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予年》曦夜不寐

4、第4章

　　叶玟霏组会还没散，两人在校内寻摸到一家咖啡店，坐下来点了两杯招牌拿铁。

　　咖啡馆装潢极具小资情调，价格也还适中，店里坐了不少学生。

　　曾滢是江大的毕业生，等待的间隙有一搭没一搭地给程佳期介绍江大历史。

　　“说起来，这家咖啡店倒是开了有好几年了，我读书那会儿就在，就是一直没见过老板什么样儿，听他们说是个大帅哥。”

　　曾滢的音量不高不低，显然习惯了，也不在乎离得近的人听不听得见。

　　正好这会儿拿铁端上来。

　　送咖啡的小哥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休闲衬衫配长裤，肤色白净，桃花眼天然带笑。

　　是个大帅哥。

　　还是曾滢会喜欢的类型。

　　她当即挑起眉梢朝帅哥眨眨眼，“西伯利亚雪松，我喜欢。”

　　帅哥将拿铁分别放到两人面前，先给曾滢，再给程佳期。

　　末了，看了眼低头看手机没有任何反应的程佳期，才转头对曾滢露出礼节性的微笑：“谢谢。”

　　不卑不亢，云淡风轻。

　　曾滢被勾起了兴趣，笑着问他：“学弟几年级？”

　　旁边那桌忽然响起一阵短促的笑声。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朗声接曾滢的话：“学姐，学长已经毕业了，要不你来问问我？我是货真价实的学弟！”

　　大概是刚才听到了曾滢没有刻意遮掩的说话内容，那桌人都知道她是江大毕业的学姐。

　　那桌里的其中一个女生淡淡看了眼抢话的黑框眼镜，没有去接曾滢的话，而是转向那位送咖啡的帅哥，嘴唇微抿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

　　“楚砚学长，你好。”

　　女生一头黑长直，肤色白皙，五官秀丽，是典型的清纯系美人。

　　她身旁的女生跟着接话：“楚砚学长，我们都是基础医学的，是你的直系师弟师妹哦！”

　　接着搭上黑长直女生的肩，笑容逐渐暧昧：“言斓同学不仅是我们医学院的院花，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年年拿奖学金，她可一直把你当做偶像呢！”

　　叫言斓的黑长直女生脸色微微泛红，瞪了说话的女生一眼，却没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那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推销”意图再明显不过。

　　曾滢怎么会看不懂他们的小心思，也没兴趣和他们争长论短，只是觉得这个帅哥的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顺便问了出来：“楚砚？这名字有点耳熟。”

　　程佳期正在看叶知年发的信息，闻言头也不抬：“门口员工表写着，他是这儿的创始人。”

　　曾滢恍然大悟。

　　刚才她俩进门时，确实注意到门口展览墙有一段介绍咖啡馆创始人的简短内容，只是没有照片。

　　和程佳期出门有一个特别大的好处——

　　这个女人看着对叶知年以外的人和事都提不起兴致来，其实眼睛比谁都利，记忆力还贼好。

　　这不，进门时估计就是扫了一眼展示墙，上面的内容已经被她记得八九不离十，这才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名叫楚砚的帅哥微微讶异地挑动眉峰，收回凝固在程佳期头顶的目光，先对着那桌师弟师妹说了句：“既然是师弟师妹，今天你们的消费就记在我账上，算是师兄请你们。”

　　才转头来继续看着程佳期，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斯文温和：“两位也是江大校友吗？”

　　曾滢注意到，他虽然问的是两个人，目光却是停在程佳期身上的。

　　“我是，她不是。”曾滢笑眯眯地回了句，渐渐回忆起楚砚这号人来。

　　那也是当年江大的风云人物了。

　　她在心中默默算了算，发现楚砚比自己还要高两届。

　　嘴上从善如流，“楚砚学长，这么说来，你是不是也要请我，但是不算她在内呢？”

　　楚砚笑容不变，“怎么会，能遇到就是缘分，今天两位的单我来买。”

　　说着，他朝曾滢伸出手，“你好，我叫楚砚。”

　　“曾滢。”曾滢伸手回握。

　　楚砚又转向程佳期。

　　后者头也不抬，淡淡回了句：“程佳期。”

　　楚砚收回手，脸上也不见尴尬，思考一瞬才开口：“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很美的名字。”

　　曾滢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的确很美。”

　　说来也巧，这几天程佳期的结婚钻戒送去保养了，她无名指上光秃秃的，难免让人误会。

　　见这位无意间招了桃花的拽姐依旧沉迷于手机，对于大帅哥的夸赞无动于衷，曾滢猜她肯定是在和老公发信息，有心想要暗示一下，免得帅哥学长芳心错付……

　　“曾滢？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曾滢学姐吧？”

　　曾滢未开口的话猝然被人截住，出声的人来自她身后那桌。

　　“难道就是那位在三年前的校庆典礼上，孤身上台当众曝光商学院一个教授潜规则学生，获得全校表彰的曾滢学姐？”

　　曾滢回头冲那位学妹微微一笑，“没错，是我。”

　　程佳期终于收了手机抬头，看着曾滢的眼神略带意外，“你还做过这种事？”

　　按照曾滢的性格和钞能力，雇个人来做还差不多。

　　曾滢傲娇地冷哼一声，“在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前，姐姐我也有过张扬肆意的青春好不好？”

　　程佳期笑问：“你怎么没有再放肆一点？”

　　这是她进门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楚砚看进眼里，神情微微怔然。

　　曾滢不耻下问：“比如？”

　　她总觉得这位拽姐要语不惊人死不休。

　　果然——

　　“打到他作案工具不能自理。”

　　在场听见她这句话的男性下意识夹紧了腿。

　　曾滢咳了几声掩饰尴尬，无奈提醒：“姐姐，打人犯法。”

　　“哦，”程佳期不置可否，拎起包站起来，“去吃饭。”

　　说着直接绕过楚砚，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曾滢跟着起身，冲楚砚笑了笑，便追了上去。

　　走出大门时，她不经意回头，看到楚砚的目光已经落到外面。

　　方向正是程佳期的背影所在。

　　咖啡店里，叫言斓的女生看了看心思早已飞远的学长，失落地垂下了头。

　　＊

　　曾滢和叶玟霏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下周看演唱会的事。

　　以她们两人的人脉关系，搞到VIP座位不是问题。

　　“嫂子你要去吗？”叶玟霏顺口问了句程佳期。

　　后者撑着下巴一边烤肉一边看窗外的夕阳。

　　江大占地面积极广，附近也不是商业区没有什么高楼大厦。

　　程佳期此刻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天边一轮沉下连绵山丘的夕阳。

　　一心二用，脑子转得却快：“不去。”

　　家里男人醋了，她哪有时间去看什么小鲜肉。

　　“吃饱了吗？”程佳期放下烤钳。

　　曾滢和叶玟霏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不是刚开始吗？”

　　程佳期起身，“你们先吃着，我回家了。”

　　说完也不给她们追问的机会，拿上包就走人。

　　曾滢见怪不怪，“八成是想男人了，咱们没男人，安安心心继续吃着。”

　　叶玟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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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佳期走出餐厅，司机已经将车开到门口，她正要上车，忽然被人叫住。

　　“程小姐。”

　　楚砚走上前，旁边还跟着几个人，看起来像是朋友。

　　“好巧，你也来这里吃饭？怎么不见曾小姐？”

　　司机已经替程佳期打开车门。

　　楚砚的几个同伴注意到这辆车，互相看了几眼，没说话。

　　“她还在里面，你可以去问她。”程佳期知道曾滢对这个男人有点意思，也没细想他的举动，当即“卖”了曾滢，然后就上了车。

　　显然没心思和楚砚多聊。

　　看到黑色轿车扬长而去，不带丝毫留恋，楚砚目光追随着，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

　　同伴走上前来搭上他的肩，“老楚，你眼光够高啊！”

　　另一人接话：“那辆车价格不低，还是定制款，怕是江市豪门圈里的哪位千金小姐。”

　　“你这话说的，咱老楚也不差啊！JH硕博连读马上毕业，医学界未来的顶梁柱！也就比劳伦斯差那么一丢丢！”

　　“别乱吹，”楚砚笑了笑，“有几个人能跟劳伦斯比？”

　　他看了看眼前的自助烧烤餐厅，最终什么也没说，和同伴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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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行研究院。

　　程佳期带着一身烧烤味走进叶知年的专用电梯。

　　研究院有A到F六大园区，整体建筑结构呈现代几何风，楼层普遍不高，叶知年的办公室在C区实验中心的顶层九楼。

　　程佳期刚刚走出电梯，迎面遇上一行人。

　　领头的是个身着合体套装，打扮极为干练的女人。

　　“程小姐？你怎么来了？”女人看到她，颇为意外的扬起眉，“叶总正在开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您要不先回家等等？”

　　噼里啪啦连说几句话，女人貌似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掩嘴笑了笑，“瞧我这记性，工作一多就容易忘事儿，现在该改口称您叶太太了才对。”

　　忘不忘记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程佳期没兴趣和人在这儿争言语机锋，错身与她擦肩而过。

　　余光注意到女人脸色微微一变，她忽然改了主意，悠悠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李主管，下次记得少喷一点儿香水，熏鼻子。”

　　然后继续朝前走，同时用刻意压低却能让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句：“都快把我身上的烧烤味儿盖下去了。”

　　只留下原地一行脸色各异的人。

　　畅通无阻进了叶知年办公室，秘书小姐姐端来泡好的果茶，笑容甜美地递上。

　　“叶太太，您什么时候复工啊？”

　　程佳期坐在叶知年的办公椅上转了圈，比在自己家还自在，听了秘书的话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复工？”

　　秘书：“我听说在国外那会儿，您一直都跟在叶总身边的，大家都盼着你能回来继续呢。”

　　程佳期不答反问：“你叫我什么？”

　　秘书茫然：“叶太太啊！”

　　程佳期笑盈盈：“是吧，我现在顶着这个名号吃喝玩乐逍遥自在，干嘛还要回来给他打工？”

　　秘书丧丧地叹了口气，“你不在，我们每天都要看李主管的脸色，你来了才能治治她。”

　　叶知年的秘书有好几个，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牲口用。

　　虽然工作繁忙，但是福利待遇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摊上个每天拿自己当半个老板到处颐指气使的办公室主管。

　　叶知年做事只在乎结果，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手下员工有苦无处诉。

　　大家倒也不是没有私下讨论过，明明那个李主管总是时不时在程佳期面前现眼显摆，后者怎么都不个吹吹枕头风炒了她呢。

　　此刻，程佳期开口，变相给出自己的答案，“我觉得她这样挺好玩儿的。”

　　像个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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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普法√（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