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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疏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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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娘端坐于她床头,看着夏青棠喝完半碗汤之后,将在家里同何大夫商量好的话,慢慢打开话匣子。
不能轻,说轻了她没在意,也不能重,重了怕伤了她的心。
最,最主要的是,他(她)们只是她的邻居和相亲,一点亲情根源都攀不上。
“我那儿子,现在就在他府上当府医,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二位,是这个···”手指往天上指。
夏青棠愣了愣,没明白。
把瓷勺往嘴里嘬了一口,继续听何大娘后面的话。
“皇上的儿子,你明白吗?”
“嗯,知道,安泰胡家便是三公子指挥抄的。”夏青棠吞下一口汤,茫然地等何大娘后面的话。
“那你还和他们来往?你不要命了?”何大娘半卧的身子猛然坐起,“向贤来信提醒过,三皇子可是未来储君人选,京城里都知道,皇上最爱重他,虽然已有太子,可太子是个病秧子,肯定到不了大位,现在只等一个契机,太子被废后就是他了。”
面对何大娘这番惊天动地的皇家内幕,夏青棠不太懂,谁当皇帝,和她有何关系?
她和他们的距离,隔着山与海,天与地。
她嗫嚅,“··我··是作为隔壁来往的,并没做不要命的事。”
“总之,最好是不要多有牵扯,对你不好。”
夏青棠点头,乖乖把汤碗收进托盘里,烛火映衬她的光影,打在白白的墙上,她的表情,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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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涣墨托人送来一只狗,一只白色长毛,身材矮小,两只眼睛像葡萄,黑黑小巧的鼻子翘起,就像给它订上一颗小黑扣,两只短腿爬起来却快如闪电。
秦渭墨明白四弟的伎俩,小狗只是开始,如果不送到夏青棠的手里,他自会再送其他的来。
他这是在变相告诫他,他不会放弃。
不管只是想做露水夫妻也好,还是只睡一次,他都要得到她。
小狗在院里欢快蹦跶,见人便狂吠,如果伸手摸它的话,它便乖乖地四蹄着地,由人抚摸,不再叫唤。
秦渭墨坐了一下午,都在思忖,到底该怎么办。
眼见天色渐渐黯淡,夏长江虾腰进来,偷窥一眼垂脸静气,“这趟差事不太容易,黄山来信说,四皇子已经找到正在和冕王商谈运货的车队······”
秦渭墨顿时了然,“把小狗抱过去吧,横竖只是个小玩意儿而已,告诉送信的,让他好生办差,别东想西想,影响大事。”
“是,我定会传到。”
夏长江下去,叫来他妹子,叮嘱几句,夏小妹抱着狗儿,眉眼带笑去了隔壁。
夏青棠以前养过小狗,后来得病死了之后,害她伤身好一阵子,她便歇了心思。
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能养活其他呢?
当看到夏小妹抱来的小狗,说是四公子特意找来的后,她还是打算让自己再试试。
小白狗实在是闹的欢,她给取名叫跳跳。
跳跳不爱荤,专门喜欢去啃前院里菜地里的叶子。
什么叶子都能下嘴。
夏青棠先有些奇怪,后来听夏小妹一阵解释,她才明白。
敢情是被人已经训练过,知道自己日子艰难,不可能餐餐给它肉吃,所以打小便训练它吃素,吃叶子。
这番苦心,让她更加无所适从,觉得这只狗,她不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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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棠干活时,并没让吟霜和颂雪帮忙,尽管她们都愿意,可夏青棠不想再多欠人情,自顾自忙,让那两人去隔壁当差去。
她在下意识地和隔壁扯开联系,她用何大娘的话,时时提醒自己。
秦涣墨走之后,她不再按照原来的习惯做饭,而是每日改成两餐,都在挑在正常时间的中间点做饭。
这样,便错开和隔壁的进膳时间。
吟霜和颂雪立刻把夏青棠的故意疏远,报了上去。
秦渭墨当时淡淡地给了一句话,“随她,你们只管看着她就好。”
夏长江开始在墙角唉声叹气,好不容易牵起的一点线,眼见着就要又断了。
也不知道该怪谁。
他是估摸着,即便当不了王妃,有了感情之后,回府当了侧妃或者妾室,也比她一个人在外头闯荡的强。
有他和他小妹在府里,断不会让夏青棠吃亏。
可偏偏,她是个好强别扭的,三皇子也是个闷葫芦,这两人要凑一块,还真是不容易。
这着实让夏长江伤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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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棠的第一批货在经历五天后,总算成功了一些,五个造型各异,她摆在桌上,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不够好。
她要去县城,了解市场,顺便结上一笔的帐。
天刚蒙蒙亮,她便带上吵着要瞧热闹的吟霜和颂雪一起去搭牛车。
人家要跟着,她不好拒绝,可所有的费用,她只花自己的,压根不让那两人帮她出一文钱。
两人苦笑,又不能明说,只好就罢。
两位作为暗卫,及其敏锐,最后让吟霜一人跟着,颂雪则去主子跟前汇报,再行定夺。
夏青棠明白,也没多说什么,依然让吟霜跟着。
人家也是担着差事,总不能因为自己,让别人太为难,她只是摆出态度,让她主子明白而已。
这一次,出奇的顺利,无香店主结了上一次香囊的帐,给了五两银子。
这一次的香造型制品,被店主预支了三两银子,说卖出去之后,再结余款。
夏青棠感激不尽,当即带着吟霜去吃大馄饨,又去肉摊买了一大挂的猪肉。
吟霜没问为何买这么多的肉,她也没去主动讲解原因。
其实,夏青棠心里已经清楚,无香店主给的超过市场价,而那预支款,更是行业里没有的。
这一定是那秦家兄弟中的谁,来打过招呼。
也许,她以后做的东西拿过去,都会拿到更加优厚的钱。
她不要这种接济,这家店,看来是不能再合作了。
夏青棠有些难过,不知下一家,在哪里。
今天便写信,找到哥哥再定,哥哥便是她的定心石。
望向天上飘过的白云,宛如她的心境和命运,不知在哪里,才是她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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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渭墨在书房看奏报,京城有了小小的异动:他的二哥给父皇生了第一个孙子。
这不算很大的事,可出现在久病未愈的二哥秦浅墨身上,便是一个预警。
太子不能承大统,如果父皇偏心的话,跨过所有其他儿子,嫡孙也是可以立的。
他猜不透父皇的心思,他也懒得多想,办好一件件差事,便是自己给自己的底气。
他不急,他也不放弃。
“主子,夏姑娘来了。”夏长江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条缝,秦渭墨不懂,怎地这老狐狸这么投缘夏青棠,如若不是他是身边的老人,他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亲戚。
掩藏住自己的那点惊喜,秦渭墨摆正身姿,放下奏报,“嗯,让她进来吧。”
一袭烟灰色,一个檀木簪,如果不是换做别人,便是寡淡无奇。
可在她身上,还是多了些···惊艳。
这身衣裳,明显是换过的,凌晨出门的时候,他知道她穿的是暗棕色。
秦渭墨不由更多了些想象。
行万福礼后,夏青棠依然垂首敛眉,“三公子上次说方便时可以送信,我便写了信给我哥哥。”
“嗯,是说过,过两日我便有奏报送到东疆,可以附带将你信送到将军手上,再由他来转交。”
“谢过三公子。”夏青棠行正规跪拜礼。
秦渭墨准备屈身空扶的手,迅速收回。
这个礼,他不能不接收,不然,便会有些越矩,反而让她难堪。
自打进门之后,秦渭墨发现,她的头没抬起一息。
颂雪回来反应的事,让他更明白:她更警醒彼此的距离,本来已经跨出来的一步,被她再次退了回去。
夏长江懊恼,他也很急。
只是他没表现出来。
这个姑娘,还真是属乌龟的。
“我今日去县城买了肉,做了一大盆的红烧肉,给贵府品尝,也算是略尽感激之情。”
温温柔柔,不急不缓的,秦渭墨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嗯,谢过。”他心里有些恼,她什么都要分得清楚,把他当成什么了?
走的时候,他眼光停留在桌面上,没去瞥她一眼。
心中郁郁,夏青棠送来的一大盆子,他都努力屏住呼吸,不去闻那诱人的香味。
夏长江把信拿进来,依然笑眯眯,“青棠还会写字,真是没料到。”
秦渭墨烦得很,“放下吧,等徐六来,让他记得带上。”
夏长江一心只想着在主子面前夸赞,“手艺真不错,那肉比咱府里大厨都不差···”
“老夏,你不该当我近随,应该去当说客。”
“主子息怒,奴婢再也不提了。”老腿正要弯曲,被秦渭墨一把制止,“就知道跪,没眼力见儿的。”窄袖一摆,长腿迈出门槛。
夏长江唉声叹气,活了一大把年纪,他最不缺的便是眼力见儿,这会主子却最嫌他没这个。
夏青棠那缩回去的一脚,该怎么踏出来呢?
主子心里急却不说,作为近随的他,更急。
那小狗,也许是主子怪他不该多嘴送出去。
夏小妹是家里穷的活不下去,婆家又嫌她没生孩子,她才到京城找哥哥谋生路。
兄妹俩在三皇子跟前,一直相依相伴,对于主子的性子,她虽没哥哥了解的多,可她作为成过亲的女人,考虑的便和哥哥有所不同。
兄妹俩住一个套间,她住里面,夏长江住外面,当夜深时,兄妹俩在屋里闲聊时,不禁说起今日的事。
“哥,我知道主子面皮薄又端架子,我倒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愁眉苦脸的夏长江正在泡脚,一听妹子有主意,激动地把脚从盆里拔了出来,“说,快说。”
兄妹俩凑头合计时,夏青棠正把跳跳给逮住,一通大力,洗了个白,用了三遍胰子,才有了点香气。
这玩意儿,还真不适合她来养。
捶了把腰杆子,夏青棠给它裹上棉巾子站起时,一阵眩晕和恶心。
太累了,这段时间没个歇。
她想先停手,歇一阵再看。
空闲不到两日,隔壁便有了大动静,让她沉寂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却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