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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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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瞬息之间出手,并将剑锋打偏,这位年纪轻轻的白衣公子武功深不可测。
“这位兄台,我们三人是奉命行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青崖客抽出剑,细长的黑眉一扬,微微侧身,挡住自己发抖的手,言语之间也客气不少。
萧景熙盯着那脏兮兮的麻袋,眉心凝结,麻袋里的人显然虚弱又害怕,传出的声音轻又软,但怎么同那昏君如此相像。
他按下心中的疑惑,也许是自己的幻觉,定是心里恨极了那个昏君,才会将不相干的两人联系在一起。
“你们已杀了那么人,”萧景熙淡声道,“不能眼睁睁看你滥杀无辜。”
麻袋里的人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应是振奋至极,声音也大了起来,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甚明白的话:“君后救命!”
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昏暗客栈中白影一闪而过,那少年手里拽着麻袋,姿势轻巧地落在原地,将那麻袋放在桌上,干净利落地撕开了那麻袋。
一个湿漉漉的人似剥了蛋壳般,露出脑袋。
是一个漂亮俊秀的公子,他脸上还挂着一道道肮脏的雨水,睫毛上还粘着细小的水珠,那些雨滴在他光滑细腻的脸颊上似乎待不了多久,就顺着尖尖的下颌落下,落在了木桌上。
见到萧景熙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死里逃生好几次的程玉琼也不顾对他的害怕,哇地一声扑在了萧景熙的身上。
他身上还沾染着肮脏的泥水,也一并涂在萧景熙的白衣上。
被这昏君猝不及防地抱了个满怀,萧景熙闻到一股青草被碾碎的味道,混杂着雨水,扑面而来,昏君似乎害怕极了,双手死死还住他的腰腹,头也埋进他的胸膛,下巴尖尖的骨头都硌到他的心尖。
“哇,君后,怎么在这里遇见你了,呜呜,真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程玉琼把脸上的污水尽数擦在了萧景熙的衣服上。
萧景熙忍了又忍,最后见到身上整洁的衣物被尽数弄脏后,还是忍无可忍,把程玉琼从身上拽了下来,把他按在了桌椅上,低声道:“不许动。”
程玉琼刚要挣脱,肩上就压了一道似铁箍般的重力,就乖乖地坐在原地,抬眼看了一圈。
其他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古怪的神情,看着这不清不楚的两人。
有人在背后撑腰的感觉很好,程玉琼狠狠剜了青崖客一眼,苍白的嘴唇翕动,却也没力气说什么狠话。
大病初愈的程玉琼比之前还要瘦削不少,肩膀上的骨头更显细巧,好像轻轻一捏就会碎裂一般。萧景熙按住他的肩膀,心中涌起无数疑惑,这昏君怎么会被青崖客掳到这里?
“哟,真是不凑巧,想不到青崖客抓的竟然是这位少侠的相好,”珠春衣收起武器,有意无意地摆脱关系,说道,“我说呢,路上的人可不能随便拐。”
青崖客目光沉沉,也不知二人的关系到底如何,说道:“这可是涟湖郡的郡守,远近闻名的大贪官,这绥夷村的事情,他可知道不少,我可没抓错人。”
知晓昏君底细的萧景熙挑眉,附身问道:“你何时成了涟湖郡的郡守?”
冰冷耳边传来一阵热气,程玉琼打了个寒颤,小声道:“朕,朕出来微服私访的,随便拿了个官员的名头,谁知道被这人拐了。”
自从系统发布了任务,程玉琼就苦恼如何出宫游玩,正巧每年初春昏君都有下江南的习惯,他就打着微服私访的由头出宫,顺着系统的指示,寻找男主的踪迹。
一天他依照系统提示在街上闲逛,系统又要让他要露出腰间的牙牌,不等他反应,就吹来一股风,把腰间的牙牌露了出来。正巧被这青崖客撞见,不由分说就把程玉琼拐走了,一路带到了绥夷村。
估计这挨千刀的系统也知道会与男主相遇,就一直袖手旁观,直到前一刻,才把又饿又累的程玉琼唤醒。
两人再次相见,没想到竟是如此狼狈的景象。
“青崖客,我看你成天待在蓬莱岛上,人也糊涂了,这小兄弟看着年纪轻轻,怎么会是一郡郡守。”珠春衣咯咯笑道。
青崖客往地上丢了一块洁白似玉的牙牌,冷声道:“这上头写着涟湖郡守的名头,怎会弄错,我看这小子出行奢靡放荡,一看便知是个贪官。”
程玉琼正想去拿牙牌,还是被萧景熙抓住,他挣脱不开,正打算说些好话求饶时,那店小二还是机警,偷偷拾起了沾满泥污的牙牌,递给了程玉琼。
“哇,看不出你还是个大官。”店小二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郡守这般威风的大官,又见程玉琼长得斯文俊秀,忍不住出手帮忙。
程玉琼小声道谢,心里把这个涟湖郡守骂了不知几百遍,气呼呼地想回去定要砍掉他的脑袋。
萧景熙垂下眼帘,望着程玉琼白皙的耳垂,内心思绪翻涌。
他此番来到绥夷村是为了山海印的传闻,这昏君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
感到肩上的力道逐渐加重,程玉琼忍不住痛,嘶了一声,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说道:“轻点。”
他的眼睛清澈澄净,还泛着幽幽的水光。
萧景熙定定望着他半晌,最后松开了手,这昏君只知道吃喝玩乐、坑蒙拐骗,应当没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好了,”青崖客收剑入鞘,说道,“不管这小子是欺世盗名,还是我青崖客弄错了,但这地方的古怪之处,不能忽视。”
“那么麻烦干什么,这老头不就是这村子的人,问他不就行了。”铁巨琅把大刀横亘在桌上,指着老徐头,说道,“老头,你也知道爷爷大刀的厉害,这村子近期发生了什么古怪,还不细细道来。”
“嘿,你这个大铁牛,怎么对我阿爷说话这么不客气!”店小二初生牛犊,言语毫不客气。
老徐头好歹也算见多识广,拉住了店小二,陪笑说道:“咳咳,各位好汉,其实我们这村子里确实有发生了一件怪事。”
“你这糟老头子,忒会吊人胃口,还不快快说来!”铁巨琅想要抽出钢刀,拍桌子吼道。
“哎哟,老头的耳朵都要被震破了,”老徐头挖着耳朵,说道,“我们村子一直都很平和,就在几天前村里有一户人家,一家五口全部都死了,而且死状非常奇怪。”
“说来也是可怜,这一家五口还是别的地方搬迁来的,平日里也不与人来往,谁知道惹上什么仇家,就这样死了。”
“听说他们全身都肿了起来,那脚就有盘子那么大,头跟灯笼一样,身上湿漉漉的,好像都是被淹死的样子,但是啊,屋内屋外都没有发现水渍,更吓人的是,那些死人的头发上还有水藻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几乎不可听闻,最后的音调却突然拔高,像是竭力嘶吼:“我们村里的人说,都是那河里的水鬼杀的人!”
“水鬼杀人啊!”
他猛地跳了起来,形状疯癫地在屋内乱跑,突然一阵阴风吹来,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窗吱呀作响,好像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门窗。
轰的一声炸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映出众人惊恐的表情,仿佛时间都暂停了一般。
嘭!
客栈的木门被非人的力道撞开,狂风暴雨如海啸般灌入了昏暗的内堂,吹灭了仅剩的一点烛火,电闪雷鸣间,就在这不起眼的客栈门前,一支诡异的队伍正在慢慢地走来。
道路尽头渐渐腾起一团浓雾,更深处隐有丝竹之声,旋律欢乐却又嘈杂难听,好似不在这孤野荒村之中,而是在十里红尘之内,隐隐绰绰显出一队人影,皆披红妆,身姿绰约,绛色幂篱以身,随音律轻轻摇摆,更显婀娜。
长队后方,还有两个人影手持约丈高的大红灯笼,还有几人挥洒鲜红纸屑,凄丽非常,队伍尽头居然是一顶围着红绸,四角悬挂彩灯的喜轿。
另一处小路的尽头又传来管弦之音,与先前喜乐不同,此曲调缠绵悲切,如泣如诉,雾中出现一队白影,披麻戴孝,前方有一身着黑布长褂的引路人,黑袖一挥,一大片冥/钱纷纷扬扬,任风吹拂,甚至远远飘向后方,隐入浓雾之中。
随后人群手里燃着星星点点的香火,在昏暗雾霭中明明灭灭,队伍最后是一具阴木棺材,这棺材看似十分沉重,那抬棺的四人却是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程玉琼见到这般情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连带着坐下的长凳都咯咯作响,此时的他恨不得钻进桌底,让这些鬼怪找不到自己,嘴里却还逞强着说道:“这,这不是鬼吧?”
那三个威风凛凛的江湖人士早就缩成一团,直直滚到了客栈一角,其中那个壮如水牛的铁巨琅更是吓得哇哇乱叫,涕泗横流,紧紧挽住珠春衣的臂膀,哭喊道:“有鬼,有鬼啊!”
萧景熙看了眼程玉琼那没出息的样子,说道:“装神弄鬼。”
正要起身出去查看时,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拉住,他低头一看,程玉琼不知何时滚进了桌底,正抱着脑袋,沾染淤泥的鞋子恰好踩住了自己的衣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玉琼牙齿都在打颤,连忙挪动了几步,洁白的衣摆上留下一个糟糕的脚印。
自从遇见这个昏君,萧景熙只觉得一辈子的霉运都交代在了他身上,硬生生忍住怒火,提起衣摆,纵身一跃,足足飞出了数十丈。
宛如飞鸿踏雪,他飘然来到这群阴兵之中,提起其中一名拿着二胡的鬼差,冷道:“原来如此。”
那名鬼差被他丢在了一旁的泥地上,竟发出了一句清晰的人声。
“哎哟,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