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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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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
陈绎心浅弯唇角,也回了句:“圣诞快乐。”
身后有人扫共享单车,发出轻重不一的滴滴声,掺杂着周懿阴阳怪气的:“哦哟绎心你小子艳福不浅。”
陈绎心谴责她一眼,望回南云知:“自由了?”
南云知没说话,卷发簇在毛领边。
陈绎心于是转头喊:“你们先走,饭下次再吃。”
“你这家伙……”周懿被捂住嘴巴,然后又被连踢带踹地推入出租车,沈梦涵和姜浣一并坐进去。
最吵的人走后,街道瞬间安静许多,风挟着地上的塑料袋旋转至南云知脚边,挂在精美昂贵的短靴上。
陈绎心弯腰帮她把塑料袋撇开,听见头顶传来轻轻一声:“下雪了。”
但雪不大,掉入掌心化得很快。
这是南城今年的第一场雪,沸沸扬扬地降临,安安静静落在她们发间和头顶,像上了层糖霜。
一同欣赏初雪的机会难能可贵,陈绎心不想说话,不想打破宁静祥和的现状。
还是南云知先回神,拂掉领口的雪说:“去漠河吗?”
她涂抹玫瑰色口红的唇瓣饱满诱人:“就我们。”
***
南城到漠河的距离,堪比大海与天空,近乎跨越整个中国,即使只看地图也倍感遥遥无期。
起飞还有半个小时,陈绎心和南云知并肩在登机口排队,大家都寄存好了行李才空着手,而她俩是因为——本身就没有。
初雪之下,南云知说完“就我们”之后,便从羊皮包里翻出两张机票,陈绎心望着票,脑子里想的却是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身份证号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南云知忽然道:“来不及了。”
当时是十一点零五分,起飞时间为凌晨一点五十,从情月打车去机场两个小时多一点。
陈绎心没体会过无准备的旅行,或者说,从未旅行过。
这些年除去跟随乐队到隔壁城市表演,她连南城都不曾踏出,圈拢圈定在一个地方,像扎根的树木。
深知时间紧迫的南大小姐攥着机票拦下出租车,把发懵的女生扯进后座。
于是陈绎心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机场大厅中央,广播在播报迟到乘客的名字,没有她们。
司机听说两人赶飞机,一路狂踩油门,争分夺秒,成功于一点零几分左右到达。
“漠河在大兴安岭,最北端。”陈绎心说。
南云知答:“我知道。”
陈绎心沉默须臾,又说:“我的意思是……”
南云知抬眼望她,以为她会说出拒绝的话。
可陈绎心只是无奈地叹口气:“会不会穿得有点少了。”
现在的漠河气温零下,两人什么行李都没带,在南城即便下雪都不至于穿羽绒,北方不一样。
南大小姐终于眼神飘忽,慌乱无措地打量四周,前方排队的人群开始流淌,已经来不及再去买东西。
“没事。”陈绎心退后一步,用手轻推她的腰示意往前:“下飞机再说。”
这场猝不及防的旅行开场耗时四个小时,到哈尔滨机场还得转车,可惜班车一天就一趟,她们来晚了。
“有火车,不过票不多,只剩硬座,你能行吗?”
南云知不服气:“为什么不行?”
陈绎心笑了一下,把手机放到她手中:“身份证号。”
南云知不接:“我来买。”
陈绎心没答应,淡然地说:“总不能一路都要你给钱。”主要是她不会让她这么做。
南云知想的却是:怎么不能?
但陈绎心仍然坚持买了票,距离开车三个小时,她们有足够的准备时间抵抗寒冷。
机场服装店不多,逛了两圈南云知才走进一家店,挑挑选选好,再一件一件去试,然后给对方评价:“怎么样?”
陈绎心每件都说好看。
导购笑了:“这位小姐眼光真好啊。”
南云知说:“那就都要。”
她让陈绎心也挑,陈绎心走了两圈,被四位数的价格劝退,摇头说不要。
“你不要我就全买下来。”南云知拿出银行卡。
陈绎心只好选了件冲锋衣。
“没了?”女人不满意:“毛衣和裤子呢?”
于是陈绎心又去拿。
南大小姐看见后面无表情,转头让导购把厚衣服都打包,还顺便在隔壁买了两个行李箱和几双袜子。
最终消费四万多,等上火车,陈绎心说:“机场的店太贵,我可以去市区再买。”
南云知挤在窗边,面色不大好:“你想冷死在半路吗?”
陈绎心无法反驳,站起身,位置一下宽敞许多。
南云知仰头望她:“去哪?”
“站会,刚刚坐太久。”陈绎心喝口水,一路站到漠河。
最北边果然冷,她们在车站厕所匆匆换上厚衣服,出去便直接打车到酒店。
办完入住手续,陈绎心刷开房门问:“想去哪里玩?”
南云知:“睡醒再考虑吧。”
外面下着大雪,铺天盖地的白将小镇掩埋,不比南城凌晨还有夜市,漠河的深夜静得极其平和。
洗漱好后,陈绎心打开电视,问南云知:“你困吗?”
得到否定答案,她用遥控调出电影频道:“爱看什么?”
“随便,爱情片吧。”
陈绎心一个一个浏览,从国内浏览到国外,然后选择了一部韩国电影。
看到中途,南云知有些纳闷:“这是爱情片吗?”
陈绎心目不转睛:“怎么不是?”
很快,电影画面上的两位主角开始一段激烈的碰撞戏,就像她和她。
南云知羞哧得手脚乱动,把灯给关掉了。
这举措倒引起陈绎心注意,她一下侧脸,半开玩笑道:“来得太急,我没有带指套。”
女人的脸彻底染上绯红,蔓延到脖颈。
电视画面中的主角用铃铛在调/情,哼哼唧唧的声音扰乱了南云知所有思维。
她们开始于漠河最大的雪,是一次无法言喻的翻涌。
陈绎心没办法形容,她一只手揉动,一只手享受被包裹住的美妙,一遍遍体验和沉醉。
南云知亦如此,北方的寒夜是真的冷,可她出了一身汗,灵魂似被点出星星之火,燃在这房内,这床榻之上。
在陈绎心手中,南云知不自觉放松成最原始的状态,此时此刻她自由而完整,抛去了所有繁琐世俗。
很想做自由的风。
哪怕片刻,也能组成永恒。
再醒来是下午三点,南云知动,陈绎心便也跟着醒了。
女生迷糊地四处摸索手机,半天没摸到,干脆垂下手直接问:“现在几点了?”
“三点。”南云知也迷糊,不确定再看一眼,补充:“下午三点十三分。”
陈绎心重新把脸埋进枕头,没埋几分钟,手机响了。
这回摸到了,她捞出手机,眼睛没睁开:“喂?”
姜浣:“死哪去了!”
陈绎心上下睫毛黏在一块,很艰难地分开,才答:“漠河。”
“哈?”姜浣不知是气的还是真觉得好笑:“哪儿?”
陈绎心:“漠河,北方,黑龙江哈尔滨大兴安岭。”
那边沉默好一阵才有声:“你出去玩倒是回消息啊,周懿和梦涵以为你被拐卖了,吵着要报警……”
陈绎心切回微信,果然全都问她在哪为什么不说话。
“哦,我凌晨才下飞机,睡着了。”
姜浣:“行,安全就好,我找个兼职鼓手顶半个月。”
陈绎心:“……不用这么久。”
姜浣笑意暧昧:“好不容易……嗯?去吧,去玩吧!”
陈绎心:“……”
挂完电话她点开对话框回消息,南云知问:“你朋友?”
“啊,对,乐队那几个,你昨天见过的。”
“她们还挺关心你。”
“毕竟高中就认识。”陈绎心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南云知则坐在床上发呆,徒然觉得她了解的东西少之又少,只知道陈绎心的职业和名字,不知道任何背景。
就连身份证号也是南家调查出来的。
她们之间,陈绎心更偏向倾听而不是倾诉。
稀里糊涂的,两具灵魂就这么在秋末初冬相互偎依在一起,猝不及防地开始,猝不及防地发展。
陈绎心刷着牙出来,酒店房间有暖气,她穿得清凉,T恤翻出小角。
“想吃什么,网上攻略介绍了很多地方。”
南云知也下床:“都可以,不过我想看极光。”
“极光?”陈绎心重回洗手台吐掉泡沫,往搜索栏里输入关键字。
“这东西可遇不可求,看运气。”她把毛巾搭到架子上:“而且晚上才有,先吃东西吧。”
外面没有下雪,陈绎心捂着手,见南云知鼻尖都红了,便把围巾让给她。
女人的卷发折进围巾里,问:“你呢?”
陈绎心扬扬下巴,指向身后:“我再买一条。”
后面是个集市,热情的摊主们穿得像粽子一样招呼客人,有卖药材有卖大衣毛裤,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小吃,食物的香味蒸腾在街道两边,勾起人食欲。
她们从头走到尾,决定尝尝东北包饭和小烤串。
南大小姐头次体验在马路边吃饭,一旁还有自行车铃声,充斥着各种吵杂,新奇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