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殇》浅唱小调

8、明枪暗箭（中）

　　已过去一月，再过几日便是盛花宴。

　　牡丹亭内。

　　“筱夜，你已及笄，过几日的盛花宴你可以参加了…”

　　盛花宴…？相亲会…？

　　“爹，我才不要去相亲…”

　　“只是让你去见识见识，若认识了什么能人异士，对你自己的势力建设是利大于弊啊。”

　　这还是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爹，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大部分是皇宫子弟和高官之子，另外小部分都是有名的富商家的公子。”

　　富商？

　　“我去。”

　　“不过…爹有个要求，那日你可以打扮得素雅，但是不要再穿纯白的衣着。”

　　“为什么？”我奇怪的看着夏天凌，“难道还要限制服饰？”

　　“不是，”他解释道：“若你不想太显眼，听我的便是。”

　　几日后，我身着鹅黄色百褶连衣裙，恋雪帮我梳了我最爱的垂云髻，头戴五彩蝶金钗，一副长链银耳坠越显颈部细长白质。当我出现在厅堂时，便听见夏雪沫嚷嚷着也要去百花艳。切~小丫头，吃味也不是这样吃的吧。

　　夏天凌让众人退下，对我说道：“筱夜，墨不在你身边，你万事小心。”

　　“爹爹，女儿会注意的。”说完朝他狡黠一笑。

　　“呵，丫头~又想到什么点子了？”

　　“爹，回来再详细向你禀明。”我神秘的勾勒勾嘴角。

　　“呵，就是古灵精怪。快去吧，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这次的盛花会，我带上了恋雪和惜霜。惜霜倒还平静，恋雪则像个初次出门的小丫头，左瞧瞧又晃晃，打量着周围的公子小姐。

　　说实话，此刻我也挺好奇的，前段日子听恋雪说这里有这样一句话“相思湖边上相似桥，相似桥边相思树”。

　　也有这样的传说，若能和心爱的人一齐到相思树下，两人一齐将写了海誓山盟的丝缎系在相思树上，如此相思树就会保佑恋人生生世世在一起。

　　“小姐小姐~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吧~”

　　恋雪说完便拉着我疾步往人群中走去，原来是诗词比赛，题目由翰林院的先生出，总共设了三关，胜者能得到极品的玛瑙箫。

　　我本不欲参加，若用上古人的诗句，拿下冠军也并非难事，只是这玉箫却着实吸引人。许多公子都跃跃欲试，可翰林先生却一直没有说话。我盯着远处桌上放置的箫，整杆箫呈蓝宝石色，杆上依稀可见缠纹。啧啧~还真是天然啊。既然如此…嘿嘿~别怪我贪婪了~

　　“惜霜，第一关题目是什么？”

　　“回小姐，是咏梅。”

　　我款款走上台，持玉杆貂毛笔，在宣纸上写：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先生看完我的诗后，便见他两眼泛光，赞叹道：“好！好！既赞叹了香色俱佳，独步早春，又赞叹其具有不畏严寒的坚强性格和不甘落后的进取精神。敢问小姐贵姓。”

　　听闻先生如此说，原本不屑我的人微微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即也用正眼看我。开什么玩笑，别人王安石的诗句哪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比的上的。哎~王安石啊王安石，为了我的箫，委屈您老的诗句了。

　　“小女子姓夏。”

　　“原来是夏小姐，是否要继续下一题。”

　　“先生请出题。”

　　用完梅，下面不是咏柳便是咏菊吧。

　　只见先生拿起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咏柳”。

　　Bingo！嘿嘿，咏柳！贺知章嘛，我未犹豫，持笔便写：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人群已鸦雀无声，先生看着这首《咏柳》也诧异了一番，只听他感叹道：“夏姑娘真是奇女子也，老夫这辈子阅人无数，也未见过如姑娘这般下笔成章的人。”

　　啊？啊啊？完了，过了…刚才应该装作努力沉思的样子才对，他都夸我奇女子了，若下一题我答不出来该怎么办啊，哎，麻烦了。

　　“夏小姐的文采着实让老夫佩服。”

　　他不会出什么特别奇怪的题吧，最后咏什么？咏树？咏天？咏云？什么嘛，我不记得有哪些古人写了这些诗句的。或者他直接出言志的题，这也倒还好办，苏轼的大多词都是言志的。

　　我看着先生嘴唇动了动，神哪！千万不要出千奇百怪的题啊。

　　“夏小姐有如此才学，第三题不答也罢，想必第三题也难不倒夏小姐。”

　　诶！？这样就完了？还真是可爱的老头，我亲爱的玛瑙箫，哦呵呵呵呵！！！

　　“这玛瑙箫便赠与小姐了。”说完我便接过他手中的箫，啧啧，摸着真是舒服。我正欲下台，却听人群中传来不服气的声音，“若夏小姐真的如此博学多才，便把下一题也答了吧，正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谁啊！？

　　“是啊是啊。”顿时，其他人也起哄的叫道，“夏小姐便把下一题也回答了吧。”

　　翰林先生看着我道：“夏小姐认为如何？”

　　我~！是谁这么啰嗦啊！哎~骑虎难下啊。

　　“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先生出题。”

　　我看着宣纸上的咏夏楞了下，咏夏？我半晌未开口，我不安的四处瞟，只见先生也试探的看着我。我只觉烦躁不堪，四周无风，汗水沿着额角流下。咏夏咏夏，下面不再沉默，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她刚才的诗时不时剽窃啊？”

　　“有可能呢，这么半天都没做声。哎~脸皮还真厚啊。”

　　神呐，一道闪电劈过来吧。一阵清风吹来，混杂着淡淡的清香，恩，是荷香！！我转头看向相思湖，湖中的莲花开得正盛，荷花…

　　我突然露出微笑，顿时便鸦雀无声了。我清了清嗓子，淡淡开口道：
　　“毕竟情湖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那不服的声音再次响起：“敢问姑娘情湖是何处？”

　　啊！！！烦不烦呐，不过这声音总觉在哪里听过。

　　“情湖即为相思湖，”我继续道，“相思之情刻骨铭心，因为有情才有相思，所以相思由情而生。奴家斗胆将相思湖改名为情湖，还望大家见谅。”

　　“佩服佩服，姑娘的学识非我等能及，今日受教了。”人群中渐渐向两边散开，一名身着紫砂衣的公子从人群中走出。

　　秦博！好你个秦博！是说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原来是你。我转眼一想，貌似我还是要给他好脸色看，毕竟我有求于他。

　　“秦公子，客气了。”

　　“姑娘知道在下？”他讶然看着我。

　　我正欲开口，一个身着黑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向我们走来。

　　“这位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咦？谁啊…好大的派头。我本想开口回绝，却听他说：“秦公子也一起来吧。”

　　别无他法，我们只能跟着他走进了湖边的水榭小筑里。看着靠在竹椅上悠闲的品茶的刘泽煊，我顿时火大，忍不住嘲讽他两句。

　　“刘公子好雅兴啊，如此悠闲的在此品茶。外面无数貌美如花的女子正想听你的旷世奇言呢…”

　　他未看向我，“哎？怎么有股淡淡的酸味啊！？阿莱，你闻到什么味没？”

　　领我们来的黑衣男子开口道：“主子说有便有，小人先告退了。”

　　“恩，下去吧。”刘泽煊低垂眼睑。“站着不累？坐下来吧。”

　　“方才听到夏小姐的诗，才知道什么叫才学渊博啊。”
　　“小女子不才，方才的诗句入不了公子的耳。”

　　“夏姑娘过谦了。”

　　从始至终，刘泽煊都未抬头看我们，他一直都专注着手中的紫金茶杯。他今日不知为何如此少话，在我记忆里，他一直都是个放荡不羁的潇洒皇子，今日的举动也太反常了。

　　我抬头打量着他，头戴金冠，耳边两缕青丝自然的垂下，随着风轻轻漂浮着，从窗射入的阳光洒在小筑内，他满头青丝如上好的绸缎般反射出柔和的光泽。

　　他意识到了我打量的目光，抬起头对我浅浅一笑，竟说不出的妖媚，连蓝就逊他三分。我吞了扣唾沫，心跳漏了半拍。气氛变得微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

　　却听秦博开口道：“夏姑娘如何认得在下。”

　　“哎~说来也巧啊，奴家曾亲眼见到秦公子为如烟姑娘一掷千金啊，真是羡煞其她姑娘啊。”我戏谑的看着他。

　　他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红色，忙解释道：“夏姑娘，其实那天…”

　　未待他说完，刘泽煊猛然抬起头古怪的看着我道：“你去青楼？”

　　“恩…只是好奇罢了，也没做什么别的事。”

　　他越发笑的得意，“姑娘你还想做什么事？”

　　刘泽煊！为何他总是想惹怒我！“刘公子，时候不早了，民女告退了。”我拉起秦博便气冲冲的出了水榭小筑，秦博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

　　“夏筱夜啊夏筱夜，为何你三番两次从我身边逃跑，我就那么让你不能忍受？”刘泽煊苦笑着闭上眼。

　　相思桥上。

　　“福伯，你看那个夏小姐怎样？”

　　“二殿下，不知您所指哪方面。若是指样貌，天下也没几个女子比她更美了。若是指才学，刚才的诗赋比赛她也让人大开眼界。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的确是当知无愧的奇女子。”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答道。

　　“你说，若是娶了她是好是坏？”

　　福伯一怔，笑道：“自然是利大于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