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的婚事》一只小青行

87、遇刺

　　云尘？！

　　阿瑾心中一惊，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惊呼。

　　“这事宫中知道的人并不多，淑母妃都不知道。我也是因对你上心，着意打听之下才偶然得知。”三皇子淡淡道，“我也知道父皇原本是要给你们赐婚。”

　　阿瑾猛然抬头盯着他，“既然你知道，那为何还？”

　　三皇子转身去看亭外，那里有一池荷花开得正盛，风吹过，闷湿的空气送来淡淡的植物清香。

　　“瑾妹妹，你虽生于武林世家，但实则涉世未深。云尘不过是出现的时间早，是你除了哥哥们以外为数不多接触过的男子。”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阿瑾，“他未必就是最适合你的男子。你完全可以再多看看。”

　　阿瑾咬着牙，一言不发。三皇子也静下来，两人就那么沉默着。

　　忽听一声撞钟响起，两人回过神来。

　　“殿下，我该回去了。免得淑妃娘娘差人找我。”阿瑾淡淡道。

　　三皇子点点头。

　　阿瑾转身欲离开，走出亭子却又折了回来。她平静地望着三皇子，语气波澜不惊，“殿下，我虽然是一介民女，但生性固执。凡事定要自己拿主意，不愿别人强加于我。云尘爱我，敬我，我可以十分放心，若是事涉于我，他绝不会自作主张。可你，口口声声说了解我。若你真了解我，想来也不会有那日在陛下面前求赐婚一事了。”

　　“阿瑾言语冒犯了，还请殿下恕罪。”阿瑾向三皇子深深行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三皇子在亭子里若有所思。

　　*

　　阿瑾一路小跑回到三清殿，座上的道长正好讲完了经书。淑妃娘娘见她回来了，笑着说，“小猴儿真会踩点。知道要放斋饭就回来了。”

　　阿瑾嘿嘿一笑，并不多言。

　　斋饭后，原本要在厢房午休。苏姑姑一看天气低沉，似乎一场大雨不期将至。淑妃便决定趁雨未落，先行回行宫。

　　因为是低调出宫，阿瑾今日穿着一身绯红劲装，未着过多装饰，看起来十分利落。她望着随行护卫牵过来的马匹，十分心痒痒，恨不能骑上去在益州郊外狠狠跑上几圈。

　　可惜淑妃娘娘扯着她，径自上了马车。

　　罢了，不能动武。她心里遗憾不已。

　　马车里燃着熏香，一颠一簸中，阿瑾开始昏昏欲睡。她努力睁着眼睛看见淑妃娘娘翻阅书籍并无睡意，便使劲掐了几下想清醒过来。奈何眼皮实在沉重，睁不开，真的睁不开了。

　　许是听了道长讲经的缘故，马车上的午后小睡竟很踏实，半个恼人的梦都没有。阿瑾意犹未尽醒过来，看见淑妃娘娘已合上书也在午睡。于是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美美地睡过去。

　　身体却毫无预兆警觉起来，从丹田而起，惊醒了阿瑾所有睡意。她凭习武的本能察觉，这是危险的信号。

　　危险源自何处。阿瑾不得而知。她朝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在淑妃娘娘身边的日子，早就将软剑收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只找到一只野竹为杆、猪鬃为毫的毛笔。没办法，只能将就用作武器。她将笔握在手中，护在淑妃娘娘身前，再将车厢内细细打量了一番。

　　没发现有不妥的地方，阿瑾看着香炉中腾起的轻烟，也不管它到底有没有问题，随手就倒了杯水将那燃着的香浇熄。

　　那么危险就是来自车外了。

　　“苏姑姑。”阿瑾朝着车门外轻唤了一声。

　　过了片刻，苏姑姑才应答，“小姐有何吩咐？”

　　阿瑾犹豫着问道，“外面，一切可好？”

　　“一切正常啊。”苏姑姑略略有些疑惑，随即又安慰，“咱们现在在郊外，再过一炷香的时间，行宫便到了。小姐再歇息会儿吧。”

　　话音刚落，一道刺破空气的声音厉风而来，直直划入两人之间，稳狠地插入马车车窗上。

　　苏姑姑一声惊呼。阿瑾侧身掀开车窗，看清那是一只短箭，箭头已深深没入车窗。

　　“有刺客，戒备！”护卫们迅速反应，将马车围在中间。

　　阿瑾低声急问：“可看清了短箭从何方而来？”

　　护在车窗旁的护卫答道：“看样子是左后方的林子，已着人去追。属下等人在此护卫，小姐和娘娘莫怕。”

　　阿瑾指了指车窗上的短箭，“看得出是哪里来的吗？”

　　护卫凑近仔细看了看，摇摇头，“不过是极其普通的短箭，并无甚标记。属下会命人去城中铁铺和武器铺询问，查出这短箭来源。”

　　说话间，淑妃娘娘醒了过来，询问发生何事。

　　阿瑾侧身让淑妃看到了没入车窗中的短箭，倒让她吓了一跳。

　　“行宫那边可安好？陛下没事吧？”淑妃急切地问道。

　　护卫答道：“陛下安好，娘娘请放心。”

　　阿瑾靠在淑妃身边，手里仍然紧紧握着毛笔，“娘娘莫怕，阿瑾会保护您。”

　　忽车窗外传来一声尖叫，叫声诡异刺耳，却并不凄惨可怖。

　　“这声音……莫不是什么信号？”阿瑾惊疑不定。

　　苏姑姑强自镇定，声音却隐隐有些颤抖，“娘娘和小姐且呆在车里，奴婢等人这就护送你们回行宫。”

　　马车继续向前，护卫们护在周边一刻也不敢松懈。

　　一阵强风吹过，刮得脸生疼。护卫们瞧着前方正值盛夏的大树却簌簌落下好多落叶，不由得惊疑这风为何如此怪异。忽见吹落的树叶直挺挺向他们袭来，似一柄柄剑猛然来刺。

　　“警备，警备！”众人挥舞着刀剑拼命阻挡树叶，尽量不让树叶袭向马车。

　　一阵树叶袭过后，周边赫然多了几道影子。身形迅速移动，游走在马车旁，似攻未攻。

　　阿瑾隔着窗户感知到了场面的紧张，心中着急，恨不能亲自出去迎战。

　　淑妃重重地按住她，“跟着来的护卫都是好手，别担心。再说了，你现在不能动武。”

　　影子们不断骚扰，而护卫们一点不为所动，毫不恋战，寸步不离马车。

　　对方仿佛早有准备，眼见无法诱走护卫，便派出更多的影子来袭。

　　“娘娘莫怕，已派人通知，增援很快就到。”护卫头领大声疾呼。

　　影子们专挑马车下手，阿瑾在车厢里听到四面八方都是打斗声，精神高度集中，恨不能拿着毛笔戳上几下。

　　淑妃娘娘倒是丝毫不慌，阴沉着脸坐在马车里，并未因周围的打斗而慌乱，“竟然这般大胆！”她重重拍在案几上，倒是吓了阿瑾一跳。

　　“娘娘，怎么了？”

　　淑妃很快恢复平静，“无事，援兵很快就到了，别急。”

　　忽听头顶传来几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从车顶掉了下去，瞬间车厢周围恢复了平静，打斗声渐渐远离。

　　“见过云统领！”护卫朝车顶道。

　　阿瑾闻言，眼睛一亮，喜悦之情不绝于表。淑妃轻轻吐了口气，“是云尘那孩子到了。”

　　片刻，车门传来敲击，云尘在外询问，“娘娘可好？小姐可好？”

　　阿瑾抿了抿嘴不敢答话，淑妃轻声道：“我们无碍。”

　　云尘还欲说话，却听后方有人来了，来人朗声道：“儿臣护驾来迟，还请淑母妃恕罪！”

　　云尘跳下马车一看，竟是三皇子来了。

　　三皇子骑马带人围在马车旁，吩咐左右道：“务必将贼人悉数抓住。”护卫领命不敢耽误，立即去追逐影子们。

　　云尘上前行礼：“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挑挑眉，“云统领也在此处。”

　　他也不看云尘，骑马踱步到马车车窗旁，低声问道：“淑母妃和瑾妹妹都吓着了吧，我这就护送你们回宫。”

　　淑妃示意阿瑾打开车窗，得以看见外面的情景。

　　“三皇子来得好快。”她淡淡笑道。

　　三皇子跳下马来，在窗前恭敬道：“禀淑母妃，今日儿臣在青羊宫附近办事，听说淑母妃一早在青羊宫听经。原本要与您一道回宫的，可是事情耽误了。哪知竟让淑母妃陷入此等险境，是儿臣之过。”

　　淑妃嘴角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原来如此。云统领刚到你就到了，竟然如此之巧。”

　　三皇子微微笑，“还好到得及时，否则儿臣万死不足惜。”

　　淑妃慢条斯理，“若是云尘不到，皇儿会到吗？”

　　三皇子一愣，脸上阴晴不定。

　　正在此时，护卫头领押着几人走过来，“禀娘娘，禀殿下。臣等人抓获了这五六个贼人，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那几个贼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头脸上的黑罩已除。云尘仔细看了看，都是陌生的面孔。

　　“押回去，细细拷问。”三皇子面无表情吩咐道。

　　“儿臣为淑母妃开路。”三皇子骑上马，走到了前面。云尘也骑上一匹马，守在马车旁。

　　三皇子转过头看见了，心里极不痛快。“云统领，我对益州地形不熟。烦请你带路。”

　　云尘心下疑惑，却也不得不驱马上前，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

　　马车里的阿瑾听到这番对话，两眼一翻，白眼上天。

　　*

　　几个刺客被关押了起来。

　　过了两天阿瑾才从苏姑姑那里听说，查来查去，不过是一个江湖上不知名的小门派。

　　无名小门派？阿瑾想起那支没入车窗的短箭，还有听护卫描述过的漫天飞叶，这可不是简单的武功。

　　“那他们为何要行刺淑妃娘娘？”

　　苏姑姑摇了摇头，“刺客说是受人指使。可受何人指使，六个刺客说出了十余个版本。有说是太子殿下，也说三皇子，甚至还说是大理国或者西羌的细作。什么说法都有，竟然还有说是二皇子殿下的。真可笑，二皇子殿下乃淑妃娘娘的亲儿子，怎么可能。”

　　得空的时候，好奇心爆棚的阿瑾跑去三叔那里，想问个清楚。

　　澹台兕满不在乎，“不过几个跳梁小丑，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三叔，你见过我们坐回来那个马车吗？那可不是一般的武功。”阿瑾惊叹道。

　　澹台兕翻了翻白眼，“不一般又能有多稀奇？那般劲道，只要是个习武之人，练上几十年，也不是不可以。只能说明，出手的人年龄不小罢了。”

　　“那，那以叶为剑，该不得了吧。”

　　澹台兕嗤笑一声，“你这丫头，要是平时肯多下点功夫，也就不会如此大惊小怪了。漫天飞叶，要么以内力打出，要么以暗器助攻。我听护卫头领的描述，就你们那天遇到的情况，也就是一个躲在大树上的人，用内力操控落叶罢了。况且护卫们以刀剑便躲过了，说明树叶并未有多大的威力。”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并没什么大不了的。”阿瑾嘟起嘴，心中失望极了。

　　“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所有花招，无非是虚张声势罢了。就为了骗一骗你这样的小姑娘，哈哈哈。”澹台兕笑到肚子疼。

　　一腔八卦之心却遭到羞辱的阿瑾气冲冲用头撞了他的胸膛，愤愤不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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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阿瑾：好好一场遇刺，三叔你竟说成是变戏法？
澹台兕：变戏法都比这好看。
苏姑姑看着捏碎的毛笔，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