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的婚事》一只小青行

27、了解

　　此言一出，大殿内气氛为之一凝。

　　素凝依旧笑着，艳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不谙世事般的天真，“师兄，我罗山派与武当皆出自道家，只不过不在一起修道，想必对老祖宗的道义理解也不尽相同。我们年轻一辈，对道的领悟还不深，最适合交流了。此番我带着师弟前来，就是与你们聊聊道义。”

　　凌烈扬扬手，“你们说你们的道，我嘛，就是想见识见识武当的功法，正好少林也在，可真是我的幸运。”

　　元凌看了看云尘，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便笑着对二人说：“梅花教与罗山派都是武林中的大门派，你们能来武当，也是我派的荣幸。我这就叫人安排住处，还请诸位在武当山如自家一般，别客气才是。”

　　凌烈微笑着拱拱手，素凝盈盈拜了拜，元凌点了乌白和明净为几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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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众人散去后，云尘和元凌与觉空一起，在小室内谈事。

　　“师叔，依你所见，他们是敌是友？”元凌忧心问道。

　　云尘沉沉思忖片刻，摇摇头，“很难说。凌烈也就罢了，只说这素凝，我瞧她举手投足间，竟有官家小姐的作派，着实奇怪。”

　　元凌点点头，“我从未听说罗山派同辈中有她这样一个人物。”

　　觉空见他俩脸色凝重，有心打破沉闷，笑着开玩笑：“阿弥陀佛，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不过小僧还是要提醒二位。色字头上一把刀，素凝施主容貌出众，可别在这上面栽了跟头才是。”

　　元凌跟着笑了起来：“虽说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有些奇怪，不过这个提醒是应该的，到时候闹出什么桃色事件，便是连累了武当清誉。”

　　云尘道：“若是素凝有心做此计谋，那么不会随便攀惹一个弟子，必得是有份量的。如今师父和师兄师姐们闭关，那么你我二人免不了首当其冲。”

　　元凌神色一凝，肃然道：“弟子定会守住本心。”

　　觉空扑哧一笑，“若是女施主品性善良，未尝不是良配。”

　　元凌又好气又好笑，瞪了觉空一眼，“出家人慎言。”

　　一转头，他又对云尘说：“师叔，我打算让明净和南若两位师妹接待素凝。”

　　云尘点点头：“不错。只是一点，素日跟着明净的阿瑾，且让她离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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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嘛，人家什么都没做，你就让我不要靠近梅花教和罗山派的人。”思过崖的岩洞内，阿瑾气嘟嘟地看着云尘。

　　云尘觉得她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粉嫩的小脸。

　　阿瑾不高兴地打掉他的手，转过头去不理他。

　　“哎呀，好了好了。”云尘软言细语地安慰，“你是澹台家的九小姐，这样的身份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文章来，那梅花教和罗山派就算加起来，也比不上澹台家在江湖中的地位。”

　　阿瑾翻了翻白眼，“可这也不是什么刻意隐瞒的秘密，他们要是有心，也打听得了。当时我可是跟青云真人一起乘船下三峡的。”

　　云尘耐心解释：“正因如此，所以才更不能引起他们注意，否则他们一旦用心，你就会陷入险境。”

　　阿瑾不以为然：“险境又如何，这才叫闯荡江湖嘛，若是平平安安的，那跟我在家里有什么区别？”

　　云尘没有说话，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埋在她的发间。

　　良久，他才闷闷地说：“可我不想你涉险。”

　　阿瑾任由他抱着，木然地看着岩洞外满山的青翠，一层层的委屈和难过慢慢淌过心头。

　　见她好长时间不说话，云尘急忙扳过她的身子，却见她满脸都是泪。

　　云尘心中一紧，不明所以，手忙脚乱去擦掉她的眼泪，“阿瑾，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

　　阿瑾没有说话，望向他的眼里，满满都是悲伤与失望。

　　云尘愈发揪心，他何曾见过这样的阿瑾。往日不管是喜是怒，她都是摆在脸上的，有什么都会说出来，可现在却是这般平静的落寞。他越是着急，就越是茫然。

　　“你，跟他们一样，”阿瑾眼里噙着泪，语气从未有过的淡然，“总说担心我，但你们究竟是觉得我还没长大，还是根本就不行，什么风浪都对付不了。连你也这么认为，连你也看不起我。”

　　云尘慌乱无章，“阿瑾，我不是，我没有看不起你。我是担心你。”

　　阿瑾挣脱他的怀抱，退后好几步，“我不喜欢被你们保护得太好，我不喜欢你们不问过我意见就替我安排。我就是要以身犯险，天塌下来我自己担着，我不需要你！”

　　云尘茫然无措，伸出手想拉住她：“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阿瑾一拂袖，打开云尘的手，定定看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

　　云尘呆呆立在那里，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说不出话，他这才知道他并没自己想象中那般了解阿瑾。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一道惊雷响起，云尘仰头朝天上望去，却感觉到黄豆般大小的雨滴打在脸上，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落，整个山林一片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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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日起，阿瑾刻意避着云尘，再也不想理他。

　　忙着招待罗山派几人的明净，抽空瞧出了阿瑾的不对劲。

　　“师妹，你怎么了？这几日都是如此意志消沉，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子。”

　　阿瑾闷声不响，只在弟子房前的空地上默默打着太极拳。

　　手上虽一堆事情要做，可明净还是找了张小凳子，坐在那里看她打拳。

　　“太极拳是心灵而意静，这一会儿功夫，师妹打了三套拳了，可静下心来了吗？”明净从屋里拿了块帕子，递给阿瑾，瞧着她满头都是汗。

　　阿瑾接过帕子，轻轻擦拭面部，长长叹出一口气。

　　明净见状，扑哧一笑，“你干嘛这么老气横秋的样子。”

　　阿瑾不顾地上脏不脏，径直坐在明净旁边的台阶上，垂着头，低声说道：“师姐，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明净眉毛一挑，十分意外，连忙用手去摸她的额头，不似发烧了，她才放下心来，奇怪地问道：“你受什么刺激了？你还是我那个骄傲到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的师妹吗？”

　　她又细细想了想，犹豫地问：“不会是因为罗山派的素凝来了，你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比不上她？师妹，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就是你，不比任何人差的。”

　　阿瑾心情十分低落，都没心思翻白眼给她，闷声说道：“跟她没有半点关系。是我自己。”

　　她把头靠在明净腿上，轻声说道：“师姐，你也知道，我从小被家里人宠爱着长大的，看起来很幸福，其实被他们这般保护着，我内心却十分叛逆，很想自己去闯出一番名堂来。”

　　阿瑾抬头看着明净，自嘲道：“师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作？曾经有一个女子也说我这样的想法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明净默默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阿瑾继续说道：“我本以为他不一样，会了解我的想法。可是没想到，他跟我家人一样，总想保护我，总想为我好。”

　　她赌气地跺跺脚，“我很生气，为什么他们总是不问过我的意思，就要为我安排，为什么我就不能犯险？”

　　随即，她又懊恼地低下头，“师姐，其实我知道，这不应该怪他们，只能怪我自己没用。要是我有本事，他们就不会对我这么不放心了。”

　　明净默默地看着阿瑾因哭泣而抽动的肩头，把手绢递给她擦眼泪。

　　她刻意压下心中的疑问，强忍住不去问“他”是谁，只是等阿瑾渐渐止住哭了以后，才缓缓出言安慰。

　　“师妹，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来武当时间虽然不长，但进步飞速，我都看在眼里。静檀师父曾说，凡事不必强求，守住本心即可。”

　　阿瑾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水，一双眼睛透露着似懂非懂的迷茫。

　　明净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你呀，何必着急，老天有的是机会让你历练。或早或晚，你且等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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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练一时半会还没到，倒是先等来了下山的日子。

　　素凝说自己还从未好好逛过武当山，于是明净和南若便选了个天气凉爽的日子，带着她去游览，顺便也叫上了阿瑾。

　　行走在武当山的奇峰险涧中，素凝看上去极为兴奋，“武当不愧是天下道教之首，这等仙境，只应天上有。不过我们罗浮山也很美，真想叫几位姐妹一起去岭南看看呢。”

　　南若笑道：“素凝师妹生得如此美，这才是最好看的风景。”

　　素凝娇嗔了一下，“师姐惯会拿我寻开心。”她看见走在末尾的阿瑾，便笑着道：“这几日甚少见着小师妹，今日仔细一看，亭亭玉立，样貌十分出众。不知武当有多少师兄倾心于你。”

　　阿瑾见素凝拿她打趣，心里略略有些不爽，当下回答道：“哪有你说的那般夸张，师兄们觉得我一天到晚惹麻烦，还让我去思过崖思过呢。不像素凝师姐，说话那般温柔。”

　　素凝笑了笑：“那便是师兄们的不对了，什么叫惹麻烦，女孩子张扬些又怎么了？又不是把天捅出了篓子。”

　　阿瑾不意她这般回答，挑了挑眉，没了小芥蒂。

　　几个女孩嘻嘻哈哈很快说成一片，慢慢走在武当的山林间，偶尔停下来戏水。

　　阿瑾好奇地问道：“素凝师姐，我瞧你举止十分端庄，不像我们这般粗俗。您家里是做官吗？”

　　素凝道：“那倒不是，是我外祖父曾在翰林院任职，我母亲从小习得官小姐的规矩，便也如此要求子女。她还专门请来老师细细教我们礼仪。”

　　众人皆感好奇，明净问道：“那你又为何入了罗山派呢？”

　　素凝耐心解释：“小时候，母亲带我们兄妹几个去道观烧香，正好碰到了我师父，她一眼瞧中我收为徒，从此我便跟着她修道。不过我一直都是在家里修的，前年才上了罗浮山。”

　　阿瑾闻言，心中一动，想也不想便问：“师姐，你这样的家庭，你不是应该早就婚配了吗？怎么还能上山呢？”

　　明净轻轻推了一下阿瑾，用眼神责怪她多嘴，而满脸却是隐藏不住的八卦意味。

　　素凝神色一滞，但很快又笑开来，“原本是许了人家。可前些年沿海闹匪患，他奉命去剿匪……后来便葬身茫茫大海。我上山修道也有一半是为他而修。”

　　她的语气极为轻快，掩盖了原本的悲伤，而众人却默默无言，谁也不好说话。

　　阿瑾轻轻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素净转头看着她，还是那般明艳的笑容：“没关系，早就过去了。”

　　南若有心打破僵局，拍了拍素凝的肩膀，笑着说：“素凝师妹这般优秀，想必有大把的好男儿求娶吧。”

　　明净也跟着说：“对呀，咱们武当也有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瑾忽然想起这些日子，主要都是两位师姐跟着素凝，她接触过的武当男子并不多。

　　于是她状若无意般问道：“不知素凝师姐有没有看上哪位师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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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明净：你还是那个尾巴都翘上天的师妹吗？
阿瑾：师姐，你这比喻不对，哪来的尾巴？
云尘：怎么没有，一只炸毛了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