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此为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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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系统睁开眼，起身。
察觉到主人打算出门，恢复正常体型的灰狼慢悠悠爬起身，将身旁睡到四脚朝天的兔子叼起，轻柔地放到系统的肩上。
而后它自己慵懒地趴回了枕头上，蹭着牧冉的脑袋，眯着眼，似乎还想再多休息一下。
系统：……
挺智能。
他穿过树洞的结界，闭上眼感受实验对象的方位——
南方的林中。
系统睁开眼，隐去身形，先哄了哄因清晨的微凉气息而动着鼻子瑟瑟发抖的小兔子，而后向着那个方向出发。
上班了。
——
“大家早上好！”
埃尔文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从帐篷里走出，领口凌乱，俊秀干净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可疑的水痕。
圣女在溪边例行祷告，微风吹动她背后的白纱，晨光描摹她精致秀气的侧脸，看上去既虔诚又圣洁。
罗纳德脱去繁重的盔甲，一头红发像是炸毛的雄狮，他只穿着薄薄一层紧身衣，在树干旁晨练。
娇小的地精萝莉坐在石头上啃果子，对着埃尔文撅起嘴：“你，你居然流口水！”见埃尔文状似疑惑地摸了摸脸，她急得直跺脚，手腕上的小蛇随着她的心意暴躁地对埃尔文吐出芯子，“摸！还摸！快去洗脸！不然你脸臭臭的不许靠近我！”
才不是口水啊喂！
埃尔文无奈地在内心反驳，但还是乖乖跑到溪边洗脸。
……
帐篷的帘子又被掀起，走出一位黑发红眸的少年。
他的面容平凡，唯独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格外漂亮有神。
方才暴躁的地精洛丽亚对着他招手：“早上好！”
琼停下祷告，对着他温柔一笑：“日安，阁下。”
罗纳德擦了擦汗，对着他点头问候：“早上好。”
被这样热情对待的卡洛斯不适应地移开眼，努力自然地回应：“诸位早上好。”犹豫片刻，他轻声询问，“埃尔文在哪里？”
洛丽亚晃着脚，头上的小揪揪一抖一抖，“他在那边洗脸。”
“谢谢。”
卡洛斯来到了正在洗漱的埃尔文身后。
少年法师正弯着腰，双手接取溪流中的清水往脸上扑，背对着他，毫无防备。
想到睁眼后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对方的被窝里，卡洛斯就有点绷不住面上的冷淡，语气稍微带了几分紧绷：“埃尔文，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埃尔文抹了抹脸上的水，甩了甩头，这个动作配上他的一头金发，看上去像是抖水的金毛犬。
“嗯嗯？什么事？”
卡洛斯眼神躲闪：“昨天晚上……我没有做什么吧？”
自从小队众人发现卡洛斯经常做窒息的噩梦，他们便决定每晚都找人陪他睡，避免对方被梦魇吞噬。
昨晚是埃尔文陪卡洛斯的第一天。
“啊？没有呀。”见卡洛斯依旧拧着眉，埃尔文状似恍然大悟地锤了锤手，“嗯嗯？就是睡姿稍微有点‘自由’了。”
他可怜兮兮地瘪着嘴：“你都把我赶出被子了。”
还好……
卡洛斯袖子里的手微微一松，紧绷的心一下放松。
他刚打算再闲聊几句带过方才的话题，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
“啊——！！”
声音洪亮，但尖锐中又不失优雅与婉转，末尾更诡异的有着仿佛精心设计过的转音与减弱变化，谁听了不夸一句歌唱家的好嗓子。
……不对，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
小队众人留下保护行李的屏障，便飞快向叫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
“哦天呐……我真没想过能在这里遇见您。”衣着华丽的贵妇人捂着心口，为方才的失态而真诚道歉，“请原谅我方才的无礼。噢，谁能想到呢？您会以这样特别神秘的方式出现。”
系统：“……无碍。”
其实他脑海里还回响着这位夫人方才那声会拐弯的女高音。
系统肩上的小兔子两只爪爪按着垂下来的耳朵，眯着眼，生无可恋。
“噢……”看着小兔子这样，贵妇人又用着有些浮夸华丽的语调安抚，“您也受惊了是吗？请不要怪罪我，我只是……情难自已。”
周围的侍从一句跟着一句补充：
“是呀！谁都知道莱娜夫人最是尊敬爱戴神明了！请不要计较夫人因为信仰而产生的失态！”
“不愧是神子凝出的灵体，果真是纯洁干净！惹人怜爱！”
“谁说不是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肥美可爱的兔子！”
兔子猛地抬起头，呆呆地动了动三瓣嘴：你说“肥美”……？
莱娜夫人捂着嘴笑，用带着笑意的眼神夹了一眼兔子：“是喔。真是一只漂亮的宝贝。”
看起来就很好吃。
她在心里舔了舔唇。
附近的人都知道，莱娜夫人最喜欢吃的就是兔子肉。
兔子：！
它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害怕，飞快缩在系统的颈窝里，两只前爪还扒拉了一下，企图钻得更深一点。
“哦，它真可爱。”
终于聊完这只肥兔子了，可以进入正题了。
莱娜夫人双手相接，以一种看似虔诚实则随意的姿势，放轻了语气询问：“所以，神子大人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
系统并没有纠正对方的称呼。
这也是这次实验的一部分。无论被认为是什么身份，都不可主动解释。因为路人根据外表所判断的身份也是实验内容的一部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误以为是传递神旨的神子……
系统浅浅地勾起嘴角。
但头一回遇见不信神的人。
被“神子”那双清冽冷淡的蓝色眼瞳扫了一眼，让贵妇人莫名端正了手势。
真是……总是整这样糊弄人的气势！
莱娜夫人一怔，随后在心里抱怨。
教会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说嘛！总是要演这一出，她都要当真了！
尤其这次派来的神子还格外俊俏神秘，看起来跟真的似的。
白发蓝眸的神子抬起眼，薄唇微启，声音冷淡飘忽，像是捉摸不透的清风。
“我来告诉夫人……”
——真好看，声音也不错……说不定我可以买到他的一晚呢？
“……”
——眼睛真好看呢，镶嵌在教堂天穹上的蓝宝石对比起来也不过如此吧。
片刻之后，莱娜夫人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话已经讲完了。
说了什么来着？
她漫不经心地听完侍从低声的复述，挑了挑眉。
居然是用所谓“厄运”吗？这已经是教会几年前的借口了，看来这个小家伙出身一般呢。
不过看在这张漂亮的脸的份上，她乐意配合。
“噢！这样吗？那要怎样才可以化解呢？”让我看看你的贪欲如何。
但她只得到了一个冷淡的眼神。
“化解？”
少年神子神情平静，似乎任何事都无法将他动摇，“无法化解。”
“此为命运。”
忽视内心骤然升腾的不安，莱娜夫人强撑笑容：“噢……但我可是很虔诚的信徒呢，我可以奉献出很多、很多，而且……心甘情愿。”
但神子未曾有一点犹豫。
“喂——！”莱娜夫人撑不住笑容了，话语间带了几分急切，“告诉我，你是哪一家教会出来的？你知道萨尔主教吗？你知道每年我给教会捐献多少金币吗？”
少年浅浅地笑了。
“我不认为我应该知道这些。”
他抬起眼，眉眼比教堂屹立着的神像更加无情高傲。
“我只负责告知命运，夫人。”
他往后退，身形逐渐消失在扭曲的空气里。
莱娜夫人失态地大叫：“那你特地来告诉我！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最后一眼，她看着那个少年逐渐透明的脸上勾起浅淡的笑意，脖颈处的纯黑项链在空中扭曲。
语句如同揉碎的水波，只断续地传达到她的耳畔。
“相信我，亦或是打破命运锁链。”
“我期待着……”
他的声音消散在空中。
“您的表现。”
四下皆静，只留下莱娜夫人在原地失态地大喘气。
片刻后，她拽起一位侍从，声音冰冷：“给我仔细重复一遍他刚才的话！”
蛇形灵体随着她的心意出现，缠绕上侍从的脖颈，露出獠牙。
……
躲在远处草丛中看完全程的小队众人神情各异。
“神啊……”
琼忍不住开始祈祷，脑袋里却全是方才那个状似神子的少年模样。
洛丽亚紧张地咬着手，抱着罗纳德的腿寻求安全感，获得大叔一个安抚的摸头。
埃尔文叼着草，神情平静，扭头却看见卡洛斯温度极低的眼神，为活跃气氛打趣道：“怎么？为那位夫人谋不平？”
卡洛斯一惊，垂下眼冷淡回答：“我对这些贵族没什么好感，不至于大发善心。”
埃尔文耸耸肩，拍拍屁股站起来，招呼大家回去：“行啦，那也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回去吧~”
众人没有异议，只是离开前都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现场。
原本轻松闲适的贵族出行小队一下混乱不安起来，身为核心的莱娜夫人也焦急地在和谁联络着，偶尔爆发出一阵尖锐的责问声。
这就是预言的威力吗？
……
“好吧，那我们今天早上就不赶路啦，大家原地修整一下！”
见大家都神情紧绷，埃尔文贴心地提出安排。
做为表率，他还主动叫回了昨晚就一直放风在外的灵体小白。
羽毛洁白的飞鸟在林中盘旋，轻轻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诶？你嘴上叼着什么？”
小白嘴上是一根灰扑扑的羽毛，羽尖像是沾染了墨水一样黑沉，埃尔文伸手去抢，却被小白啄了一口。
“哎呀，好凶好凶。”埃尔文也不强求，梳了梳白鸟的下巴上的羽毛，打趣道，“哪只小美鸟把你的心勾走啦？嗯？居然为了它啄我，坏孩子！”
听到这句话的卡洛斯身形微不可查地一僵。
洛丽亚反应更大，嫌弃地瞪了一眼埃尔文，哒哒哒跑去摸罗纳德的大狗狗了。
琼召唤出了自己的小鹿。见卡洛斯身边依旧空空荡荡，她还以为对方在这件事上自卑，于是主动邀请道：“卡洛斯阁下的游鱼呢？小琼很希望和它一起玩。”
小鹿乖乖地叫了一声：“呐！”
卡洛斯抬手，唤出一尾纯粹由水元素凝成的小鱼。
小鱼在空气中游呀游，撞了撞小鹿的耳朵，然后两个小家伙就跑到一边去了。
琼温柔地笑着：“真是美好的一幕啊。”
卡洛斯：……
卡洛斯：“是啊。”
——
系统去上班了，牧冉起来后没接到任务，干脆去附近的城镇逛了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逛着逛着，发现前面人群紧凑，一看就是有热闹。
才隐身挤到最前面，牧冉眼前一红，条件反射闭眼，温热的液体就溅在了脸上。
他拿手一抹，尚有余温的鲜血自他的掌心滑落。
牧冉：？！
“弟弟……”
小孩低低的哭声传来，特别轻特别轻，似乎哭泣时还不忘压抑着什么。
“我的孩子……”
女人疲倦嘶哑的嗓音响起，像是哭了几天几夜。
牧冉向下望去。
一个稚嫩痛苦的头颅滚到衣衫破旧的女人身下，被她痴傻地俯下身搂住。
目光左移，一个小孩被他的父亲紧紧抱住。
那张满脸泪水的脸，和地上那个头一模一样。
双生子。
周围人细细碎碎的讨论：
“果然又是双生子，还养到这么大了。”
“都说了应该在出生前就打掉，偷偷摸摸的养什么呢！”
“预言里说过的……反正都得没一个，受不了就别生，唉，现在又何苦在这哭呢。”
最终汇聚成一句对这家人的安慰。
“好歹给你们留了一个，别哭了，收拾收拾快走吧！”
众人散去。
女人还想留住孩子的遗体，结果被教会法师不耐烦地推开。
火焰自小孩的躯体蔓延，逐渐将他吞没。
女人发了疯去抢，手指被灼伤也毫不退缩，但最终只留下满手的黑灰。
“行了，结束了。”
教会法师摆摆手离去，丢下两枚金币。
“长这么大了才上报，哼，扣你们一枚金币。”
卫兵忙捡起金币，心疼地擦了擦，而后冷下脸驱逐那一家人：“快走快走，没给你们再追责就算我善良了。”
女人早已昏厥。
男人抱着妻子，牵着孩子，一瘸一拐地离开。
……
……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牧冉望着手中的血迹，眼神迷茫。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此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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