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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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夫赶来时，夏青棠已经喂完一碗粥，秦渭墨趁着她去拿帕子，稍稍把眼睛睁开了些，确定眼前这位瘦弱的女人对他不会构成威胁后，又再一次，昏睡过去。
夏青棠转身，何大夫已经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无需多言，诊脉，看伤口，一气呵成，何大夫连着开了两张方子，指着上面的一张，“补气养血的，明儿去买一些吧，我开的都不是很名贵的，县上药铺就有。先买七天的煎了喝再看。”
又拿出下面的那一张，“这都是敷伤口的草药，你要是嫌太花钱，倒可以自己去山上采来，反正你制香，有些药理你也懂，不需多浪费银两。”
夏青棠咬唇，明显在做选择，“这敷的药有些要晒制熏蒸过的效果才好，我要是采的话，都是新鲜的，药效会差一些，横竖都是要花钱，我就去县上买制好的吧。”
然后又抑制不住喜悦加了句，“我给王里正家的大姑娘特制蔷薇露丸，她答应给我二两银子呢。”
“嗯，不错，王里正还挺大方，你好好做，争取有回头客。”
何大夫家和夏青棠家是邻居，从小看着她长大，自然比对一般病人亲和贴心些。
“你也别急，今晚他大概会起烧，你用帕子给他沾冷水敷上就好，他年轻，应该好的很快，我估摸着七天左右，应该伤也好的差不多，身体调养应该也会跟上来。你且多给他吃些补养的东西，应该好的更快。”
“嗯，青棠明白，明早就把喂的鸡杀一只给他补补。不过这事······”趁何大夫往外走，她悄声叮嘱，“不知他招惹了什么人，何大夫这事最好还是谁也不要说。”
“自然，你也要注意，免得引来仇家就不好。”
······
秦渭墨是在落单的情况下被一箭射中的，至于这冷箭是谁放的，他心里大概有了底，在还没等到侍卫们前来找他，他只好自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以免再次被射冷箭。
昏昏沉沉时，跌跌撞撞中，他倒在哪里，他一点都不记得。
只觉得应该离那座山并不太远。
半夜里，他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上起了烧。
有人在不停地给他用帕子沾冷水擦脖子和脸，他也懒得动弹，至始至终，他都没再睁开眼睛。
等到天亮，屋里已经没了人，只有院子里有些动静。
秦渭墨想撑起身子，怎奈昨夜烧过之后，全身酸软，他压根就坐不起来，只好继续躺着，听着那些动静，想着自己的事。
有人推门进来，他勉强睁开眼。
面色黑红，身材粗壮的男人，冷冷地望向他，“你总算醒了，青棠可是一宿都没合眼照顾你，一大清早去县上给你抓药。我正在杀鸡，等她回来给您老人家熬鸡汤，补养身子。”
“救命之恩，必当重谢。”秦渭墨忽视对方不屑的眼光，揶揄的语气，朝院外瞥去，“不知救命恩人姓甚名谁，秦某也好记住名讳，来日登门致谢。”
“我叫周细毛，救你的叫夏青棠，可记住了。”
“嗯，好，秦某记下。你们这是什么镇？”
“平安镇。”
秦渭墨若有所思，他果真没走多远，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会先被自己人发现，还是敌人发现？
想到此，他让正在等沸水拔鸡毛的细毛找了把剪刀，又把已经被扯掉一块的里衣，剪了一块。
“劳烦周大哥带着这块布去洛山镇一趟，那里有我的人马，把我的位置告诉他们，他们势必不会亏待你。”
细毛起先不太愿意，可见到他剪下的身上的半块布块，想要作为证物之后，他特意把布块拿到院子里，对着太阳瞧了又瞧：布料紧实细腻，摸起来还滑滑的，他不懂布料，也也大概猜到，这位姓秦的大概是个富家子。
洛山镇在平安镇的西面，如果有驴车，也用不了两个时辰，细毛揣着那块布，打算等夏青棠回来后，便出发。
横竖跑一趟，如若没好处，姓秦的想要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反正，不能太吃亏。
夏青棠回来了，细毛的鸡毛也拔完，内脏也处理好，就等着熬汤。
细毛交代完之后，并没和她提及去洛山镇的事，他怕万一没遇到人，或者没好处，岂不是会被她笑话死。
她不明就里，先把药在泥炉子上煎着，又去灶台上煮了粥，她还加了点山上采的野枸杞和小花生。
等到粥煮好，汤药也差不多好。
秦渭墨听着她忙进忙出，等到疲乏后再睁眼，汤药已经端到面前。
这是第一次，两人面对面。
眼前这女人，算不上是美人，至少见多识广的秦渭墨看来，只能算是清秀。
典型的鹅蛋脸，宽宽的额头，小小的鼻头下是张秀气的嘴，整张脸上最有记忆点的，是她黑亮的眼眸。
声音带着起烧后特有的嘶哑，秦渭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切柔和一些，“你就是救我的人？”
“是呀，谁说的？哦，细毛一早上在这边忙···”
“嗯，是他，姑娘放心，秦某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秦渭墨接过白瓷碗，望着黑乎乎的汤药，有些犹豫。
他的世界，充满阴谋和暗算，他不太放心，这一碗汤药下去，到底是好还是坏？
“放心吧，何大夫是方圆十里最好的大夫，他这药方不会差的。”
温馨嫣笑，把准备好的一块比汤药浅不了多少的小方块拿在手上，“先喝了这苦药，我还买了麦芽糖，你赶紧喝药才好得快。”
她的笑，让秦渭墨想到府里院墙根下开着的迎春花，质朴又美丽。
不疑有它，他一把端起碗，仰头喝完。
那颗糖，在他把瓷碗递过来的时候，便辗转到了他的手掌心。
有点热，也有些黏。
糖块在嘴里，慢慢融化，掩盖住那股中草药的苦涩味。
“你先歇着，我去端粥来，喝了粥你再歇会。”
秦渭墨不置可否，只是轻轻颔首。
她转身离开，一抹淡淡的香，在他鼻翼间轻轻散开。
他有些怔忡，想不起这是一种什么花香。
粥来了，熬的软烂到看不见一粒米的粘稠，里面还裹杂着红色的花生仁和枸杞。
秦渭墨依然没怎么说话，把粥碗端起，厚厚的碗底，依然传导在他感觉烫痛的手指尖。
“我先去忙，你吃完了放边上就好。”
倏然转身，这一次，秦渭墨闻出了她身上的两种香味：蔷薇花和油菜花。
他相信自己灵敏的鼻子。
制作蔷薇露丸需要二三两甘松和一二两芎，这两样加多加少后制成的香丸，可以影响到它保存的时间和效果。
为了让王里正的大姑娘成为回头客，夏青棠全都是用了最足的量。
反正都有银子赚，做好一点，起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把那两样活在一起，在石舂里捣碎后，她还没来得及加入麝香和蜂蜜，细毛已经急匆匆闯了进来。
“青棠，那秦的还在不在？”
“···姓秦的？”
直到后来他送谢礼来，夏青棠都不知道，这位被救的姓秦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只有达官显贵，才不会随意透露名字。
这点，夏青棠倒还记得。
······
——
“吃饭去吧，别饿着。”两人收回记忆，“等会叫厨房给我弄点南瓜粥来。” 眉眼灿灿，是夏青棠从未见过的身材。
她呆楞原地，娇嗔含笑，端托盘而出。
齐月和夏小妹促狭地在走廊那望她，“总算出来，吃了一肚子的糖，对吧？”
她不语，托盘遮面，快速逃离。
她的态度，一个午膳时间便传到所有人耳朵里。
起先，大家还都提着一口气，担心她会一直别扭，那三殿下安排下的这些，到时还能不能行。
这下好了，总算尘埃落定。
夏长江高兴地直抹眼泪，特意定做的排位，总算可以拿出来好好上个香，告慰故去的父母兄嫂。
至于那个已经隐匿的侄子夏青松，他一点都不再忧烦。
三皇子心胸开阔，顶住压力让机会，侄子感激不尽，将来肯定也会大有作为。
何况现在即将成为一家人，还有什么忧虑的呢？
这桩瞒上的亲事，最终还是如愿而成。
尽管有些不合规制，可秦渭墨才不讲那些，生米成了熟饭，他自有一番道理。
他只在烦恼的，到了京城，该怎么安排铺子，让她不拘泥于王府后院，真正还像以前一样。
只有做事时，她才是鲜活的，他想要让她更加鲜活。
当然，这件事，他又只和夏长江说过，老人家当场跪倒在地，再次感激涕零。
弄得他现在都不好意思。
毕竟，是她长辈，也是他长辈。
他打算回府后，找处院子，让夏家人团聚在一起。
哪知，夏长江当场拒绝，夏家院子，自有夏家人来安置，哪里有脸还让殿下操心？
拜堂时，夏长江坐了上席，第一次，主子给他磕头，吓得他差点跌坐到地上，还是被庆鸿一把按住，“您老坐好，好生受了这个礼，主子才会安心。”
他惴惴，在众人目光中，接受了。
主子成了侄女婿，还有什么不欢喜的呢？
虽然回京后悔面临诸多责难，主子都不怕，他怕什么？
红烛摇曳中，夏青棠一直晕晕乎乎。
怎么就成了亲？怎么就成了他的人？
上辈子的情景，再次重现，说不出的况味杂陈。
有了前世垫底，她相信，这一生，不会重蹈覆辙，她会跟着他，一起闯过一个又一个未知的难关。
就当圆了前世的遗憾。
灯熄，人卧，夜色正好。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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