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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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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本质,解决问题便容易了。
从房间内想要找到带火的东西显然不现实,陈不念没有在找火源上浪费时间,她看了眼顾知秋:“你那边的【商城】能买到打火机,或者火柴吗?”
顾知秋了然,下一秒,打火机出现了她的手心里。
陈不念没有磨蹭,拽下了窗帘,火苗舔舐上白色布料的瞬间,门也被她踹开了。
果不其然,陈不念攥着燃烧着的火苗一点点逼近他们的同时,两个孩子尽管表情依旧是僵硬的笑着,脚步却诚实的后退着。
现在掌握主动的人是陈不念了。
火苗肆意向上,橙红的星火偶尔掉落——“嘭!”前一刻还狂妄砸门进攻的两个孩子,此刻被逼到了门板上,他们大概是有别的逃生方法的,奈何陈不念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火焰即将燃尽的瞬间,陈不念毫不犹疑地松开攥着窗帘的手,空着的另一只手死死卡住了妮妮纤细的脖颈——那皮肤冰冷,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
最后的一点白色布料裹挟着火星,不幸落到了旁边小男孩的身上,刹那间,橙红色再次成为了黑夜的主旋律。
陈不念死死卡着妮妮的脖颈,火光映照在两人的侧脸,她裸露在空气中的那只眼睛,瞳仁逐渐与火焰同化,那跳动的火焰,名为兴奋。
“我早该意识到的,”陈不念缓缓弯下腰,视线与妮妮齐平,“再给你炸头发的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的,你是一个漂亮精致的娃娃——不,算不上精致。”
妮妮没有表情,眼神也空洞,与白天初见时的鲜活完全不同。
现在的妮妮,像是灵魂被抽离躯壳的尸体。
陈不念松开手,看向江涵:“【治疗师】,有办法让她活下来吗?”
江涵没有立刻回答,她也没有上前,而是望着已经瘫坐下去的妮妮——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意识到,这个姑娘是一个纸扎人。
她甚至没有真正的纸扎人那般结实。
“陈不念,我是【治疗师】,我只管人的事。”江涵说。
她的后半句话还未出口,陈不念已经直起身,随意地拍了两下手,睥睨了妮妮一眼,然后踩灭了她身旁燃着的火。
“那还真是遗憾。”陈不念往前走着,“那这就是这个孩子的命了。”
“现在,我们要去和给她造这种命的人聊聊了。”陈不念轻笑了声,“我倒是很好奇,这个还生阵,还的到底是谁的生。”
——
东家驿馆的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皇帝还存在那会儿,东花是继承着这家民宿,自然也是这幢建筑的拥有者。
这是她的家,她的房间并不难找。
几个人下到一楼,柜台向西,走廊尽头的房间,便是东花的房间。
陈不念刚准备握住门把手,江穗不自觉压低音量,却依然能够听出声线的颤抖,问顾知秋道:“那个,一个打火机够吗?现在身上也没什么可以引火的东西了,我的意思是,就这一个打火机,应该点不燃这扇门吧?如果突发状况的话……算了,我自己再买几个,十个够不够?”
“不太够,”陈不念转过头,神态轻松地对她调侃道,“江穗你看,这扇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打火机是不够的,我建议你买个手榴弹。”
“啊?”江穗怔了一秒,随即正色,重重地点了下头,“你说的有道理!”
宋薇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永远也无法理解,陈不念为什么可以随时随地,不管时间地点情况的,忽悠人。
“没必要。”
江穗看向宋薇,宋薇在黑夜中白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不念,然后向江穗展示了自己的火箭炮:“有火箭炮,为什么要再浪费积分?”
江穗看向宋薇……的火箭炮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光。
陈不念被白了一眼也没什么所谓,她干脆也没再握门把手,抬腿对着门锁便是一脚——这一脚的威力很足。
门锁宣布退休,饱经岁月沧桑的木门发出了一声悠长刺耳的“吱呀”。
陈不念踹门的脚,隐隐痛着。
她下意识抿了下唇。
顾知秋看向她,眼神无声询问:“怎么了?”
陈不念没有看她,回答了沉默。
房间内没有主人公。
床铺干净,被子叠放的整齐,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光束中缓缓下坠的微尘都算是这个房间内“珍贵”的“财产”。
陈不念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不过没复杂太久,江穗便有了新发现——“你们来看!”
陈不念走到江穗站着的桌前——那是一张红木打的桌子。
至少看起来是红木,红色的木头。
木桌的正前方摆放着两个小型神像,红衣黄冠,慈眉善目,好不喜庆。
陈不念依靠自己对神仙的仅有的理解,粗暴的把两尊大仙归位了财神——女财神,男财神。
桌面上不染纤尘,江穗举着打火机,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一点点照亮了整个桌面:“阵!”
江穗一时忘记了恐惧,为自己的发现而兴奋着:“阵眼……阵眼……啧,看不清,谁能给我照个灯?”
灯太奢侈了。
陈不念没见外,直接从江穗的口袋里拿出来了三个打火机,自己打开一个,另外两个扔给了江涵和宋薇。
几个人站好位置,桌面上阵法的全貌算是展现了出来。
江穗垫着脚,仔细看着阵法,手倏然顿了一下——
“阵眼,不是驿馆。”
阵眼是一个阵法的核心,同时也是阵的控制中心。
它是阵法中能量最充沛的部分,阵图中符文、连结方式与路径的能量,都依靠于阵眼,阵眼赋予阵法灵力,同时,其他部分的能量也是促成阵眼运转的关键部分。
东家驿馆不是阵眼。
那还生阵想要还生的那位,便不是驿馆中的某位。
“阵眼是……”
江穗眼眸震颤,她的判断失误了。
那她们一开始的方向,说不定就是错的,她却不知道这个错误的代价是什么。
又或者说,她不敢去想这个后果是什么。
陈不念说的没错,这场游戏的筹码是生命。
她们正在活着,她们未曾死过。
这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但因此,死亡,是远比活着要令人生惧的存在。
“别紧张。”
陈不念的语调平淡,语气中甚至噙着懒惫的笑意:“这不是一件值得你方寸大乱的事情,江穗。”
江穗舒了口气,视线集中——是的,这不是什么值得方寸大乱的事情。
现在并没有发生什么,那便仍有办法补救,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找到了!”
江穗放松的心情还未完全落地,她的心情不亚于被人当街扇了一巴掌。
陈不念弯腰,凑到江穗指尖落下的地方:“祠堂。”
她顿了下。
“是晚饭后,她说的那个祠堂?”陈不念看向江穗,问。
江穗点了点头。
陈不念若有所思,江穗抢在她之前道:“我们结束这个副本吧。”
“什么?”陈不念微微蹙眉。
江穗态度认真:“我们结束这个副本吧。这个副本不是我们现在能应付的过来的,我看到了那个祠堂,用我的天赋。可能不是祠堂的全貌,但是,但是,”
江穗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自己探查到的那一幕,那充斥着黑暗,血腥的一幕。
“现在退出,我们只要付出积分就行!”江穗说,“反正,反正,这个游戏通关还长!总要活着吧!只要活着,总会有机会通关的!”
江穗说的并没有错。
但,陈不念是个疯子——开始了便要走到最好,有始有终,算是陈不念稀巴烂的人性中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
她是狂妄的,狂妄的近乎傲慢:她要活着,她也要通关。
如果这个游戏的结束方法包括火烧,像烧死那个纸扎男童,她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陈不念没有回答江穗,与其同时,她注意到了什么——
陈不念的视线越过江穗,落在了自己正前方的两尊慈眉善目的“财神”上——清冷的月光斜照在他们身上。
刹那间,一声清脆成为了破冰之音。
江穗怔了下,转身,怔怔地看着那两个神像——来不及了。
这场游戏自此,再无退出。
——男身神像自中间裂开,那慈眉善目的笑容竟然显得有些诡异,旁边的女身神像似乎是在为此感到哀痛,
瓷质的眼睛中,竟然落下了一行泪。
血泪。
陈不念绕过木桌,走到了他们面前,眼眸隐没在阴影中,从江穗的角度看,望不清陈不念的表情,但她的态度很显然,如同傍晚时分说的那样,对神敬意全无。
她缓缓弯下腰,视线对上了那流出血泪的眼眸。
江穗意识到了什么:“陈不念!”
话音落地的瞬间,陈不念已然伸出了手,指尖落在了那神像的脸上。
——不是瓷器的触感,是软的。
仿佛人的皮肤。
陈不念顿了下 ,再抬眸,对上那神像的瞬间,怔愣住了——
神像的脸,变成了东花。
她向后退了一步,原本垂着的神像的手,抬了起来。
像是蜘蛛吐出的银丝,缠绕住了她的手腕。
陈不念再抬眸,那面容又变了——
变成了顾知秋。
“陈不念。”
顾知秋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眨眼间,陈不念感觉自己似乎并没有眨眼,眼前的黑暗又一次被取代了。
周遭一片安静,她却隐隐听到了一个女声,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女声——
“欢迎回到桐花第二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