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降临，艰难求生》疯狂的妈

58、失踪

　　章句县，从金玉花苑所在的最南边，到位于县城中心位置的德鑫小区，再到位于最北边的梧桐锦园，整条贯穿章句县的主路，毫无生机，一片死寂。
　　杂物与尸骨混合，已经不能分离。陈缺踩下的每一脚下，下面都有可能脆弱的白骨和干瘪的腐肉。
　　“救，救我……”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路边传来。陈缺握紧铁棍，警惕转头看去。
　　一具“干尸”躺在歪斜的路灯旁。浑身泥土与地面混为一体，如果不细看，与其他地方毫无差异。
　　瘦的眼窝深陷，两腮凹陷，形如骷髅。皮紧紧包裹骨头，鲜明的勾勒出骨头的形状，裸漏的皮肤呈黑青色。
　　如果不是此人张口说话，陈缺还以为这是一具早就死去，被烈阳晒成人干的干尸。
　　陈缺没有过去，站在原地静默片刻，抬脚继续走。
　　这并不是因为陈缺冷血，见死不救。
　　这人的最后一口气，随着“救命”两字被吐出来……那双看到活人时，以为能得救能活下去而发光的双眸，光芒已经散去。
　　他死了。
　　陈缺没有帮他收敛尸骨，马路上到处都是尸骨，如果一一收敛，陈缺也不用干别的，光是这条马路，就能收敛十几天。
　　他只能一视同仁。
　　天变以来，他看过的死亡太多了……
　　如今，虽然比夏季还要炎热的，但白天黑夜的长短未变。才不过傍晚六点，天已经黑了。
　　陈缺望着滔滔江水，沉默了。
　　身为章句县人，又在县城上了这么长时间学，他自然知道县城有一条河。从西南而来，包裹住章句县西部，然后在章句县北部，向东而去。
　　他还曾经跟同学一起来河边钓过鱼。
　　但是，那只是一条宽不足二十米的小河啊！
　　而面前这条大河，长看不到边际，宽足有上千米。
　　陈缺脸上难得闪过一丝茫然。
　　可很快，这丝茫然被他扯下扔掉，脸上重新挂上惯常表情--面无表情。
　　陈缺蹲在一棵大树下，手上拿着一根枯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先在最下面画出陈村，想了想又在陈村外画了几道长波浪，充作山脉。
　　在北边一点的地方画了个圈，表示章句县。在这个圈东北方向，离着不远地方，画了个大一些的圈，以此表示栾城市。
　　栾城市，章句县，陈村，成不规则的三角形。
　　再从西往北，划了两条线，当做眼前的大河。在大河北边，往东北走五十里地，是渭北市。往西北走二百里是淮乐市。
　　淮乐市是宝州省的首府，宝州省大部分的兵力，都拱卫首府。
　　这么多兵，只要及时反应过来，淮乐市的情况一定比别处好得多。
　　陈缺的第一目标就是此处。可问题是太远了。
　　如果只有陈缺一个人，他爬也能爬过去。可惜他拖家带口的。不过，如果只有陈缺一个人，他也不需要去淮乐市。
　　陈缺只能将目光落在渭北市上。渭北市是他的第二选择。
　　可在这条大河面前，无论是第一选择还是第二选择，都成了空想。
　　陈缺站起身，拍拍屁股，从地上捡起一个破桶扔到大河中。
　　河水打着旋，将破桶吞没……这样的漩涡，遍布整条大河。
　　王树柏制作的木船，能不能撑过第一个漩涡都难说。
　　陈缺盯着地图看了几秒，动脚将河岸对面的两座城擦掉，如此一来，只剩下栾城市一条道。
　　如果按照方便论，栾城市才应该是第一选择。奈何，栾城市离着章句县太近，陈缺总觉得不保险。
　　毕竟那座山可是长腿的。这头负山巨妖能从陈村南，跑到章句县，就能从章句县跑到栾城市。
　　陈缺甚至没把栾城市当成备选。可现在，栾城市成了他唯二的选择，另一个选择是不搬地方，冒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地震的风向，继续住在章句县。
　　陈缺站在河边，望着湍急河流沉思。
　　他回去时，天整个都黑了。回去的路上要比来时热闹一些。陈缺不想招惹麻烦，特意绕过人。
　　他速度快可动静极轻，那些饿的都要不成人形的人，活着都难呢，根本发现不了他。
　　可晚上出来活动的可不止人，还有老鼠。
　　相比一个个干瘦似骷髅的人，这些大老鼠一个个溜光水滑。
　　老鼠们看到人时，小黑豆眼放光。
　　人们看到老鼠时，眼睛也在放光。
　　陈缺不止看到一例，老鼠围在一具尸体前，大快朵颐。
　　也看过不止一例，人类抓着老鼠，直接上嘴撕咬，满嘴鲜血。
　　陈缺没有停留，只随手杀了几只不长眼撞上他的大老鼠。
　　回金玉花苑之前，陈缺特意去看了眼白藤。
　　经过这场大雨大水，白藤幸运的活下来。只是大片片的藤条枯萎脱落，新滋长出的藤条柔嫩纤细，距离开花结果还远得很。
　　陈缺转身时，与两个消瘦的人擦肩而过。这两人瘦到仿佛一阵微风吹过，就能倒了一样。
　　两人没有瞎，自然看到陈缺腰间挂的老鼠。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睛变红，可当看到陈缺的脸，看到陈缺手中的铁棍时，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全都被压回肚子里。
　　这两人生怕陈缺察觉到他们的想法，加快速度，等到了藤蔓前，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他们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晕过去，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两人顿时忘了陈缺的存在，一人捡起一根藤蔓，撸下一把还挂着绿意的叶子，塞进嘴里。
　　狼吞虎咽。
　　白藤的结的果子不好吃，叶子更难吃。可此时在两人的嘴里，却比三文鱼东坡肉都好吃。
　　陈缺收回视线，快步离开这个小区。路上找到破旧大布袋，将挂在腰间的几只老鼠装进去。
　　陈缺不怕麻烦，可也不想招惹麻烦。
　　一路无话，陈缺站在501门外。
　　“当当”陈缺敲门。
　　没人开门。
　　“当当。”陈缺再敲。还是没人开。
　　陈缺眉头皱起，耳朵贴在门上，闭上眼睛仔细聆听。
　　几秒钟后，陈缺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陈缺握住门把手拧了拧，门被锁上。
　　薄唇紧抿，手用力，门发出不堪负重的声响，“嘎巴嘎巴”几声，门应声而开。
　　陈缺冲进去，找遍整个房子，空无一人！不仅是他爷爷，王树柏他们也不见了。陈缺手都开始颤抖。
　　陈缺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可这让他怎么冷静的下来。
　　直到他察觉到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他才恢复点理智。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让激动的情绪稍稍平静。
　　陈缺在房间里来回转，首先排除有妖怪从窗口翻进来吃了他们，或者将他们作为储备粮带走的选项。
　　因为屋子太干净了。就算那些妖怪再聪明，应该也不会聪明到打扫凶案现场吧。此时的屋子，无论是窗口还是地面，都十分干净，家具摆设也都完好无损。
　　再返回去看门口，堆放在门口的鞋子都是在室内穿的干净的鞋子，在室外穿的全都不见了。
　　应该也不是被人强硬掳走的，没听说哪个绑匪会帮忙换外出鞋的。
　　根据推论，爷爷他们应该是自己走出去的，并且没有受到强制。
　　想清楚这点后，陈缺悬着的心放回去一半。另一半，只有找到完好无损的爷爷时，才能放放下。
　　陈缺站在客厅，眉头紧蹙。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爷爷他们不等自己回来就离开。
　　如果是遇到危急情况，需要尽快转移，也不至于一点食物都不拿--他们的食物都放在厨房，没有少。更不要说，他们走的太从容了。
　　“遇到危急情况，迫不得已逃走”这个选项也被陈缺排除。现在困扰陈缺的就是他们离开的缘由和去向。
　　没有带着食物，说明他们去的地方不远；离开时连鞋都换了，可见当时之从容，说明当时不处在危险之中。可偏偏没给他留一条信息。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回来后，一定会着急……
　　陈缺烦躁的抓着头发，忽然动作顿住，缓缓放下手，抬起头。
　　他拎起铁棍要往冲，到了门口又回来，找了张纸，写了几个字，压在桌子上。万一跟他想的不一样，万一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也能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小区道路上刮起一阵风。
　　……
　　陈自然醒过来时，闭着眼睛，只觉得脑袋里面有一千只蜜蜂在嗡嗡叫，胀痛难耐。他想用拳头凿凿脑袋，可胳膊根本动不了，就像被捆住了一样。
　　陈自然陡然清醒，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陌生的房顶。
　　雪白的房顶上，布满血红色纹路，从房顶蜿蜒至墙壁，再到地面。
　　那血红色的纹路精致优美，堪比艺术品。
　　可在陈自然的眼中，没有欣赏，只有满心满眼的惊恐。
　　就在他不远处，两个人抓着一个不停咒骂挣扎的人，按倒在长凳子上，脖子悬空。
　　另有一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长刀。
　　骂的难听的男人，顿时眼中闪过恐惧，脏话再也骂不出口，只有哀求。
　　持刀人嘴角翘起，露出享受的表情，不住的点头，在男人以为要自己要成为例外，逃出生天时，刀锋慢慢贴到男人的喉咙下。
　　男人瞳孔缩小，放弃最后一点幻想，满腔怨恨，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陈国豪！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