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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第 193 章 ...

  •   在蔚州的别院休养了两日,靖王的伤情渐渐稳定下来。

      由于此处蔚州别院简陋,终究不是养伤的久留之地。翌日清早,天色微明,靖王一行便打点行装出发,继续往京郊幽岚山的别院而去。

      马车刚转上官道,迎面便过来了一队人马。前头几个衙役骑马清道,挥斥呼喝,叱咤西东,吓得行路之人连连迴避。

      想必是蔚州哪位官老爷出行。

      因靖王此次擅自离开驻地辽东,暗中行事,不事声张,靖王便命马车停驻靠边,待这官宦的人马先过去再走。

      见马车停下来,坐在后头的云嫣不知所以,便掀了帘子往外看——只见伴着蹄声纷至,几辆官府马车疾驰而过,风驰电掣。

      云嫣正奇怪,这是蔚州哪位官老爷?领头的车辆左侧为红漆,前前后后十数辆,皂缯顶盖,威风凛凛。

      迅疾的驰骋中,风掀起了车窗帘子,云嫣分明看见,后头的一辆马车里,正巧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竟是吕庭轩!

      云嫣呼吸一滞,心下的惊异非同小可,赶紧撤放手下了帘子。

      不巧的是,吕庭轩也正举目望来,恰好看见了她。

      吕庭轩一双眼里满是诧异,他待要伸出头来细看,奈何马车已疾驶而过,路边的光景,再不见形迹。

      云嫣心绪一时纷乱。她听说吕知府因贪墨被贬蔚州做了个小小的九品官,可吕大少爷到底是投靠了谁,竟如此招摇过市?

      云嫣直觉得,此处不宜久留。她按下心中惊疑,命车夫速速启程离去。

      ……

      京郊幽岚山的别院那头,云嫣的哥哥姜云继得了信儿,知道嫣儿和靖王今日便要抵京,早已站在盘山的便道上,朝着进山的小路,观望了一上午。

      姜云继的贴身小厮春成在一旁苦劝:“公子,此处是半山腰,初夏风硬,您还是当心身子为好。昨夜膝盖疼,再要风吹了头,只怕更加难受……”

      姜云继将手中的水晶筒子往春成怀中一丢,背过手去:“你们还知道我难受?”

      春成抱着水晶筒,尴尬地陪着笑:“公子,您、您就原谅奴才们这一回吧……”

      姜云继前两日才刚刚被从房里“请”出来。

      他被他的奴才们软禁了,锁在房里。房内万事周全,就是刀棍等钝器不见一样。

      ——这一回去北狄要人,本该是姜云继这个做亲哥哥的冲锋陷阵。姜云继不顾腿疾,主动请缨,却被靖王命张师爷并天佑、春成几个灌了不知名的汤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硬生生将他扣了下来。

      靖王清楚,大梁与北狄,两国周旋多年,历来便是冤家对头。北狄只怕不会将人痛痛快快交出来。此去边关便是刀山火海,姜云继腿脚本有旧疾,若前去北狄不利,反置兄妹二人于危难之境。

      是以,靖王不顾镇守辽东的皇命,亲自领兵前去北狄,只为确保她的嫣儿安全无虞。

      幽岚山这边,几位奴才将姜云继看得牢牢的。得知靖王已带人离了边境,这才将姜云继刚放出来。

      姜云继心中犹自有气。

      当然,姜云继也不是不分是非好歹之人,知道下人们扣留他,不过是听从靖王的号令,为了他的安危着想。

      待远处如蚊蚁般的马队出现,姜云继举着望筒就瞧见,确是靖王的人马到了。

      果然,不多时,便能听马车辔头作响,渐行渐近。姜云继大喜过望,丢下望筒,也不顾自己膝盖疼痛和腿脚不爽利,直奔山下。

      到得山脚,只见张师爷和青笺等率众早已等候在了院儿门口。

      青笺是早前从锦乡侯府逃到这幽岚山来的。

      这丫头机灵,那日在锦乡侯府,知道小姐不见了,便知大事不妙。她猜姜谦必会来西跨院拿人打板子,自己便作主,先逃到这幽岚山这里来了。

      不得不说,靖王府出来的丫头,确比平常人家机警许多。

      这一阵子,青笺在幽岚山打理摆布,这座院子竟比单有几个爷们儿家住的时候,齐整许多。

      昨日听见前头来报,得知云嫣安全无虞,青笺喜极而泣。

      待靖王和云嫣马车一到,众人纷纷上前。捧脚蹬的,牵马线绳的,一干人等殷切切的。

      只见靖王慢慢下了马车来。

      靖王下车时,众人伏跪了一院子。虽靖王不用人扶着,只有姜云继看出来,靖王伤得不轻。

      他心中愧意深深。

      靖王对他兄妹二人的恩情无以为报,唯有早早安排焦神医等在院中,专为靖王诊治。

      云嫣随后也由静训搀着下了马车来。

      姜云继这才看清,云嫣面色红润,比之前更加冰雪可人,身上则穿了一件别式别样的细布褙子。

      这衣裳原是在北狄幽禁时,云嫣自己做的。那褙子有一掌宽的滚边,绣着卷草纹样,既有大梁女装的清新飘逸,又巧融了北狄女袍的粗犷豪放。

      自家妹妹,可真是眼巧手聪。作为女儿之身,她尽得天赋,日后相夫教子,想必也是一把好手!

      姜云继又看向靖王——若说上苍有情,世间真有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的话,必是靖王殿下和嫣儿无疑了。

      靖王此行回来,众人请安扶携,一路围随至院内。靖王稍事洗潄,便只留了姜云继一人在房内议事,其余人等皆遣了出去。

      靖王给姜云继赐了座,姜云继正想开口关心一下靖王的伤势,却听靖王单刀直入:

      “内兄近来,可有打道回府的打算?”

      姜云继微讶。

      他心性禀直,见靖王称自己为“内兄”,心下虽震动,却未解其意,全然没有想到,靖王要他回锦乡侯府,是在为云嫣筹谋。

      然而一想到回府,姜云继心下起了一丝愧意,起身在靖王跟前一拜:

      “殿下,说来惭愧。去年此时,在下信誓旦旦,言必在开春前制成火器,敬献殿下。现如今硝石换了几十种,却未见极至功威。苦思研修之中,在下尚无暇顾及家府,还望殿下应允,容在下于此山中再钻研些时日……”

      靖王微蹙。

      姜云继这样一说,倒教靖王不好将对云嫣的安排再说下去。转而道:“内兄请起。本王知内兄是极有担当、极重信义之人。然浩罕火器,已威慑远近百余年,岂是一朝一夕得之?内兄潜心研究,已费足心力,切莫介怀。”

      姜云继却不肯起身,道:“今日云继在此起誓,火器不成,誓不回府。”

      靖王缄默。

      有些话,他莫名有些难以启齿。

      ……

      此时,云嫣住的沁岚苑里,静训刚刚服侍云嫣将叉环御下,青笺便凑到云嫣身边,低声道:“大小姐,奴婢有事要禀。”

      云嫣扬头看了她一眼,问:“何事?”

      青笺道:“小姐,奴婢昨日得了消息,说,说府上周氏、周燕珠竟然有喜了。”

      云嫣一惊,赶紧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青笺回道:“就前几日的事。润秋陪着张莺儿去周燕珠那里请安,见周氏干呕,便觉不对劲。千打听万打听,才知道周燕珠已请郎中诊过脉,竟是喜脉……”

      云嫣隐隐难堪,开口问:“这事儿侯爷知道不知道?”

      青笺道:“侯爷还不知,满院儿上下都瞒着。昨儿听说是周燕珠病了,卧床不起,仔细一打听,原是喝了落胎药。”

      云嫣已经听出些意味来——看周燕珠将事情捂得如此严实,必是心虚。

      云嫣猜想,周燕珠腹中孩子铁定不是爹爹的。周燕珠不受爹爹宠幸已久,单与何遇春日日鬼混,那孩子若是何遇春的……

      哎,锦乡侯府的这些事,真真是够看……

      末了却听青笺又说道:“听说周燕珠落胎下来,是个男婴,已成了人形。这事儿侯爷全然不知。那给开落胎药方儿的江湖郎中和熬药的婆子,被周燕珠下令灭口……奴婢险险将人救了下来。”

      云嫣暗暗点头——这等把柄,一定要牢牢抓在手上,日后好痛击周燕珠,教这粉头原形毕露。

      只是,这原不在云嫣的计划之中。她需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帮着周燕珠,让她自己原形毕露?

      ……

      初夏时分,轻风微醺,携着馥郁花香,吹进山岰中的庭院。

      幽岚山此处别院没有名字,却是依山傍水、易守难攻之要地,又兼庭院修缮得分外雅致考究,廊腰缦回、长桥卧波,是一处如人间仙境的所在。

      院里的石桌上,春成正拿着姜云继刚做好的望筒,东瞅瞅西看看,奇道:

      “天佑哥,这竹筒子真是一宝物!要是行军打仗,这便是千里眼了。回头让公子将这筒子做的长些,怕不是要看到天边去!”

      春成手里那物件,原是胳膊粗的竹筒子,劈成两半后将水晶磨片卡在中间,又用铜箍子箍牢,做成了一根长管子。从管子一头看去,竟能看清十丈远处,人马细节,分毫毕现。

      天佑给了他一个爆栗,道:“哪里是竹筒长短那么简单!你好生学学长进长进,助公子做成‘千里镜’,足可从大梁望到浩罕!”

      春成吃了脑瓜崩,揉着脑袋,心里头不怎么服气,便只顾躲得远远儿的,拿那望筒,依旧四下里看去。从观岚阁望到沁岚苑,一草一木看得仔细。

      看着看着,春成竟突然脸红过耳根,忽地就把筒子一撂,不敢再看了。

      原来,春成透过望筒看见,此刻的观岚阁内,靖王正半倚在榻上,吃云嫣亲手喂给他的银耳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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