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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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陈老师？”
“嗯？”陈不念恍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屏气，她垂眸调整了下呼吸，然后才抬头顺着刚才声音的来源看去——
护士带着口罩，眼眉弯弯地望着她，柔声道：“陈老师，您原本的责任护士离职了，我是您新的责任护士。”
“啊。”
陈不念垂眸。
病房内的空气凝滞的一瞬，护士想了下，开口的同时，陈不念也说道：
“今天太阳很不错，您想要出去透口气吗？”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护士怔了下，但裸露在空气中的眼眸依然盛着温和的笑意，她淡淡说：“陈老师，总是待在房间里对您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情，您觉得呢？”
陈不念心情有些烦躁，不等她反驳，视线便先于一步落在了她正对面的床位上——那里空空荡荡，床被用隔离消毒的罩子罩了起来。
“顾知秋呢？”陈不念望向身侧的护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萦绕上了她的心头。
果不其然，护士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反问道：“您说的是那一位？”
刹那间，仿佛石子被扔进了深潭，陈不念的心随着那颗石子，也沉了下去。
但她依然还存有一丝幻想——
陈不念攥着护士的手腕，试探问：“顾知秋，原来在我对面床位的那个人，她去哪了？”
护士的眼神怔了下，随即她松开了陈不念的手，语气温和的有些生硬：“那位啊，我还真不清楚来着，您稍等一下，我去给您看一下她现在在哪啊？”
陈不念视线颤动，身后，护士的脚步声急促。
顾知秋不在了。
或者说，护士并不知道有顾知秋这一号人物曾经在这所精神病院过。
陈不念望着空空的床位，一瞬间，她竟然也有些恍惚：
顾知秋，精神病院里的那位顾知秋，是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幻想，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临床症状之一。
问题又一次回到了原点——“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窗外，树叶已经金黄，麻雀悠闲伫立在横过天空的电线之上，相互懒懒地轻啄着同伴的羽毛。
快要冬天了吧。
陈不念不着边际地想着。
倏然，身后再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陈不念回眸，不由得顿住了——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从江涵变成了一位她没有任何印象的男医生。
“你是？”陈不念下意识往病床内侧挪动，双手攥拳在胸前，肩膀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她警惕地看着男医生，男医生只愣了一下，随即便适应了眼前的状况，露在外面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陈不念却始终看不太清他的眼眸。
一个念头不受控却又诡异地符合逻辑地冒了出来——他好像没有眼睛。
不等陈不念思考这一结论的真实性，男医生的自报家门便再一次打断了她的思路：“陈老师，我是您的主治医生。”
“什么？”
陈不念微愣，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笑了：“我的主治医生是江涵，江河的江，涵虚混太清的涵。”
男医生似乎也笑了，眼尾中的笑意更浓：“陈老师，我就是江涵啊？”
陈不念的笑容僵住了：“你是江涵？”
男医生点头，像是为了让她看清自己，甚至向前探身：“陈老师，我是江涵。”
陈不念没有向后退，她死死盯着男医生的眼睛。
她那荒诞的结论似乎有了一个准确答案——男医生的眼睛不是人的眼睛，倒像是画上的一对眼睛。
始终盛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空洞，诡异。
陈不念骤然想到了什么，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个小男孩。
纸扎的小男孩，那双眼睛，竟然和眼前男医生的眼睛重合。
陈不念猛地扣住了他的肩膀，死死地看着他的那双眼睛：“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恍惚中，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的灵魂像是正在一点点抽离躯体。
耳边的声音是她一遍遍的质问，歇斯底里，掺杂着粗重的喘息声，护士好像试图控制住她，她们好像也在说什么——冷静？松开？又或者，注射安/定？
应该没有最后一句。
男医生从未开口。
他只是那样看着她，仿佛嘲笑她疯了。
“啊！”
陈不念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推了一把，而前面是万丈悬崖，踩空感让她叫出了声——周遭的场景又变了。
她警惕地环视着四周，这里是她的家。
又回家了。
又一次。
陈不念忽然感到无比厌烦。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暧昧不清的灰色，着实令人耐心告罄。
厌烦之下，她的心情竟然逐渐平稳了下来。
陈不念不自觉咬着拇指的手指甲——
家也好，精神病院也好，甚至副本，这些都是暂时的，她不管跳转到那一个空间，她都会从那个空间中脱离出来。
副本是游戏设定，家是她游戏外的世界，问题便是突然出现的精神病院了。
精神病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还有顾知秋。
陈不念确信，顾知秋确实出现在精神病院过，但为什么护士说没见过？
精神病院的江涵最开始是女的，她所以见过真正面貌的江涵也是女人，为什么这一次，他成了男人？
男医生江涵，纸扎男童的眼睛。
陈不念想到了什么——
这些是副本的元素。
“所以，精神病院所通的世界，是副本世界。”
陈不念下一秒便又发现了不对：“那为什么，只有我能进入哪里？”
如果精神病院是一扇门，门后是副本世界，那现在，此刻，她坐在自己的家中，这又算什么？
她的家，也是副本的一部分吗？
那她有什么？
陈不念又是什么？
思绪重归纷乱，不过这次，陈不念没有时间继续理清思绪了——
她胸前的吊坠，再一次闪烁了蓝色的光点。
——
“陈不念？”
陈不念回神，迅速看了周围一圈，都是熟悉的人，她依然在东花的房间内。
她从地上起来，顾知秋伸出手想要扶她的时候，那双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顾知秋垂眸，望着自己被躲开的手，眼中的情绪掩盖在了夜色中，晦暗不明。
陈不念瞥了眼女身神像，那行血泪已经干涸。
“顾知秋。”她轻声喊了一声顾知秋，顾知秋抬眸，视线相撞的瞬间，陈不念轻笑了一声，语气仿佛开玩笑：“我刚才靠近看她的时候，觉得她的脸和你很像。”
宋薇意识到了什么：“阿念？”
陈不念却没有回答她，她直直地看着顾知秋，淡淡说：“还是，挺凑巧的是吧？”
顾知秋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什么，她像是没有听懂陈不念的弦外之音，反问道：“你刚才是因为她像我，所以才吓到了吗？”
“吓到坐到了地上，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陈不念怔了下。
顾知秋垂下了手，眼睫微颤，像是喟叹：“像我的话，你不应该害怕的。”
“像我的话，陈不念，你不应该害怕的。”
“我不会害你，我会帮你。”
她的最后一句，声音很轻，轻到除了陈不念，其他人都没有听清——
“陈不念，我会帮你。无关成败，不在乎道德。”
——无关成败，不在乎道德，只要你想做，我便去做。
这一句话太轻了，轻到只有陈不念听到。
这一句话又太重了，仿佛誓言，重重地压到了陈不念的心头，压得她的心脏生疼。
她感觉自己好像丢了一个东西。
一个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形容的东西。
陈不念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心上的那点异常。
“我们现在应该没太有时间继续在这里墨迹了。”江穗说，“鬼门开，十一点到一点半，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我们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陈不念问：“祠堂？”
江涵回道：“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陈不念点了点头，她看向宋薇，说：“宋薇，你留在这儿。”
宋薇第一反应是不理解：“为什么？我……我胆子也不大啊！”
陈不念难得有耐心：“胆子不大 ，但火箭炮大。远程攻击，懂？”
宋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了。
江穗看了看她，默默挪到了她身边：“我觉得我也可以远程攻击。”
欲言又止的人从宋薇变成了陈不念，江穗也干脆不装了：“我害怕，我已经因为害怕翻过一次错误了，我不想亲手埋葬咱们这个感情算不上多坚固的团队。我可以死在别人手里，但我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陈不念：“……”
“行，”江穗的【天赋】并不挑剔环境，但挑剔她的心理，陈不念敲了敲自己的吊坠，然后勾上了江涵的肩膀，边向外走边说：“这个联系，有用的消息请一定及时告知，然后你妈妈我……”
话音未落，顾知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陈不念，等一等。”
东花的房间在一楼，窗户正对着后街，顾知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窗边，窗户开着一道极小的缝隙，足以窥见外面的情形。
——此刻后街上，走着密密麻麻的人，均穿着粗布白衣，领头人打着白幡，偶尔有压抑的呜咽声，女人们挎着竹篮，竹篮上蒙着白布。
他们的方向是祠堂。
月光圣洁，照在人身上，地面上没有一点影子。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6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