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的婚事》一只小青行

46、跟踪

　　雷昭将人送到山顶后，立即回到竹林寻找阿玥。可惜半分影子也没见着。

　　他不甘心，在林子里反复寻找，并试图找到她们的足迹，仍是一无所获。他心下一沉，来到崖边，脑中有了不好的猜想。

　　崖边十分凌乱不堪，泥土中混杂着竹叶，像是有人用力踩进去的。

　　雷昭胸中一紧，蹲在崖边细细查看。藤条上有好几处攀爬过的痕迹，上面还沾着泥土。他伸手向崖下缓缓摸索，摸到几处小小的坑痕。

　　那是用硬东西插进去造成的，大小就跟阿玥的银光剑差不多。雷昭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他仿佛看见阿瑾拼着吃奶的劲儿死死抓住藤条，阿玥想拉她上来，却因受了自己那一掌而使不上力。阿玥一不小心自己也掉了下去，慌乱中用银光剑插进崖壁想支撑住，可最终两人都掉了下去。

　　她们姐妹俩感情很好，想来一人出事，另一人必不能苟活。这明月山地势复杂，山崖下面深不可测，想必两人已是凶多吉少。

　　雷昭呆呆坐在崖边，神情木然。

　　那日微风细雨，阿玥从马车上款款下来，便直接走进了他的心里。原本对这门娃娃亲不屑一顾，不过他于男女之情上也并没有格外的想法。所以虽然看不上娃娃亲的方式，但他也并没有反对的念头。好歹那也是澹台山庄，武林中的翘楚。

　　直到亲眼见着了阿玥，他才信了什么叫姻缘由天定。相处不过数日，他已经认定了她一辈子。阿玥那单薄的身影，已经将他心中本就不多的留给情感的那一部分全部占据了。

　　可惜他的心中比感情更多的是野心。是要以霹雳堂为据点，雄霸整个江南，与朝廷隔江而望的野心。

　　他知道，霹雳堂的势力远远不及澹台山庄，在江湖上名望不足。但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打拼。想当年，澹台家的先祖不过是流民，短短两三代人，便经营起了澹台山庄。相比之下，他是霹雳堂少主，起点已经不算低了。

　　雷昭再次望向崖底的方向，心里生出无限遗憾。本以为身为澹台家七小姐的阿玥会是站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一切的女人，如今看来终是幻影。罢了，成大事者，必有诸多舍弃。

　　他又静默片刻，然后收起情绪，转身离开了竹林。

　　******

　　被他缅怀着的阿玥此时在山洞里，在阿瑾的帮助下，好生调息雷昭那一掌所受的伤。花映为她们寻来干净的水和果子，并守在洞门口。

　　“你这追踪与反追踪的本领可真不赖，”阿瑾由衷赞美着花映，“让雷昭以为我们死了。可我们却悄悄躲起来，在必要时候天降奇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花映笑道：“这是我看家的本领，当然要拿得出手咯。可是说起来，你家云公子能力更甚。我都是三脚猫功夫。”

　　提到云尘，阿瑾撇撇嘴，心中略略酸楚。自己已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他，如今自己深陷险境，也不知他知不知道。

　　在洞中，花映看不清阿瑾的表情，见她没有说话，便想岔开话题，“好了，我们现在来说说怎么去救你那两位哥哥吧。”

　　想到此节，阿瑾有些愤恨，“我三哥和六哥武功本来很不错的，就是那个雷昭，帮着外人欺负我们……”她又想起阿玥在旁边，便默默住口。

　　“雷昭既然知道你的表哥要来，必定会设下陷阱，”花映细细分析道，“如若这般，那么他们多半会在沿途留下线索，好引着你表哥上钩。咱们偷偷跟着线索上去，肯定能找到澹台家两位少爷。”

　　阿瑾听了，重重地点点头，“咱们先行一步，躲在暗处瞧明白他们的陷阱，然后悄悄破坏掉。与表哥和大师兄来个里应外合。”

　　花映将清水递给阿瑾，“要不，你俩再歇息会儿。保存好体力，等碰到了他们，肯定是一场恶战。”

　　两姐妹本来心里记挂着两位哥哥，十分焦急。但听花映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从昨晚被迷香偷袭以来，她们确实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刚刚在竹林里又耗费了不少体力，饶是平时练武功底极好，此时也感觉到了身体有些透支。

　　“那好吧，我们就睡一个时辰，待会你得叫醒我们。”阿瑾用树叶铺在山洞地上，与阿玥和衣倒下。

　　很快，困意便重重来袭。在阿瑾快要睡着之前，她听见阿玥轻轻说了句，“阿瑾，我不会嫁给雷昭了。”

　　******

　　“唉，真是可惜了。澹台家这位七小姐其实和少主挺配，论样貌性格都是挺好的。唉，她姐俩就这么走了。”雷家管事听雷昭说七小姐和九小姐都坠崖而亡，心中悲恸，连声叹息。

　　自从在客栈，澹台家的少爷小姐前往明月山后，雷家管事坐立难安。后来又见元凌也悄然离去，便愈发心慌意乱，便自己带着人上山来寻少主。刚巧，在半山腰碰到了雷昭。

　　“现下我还有大事要做，暂时不能回去。”雷昭沉声道。

　　雷家管事内心忐忑不安，为了救自家少主，澹台家两位小姐坠崖，两位少爷被擒，生死未明。且不说找幕后黑手要一个交代这样超过他认知范围的事情，光是雷家如何给澹台家一个交代便够得头疼。

　　“少主，我已派人回家将你失踪之事禀告了堂主。想来堂主即日便会派人来的。”雷家管事窥探着雷昭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着。

　　雷昭狠狠瞪了他一眼，“自作主张。”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愈发阴沉。

　　“罢了，待父亲来了，你先不要让他知道澹台家两位小姐坠崖之事。”雷昭淡淡地吩咐道，“你先回客栈吧，别说见过我。”

　　说完，雷昭头也不回朝山顶走去，留下管事在原地惴惴不安。

　　******

　　一个时辰后，花映叫醒了熟睡的两姐妹。一番简单的梳洗整理后，三人悄悄上了山。

　　一路上果然有不少痕迹，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那两个怪人曾说要用温泉汤池来招待我们，所以他们会不会选在汤池附近？”阿瑾回忆起了竹林的那场打斗。

　　“明月山的温泉主要是在山脚的温汤和南部的洪江古村。温汤去的人多，又在山脚，想必不会在那里。而洪江的温泉庄子大部分都是达官贵人买下的，守卫森严，不太好进。”花映皱了皱眉头，颇感棘手。

　　阿瑾嘻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森严也拦不住花映女侠呀。”

　　花映轻轻翻了个白眼，“你搞清楚咯，我收委托办事，正经生意，可不是飞贼。”

　　“哎呀呀，我是赞美你身手好，本领高。”阿瑾对着她挤眉弄眼。

　　“少来这一套。”

　　一直没说话的阿玥此时淡淡开口，“我们不必硬碰硬，搞清楚他们的埋伏就行。”

　　追着踪迹，三人悄然来到了洪江古村。这里被群山环抱着，层峦叠嶂之中，有一些精致而古朴的建筑，宛若世外桃源一般。虽今日阳光普照，但在这古村中，仍是初春沁凉的寒意。

　　“这里果然很适合藏人。”花映由衷感叹。

　　“这里好几处庄子，该怎么找？”阿瑾略略有些焦急。

　　花映看了看四周，“咱们去那片地势高的地方，等。”

　　阿瑾和阿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不解其意。

　　“这村落隐蔽，进出之路也不多，咱们去那个地方躲着，正好可以看清楚这条线路进出的人，”花映耐心解释着，“若是看见可疑的人，便悄悄跟上去。就能找到他们到底在哪里。”

　　她们二人听花映说得极为有道理，便跟着她来到了所指的那片地势高的地方，借着茂密的树林，隐秘地躲着。

　　这样守株待兔的方式十分磨人，所以三人便开始轮流查看，其余两人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

　　初春的下午，因着天气晴好，在外走动的人不少，要分辨出谁是可疑的人，只能单纯靠直觉。时间一长，三人都有些泄气。

　　“怎么办，若是天黑了，就更不好找了。”阿瑾担忧地说道，“不然咱们一家一家地去查探，总能有收获。”

　　花映哭笑不得，“小姑奶奶，这才一会儿功夫你就受不了了？有点耐心吧，人家给你下迷药的时候，都等了好久的。”

　　阿瑾撇撇嘴，“你这样说也对。”

　　正无聊斗嘴，阿玥却让她俩噤声，悄悄指着村落道路上两个正并肩走着的人，“左边那个，我见过，是雷家的下人。”

　　阿瑾和花映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趴过来去看。只见阿玥所指的那两人，平平无奇，看着跟村落里的人也没区别。

　　“这几日我也在，但我没印象见过这个人呢。”阿瑾疑惑道。

　　阿玥定定地说道：“我对他深有印象。他私下给雷昭汇报时，我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所以记住了。旁边那人我没见过。”

　　“嘿，不知怎么地，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旁边那人有些熟悉，可能我也见过，只是没印象。无论如何，跟着他们肯定没错。咱们快跟上去！”阿瑾立即和花映、阿玥悄悄跟在了两人后面。

　　两个雷家的下人，不疾不徐走在山道上，朝着一片建筑中的某一所温泉庄子走去。

　　三人跟在身后，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太远。

　　走了一会儿，两人停了下来，在路边歇息。阿瑾等人也只好停下来，耐心等着。

　　略略歇了片刻，两人又起身继续走，三人赶紧偷偷跟上。

　　忽然，其中一人突然回身，右手一挥，阿瑾便听得一阵疾风，迅速反应过来，扯住身旁的花映和阿玥往旁边一躲。顿时，几枚暗器便擦身而过，“突突突”打在了身旁的大树上。

　　雷家下人静静看着她们藏身的方向，却也并不追过来，也没有继续用暗器。他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将手指放进嘴中，便要吹响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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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花映：要说追踪的本领，你还得多学。
阿瑾：没事我追踪谁？
云尘：要教也是我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