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何十五

3、小北旧事又重提

　　见江夏接茬，王新野倒是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甚至还觉得，江夏很傻，一个巴掌哪里拍得响？没有人应和，王新野这场泼还怎么撒的下去。

　　江夏用眼神示意卫淇不用担心，自己错了一步挡在了卫淇的面前，直视着王新野。

　　王新野竟然敢在订婚宴上，横这么一出，自然不是临时起意。

　　王新野一挑眉，看了一眼台下坐着的王伊洛，不咸不淡的嘲讽江夏：“我不干什么，我在您面前还能蹦出什么花来？您多厉害啊，在学校时，就过的春风得意，我听说还有男生因为你跟同校学生大打出手，听说差点进监狱是吧，今天也没别的事，就想听听我们当事人对这件事情怎么看？也给我们这些社会孤寡老人们，取取如何快速攀龙附凤的经啊。”。

　　这一番厥词说的是真下流了。

　　场面上，有人窃窃低笑，也有人觉得在这种公开场合下，尤其还是当事人订婚宴上把这些个往事扒出来，实在是有失体面。

　　台下，陆明雪早已握紧了拳头，打架斗殴致人伤残，闹到要进局子的事情，陆明雪知道事实远非如此。

　　她跟江夏大学同校，虽然之前因为陈睿的缘故见过一面，但也是直到上了大学后，才因一个社团活动结识，渐渐的成为了闺中密友，这件事情，在旁人看来，像个争风吃醋的风流韵事，但事实本质根本不是王新野说的这么简单，他今天如此避重就轻，专挑江夏痛处戳，无非就是想把江夏的名声搞臭。

　　以陆明雪的性子，实在忍受不了，本想冲上去，为江夏解释一番。

　　就见江夏，抬了抬手，示意她别冲动，身旁的褚北也适时的拉了她一把。

　　突然被褚北触碰胳膊，陆明雪呆了一瞬，错失了刚才沸腾起的热血，心不甘情不愿地，重又坐回座位上，冷冷地盯着王新野。

　　江夏展颜一笑，跟酒店门口立的照片中的明艳笑容竟有些重叠，她心情颇好的笑着问道：“那又如何？”

　　王新野可能比江夏都要认真的预想过她应该给出的所有可能解释，但没料到，江夏没有解释。

　　不但没有解释，还大有，对，没错，老娘曾经如此辉煌过，你奈我何的架势。

　　搞得王新野一时有些瞠目结舌，又有些难以置信，他瞪了半天眼，愣是没把准备好的后文发挥出来。

　　江夏懒得等他，转而望向身侧的卫淇，直视着他的双眼，声音清楚明亮的，对着卫淇说：“这件事情本末，我曾对你完整的说过，你当时说你理解了，那我现在问你，你还怀疑吗，或者说，你还有不理解的地方吗？”

　　卫淇望着江夏，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而对台下他的父亲耳语了几句，说完朝着他的后妈何仪，看了一眼。

　　这一眼，无波无澜，平静的如一泊汪洋，但深藏在水平面下方的汹涌，已暗潮顿生。

　　江夏得到了肯定的回复，毫不迟疑的询问王新野：“请问王副经理，还有其他事情，是需要向我这个小门小户专会攀高枝的女流询问的吗？”

　　王新野一下子吃瘪，他原本的计划是希望这颗深水炸弹抛出去后，依靠众人的哄闹，让卫家下不来台面，转而怪罪到这个女人身上。

　　但没想到，江夏三言两语的，先把内部矛盾化解了，根本不管他们这些外部人员有什么看法。

　　其实原本就是私事，一个头脑清醒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信别人三言两句的挑拨，就开始自乱阵脚？

　　王新野这下是知道了，江夏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原是他太轻敌了，想着先把江夏名声搞臭。

　　但一计不成，王新野立马心生第二计。

　　这个计谋就真的有些歹毒的成分了。

　　豁出去了！

　　重又坚定信念的王新野，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蔑的笑，不咸不淡的说：“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今天算是真长见识了，李江夏，不知道你这么骁勇是不是得你李家真传啊，你老爸和单位里的女人搞外遇，你在学校跟人搞对象，搞的满城风雨，都要闹到监狱去了，你说说，要不你怎么能进的了卫家呢，还是你有手段，哦对，还有个你弟，是叫，褚……北，是吧……”

　　说着，王新野转头望着台下的褚北，语气轻蔑到藏都藏不住：“你弟更是个人才，当众出柜啊，啧啧啧，这个勇气，真是让人不服不行啊，你说，你进了卫家门，等卫家做大上市之后，那些个报道，会怎么去挖你们家的事？真是不用自己花钱买通告，天天就能上热搜啊！”

　　王新野放完这番厥词之后，全场有那么一瞬的，静默。

　　江夏看着台下这许许多多的人，虽无一人说话，但那种被众人裹挟，像过街老鼠般的景象重又涌上心头，冲的她耳膜嗡嗡嗡的乱响。

　　这漫天流言蜚语兜头往下压的感觉，就像个明明深谙水性的人，但双脚却被细弱水草裹缠住，无望挣扎下，溺毙感一点一点的，侵蚀掉整个人。

　　“你的吃相太难看了！”终于，在诡异的沉默中，有个沉稳有力的男声冷冷打破了这场僵局。

　　而后，就见他拉着身侧的一个少年，起身，向着会场侧门走去。

　　俩人一前一后，脚步就如刚才的声音一般，沉稳，有力，令坐在侧门边上的人，自动让出了一条小道。

　　“高总……”王新野听着台下他姐王伊洛呓语般念出这俩个字，才惊觉，俩人已离开会场。

　　下一刻，缓过来的江夏，一把夺过王新野手中的话筒，狠狠地惯在地上。

　　在“砰”的刺啦声中，双目通红的瞪着王新野，身侧的卫淇赶忙过来拉住她，江夏看着王新野的目光像要噬人。

　　她说：“我必让你偿还今日之耻！”

　　*****

　　褚北，真的是褚北，找了整整7年的，我的小北。

　　从王新野喊出李江夏这个名字时，周悦笙先前还觉得莫名其妙，这怎么连人名字都能喊错，但见她哥，自从听到这个名字后，整个人背部一僵，再等王新野说出褚北这两个字时，就见周桪已经嚯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连带着把垂在身侧的桌布都带了起来。

　　周桪面前的半杯水，顷刻流出。

　　“红肠精”刚还扭着头津津有味的磕着瓜子看热闹，这下“腾”的一下跳开，用眼剜了一下周桪，“机关枪”顷刻瞄准他，刚准备开喷，周桪已越过她身侧，朝前跑去。

　　一看这是要溜的节奏，红肠精二话不说，一把揪住周桪衣角，力度之大，扯的周桪身形一顿。

　　周桪扭头，十分不耐的盯着“红肠精”，那眼神像谁抢了他最心爱的宝贝似的。

　　“红肠精”怯了一下，滚到嘴边的话，愣是没有喷出来，手也在周桪逼视的目光中，不自然的松开了。

　　“哦哟，现在小年轻这么狂妄的啦，做错事，一句道歉总要得啦。”

　　周桪二话不说，当即拔腿就跑。

　　可怜身后的周悦笙，一下被“红肠精”困住，不住的给人道歉。

　　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等周桪挤出人群时，酒店门口早没了那人的身影。

　　曾经那么近的身影，他伸伸手就能牢牢的紧紧的搂在怀里的身影，现在，连个影儿也见不着了。

　　怎么可能就让他这么走掉，怎么可能再一次失去他？

　　周桪扭头就往会场中走，与好不容易摆脱掉“红肠精”的周悦笙撞个正着，周悦笙还没张口，周桪一把抓着她问道：“登记处在哪？”

　　周悦笙人生第一次见她哥这个神色，愣愣的，出于本能的伸手一指。

　　周桪毫不迟疑，快步朝着登记处走去。

　　此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也大约是知晓了会场中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本订婚宴还没进行到一半，陆陆续续的还有邀请的客人到来，但瞧见刚才那架势，恐怕现在来的客人也不好再让人进场了。

　　两人一合计，正准备收拾家伙事，开溜。

　　就见一个青年人，横冲直撞的朝着自己奔来，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以为是晚到的客人，正想从登记处一侧走出，上前跟人好言解释几句。

　　就见这青年人丝毫没有来签到的架势，反而像是专门来抢钱的，一把就从另外一个正在收拾的工作人员手中拽过来宾登记册，从头开始，细细查看起来。

　　“哎，你这人，哪来的……”刚跨出登记处的那个人，上来就准备去夺周桪手中的登记册，嘴里还不住骂骂咧咧的嘟囔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疯了吗……”。

　　下一刻，他手还没摸到登记册，失心疯晚期患者周桪，就当着他俩的面，干了件更失心疯的事。

　　他把人登记册中的两页纸，哗啦一声，扯了下来。

　　“……”

　　“……”

　　俩工作人员，俱是一愣。

　　我勒个草，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