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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十九 ...

  •   【「恨」这感情,永远比爱来的要长久。】
      【原因无他,唯有「执念」二字可解释。】

      而这多年积怨下来的咬牙切齿的恨意,即便脸上带着闲适的如同鉴赏自家庭院一池子里——种的荷花。
      但是内心里——或许是……哪怕将对方拆骨抽筋、合血生吃入了肚,这才方能——稍稍了却心里的积怨。

      木子清、木九段、木叔叔……反正随便怎么叫都可以了——这位,和那位五十开外,四平八稳坐在对局桌前的对面……表情极平和的李木秀——喊他叔叔都觉得自己是被占便宜了的——九段,在裁判掐表,距离正式比赛时间还有三分钟的时候,正在对望。

      当然了,这对望,也只是互相眼神相撞了几秒,然后再极有默契的一同互相移开。

      木九段从右手的口袋里拿出那柄——很诡异的据说从来没人看到扇子打开后的扇面上……到底写了画了些什么的扇子。
      动作徐徐缓缓不急不慢的交到左手的手心,握紧。

      捏着那柄扇子,眼神微微低下,落在被摸得圆润光滑,闪着岁月时间光泽的扇骨,脸上浮出笑意。
      笑容极浅,稍纵即逝。

      只是一个笑容,就将肺部的痛楚牵扯起来。
      差点压不下去已经滑到唇边的咳嗽。

      他绝对不想因病缺席,而将这场世界冠军的胜利奖杯,拱手相让给让自己很讨厌,积怨很多年的李木秀手里。
      就如同李木秀,也绝对不会承认这种——对手缺席,让自己取胜的胜利。

      所以他来了,不出意外的看到李木秀坐在自己对面。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他木子清,还没到四十岁的『不惑』年龄,执念唯一,却大得很——难以轻易的割舍掉。
      舍弃这个执念,他也就不再是那个『木子清』了。

      微微闭上眼睛,抛却一切胡思乱想,静待对局前的最后一分钟。

      【——时间到。】

      猜子的取子一方,两人同为九段——在由高段取子,低段猜子的规则自然行不通。
      那么按照年龄的大小——李木秀取子。

      就见他右手抓了一把棋子,拳心向下,搁在棋盘上。

      木九段顺手拈了一枚白子,搁在棋盘上。

      双方之间隔着一个天元,却仿佛各自占据了半壁江山的一方君王,就等在这天元两边厮杀一番,争得个天下归属一般。

      质地极品的云子制作出的黑子,落于棋盘上,敲打着榧木的棋盘,轻巧的叩击出清越的声音。

      二子一数——
      为双。

      李木秀执黑。
      木子清执白。

      比赛规则——
      每方限时两小时,读秒60秒5次。
      黑子局终,贴七目半。

      比赛规则由沈应文沈大秘书参考——实际上和照搬没啥区别了——自三星杯规则,唯一对于执黑贴目的原则,秉持了「在中国人举办的围棋赛事上,就要按照中国的贴目规则来办」的原则。

      实际上,这番官方回答,还有一个未经修改的季大总裁的说法。
      “在老子的地盘上,丫还不按照老子的规矩来办?”

      而在享受全程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器探头,无声直播这一比赛特等席优待的季清渊,正在恶补关于围棋规则的一切条例。

      例如关于刚刚十几秒前结束的猜子,拿着本《初级围棋规则入门》的小广告册子翻阅的季清渊,沉默半天后,终于开口了,“这个猜先,完全违反了取子者,取白子,猜子者执黑的原则……来着。”

      而一旁的沈大秘书,则推了推银边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万能百科全书的架势解释道:“因为这两个人的棋力和地位,完全不用考虑这些规则。”

      “唔……”季大帅哥一手托腮,一手反扣那本搁在酒店大厅自家公司做宣传用的小册子,做思考状。
      一分钟后,看着终于缓缓落子的李九段,慢悠悠的开口,“这就是所谓的——等级高到一定水准上,就能藐视一切规则吗?”

      “不好意思。”
      沈大秘书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文件夹,一手端着文件夹,一手拿起钢笔写着什么,顺便给自家的那位想要拼命花钱——结果赚钱的速度更加快——的上司、兼一起干过不少没啥法律支持,但是却很天怒人怨的事情——的好友,随口解释了下。
      “即便他们在怎么厉害,但是还是存在于我们制定的规则下。”

      “我本来想去抄袭应氏杯的规则的……”季大帅哥换了只手托腮,做沉思状——那本小册子彻底功成身退被扔在一边了——缓缓开口道,“但是应氏杯的比赛规则,是应老爷子独创的,抄袭个刚刚去世不久的老爷子,我觉得良心上的压力很大。”

      “你个家伙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存在吗?”
      同样属于“没有良心二人组”之一的沈大秘书将钢笔的扣子卡在文件夹上——笔放内页——猛地合上文件夹,脱口而出反问道。

      “不要在意这些了……”
      季大帅哥终于不在摆出那副“少女心思细微、怀春必备动作”的架势,倒在身后的真皮高背旋转靠椅上,看着包围着自己的数十台监视器的显示屏,再次摆出思考的架势。

      而吐槽完了发工资给自己的季清渊后,沈应文打开文件夹,继续在上面写着什么。

      【两个人都是围棋文盲,连规则都是现看现卖的。更加别提能否看清楚,木子清和李木秀两个人摆出的布局和拆招,到底水准几何了……】

      =============

      黑棋高挂小目,白子一间飞夹。
      这是到了第八十四手时,木九段做出的最有力的一个应对。

      前面的那几十手,与其说是和他的那些关于李木秀九段的那些陈年积怨——而对于黑棋的棋路,展开应该的凌厉攻势。倒不如说是个初学者,遇上当世国手,结果只能自顾不暇。
      用极其的疲软的拆招,解决对方的犀利攻势。

      而这个『当世国手——之一』的李木秀九段,却是摆出赌上一切的架势,神色间极其小心谨慎,将这个『初学者』视为劲敌而不肯防任何一点水。

      一点疏忽,谁知道会不会被这个在对局的时候不言不语、无悲无喜的木子清九段,给一瞬间就扭转了局势?
      几手应对间,就能将原本前面十几手、几十手埋下的那些——看似毫不出奇的本手和在前一刻还让人觉得是极差应对的几招伏笔,变成此时让人拍案叫绝的妙招?

      【草蛇灰线,伏笔千里。】

      这一句八个字的形容,用在这个大脑构造里属于计算这一块的地方,完全是异于常人的木子清,却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木九段所擅长的,是将原本散落在十九纵横棋星位一角的棋路,在十几手、几十手后,就能连接起属于自己的大龙——

      【盘踞棋盘,昂头长啸。】

      而现在这一副局面——

      “就连初学者,都能比他下得好。这个木子清……九段?哈,中国的九段,难道拿得出手的就是这种水准的吗?”

      林日焕瞥了眼那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就坐在和自己左手边、隔了几个桌子的前方位置上。

      “不过能将棋下到这种水准,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讥笑,讽刺。

      林日焕叹了口气,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那个低下头去,双手握拳、狠狠抵在自己大腿上的洪秀英——
      “今年的测试没通过的话,等明年也是一样的。”

      ——按照你的实力,其实根本不用因为这一点,而对这次的失败感到不安。

      “但是……”洪姓小孩抬起头,眼睛里水雾弥漫,“——多谢。”

      “不要说谢谢。”林少年挥了挥手,觉得头很痛——自己根本就不适合去哄小孩子。
      谁叫这小孩——是出自于自己的那个师门研讨会下的呢?

      “你会落选……”想了想,还是觉得把一些现实里的“真相黑幕”告诉他,“那个给你检测棋力的李英宰三段,和我们研讨会里的林映秀四段——”顿了顿,想了个比较委婉的措辞,“关系比较恶劣。”

      “所以?”

      “所以?”看着那疑惑不解的眼神,林日焕忽然有一种很复杂的内疚感——该死的他为什么要有这种内疚感?——道:“所以知道你出自我们这个研讨会后,你输给他,他自然会决定你不合格,继而报复回来。”

      “所以,”洪小孩忽然明了,脸上露出很坚决的表情,“只要我赢了他,那么那个李英宰,就一定会宣布我通过测试了?”

      “啊……”点头,“可以这么说。只要你赢了测试的职业棋手的话……”
      ——我该为给棋院的研究生决定入门测试的职业棋手,都是低段这一点感到庆幸吗?
      ——我到底为谁庆幸?

      测试一方的职业棋手?还是作为被测试者的天赋绝佳的少年们?

      反正自己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很多年了……
      ——所以说这种沧桑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果然是因为这次的定段考试,自己再次悲剧的缘故吗?

      脑后挂着无法具象化的黑线,林日焕听着和自己同班的研究生们的那些越说越过分——过分到洪秀英这个被自己在星期六拉到本来不上课、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棋院来提高棋力顺便散心下的小孩,根本不该在这个年龄听到的一些词语。

      用力一拍桌子。
      看到众人目光都注意到自己这里——
      不习惯成为众人注视焦点的林日焕,此刻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硬着头皮,摆出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样子——参考那个奔去中国观战的高永夏二段的表情气质和语气。

      轻轻扬眉,语气傲慢,缓缓开口,道:“李银珠,作为个女孩子,还是不要说这种话比较好。”
      一边在心里不合时宜的想道「这种话实在是太破坏我一贯低调的空气形象了」,凭借着站起来后制造出来的优势,俯看那个刚刚升入一班后,以为自己还算过得去的容貌和稀有的性别,就可以骄傲起来的李银珠。
      “估计你根本没看出来那个中国的木子清九段,到底在考虑什么吧?”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
      但是,能做吕寒之这个「挑食又没有社会经验、生活白痴围棋天才」老师的人,绝对不会那么轻松轻易就能搞定的!

      就如同遇上自己国家的李木秀九段——让人仰望的国手高度——也绝对不会走出这种看上去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对局的。

      这种对局,在这中盘初,就应该投子认输了,坚持到这一步,绝对内里有文章。

      “那么你又看出来了什么?”
      那个急急反驳、语气越发让人觉得难听的李银珠,除了让林少年翻个白眼然后觉得对这人保持以前的那“敬而远之”的态度外加心里越发厌恶外,什么都没做到。

      或许,她做到了让林少年摆出傲慢的神情,嘴角挂着冷笑、眼神颇有怜悯的看着自己,道:“不知道吗?那么好好去摆几盘,这个木子清九段的对局,就知道我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了。”

      表面上,我确实希望自己国家的棋手,将这个世界比赛的冠军奖杯拿回来。
      但是——实际上我又不希望自己的好友老师,如此轻易的如同棋盘上展露出来的对局一样,输得如此干脆。

      “那个,林……林日焕前辈。”
      洪小孩眨着眼睛看着坐回椅子上,双手抱怀,盯着电视机上的国际现场转播的比赛对局的林少年,轻声开口。

      “?”
      斜眼丢过去个有话快说的询问眼神。

      “林前辈刚才,很像那个……高永夏呢。”

      我本来就是参考这个家伙的形象,来做出刚才那番我从来没打算摆出来的样子的——你个笨蛋!
      “少说废话,看对局。”

      加入到自己右手边的那群——和自己平时还算谈得来的一群少年中,听着他们解释现在这一局面,到底前面那几十手的黑白棋子是如何落下,圈地、应对、布局、拆招的。

      “很不妙啊……这局势。”
      其中一人总结道。

      “如果下出来这种对局,结果没有应对方法的话——”林日焕听到这个总结,脱口而出自己的想法,但是觉得和自己应该支持的一方——李木秀九段——相悖,就住口不再说下去。

      “日焕,你好像很看好那个中国的木子清九段?”

      “我只是觉得,能和李木秀九段对局的人,绝对不会是现在看到的造成这种对局的泛泛之辈。”
      使用翻译成韩语的中文成语,这个意思后来怎么思考怎么觉得别扭。
      ——正在走神的十几秒里,他这个说法,被几个人解释成了「我看好那个中国的木子清九段,是因为李木秀九段也是我要打倒的目标之一」这种一听很热血,但完全不是林少年想要表达的话里意思。

      韩国国内的竞争很大,野心、目标、能力——缺一不可。

      不知不觉,在研究生的二十个班级里的一班,不显山不露水,却一直保持着前十地位的林日焕、林少年——此刻莫名的让人觉得此人深藏不露目标宏伟——却每人会嘲笑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起来。

      ……

      “我明年,一定要正大光明的到这里来!”
      这是洪秀英——洪小孩此刻在心里发下的誓言。

      但是——

      “这种对局,为什么要继续下去?”
      这种想法,绝对不能展露在与自己关系很不错、对自己也很照顾的林日焕前辈面前。
      ——心里思考下就好了。

      而林少年,此刻在心里莫名的开始迁怒那个自己的好友来。

      【你丫的老师,到底在下什么对局啊!……或者说,这种下出这种对局,他到底在脑子里计算着什么?】

      ============

      十一分钟的长考后,木子清缓缓落下一子。

      ——又来了。

      看到这一手应对,李木秀脸上并没有出现“松了一口气”“就差个杀招,赶紧把他解决掉吧”这种想法。反而神色比起那个从开局后——就用从没打开过的扇子一端,抵在唇边,含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笑意的木子清——还要严峻。

      是的。

      严峻。

      明明只差一步的胜利,却仿佛中间隔着的不是二人都没有染指的棋盘上的天元,反而是两个世界一样的间隔。

      是的。
      两个世界。

      李木秀的「韩国围棋第一人」、「当世国手之一」的名头下,完全可以说是实至名归的洞察力。

      无论是棋盘上的,还是棋盘外的。

      在这十九纵横上,每个人下棋,都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真正意图、完成自己布局的同时,也在找寻对手每一个落子后的想法如何、极力破坏掉对手的布局。
      围棋,并不如自己那其他的别称来的美好。
      手谈、对弈……

      这些词语,是说来给人一种——己方虽然图得是这十九路纵横方寸之间的天下,但是带给人的,却依旧是施施然与优雅的感觉——这是由内而外给人的感觉。

      就和“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同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实际上,却是二人一旦坐在对局双方的位置上,那么就是将博弈之术发挥到了极致。

      各种定式和拆招的应对手段,每一手在当时无分妙招和本手的背后,那精确到恐怖的计算——
      一手执子,恍若一个持剑而立在纹秤上的剑客,在压上一切挑战对方极限的同时,也在逼迫着自己的底线。

      【而底线这东西,在真正的不死不休之局上,就如同男人的节操一样,虚无缥缈的如同海市蜃楼一样。】

      只有事后来看,才知道自己在对弈的时候,到底不优雅风雅到了什么地步。

      真正好奕且善对弈者,必定不是什么虚怀若谷谦逊豁达之辈。

      若无对胜负的执念,怎能自历史长河中,轻轻梳理,就能整理出那么多精妙绝伦、在当时的规则下,名动天下经久不衰的棋谱?

      举手,落子。

      李木秀九段抛却那些不该在对局时考虑的外界因素,不再思考那些患得患失的东西——
      连落子的速度,都比前面明显的加快起来。

      而在对局室外,不知木子清到底想做什么、到底想怎么样的众人,看着李木秀九段在相同后、不在患得患失的落子。
      而这每一手背后的犀利剑芒,却全都被当事人的木子清,在抵住如血般双唇的折扇下,轻轻巧巧的化于无形。

      【是强撑,还是胜券在握?】

      ================

      “老师……”
      小寒极其罕见的摆谱时执着白子,看着长考后的那一手落子,皱起好看的眉,轻吐出这个平时从来不乐意念出来的名词。

      我执黑,看着棋盘上的优势,头一次有了举步维艰的感觉。

      明明优势都在自己这里,为什么会有那种身陷沼泽无路可退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前面李木秀九段的那二十分钟长考的时候,所感觉到得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取子落下的动作,缓缓的将这口气吐出。

      【木九段,你到底在计算着什么惊世的一局?】
      【或者该说……季清渊三哥哥,你到底搞出这个三国同时直播对局的名头,打算做些什么出来啊!】

      压下心底的那种想要掀桌的烦躁感觉,等着这双方各两小时的对局中,木子清木九段第四次出现的十分钟以上的长考。

      在两小时的限制时间内,超过十分钟,就可以算是长考了。

      落子。

      又来了。

      而执黑的李木秀九段,所应对的一手,将我内心的烦躁感越发的扩散严重。

      看着自己所执的黑子一片形势大好的优势,心里那种在烦躁之下蠢蠢欲动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我看着棋盘,模仿着木九段的思维方式。

      他是个喜欢在中盘釜底抽薪,将棋局局势逆转的人。
      他留下的对局,不是中规中矩的将胜率抓在自己手里,就是摆出天罗地网,等着人掉到里面去。
      而后一种的做法,大多数都是在他执白的时候出现的。

      而唯一一个在他这种布局方法里,力挽狂澜局势,挣脱出去,以几目的微弱优势赢得胜利的人,就是现在执黑的这方——李木秀九段。

      换言之,按照木子清木老师的个性,绝对是在哪里倒下,那么就在哪里站起来,将害得自己倒下的那人——狠狠地踹飞。

      语言上精神打击,和举动上的肢体打击。
      是这位一直的报复方法。

      那么——
      既然对局的时候,一定不会出现的语言对话,那么就一定是在——
      棋盘对局上的报复!

      这个报复,只可能是——

      那么,是从……两侧?

      我看着如果没有从头开始观战,那么就无法理清头绪找不到首位的对局,想到最常见、也是最实用的解决手段。
      但是立刻就被否决了。

      不可能的。

      那么就是——

      对面的小寒已经自顾自的取子,大力的拍在了一个地方。

      我立刻扭过头去,电视直播的画面上,才堪堪看到——木子清九段的那只苍白修长的右手——食中二指间,夹着枚白子,落在和小寒相同的位置上。

      “提子连活……”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电视机上那完全匪夷所思的落子,“这一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赢88子。”

      “白子这一手看似被黑子断了左下的那一列棋路。但是随后白子下在这里〔指着棋盘上的另外一个位置〕黑子无论如何选择,白子都可以赢得在这个数额浮动上。”
      说着标准普通话、补充完整我说法的人,竟然是那个和小寒见面后,就一直不对盘金永旭九段。

      李木秀九段的下一子,终究没有落下来。

      ——答案,已经如此的明显了。

      “这一场布局,从开头到结尾……老师都一直被玩弄在那个木子清的手掌里……见鬼!”
      那个叫做高永夏的少年,脸上出现的、是我认为不该在他这个年纪就显露出来的表情。
      ——说话的语气,极其的复杂。

      而看破这一手的小寒,左手颓然的垂下来。

      中指指尖向下,手里重新夹起的一枚白子,滑落在地板上。

      叩击出的声音,已经无人估顾及。

      【此局一出,必将艳惊于棋坛。】
      【此手一现,天下再无可敛其锋芒者。】

      =====================

      头发漆黑,肌肤苍白。
      ——唯有双唇如血般透着让人感觉难受的暗红。

      抵住双唇的那张折扇缓缓移开,微微倾斜了一个角度,左手轻轻一振。

      ※

      从未给外人看过的扇面,此刻,悠然打开。——发出扇子该有的声音。

      “我看到了呢……呵。”
      狭长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促狭的笑意。

      而被嘲笑的一方——李木秀九段,只是轻声的发出无意识的、自嘲一般的笑声。

      那柄在围棋棋坛上,也算是一个趣闻——有谁看过木子清九段的那柄扇子打开后是什么样子吗?除了进屋不用敲的鬼之外没人看过吧~——的扇子,扇面上写着中日韩三国,无论哪位职业棋手过来都一定会认识的四个汉字,所组成的在这一“特定人群”里才会出现的词汇——

      【神之一手。】

      将扇子轻巧的水平放置,手握着的扇子一端,轻轻抵在唇边——

      【这是在难以想象的高强度的计算下,压抑了将近四个小时的咳嗽。】

      突如其来的。
      这柄刚刚在众人眼中展开、露出扇面所写的折扇,突兀的从手中跌落。

      折扇滑落。

      扇子的反面,极快的出现在人眼前,又再次离开视角。

      那一片洁白的扇面上,只有在角落中,印有一个红色的阳刻印章上的阳字。

      ——这是失传很久的梅花古篆,我也只能猜出这上面写的是人名。

      ‘这个人的名字,应该是……吴解,字子忧。那梅花古篆上所写着的,可是他的名字呢。’

      ‘吴解子忧。’

      弯下腰捡扇子,却不知是不是如同那落地的扇子一样,溃散的神经已经支持不住自己睁开的眼睛。

      ‘不过,终于把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得到了。也该谢谢李木秀这人呢……往日恩怨什么的,一笔勾销吧。’

      …………

      ‘真是的,要是被阿暮看到我这样子,绝对很丢人啊……’

      ‘还有小寒那个笨蛋徒弟,自己这个榜样,也不用再做下去了吧……’

      ‘终于……’

      【可以好好休息了。】

      那永恒却温暖的黑暗,就如同来到这世间前,在母体里的一样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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