,短短的几个月却让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确实变牛逼了。
      实验楼大堂以往总是冷冷清清,这是珠黎第一次看到这里有那么多人,过了一会儿,有人给她披上了毯子,轻声询问她的心理状况。
      她的状况良好,但是另一些人就不一样了,有人精神涣散、目光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有人直接在边上干呕,还有的又哭又笑、歇斯底里到失去意识。
      显然那些人更需要照顾。
      等蔻蔻身边的人散了,珠黎收起百雉塞给自己的翻书杖,向蔻蔻走去。
      蔻蔻看到她终于露出了笑容,往边上挪了挪还给她拉过来一把椅子。
      “怎么样?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两个女生挨在一起,珠黎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是这样的——”蔻蔻的手指重重地敲击着键盘,对着显示屏眉头微蹙,“很明显的‘鬼屋’模式,现在我们借助一些术式保证了至少大堂是正常的,其他的部分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絮乱——也就是俗称的‘灵动现象’。目测对方至少应该是侯爵级别以上的恶魔,但是目前没有办法锁定,也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这里的……”
      “反正应该不是通过快递进来的。”珠黎想起了雾铃的话。
      “至多只是不能放在快递盒子里进来,还是可以放在人里进来的。”夕泉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她们附近。
      以前两个人名义上算夫妻关系的时候,珠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对方顶着个“前夫”的头衔,反而让她感觉相处起来有点微妙。
      “你这样被着你的新娘勾搭前妻真的好吗?”珠黎忍不住揶揄。
      “你可别那么说,虽然她是元老院指定的新娘,但是我跟她别说领证了,连仪式都还没有。而且你可比她有意思多了,她经常没事就吓得缩在那里了。”说着说着,夕泉的眼睛罕见地流露出惆怅之情。
      “唉你这个人干嘛没事吓唬人家啦!”珠黎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个家伙好像确实动不动就会多多少少表现出一些不友善的倾向,只不过自己那个时候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大概是……从以前开始就习惯了?
      “哦这话居然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你好意思说这个?”
      确实,珠黎当时要是不吓唬元老院的人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然而倘若珠黎哪怕有半分是一个委曲求全的人,她还有机会成为冬寻的友人吗?
      大堂中间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发光的圈,浅溪和他实验室的其他人都出现在圈里,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有的甚至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周围的救护人员围了上去,浅溪婉拒了任何帮助,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跌坐在一张椅子上。
      于是珠黎就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
      “为什么他们都一个一个这个样子?”珠黎不解地问蔻蔻。
      “问题应该不在他们身上吧?是你太精神了。”夕泉打趣地说,眼睛里是无尽的深渊。
      蔻蔻闻言脸色一紧,她的戒备不是冲着珠黎的。
      蔻蔻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你在里面经历什么了?”
      “怎么说呢?像梦中梦一样——一开始我好像在一个走廊里奔跑,然后我回到了我的高中时期,我坐在教室里,所有的人都盯着我,那种感觉好像把那段时间和他们相处的一切不适都叠加在一起灌输到我的情绪里,脑子里还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让我当背锅侠……”
      “没错,那些人——他们都在里面经历他们人生最黑暗的时刻,而且是被超级加倍了的那种。这一次的恶魔比起□□上的折磨似乎更喜欢消磨人的意志……”
      “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恶魔那种东西,更多时候完全就是愉快犯——或者换句话说,就是‘它们以痛苦为食粮’……”痛苦对它们而言也能成为迷宫里的面包屑,这便是本体召唤的基本原理——说起来也真是一群可悲的造物。
      “而且说实话,对我来说最黑暗的时刻……”
      蔻蔻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眼睛里写满了“你确定要在公共场合说这个?”
      她大概可以猜到珠黎想说什么,毕竟人这一生要经历过那种九死一生的事情还能全身而退确实挺难忘的。
      无声的祸乱之地,无法理解的异变,也没有同行的幸存者。
      “啊!”蔻蔻看向电脑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周围人的注意力立即被这里吸引,“百雉找到坐标了!”
      “我去吧。”夕泉深深地看了珠黎一眼,移动轮椅进入满是符号的电梯,原本大敞着门的电梯缓缓封闭,隔绝绳索发出诡异的拉扯声。
      “这个家伙……”蔻蔻看着电脑眉头深锁。她有点无法理解“那种东西”对珠黎居然是有感情的——“那样的东西”也会产生像人类一样的感情吗?
      同时她也很清楚,珠黎并不是一个正常人——无论她自己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非但不是一个正常人,而且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只是……
      那又怎样呢?
      她帮助自己找到了前进的方向,让过去几年虚度的人生反思出扬帆起航的理由,被称为“导师”也不为过。
      那充满了智慧的不可名状。
      随着夕泉进入电梯,大堂里的氛围越发紧张起来。
      珠黎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可能离开会比较好——她不是这个专业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强行杵在这里恐怕只会碍事。她还要去拜访那个酒吧里酒保,也许现在正是时候,可是一想到百雉她就无比担心。
      担心她会不会又使用那用一次少一次的能力,担心她会不会被夕泉坑……
      毕竟百雉在她眼里,真的好像一个一碰就会碎的玻璃娃娃。
      私心希望她能好好的,一直一直以她希望的方式活下去。
      ——啊,那理应不存于世的人造之物。
      一想到百雉,珠黎就下意识地摸了摸之前黑筋密集的地方——触感上好像和别的地方的皮肤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也不像长了一只眼睛的样子。
      眼前急急忙忙跑来跑去的人变得不真切起来,也许自己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自己。
      一直待在这里当一个格格不入的人也不是个办法,百雉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家伙,就算记忆不可靠依旧是一个理性的成年人,她的决定也轮不到自己来做评判。于是珠黎最后看了一眼绷紧了神经的蔻蔻,也没有找到道别的空档就转身走了。
      她给蔻蔻的手机发了信息,告诉她既然实验暂时搁置了自己会去一趟学校外挺远的地方一间叫Mobius的酒吧。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一脚踏出实验楼就好像又踩进了一个别的世界,安逸祥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脚下的长长的阶梯,两侧的灯光很亮,生怕有人在这里一脚踏空,花坛依旧萧条,秃枝等待着新芽。
      “不知道雾铃有没有真的去弄学校的地图……”珠黎拿着那张黑色的名片百无聊赖般地嘟哝,“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把实验楼从地图上勾掉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话说这个室友是真的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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