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遗忘所有春日》任砚卿

23、游行辩论队伍＆招租广告

　　荒漠的夜晚就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夜光照射在沙粒上，照射在枯黄的草团上，带着幽幽的寒光，正如天上的月亮一样。

　　苏糖说话的时候，正在食物的袋子里面找吃的，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追杀，补充体力当然是要首当其冲的。

　　打开那个白袋子，里面的东西挺足的。

　　说实在当时的苏糖接过时，只是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确定是自己不能扛的东西，应该是塞了不少的馒头。

　　但是没想到的是，当她现在打开袋子的时候，看到的可不仅仅是馒头，竟然还有饮用水，以及一大袋的压缩饼干。

　　这些东西绝对不会是李姨能够做决定就准备的，只能是桑时祁已经知道了，看来李姨应该是送完饭后就去告诉桑时祁了。

　　但其实，这在苏糖的意料范围之内。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道理，在没有任何理由的前提下，即使李姨再怎么喜欢她，也不会为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冒着有失业的可能性背叛自己的雇主，无故帮助一个孩子准备明显逃离茶馆的东西。

　　但现在很明显，她准备的东西全部都是在她的老板示意下进行，这从另外一方面来解读的话就是：桑时祁会帮他们适当的进行隐瞒，这是善后。

　　苏末自然也看见了装满食物的袋子，他一时哑语不知该去说些什么，他们这一路走来，遇到过很多的人，很多的好人，他们照顾、呵护并且很是关爱着他们，他的内心很是感激。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与苏糖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

　　随手拿出了一个馒头塞进嘴里，苏糖嚼着腮帮子面目表情，她果然是赌对了，桑时祁这个人对于他们两兄妹果然是有着不同的情感，尤其是对她，而且这个情感似乎还挺深，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是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亲人吗？

　　荒漠之上群星耀眼，这里是一片的荒无人烟，除了那一辆行驶在沙粒上的汽车，车轮碾过冰凉的沙石，一阵的尘土荡起，遗留下一串浅浅的轮胎印。

　　这个时间里苏糖已经倒头睡下，头枕着他哥哥的腿睡的正香。

　　苏末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整个人到现在还是没有完全地缓过来，完全都是被推着走，他额角胀痛到酸，抬手揉了揉，腿上的苏糖翻了个身从腿上下去，整个人蜷缩在自己的身边。

　　苏末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等等——

　　他是不是忘了问苏糖，她手里的枪还有刀是从哪里来的？

　　苏末低下头，苏搪此时睡的很香，甚至发现了小声的呼噜，显然是进入了美梦。

　　他无奈的安慰自己想：算了，反正纠结这个现在也没什么用了。

　　一路朝着月亮的方向行驶，沙粒渐渐变成了泥土，空气变得湿润起来，植被也开始渐渐茂密，黎明、晨光和朝露涌现，阳光洒向大地上的一切，这是个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苏糖起初是被照在脸上的光线唤醒，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微微弱的光线，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但越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线愈来愈强，即使是把自己团起来也依旧能感觉到光线无处不在，逼不得已才睁开了眼。

　　她真的是巨讨厌光！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左右，你问苏糖是怎么知道的？

　　不停地在咕咕叫的肚子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缓缓地爬起来，使劲搓了一把脸，睡眼惺忪地从袋子里面翻找吃的。

　　压缩饼干刚咬进嘴里，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车子已经熄火了。

　　苏糖猛然睁大眼睛看向四周，哥哥不在，铁皮也不在。

　　摸出了通讯器，看到上面留着的消息，她浑身仿佛竖起的尖刺才渐渐软了下来。

　　通讯器上：

　　附近有一条小溪，我去取水，哥哥留。

　　也就没多一会儿，大概消灭掉一块压缩饼干的时间，人就回来了。

　　苏末将手里浸过水又拧干的毛巾递过去，“擦擦脸。”

　　又问：“吃了吗？”

　　苏糖点点头，“吃了块压缩饼干。”

　　一番整顿后，又接着开始出发。

　　只不是这次是苏末在驾驶，而苏糖坐在后车座上倒腾着东西。

　　到最后一个白斗篷出现，这是专门用来遮铁皮的，他的外表太突出是很容易暴露的，斗篷要比普通的更大更圆润一些，罩在铁皮的身上是刚刚好。

　　新城区是人类仅存三大旧居之一，城市不同于小规模的城镇，无论是人口容纳基数，还是抵御巨型节肢动物攻击的手段，这些仅凭肉眼就可以看出。

　　遥遥望去，城市边缘拔地而起的都是铁丝网呈环状，这些铁丝网像是一个巨大鸟笼一样罩在城市上空，牢牢锁住边缘，并且上面通着超强高压电，任何一切物体靠近触碰上去都会瞬间化为焦炭。

　　车子在接近新城区边缘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体积太大的东西不太容易混进去，就算是再松懈的人、再漏洞百出的防卫也不代表着他们是睁眼瞎，苏糖拉着苏末下了车，然后让铁皮开着车把它掩藏在隐蔽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车子上的油也是充裕的，那晚往后背箱里放行李的时候，苏糖看见了那三大桶汽油，在这样一个化石资源枯竭的年代，这应该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吧。

　　她垂了垂眼，桑时祁这个人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麻烦。

　　城市的边缘没有想象中的清冷，相反还很热闹，一个人挨着一人地往里面走，手上扯着横条嘴里喊着“遵循生态发展规律，地球可以自我恢复。”

　　横条上面的字迹是用充满着生机的绿色写上去的，喊叫着的人大部分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兄妹两个还有机器人也卷入了人流中被带进了城市里面，耳边全是喊叫着的声音，城门似乎是为这群人特地开放的。

　　人群像是河流一般进入了城市，缓慢地流动着，苏末抱起了苏糖，这么拥挤的人群，像她这样小胳膊小腿的，那可禁不住别人踩上一脚。

　　苏糖：“……”

　　城市的建筑全部都是水泥，就连地上踩着的也是水泥，没有任何的绿植，也看不见什么土壤，即便是看见了一些，上面也被掩盖着厚厚的砂砾和鹅卵石。

　　苏糖曾经看过有关于这个城市的简介，是由一个被巨型节肢动物严重损害的旧址改造而成，城市的内部划分分明，住宅区、商业区、农业区和工业区几乎是被放置在城市的四个方位，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城市结构划分，或者说是直接颠倒了那些刻板划分。

　　“是从附近的城镇赶过来的同胞吗？”身边的人问道。

　　苏末抱着苏糖善意的笑了笑，“不是的，我们只是今天恰好要进城，你们这是……？”

　　那人爽朗一笑，解释道：“一看就是第一次进城吧。”

　　随后他解释道：“我们这是在进行游行辩论对抗，我是‘遵循主义者派系’的参加者。”

　　“游行辩论对抗？”苏末疑惑，这还有对抗的吗？

　　“对，每月月底进行，在每一座城市都有举行，等会跟从东北门进来的‘自救主义者派系’在城市最中央的广场上开始。”

　　“有兴趣的话可以来观看哦，如果能加入我们的话，那就更好了。”那人说道，然后把一张打印纸递给了苏糖，上面写着他们的口号：遵循生态发展规律，地球可以自我恢复。

　　完全进入街道之后，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人在明显的增加，城市里面的人也开始渐渐地朝着这条队伍靠拢，队伍渐渐庞大起来，小溪变成了大河。

　　城市内部列车完全瘫痪，这样规模的游行不是一个小小的列车能承受的，所有的人基本上都是步行至辩论赛的终点。当知道他们需要走长达三个小时的时候，苏末和苏糖同时沉默了。

　　确定这些人走到市中心的时候，还有力气辩论？

　　如果有，那只能感慨一句：身体真好啊！

　　但是苏末和苏糖不行，即使是行，他们也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去徒步走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在打听到住宅区在哪个方位，他们是即刻就脱离了游行队伍，没有丝毫的留恋。

　　反正有的是机会，想参加以后再去。

　　可即便是走到住宅区，也依旧是把两人累的够呛，所以列车的瘫痪真的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住宅区比其他三个区要大上许多，这里毕竟是需要在夜晚的时候容纳城市内所有的居民，而且也是有着明显的区分，分为高级住宅区和低级住宅区两个部分。

　　眼前的楼明显就是低级住宅区的样貌，浓重的油漆在空气中弥漫，微微发黄的墙壁上面被贴满了小广告，斑驳潮湿的墙角上面有些发绿，一栋栋的楼就像是荒漠中聚集在一起的石头，除了抱团只有抱团。

　　苏末抱着苏糖靠近贴满着小广告的墙壁上，上面的信息麻乱一团，浏览起来眼花缭乱。

　　苏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苏末问：“怎么了？”

　　苏糖白嫩的指尖指着墙上的一个小卡片。

　　那是一张还算是崭新的卡片，白纸黑字印刷体，超简单的信息：17号楼招合租室友，年龄不限，租期不限，这条信息的下面就是一连串的通讯号。

　　苏末记了下来，“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

　　可惜的是，全部看下来竟然只有那一个招租的广告。

　　苏末叹息着把通讯器翻出来，只能试一试，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出乎意料的通讯器拨过去，对面竟然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您好，请问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