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薛洋篇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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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城被攻破那日，薛洋黑衣染血，杀出重围，冲向义庄。
晓星尘忽然开始痛恨，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惩罚，惩罚他每次只能看着，然后无能为力——灵体飘忽，他的大限已到。
薛洋疯了一样，先是将无法自保的阿菁藏在灌木深处，还用仅剩的些许灵力给她铺了一个障眼法：“躲着，有机会就逃。”这是薛洋对阿菁说的最后一句话。
“晓星尘……”薛洋推开义庄的大门，一柄雪白镂霜花的长剑直直刺入他腹中。
薛洋跌坐在地，捂住自己的伤口，抬眸看见那个刺伤他的人——晓星尘睚眦欲裂，那个人，分明就是他自己——清风明月晓星尘。
霜华锋利，剑出必血。
薛洋已经是强虏之末，油尽灯枯。他跌坐在地，不逃不跑不说话。
“夔州薛洋，薛成美，没错吧？”那个晓星尘神情冷漠，公事公办的样子非常讨厌。
“哼。”薛洋冷哼，“我是谁你不知道？”
“常氏十余口、潜州青云观八口，是否你杀？”
薛洋翻翻眼睛：“常慈安是我杀的，连同一起还有三个走狗，但是十余人——别人不是我杀的，不要栽在我头上；青云观就是个脏污纳垢的地方，逼良为娼，八口？我恨不得屠了他全观，连同那些嫖客……咳咳咳……”
少年咳血，已经不能起身。
“那就没错了。”那个晓星尘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他持剑独立，“你还有什么遗愿？”
薛洋恶狠狠盯着眼前的白衣道士，有，他死不瞑目。
薛洋抓着抵在他腹部的霜华——手上的血不断滴落，是凶器也是支撑，薛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星尘，小心他使诈。”宋岚的声音远远传来，薛洋已经伸手抓住了那个晓星尘的衣襟。
霜华奋力，刺穿了少年的身体。
而薛洋也奋力，他扯下了晓星尘的衣襟，露出心口那块完整的肉——不，不是他。
薛洋哈哈大笑：“不，你不是晓星尘。”鲜血从口中溢出，“不不不，你是晓星尘，你不是……不是……道长。”话音戛然而止，黑衣少年轰然坠地。
晓星尘头疼欲裂，他跌坐在地，再睁眼，还是在云深不知处，冷泉。
身边一个香炉正在缓缓冒着烟雾，安神宁气，无用。
泉雾和烟雾缭绕中，断臂少年枕着降灾静默地躺着。
“醒了？看见什么了？”魏无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好些天了，饿了吗？”他递过一个馒头。
晓星尘默然接过，问：“为什么会这样？”
魏无羡摊摊手：“他在补魂，至于幻境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很惨？我从一本西洋的秘书中读到过，传说西洋有一个神仙，因为偷火种给人类，天神的惩罚是用一条永远挣不断的铁链将他绑在陡峭的悬崖上，双膝不能弯曲，眼睛不能闭合，胸膛上钉上钉子，让最凶狠的老鹰每天去啄他的肝脏。白天肝脏一定会被吃完，晚上肝脏就又长出来，周而复始，痛苦没有尽头。”
晓星尘忽然明白，这就是薛洋的阿鼻地狱：所有的快乐都短暂，戛然而止；所有的痛苦都漫长，周而复始。
所以，他的出现都在至关重要的时候，都在可以改变薛洋命运的节点——这也是薛洋祈祷的期望的，但是，都消失了。
所以，他一直都在地狱，没有解脱，不被原谅。
“什么时候才能够终结？”晓星尘握紧身边的霜华。
“要不你一剑杀了他吧？”魏无羡露出戏谑的神情，“死了一了百了，才是解脱。”
晓星尘已经明白这个师侄又开始胡说八道，他不理会他，翻身躺入薛洋躺着的那口水晶棺材。
“小师叔？”魏无羡惊呼，“你这是干嘛？这棺材挤不挤？”
闭上眼睛之前，晓尘淡淡道：“既然是周而复始，我便陪着他罢……”他闭上了眼睛，重新遁入幻境。
这一次遁入，薛洋再看不见他，他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陪着薛洋经历那一遍遍的痛苦磨难。
幻境片段非常锁碎且支离，重复最多的是他被常慈安碾断手臂和被那个晓星尘一剑贯胸的片段，零星穿插着上一世被送入皇宫，作为低劣的男宠，被不喜欢的男人们肆意凌虐的片段。
失神的时候，那个小公子总是喃喃自语。
晓星尘凑近了听，只能听见他在低低地喊着：道长，好疼啊。道长，我想吃糖……
***
魏无羡忍无可忍，他将那安静睡在棺材中，仿佛事不关己的少年拖起来：“醒醒吧，够了。”
黑衣少年陡然坐起，不是走尸，是活人。第一个触碰到的是安静侧卧在他身边的白衣道长。
薛洋忍不住伸手抚摸上白衣道长的眼眉，啊，就是这样，真的就是他。情难自禁的时候，甚至艰难侧过脸，去膜拜、去亲吻。
魏无羡被酸得牙疼，忍不住出声：“够了。”
薛洋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够了吗？能放了我们走了？”
魏无羡揉揉眉心，真是难搞啊。但是不放了他，可能是晓星尘先崩溃。怎么看这个薛洋的心理素质都比他这个被人卖了还倒数钱的师叔好得多的多……
再说，能不放吗？搞得像结界困得住他薛成美似的。
魏无羡忍不住问他：“我小师叔都快哭了，你的幻境什么样的？”
薛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什么样的？阿鼻地狱，有他是阿鼻地狱；没有他，更是阿鼻地狱。
魏无羡将吃食留给他：“吃完就走，别在我……不，别在含光君眼前晃，省得又让我受罚。”
他边说边摇头，离开冷泉地洞。
蓝忘机等在入口处。
魏无羡摸摸鼻子：“放他走了。”
“恩。”
“不阻止？”他反而好奇了，不是说得看着这个小恶魔，否则又会为祸人间？
“有用？”蓝忘机惜字如金。
“是没用。”魏无羡笑笑，一脸无奈，“大概只有我那个傻里傻气的小师叔能够看着他了吧。唉，怎么办呢？一物降一物。不知道他们谁降了谁？降灾，呵，这个小流氓倒是有先见之明，降灾应该留给小师叔用，毕竟只有小师叔，才能降得住灾……”
像是不满魏无羡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别人家的事情，蓝忘机将一个苹果塞进他的嘴巴：“吃点东西。”
夫夫相携离去……
冷泉洞中。
薛洋用仅剩的一只手牵住晓星尘。他面上缚着黑布，眼眶中空无一物。
没有眼珠，也没有左臂，薛洋可怜得就像个伶仃飘落的小乞丐。
晓星尘静默地看着他。
“道长，这次你还会离开我吗？”少年抽抽鼻子，声音是软糯可怜。
“不会。”晓星尘干脆利落地回答，“你还会骗我吗？”
少年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注视的目光，他避了避，终于还是在晓星尘殷切的注视中，艰难地说了一声：“……不会了。”
晓星尘叹一口气，覆上他的手掌：“子琛说你被挫骨扬灰，子琛不会骗我。”
薛洋嘀嘀咕咕：“子琛说的一定是对的？子琛？宋岚就宋岚，还子琛……”
“所以，这身体已经改是补魂修复过的吧？”
“恩。”少年不情不愿。
“所以，真的断臂且眼盲吗？”
“……”少年不愿作答。
“你这样，我会心疼。”道长叹一口气，伸手从衣襟中取出一颗糖。
薛洋愤恨，要是他不那么惨，他真的还会怜惜他？陪伴他？哼！
“乖。我们的时间还很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道长的声音那样具有蛊惑性。
黑衣少年终于撤掉了眼睛上的黑布，眼眶中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晓星尘。
“道长，你请我吃糖，我无以为报。”
“只能，请你吃……我吧。”少年笑了。
晓星尘心一动，他想：是刀子也要吃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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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啦。2022.1.11-2022.1.17。对9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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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补小剧场：
洋洋：道长，请吃糖。
星星：确定不是刀子？
洋洋：好像是的吧。那……重来。
洋洋：道长，请吃我。
星星：如君所愿。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薛洋篇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