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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二十八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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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九九三年二月二日:午后
两个月;整整两个月人们不停地盯着他看,在他身边慢声细语,就好像他们做了什么让他恼火的事情就会立即被石化一样。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真有能力那样做的话,那么现在整间学校里应该到处都堆满了学生雕像才是。他真的已经受够了,所有这一切,所以他此时才会一个人站在格兰芬多男生盥洗室里,一手拿着张羊皮纸,另一手则拿着一根针。
其实哈利所面临的这一串麻烦说到底都是由一个问题纠结而来,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马上就能够得到;他是否真的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他从宾斯的教室里‘借来’了一大张的血统羊皮纸,万事皆以具备。去年他放弃了那次检测的机会,而说老实话,就算到了此时此刻他仍旧不怎么热衷于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到底是谁,但他别无选择。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证明他不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呢?而如果这意味着会一下子冒出一大堆亲戚来,那么也只能随他去了。
在最后一刻,哈利又抬起头来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在问他是不是有胆量放弃这个。不过这种自我挑战很快就被搁置到了一边,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他将自己的食指凑上了那根针。尖锐的疼痛让他猛地一缩,他赶忙把那根针拔了出来。血滴立即从针眼里涌了出来,他屏住呼吸把血淋淋的手指按上了那张羊皮纸。
血迹马上在那纸上蔓延开来,组成一道道直线来同自己的亲戚和祖先的名字相连。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去看这张羊皮纸,最后索性把它放在了水池边上,自己则干脆地转过身去,用一道小咒语来治愈了他的手指——这还是西弗勒斯教给他的呢。他有些紧张地开始轻咬着大拇指的指尖,几秒钟的等待对他来说就好像几个小时一样煎熬。最后他终于失去了耐心,转过身来又拿起了那张羊皮纸,视线也立即扫到了纸页最上方,也就是写着自己祖先名字的地方。
只是那眨眼的一瞬间,哈利的恐惧就立即烟消云散。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名字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上面,甚至连相似一点的名字都没有。心上压着的那块大石终于被扔到了一边,他垂下手臂来仰起头,一个灿烂地微笑在他脸上展开,宽慰的情感在他身体里奔涌而过。他不得不承认,之前确实有一部分的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在那里严肃地问着“如果是真的怎么办?”或是思考着“只是或许…”。但现在那个声音已经消失了,答案就在那里,正握在他的手里。他,哈伊扬.斯内普,和萨拉查.斯莱特林毫无关系。
或许在那一时刻他太过兴奋,又或许是出于某种能够把猫杀死十几次的好奇心,哈利突然见非常想要看看自己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谁。在拿起羊皮纸之前他确实又有些犹豫,但那并没有阻止他去完成这一切,他的视线开始顺着最上面一行向下扫视…
他的嘴巴突然张得老大,浑身的血液突然变得冰冷刺骨,动弹不得。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切太过恐怖,他根本无法转开视线,只能呆呆地瞪着自己家人的名字,自己父母的名字,还有自己兄弟姐妹们的名字,而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跟着同一个姓氏:波特。
不,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他居然是…一个波特?这…这绝不可能是真的!他,居然是詹姆斯和莉莉.波特的儿子?是那个恶魔爪牙乔纳森.波特的哥哥?肯定是哪里弄错了。这个羊皮纸一定是有问题的,这不对,不可能是…
但接着他也想起了很多事情:无论何时莉莉.波特出现在他身边都会表现出的奇怪举动,有几次他也会觉得自己的外貌和波特家男性极度相似,再加上他那双翠绿的眼眸;那美丽的绿眸几乎和莉莉.波特的一模一样…
哦亲爱的哈文纳克啊…他居然是个波特…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他非要是詹姆斯.波特的儿子?他的整个家庭都对那个男人恨之入骨,他在和自己父亲一同在学校上学的这些年里也一直对他非常恶劣,如果可能的话,西弗勒斯和卢修斯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对那个男人使用钻心咒…而他却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他的骨血…
哈利的双眼一瞬间蓄满了泪水,羊皮纸也被他丢在了一边。支离破碎地抽泣着,他不顾一切地拖着不稳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跑开,一直到后背撞到隔间的贴瓷墙壁才停下来,但他的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张被遗弃在雪白地面上的羊皮纸。这薄薄的一张纸已经毁掉了他的生活,却还可能毁掉更多。但除了自己,他又能抱怨谁…
一声压抑的哭声从哈利口中逸了出来,他只能向前弓起身子,紧紧地拥抱住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颤抖起来,他的魔力似乎在自发地响应着他此时的痛苦情感。他身旁的木头开始裂开,镜子也碎得四分五裂,花洒在强大力量的拉扯之下痛苦地呻吟着,似乎就要从墙壁上被扭下来一般。哭泣让那孩子整副身体都跟着剧烈地抖动,他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沿着墙无力地滑坐在地上。他正上方的花洒终于不堪重负,碰地一声落了下来,弹在地面上滚了很远。与此同时,其他的几个花洒和水龙头也都相继跟着掉落下来。水从破碎的水龙头里喷溅而出,哈利头顶的那个破口也把他的衣服淋得湿透,但他却似乎对此毫无感觉。
哈利蜷起身体,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小隔间的角落之中。缩起腿来顶住胸口,脸也紧贴在双膝之中,他此时只想要将自己永远地藏起来。他要怎么去面对其他人?他要怎样走出这个地方,装作他和乔纳森.波特之间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要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父亲?他是个高潮的谎者,没错,但他要怎样将这样的事情完全瞒住?噢,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他偏偏要是詹姆斯.波特的儿子?为什么这种事总是会降临在他头上?为什么他就不能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此时很可能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哈利一直都这样呆在这里,蜷缩在角落里什么都不愿理会。他没有感到身上湿透的衣服,也没有察觉到有几缕松散的发丝正湿漉漉地粘在脸上。开门的声音传来,然后一串水花溅起的响动,他甚至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切。也许在他意识中的某个地方确实听到了这些,但他却完全无法估算这些声响所代表的意思。他只是坐在那里,刺痛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由他蜷曲着的身体所营造出来的一小片阴影。
“哈利!”那是一个女孩的惊呼声,如果他不是此时这种状态的话,很可能会好奇一个女孩子要进男生盥洗室来做什么。但此时他实在是没有力量,只能完全无视了那个声音,就好像他从未听到过一样。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踏着地上的积水发出一阵啪嗒的声响,随着他们的靠近越发地清晰起来。然后一只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另一只则试着扳起他的头。“哈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任由着自己的双手被从拉到一边,但仍旧没有抬起头,哪怕看一眼那个女孩的方向都没有。“哈利?”她又问了一次,听起来担心的不得了。
“我终于知道了自己是谁。”哈利平淡无波地开口道,不希望朋友为自己担忧的愿望最终还是压倒了那些让他不言不语的原因。
“什么?”
他终于还是将那游移的视线拽了回来,飞快地瞟了一眼赫敏那张担忧不已的脸庞,但很快还是垂下了眼眸。“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继承人。好消息,”他强迫自己扯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我不是。”
“然后发生了什么?”赫敏柔声问着,一边俯下身来坐在那个少年的身边,完全没有理会地上还积着一两寸的水。
“我也知道了自己是谁。”哈利简短地重复着,视线又一次垂了下去,眼睛也轻轻地闭了起来。
赫敏仍旧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直到浮在不远处的水面上的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而即使是隔了这么远,她也很轻易地认出那张纸上画着的就是哈利的家谱。四周的积水仍没有散去,她跪起身拿过了那张羊皮纸,然后又坐下来开始慢慢地看。上面的内容让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双眼也不敢相信地睁得老大。“哦,我的天…”
“你大概得念上几千遍才可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哈利苦涩地开着玩笑,双眼也又一次慢慢地睁开。
“但是…怎么会…为什么他们会抛弃你?”她含着眼泪喘息着,很显然为自己的朋友感到悲伤。哈利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赫敏低下头又读了一次,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真不敢相信…”
“可这就是事实。”
“你是约翰的哥哥。”
“求你了赫敏,不要说出来。”哈利心碎地低声说着,又一次闭上眼睛来靠上了先前那个隔间的门板。
“抱歉。”她轻声喃喃着。
“我也一样。”他说道,声音又一次被泪水搅的破碎不堪。赫敏立即又朝他那边靠了靠,伸出手臂来环住了他的肩膀,头也歪过去靠在了他的肩上。
就在这时,盥洗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来,赫敏赶忙转过头去看进来的是谁——奥利弗.伍德正站在那里,大睁着的双眼愣愣地盯着赫敏的方向,女孩的身体让他没有看到缩在后面的哈利。“这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大声地问道,听上去似乎已经完全惊呆了。
“去找个什么人过来,奥利弗,谁都可以,”赫敏有些绝望地要求道。“斯内普教授,麦格教授,梅林啊哪怕德拉科.马尔福都可以,只是快去叫个什么人过来。”
刚刚提到的这几个名字让奥利弗马上意识到了是哈利出了问题。“嗯,好的,没问题。”他飞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马上转身冲出了盥洗室,门在他身后摇摇晃晃地合上了。
等他跑走之后,赫敏马上又转回来看着哈利。“我们要怎么做?”
“我们守口如瓶。”哈利回答道,语调仍旧是平淡无波的,泪水却又一次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什么?”
“我们不能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告诉他们我的事。”
“哈利,你不能…”
“我不能让父亲知道这件事。”哈利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坚定,但却仍旧没有看着赫敏。“我不能失去他。”
“哈利,你父亲不会在乎的…”
“除了詹姆斯.该死的.波特,我父亲没有恨过任何人。如果他知道了我是他的儿子…”说到这里他不由地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平静一下。“那些本应该爱我的人已经抛弃了我,那些本没有这个责任的又为什么一定要爱我?”
“哦,哈利,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父亲简直是把你捧上了天,这一点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怎么会因为你生父生母的身份就不要你了?”她轻柔地安抚着他。
“你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哈利寸土不让,但眼神仍旧一片空洞。“他可以非常完美,但同时也可以非常可怕。他杀掉了自己的父亲;将他折磨致死。我担心自己很容易就会失去他的爱。还有卢修斯叔叔,虽然我很怀疑你读的那些书会让你了解他多少。”
赫敏不敢置信地轻轻摇了摇头。“你是如此信奉着你们的女神啊,怎么还会怀疑家人对你的爱呢?”
“女神确实代表着宽恕,她永远不会背弃自己的祭司,除非她别无选择。我的家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宽恕的人。”
那个二年级女孩只能轻声叹了口气。“那我们怎么做?”
“保持沉默。”哈利简短地回答。“你只要假装我一直都没有说话,他们不会追问太多的。其他的事情我来应付。”
“那这个要怎么办?”她安静地问道,指了指她仍旧拿在手里的羊皮纸。
“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帮我把它处理掉好吗,”少年颤抖着声音问道,头也几不可查地朝女孩这里微微转了一下。“我知道要求你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已经很过分了…”
“没关系。”她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折起那张羊皮纸来藏进了长袍的口袋里,然后又将他揽进了怀里。老实说,她是真的以为哈利只是太过恐惧了才会做这种决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冷静下来,然后鼓起勇气来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父亲和家人,所以她才会答应帮他保管这份羊皮纸。当然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而当哈利准备好要告诉别人的时候她就会把这个拿出来还给他。这似乎只是个时间的问题,总有一天他会想要说出真相,一定会的…
好长时间里他们都不发一语。哈利的头无力地靠在墙上,赫敏的双臂则舒适地环在他肩头。唯一的声响就只有水溅落在地上的声音。所以当周围的水声突然停下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就马上意识到很快就会有教授到达,早已惊弓之鸟的哈利立即绷起了身体,轻声抽泣着把自己蜷得更紧,和一开始时的姿势一模一样。这心碎的声音让赫敏差一点流下眼泪,她只能将他拥的更紧,尽可能地为他提供一种无声地支持。
接下来的等待似乎持续了一辈子,盥洗室的门终于又一次打开来,水流也跟着朝那个方向涌去。赫敏抬起头,有些惊讶地发现来的人是麦格教授而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斯内普教授。“格兰杰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严厉的副校长一边问一边往这边走来。
“我不知道,教授。”赫敏平稳地说着谎言,虽然声音里仍旧带着些哭腔。然后她站起身,好让自己的院长能够走到正轻声抽泣着的哈利身边。“我只是回来取一本忘记带上的书,然后就发现这扇门下面正在漏水,于是我就进来看看出了什么事。哈利就坐在这里,不动也不说话。”
“哈伊扬?”麦格轻声问道,一只手抚上了少年颤抖着的肩膀。“哈伊扬,我是麦格教授,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哈利仍旧固执地不发一语,但抽泣声已经停了下来,只有肩膀还在微微地颤动。当麦格想要挪开他挡住脸庞的手臂时,他浑身的肌肉瞬时紧绷了起来,无论那位教授说什么他都毫不理会。这可不是什么大计划的一部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所发生的一切。虽然他一直都非常擅长解决事情,而且也很自信这次同样会平稳解决,不过这次他计划的时间要比平时慢上很多。所以他此时只能够拖延时间,一直到他想出解释来为止。
盥洗室的门又一次打开,随即又一串脚步声响了起来。哈利知道这次进来的肯定是自己的父亲,因为麦格教授为来人让出了位置。虽然来的也有可能是邓布利多教授,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位那位老人让出位置,不过这感觉更像是自己的父亲。而当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陈年魔药的和沐浴油的气味钻进他鼻腔的时候,他的想法得到了正式;只有西弗勒斯的味道才会如此安抚人心,总是会让哈利感到安全。然而这一次这种味道也失去了作用。他的恐惧以及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忧虑压倒了一切,他又一次绷起身体,更多的泪水从他紧闭着的双眼中滚滚滑落。
强壮的手臂轻柔地围住了哈利,虽然他并没有挣扎,但却也没有配合。他仍旧还蜷缩在那里,仍旧僵硬着一语不发。很快,他就被从湿漉漉的地板上抱了起来,一只手臂环着着他的肩膀,另一只则绕过他的膝下,很轻松地将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毕竟他很瘦,并不怎么太重。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努力地忍耐着不去靠近自己父亲的味道和温暖的身体;只是蜷缩着身体尽可能地将自己藏起来,双手也紧紧地蒙上了自己的脸。他的眼镜上肯定全部沾满了只玩,但此时他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在一片宁静中他被抱着向前移动,被抱着离开了格兰芬多塔楼,被抱着回到了地窖,完全没有理会一路上定在他身上的那些视线。还是在那片安宁之中,他被安置着靠在父亲的腿上,小心地被喂着喝下一瓶无梦睡眠魔药,又换上了干爽的衣物躺在温暖的被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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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二月二日:夜
深夜里哈利终于醒了过来,不清不愿地张开了双眼。卧室里充满着温暖柔软的橘色亮光,可能是哪里摆着的一两根蜡烛。周围的一切都安然宁静,房间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说不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泪水烧灼着他的双眼,但却并没有落下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脑子里飞速闪过;所有那些恐惧,所有那些羞耻;还有所有那些不确定。他又侧过身紧紧地蜷缩起来,对着床对面的那堵墙发呆。他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只为了永远不离开这张床。他要如何去面对这一切?此时此刻可能全学校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大概也成为了晚饭时大厅之中的饭后谈资。
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声关门的响动,也有可能是门扇撞到了墙壁,随后一阵生气的争吵顺着门缝里传了进来。“…白痴到居然连一句简单的要求都不能理解?”这是他父亲的声音。
“我完全可以理解,只是单纯地不想遵守。”这是德拉科的声音。
“那你就是在浪费时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绝不可能让任何人打扰到他,最早也要等到明天。”
“你不能阻止我!你不是唯一一个爱着他的人,而且你这么做也不公平…”
“我再说一次,德拉科。你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你还只有十四岁,就算和你的同学们参加那些活动也不代表你就是个大人了。”停顿。“别那么吃惊;我只是很了解你到底有多么’单纯’,当然还有你的父亲。不过你那种行为也仅仅证明了自己有多么幼稚。”
“哦老天…哈利知道吗?”
“我对此深表怀疑。现在,如果你愿意的话请离开我的起居室,我不可能允许你进去看他。”
“但是,西弗,求你了…”
关门声再次传了过来,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很显然这场谈话已经结束了。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哈利并不喜欢争吵,而且现在也实在没有能力去应付这些。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意味着他必须要和自己的父亲来上一场谈话,而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要怎么说才能解释清楚自己魔力爆发所造成的一切后果?当然绝不可能实话实说。如果说他必须要隐瞒住什么的话,那么只能是这些。但他要怎么解释?狂乱地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努力地想要找出些能够利用,但还没来得及和别人说的事情来。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卧室的门咔哒一声轻响缓缓地打开来。一阵衣物的窸窸窣窣声,然后又是一声关门的声响。再一阵窸窣声过后,哈利身边的床垫陷下去了一块,有什么人正坐在那里。“哈伊扬?”西弗勒斯轻柔地开口问道,一只手温和地摩挲着他的头顶。
“父亲。”哈利轻声回答道,但并没有翻过身去面对他。
“你感觉怎么样?”魔药大师的语调里显然松了口气,毫无疑问只是因为自己儿子的一句轻语。
“有点头晕。”
“可以理解。无梦魔药还没有完全失效,而且我想那些眼泪也是造成这一后果的原因之一。”西弗勒斯顿了一下,哈利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正在仔细地打量着他。“过来宝贝,”他最终还是喃喃地开口,手也轻抚着哈利靠在枕头上的头,轻柔地哄劝着他转过身来。
哈利真的无法再继续抗拒或者拒绝,乖顺地移动着疲惫的四肢向自己父亲那边靠了过去。而当他靠的足够接近,西弗勒斯便伸出手来将哈利揽到了身边,还带着些宽慰地惊讶。哈利靠在自己父亲身边,一只手抱着他身体,头则贴靠在那男人坚实的胸膛上。他们就这样呆了一会儿;西弗勒斯坐在床边,而哈利完全倚靠在他身上,双腿舒适地蜷曲着,长长的头发像是毯子一样铺在他身上。但很快哈利便感到那个男人垂下了头,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哈伊扬,我需要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有那么几分钟,哈利什么也没说。并不是他在思考着要说些什么,在刚刚改变姿势靠着自己父亲的那几秒钟里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此时他只是需要准备一下。他是不是需要哭上一场?是的,很可能他隐瞒的那些会比说出来的更让人心碎,但他并不打算在还没开始说之前就哭出来。于是他集中精力深呼吸了几次,再平缓地呼出去,花上几分钟地时间来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终于,他开口说话了:
“我正在那里洗手,突然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我一下子别的什么地方。那里很冷,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所有东西都是死气沉沉的。那是个非常狭小的房间,我觉得更像是个牢房,门口那里是用铁条完全封住的…现在想起来,那可能真的是一座牢房。而我并不只是一个人在那里。一个男人正蜷缩在角落,而我觉得…我觉得那是小矮星彼得。”
说到这里哈利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父亲是不是有什么说的。但西弗勒斯只是简单地低喃了一句,“说下去。”
“有那么一会儿我只是盯着他看,因为我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但很快就有声音传过来,一种完全的非人类的声音,让我整个声音似乎都完全冻结起来。我朝门口那里看过去,只看到三个影子。他们都穿着黑色的斗篷,还带着兜帽,我看不到他们的脸。但我…我不觉得他们有腿,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完全地浮在空中。然后其中的一个只是挥了挥手就打开了门,接着他们就走了进来。
“小矮星开始抽泣,乞求着他们离开让他一个人呆着。但他们完全没有理会,反而大步朝我这里走来。他们包围了我,一阵疼痛突然在我身体里的某处爆发。随后我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然后我…”哈利犹豫了一下,喉咙里一个肿块让他无法成言。“我感到一阵可怕的孤单,就好像没人愿意要我,或者不再愿意要我。”泪水开始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我害怕极了,没有人爱我,没有人在我身边,而我全部的愿望就是你在我身边让一切都好起来…”哈利开始抽泣起来,这些都是他真实的恐惧,而当他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之后,这一切似乎更加有可能变成现实。
“嘘,嘘,嘘,”西弗勒斯轻声哄着,一边把儿子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好能够更好地安慰那个正不断颤抖着的孩子。哈利立即把脸埋进父亲的肩头断断续续地哭泣着。“没事了我的小王子,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抱着你呢,一切都会没事的。”
哈利用了好久才又停止哭泣冷静下来,有些无力地靠在西弗勒斯的怀里。这个平日里尖酸刻薄的男人此时正轻柔地摇晃着他,就好像他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一样。手指也顺着他长长的黑发梳理着。又过了一会儿,哈利彻底地冷静了下来,西弗勒斯又试着开始询问更多信息。
“这一切结束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盥洗室里,浑身湿透地躺在地板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我根本无法移动…那一切还那样的真实…”
西弗勒斯微微退开了一些好能够看着哈利的脸。他轻轻地扳起儿子的头,这样一来那个少年也只能抬起头来看着他。“我可怜的小东西。”他悲伤而同情地低语着,一边把几缕发丝从哈利的脸颊上拂开。
泪水又开始在哈利翠绿的眼眸里闪耀,西弗勒斯又把他抱回到怀抱里,让他的脸舒服地靠着自己的胸口。自始至终哈利都一直在想,如果自己的父亲知道了真相,他还会不会对自己说出这些温柔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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