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房间和触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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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林依靠着法杖站起身来，用谨慎的目光审视这陌生的房间。他倒是没期望过那段咒语能真的生效，他对其中一些字符的意思还不很确定，而且达拉马已经在研究室内设下防护罩。那防护罩理应能够抑制克莱恩已知的绝大多数法术发生效力，除非是……数量极为稀少的威力强大的禁咒。
房间里的装饰风格简洁得能和帕兰萨斯的图书馆员的房间相媲美，三面墙壁上画有一些优美的几何图案，线条利落而又不至于单调，甚至是典雅的。房间并不大，在它的尽头，放置有一张大理石石椅。也许是因为重量所致，石椅稍微陷进地面。这张石椅是房间里唯一的家具。这里看起来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祈祷室，或者说，某个供人冥想的地方。雷斯林低声念了句咒语，一切如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说明房间里没有魔法物品，也没有被施过法术。但石椅正对的房门却有些奇怪，门大开着，法杖发出的光亮理应能够穿透室外的黑暗，但门外却是黑洞洞的一片，好像有什么能吸收光亮的屏障立在门口似的。
他应该去确定门口是否有什么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会危害到他，喔，还有达拉马。
经过达拉马时，雷斯林迟疑了一下，停了下来。他蹲下身查看学徒的情况。虽然根据自己方才的经历，达拉马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陷入了某种原因不明的梦境而已。但安全起见，他最好还是确定一下。毕竟在状况未明时，有人相助总是比较好一点。尤其当他的同伴，也是一个强大的法师时。
他一面注意着周边可能有的动静，一面拨开暗精灵散在脸上的长发，好更清楚的观察对方。那是一张英俊的苍白的面孔。精灵皱着眉头，双眼紧闭，嘴唇微张，像是正在做噩梦。
这张脸。雷斯林打了个哆嗦，他想起在试炼中那个险些杀了自己的黯精灵。随后，他马上冷静下来。那个试炼，仅仅是个试炼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他冷冷地对自己说，就像其他不愉快的回忆，除了让他心情不好，什么也做不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之处在于，这是第一次精灵的面孔没有在他眼中衰败、死亡……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纤细的手，没有泛金色的皮肤，白皙的肤色正如方才的梦境。他不安地想，难道我又陷入了什么愚蠢的幻觉之中吗？这是……法术未明的副作用，还是有人在暗中玩弄他，看着他在一个接一个的梦境中张惶失措？
这绝对不是什么有趣的联想。他想，不悦地压制下心底的担忧。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和那个远古法术紧密相关的。也许正如法术的记载，他成功地实施了它，太成功了以至于他真的被传送到另一个空间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诅咒看来只在克莱恩大陆生效，而在此处毫无用武之地。但他能肯定这个空间同样在那些神灵的照看之下，所以他才可以继续使用法术。
如果那些记载都是可信的话，雷斯林继续思考着，手指无意中抚过黯精灵的面庞（达拉马正发出破碎的呻吟，虽然声音很轻，但足够让人感受到他的痛苦。）那么这个他所到访的世界必然不会很太平，至少有一些危险会让一个大法师不愿意再来探索一次。他应当提高警惕，小心行事。
落羽般轻柔的触摸，达拉马痛苦地叹息着，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受折磨的当下会想到这么不着边的事情。他蜷缩在角落里，绳子结结实实地把他捆成一个很不自然的姿势。在一开始，这只是不舒服而已，和他被驱逐出西瓦那提斯的痛苦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捆绑的钝痛愈发强烈，或者说他抵御痛苦的能力越来越弱，与被迫离乡的苦楚一起合力撕扯他的灵魂和身体。
他被强烈的日光照得头晕眼花，口渴难耐。他的同胞就在身边，但他们看也不看他，就像没他这个人似的。小船轻快地顺河而下，达拉马渴望地看着奔腾的河水，恨不得扑进河水中，哪怕接下来他会淹死也没关系。只要能让他脱离这些难耐的痛苦，死亡似乎也是受欢迎的结果。
不，他还有比死亡更好的选择。达拉马艰难地思考着（他惊奇自己在这种境地下居然还能保有理性），在他体内，隐藏着强大的力量，可以帮他摆脱这糟糕的处境，甚至击败这条船上的精灵士兵，不必离开他的故乡。
我有足够的力量，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只要我能记起……只要一句话……他昏昏沉沉地想着，那话语在他脑中浮浮沉沉，他马上就能抓住它了。即将自由的狂喜让他几乎忘记了正在遭受的苦痛。
“法师，如你所愿，我们把他带来了。”他听见士兵恭敬地说。法师？什么法师？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惊讶地看到岸边站着一位黑袍法师。当他看清那个人时，锐痛如闪电一般穿过他的心脏，他的灵魂……
雷斯林……
雷斯林•马哲理……
达拉马有种放声大笑的冲动，拿不准自己是否已经疯了。他确信雷斯林早已发现自己的背叛行径，知道他在深夜偷偷摸摸地前往威莱斯的大法师塔，向法师公会汇报他的夏拉非的重要行动。雷斯林一定会好好惩罚他的，比精灵的放逐可怕一万倍的惩罚。他苦涩地想，同时他也相信雷斯林完全知道作为一位学徒，达拉马对他的崇拜、仰慕和……不健康的迷恋。
精灵把他丢下船，留他一个人接受大陆上最危险的法师的复仇。
“徒弟。”
达拉马抬起头，雷斯林纤细的手指慢慢地抚过他的脸，轻柔得好像在触摸某种珍贵的易碎品一样。
他的灵魂为即将到来的难以想象的恐怖惩罚而颤抖。
而他的心灵却为了夏拉非的触摸而喜悦地战栗。
“达拉马。”
声音里带着些许不耐。达拉马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雷斯林蹲在他身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最让他吃惊的是，雷斯林的手指正在碰触自己的脸庞。联系到方才的梦境，他不自觉地瑟缩了下，躲开雷斯林的触摸。
“你醒了。”雷斯林回过神，收回自己的手。就他的表情来看，达拉马实在琢磨不出他的夏拉非是有意……抚摸他，还是无意而为之，就像他漫不经心地安抚那个溪谷矮人那样？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房间和触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