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勾魂绳(7) ...
-
如果他们家里有钱，或许他们还会□□的抬起头，说“我不要你这些钱，你必须给我女儿一个说法！”
可是他们没有，或许他们有过挣扎，最后仍然选择在对方的蔑视中接过一条命的重量。哦，不！这不是蔑视，这是把绝望和无奈一点点掰开往他们嘴里送。
女人倒完水，尴尬的看了眼挤满了人的沙发，转身靠在及腰高的老式火炕上，不好意思道：“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就那么一张沙发，害得你们这么挤。”
说话的时候，女人看着被挤到一边的刘第一，还有站在奖状前的丹忘。
刘第一尴尬的看了眼沙发旁边的椅子，坐上去，对女人说道：“没事，我坐在这里就行了。”
女人的状态实在让人不敢发怒，哪怕只是声音比平常大一点，连神经大条如刘第一对她说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丹忘蹙着眉头思考了一下，不想让这个女人太过难堪，几步走到土炕旁边，和女人并排站在一起。
女人不自然的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丹忘假装没有察觉到，偏头问：“阿姨，您要是有什么事情您就说吧，不用这么顾虑。”
从丹忘的视角看过去，就看见女人把手放在身前，两根食指在身前绕来绕去，嘴唇一张一合。
奇妙的是，女人的行为如此墨迹，屋子里面却没有一个人催促。
屋子里面只有喝水的“啧啧”声，过了一会儿，女人终于开口，声音哽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说…其实我女儿她… ”
“阿芬啊！谁把车停在咱们家门口了？”，女人正要说话，院子里面传来了中年男人的叫喊声，听到这声音，王芬立刻收回话，走出去迎接男人。
还没有走到门口，一个满脸胡茬的瘦弱男人叼着一根烟撩起门帘走了进来，他先是扫了丹忘他们一眼，随即立刻问王芬，“他们是谁啊？”
王芬脸上挤出笑容，讨好似的说道：“他们是桃桃的朋友，是来看桃桃的，也是有心。”
男人闻言微微蹙眉，看着丹忘的眼神算不上和善，没管旁边的王芬，直接走到茶几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叶水。
他后退几步，往柜子上面一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你们几个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陶自强的语气十分不善，有一点不欢迎的意思。他的态度与王芬截然相反，好像害怕暴露什么东西。陶自强的反应越是这样，丹忘就越想一点点从他嘴里撬出真相，虽然已经从老奶奶那里听说了。
他能这样做，但是他没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芬闲聊着。自从陶自强回来之后，王芬就一改之前的模样，将话题往其他地方引。
丹忘猜测，陶自强应该不让王芬将陶桃死亡的真相说出去，可是他们也不能在这里干耗着。
最开始丹忘以为只要找到陶桃的家，就可以见到陶桃的冤魂，可是现在不仅没有见到冤魂，连怨气都没有感受到。
一般的鬼，一半怨气集中在死亡的地方，一半怨气集中在灵堂附近。
自打进来，丹忘就没有看见陶桃的灵堂，于是主动提出要去陶桃的灵堂看看。
这么年轻就死了，于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她的家人。王芬虽然有些伤心，但也没有拒绝。陶自强脸上很不耐烦，最后大概是觉得看一下灵堂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芬一直在看他的脸色，搞得房间的气氛很尴尬，几秒之后他冲着一脸惴惴不安的王芬，抬了一下头默许了。
陶桃的灵堂被摆在了一个犄角旮旯里面，是用黑白的纸糊成的灵堂，灵堂里面摆着一张黑白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偏着头在笑，眼睛微微斜着看向右上角，好像靠在某个人的身上。
想都不用想，这张照片是一张双人照，而照片的另一半就是陶桃的男朋友。刘第一性子很直，觉得不对劲就问了出口，“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截的吧？”
闻言，王芬和陶自强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呆滞，对于这件事情好像很忌讳。
陶自强没有说话，王芬表情犹豫，吱吱呜呜了半天，撒了一个任谁都能听出来的谎，“确实不是双人照，这是桃桃之前跟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拍的。”
照这样发展下去，待到猴年马月都不可能从他们两个嘴里问出出东西，他有些着急。
照那位老奶奶所说，李虎应该是被陶桃的冤魂杀害的，可是自此丹忘进到这里根本就没有感受到一丁点怨气。
如果真的是陶桃害的人，那么她现在已经变成了恶鬼，这种鬼煞气很重，不可能到了灵台前都感受不到。
要是连灵台附近都感受不到煞气，那基本上就可以判断陶桃并不是恶鬼，也没有害人。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当然不止丹忘一个人发现了，他转头看过去，孟遇和杜子的神情都不算太好。
既然不是陶桃，那会是谁呢？谁会为了陶桃打抱不平，变成杀人的恶鬼？
丹忘一只手捏着下巴，眼神穿过孟遇看向不知名的地方。父母首先可以排除，如眼前所见活的好好的。
难不成是弟弟？应该不可能，刚才闲聊的时候王芬说了弟弟正在县城里面上学，就陶桃葬礼的时候回来了两天。
照这个时间推算，王芬他们应该在葬礼之前就和村干部们商量好了，弟弟应该毫不知情。
那还会是谁？几乎在同一时间，丹忘、孟遇还有杜子齐刷刷的看向了陶桃的遗照…不…不是遗照，而是遗照的另一半——那个暂时还不知道姓名的陶桃的男朋友。
只是现在唯一一个满足条件的人，可是如果真的是他，那就说明这本来甜甜蜜蜜的两个人，现在变成了一对亡命鸳鸯。
怪不得刚才王芬和陶自强是那样的反应，恐怕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正当丹忘犹豫该如何问出口的时候，孟遇看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嘴，“我突然想起陶桃之前告诉我们说她谈恋爱了，好像就是你们附近的一个村子。啧…叫什么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这话好像戳到了陶自强的燃点，他闷哼了一声，好像瞧不上陶桃的男朋友，“你说的是水神村的那个李一凡吧？就他家里穷的，让我把陶桃嫁过去受罪吗？陶桃从小到大就受苦，我不可能同意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这是陶桃家的私事，丹忘他们没有资格过问人家的家事，或许陶自强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刘第一不知怎么却上心了。
丹忘很少见到刘第一反应这么激烈，有些被吓到了。
只见刘第一忽的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陶自强，眼神中似有埋怨，好像真的为陶桃和她的恋人感到可惜。
“叔叔，话不能这么说，我听说那个李一凡听好的啊，是和人结婚又不是和钱结婚，您这么说是不是有一些太过分了？”
刘第一语速很快，等一句说话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他瞪着眼睛，用手背摸了摸泛红的脸颊，似乎真的想改变陶自强的心意。
丹忘疑惑的戳了一下刘第一的胳膊，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跟陶叔叔这么说话？”
刘第一转头看向丹忘，眼神中有一瞬间懵了，然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陶自强并没有因为刘第一的话生气，而是在沉默，就好像在回忆什么，之后缓缓说道：“陶桃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我记得我当时扇了她一巴掌，当时我就想着不能让我女儿受苦，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女儿没了，李一凡也没了，都死了我也就管不上了。”
“您是说李一凡死了？他该不会是因为……”，杜子的表情有些惊讶，说到一半他想通了其中的隐情，于是闭上了嘴。
陶自强和王芬缄默不言，丝毫不想提及这件事情。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既然已经找到了线索，丹忘他们也就不必要再在这里待着了。
几个人互通了一下眼神，决定先离开这里。
“是这样么…，我们还有事情，看过陶桃也算是可以放心走了。”，丹忘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处理，没有闲情逸致再在这里聊天。
陶自强当然是巴不得赶紧送他们走，免得等会儿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陶自强和王芬将丹忘他们送出了门，要走的时候，刘第一迟迟没有上车，抬起头看着门前种着的核桃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这颗树还是只开花不结果。”
丹忘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刘第一指着核桃树说道：“我说这颗树只开花不结果。”
丹忘看着树冠，上面果然没结一颗核桃，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先上车了，在车上等你。”
“嗯。”，刘第一回了一声，回头同陶自强与王芬告了别，告别道：“你们二老节哀顺便，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
从看见灵堂开始，丹忘就总觉得刘第一有些奇怪，特别是刚才和陶自强发生冲突的时候，给丹忘的感觉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而刚才，丹忘其实也听清了刘第一说的话，就是为了试探才说了后面那一句，现在他终于可以肯定，眼前的刘第一绝对不是刘第一。
他用目光迎接刘第一上了车，等到刘第一落座，他才沉着眸子问刘第一，“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勾魂绳(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