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明月好（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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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的眼睫沉沉压下，压住了平静而冷淡的目光。
昊辰面无表情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然而等他再抬起头时，他脸上那平静的近乎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神情便蓦地化作了一道拂面春风般的笑意。
“旭阳峰向来遵四戒，戒晏起，戒懒惰，戒奢华，戒骄傲，因而伙食简陋了些，委屈张姑娘了。”
“仙长哪里的话。”正吃到一半的张衣被迫放下筷子，露出笑容开始营业，“旭阳峰的饭菜素淡养胃，最是适合我不过了，怎会是简陋呢。更何况在我走投无路、无处可去时，是仙长收留了我，我对仙长只有满心感激，何来委屈之说呢。”
她说的真诚无比。
昊辰唇边的笑意也渐深，连颊边浅浅的酒窝都若隐若现。
毕竟知恩图报的人谁都喜欢，天上的仙君也不例外。
看着面前与自己身着同色青衣的女子，昊辰忽地道：“若张姑娘不嫌弃，直呼昊辰的名讳便好。”
张衣没跟他客气，念了一声他的名字后也道：“那昊辰以后也莫要再叫我张姑娘了。”
“张衣。”昊辰礼尚往来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倒是都很满意这次关系的拉进。
昊辰还时不时地会同张衣说上些无关紧要的旭阳峰日常琐事，张衣也很捧场，总能在最恰到好处的时机露出笑容和赞叹，一个眼神一个字句总能让人觉得格外熨帖。
光从表面上来看，两人相处的倒是一派其乐融融的。
然而等一餐饭尽数吃完，收拾掉桌上的残羹剩饭后，应付好同自己礼貌道别的昊辰，才一转头，张衣就立刻卸下了自己脸上的营业笑容，满面痛苦地去揉自己的那张漂亮脸蛋。
“靠，脸要笑僵了……”
“看不出来啊，这个昊辰竟然和方学义一样是个话痨。”
毫不怜惜地将自己那张被粉丝誉为盛世美颜的脸蛋跟面粉团子一样揉来搓去的。半晌，张衣才终于把自己的脸揉到了一个最让她觉得舒服的神情——
那就是面无表情。
但别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面无表情也好看。
张衣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和眼尾总是弯弯的，眼含星光，眸如春|水，让人觉得亲切又温和，好像什么心事都能倾诉给她听。
可一旦不笑了，唇峰微收，那点子迫人的清冷便扑面而来了。
张衣很清楚自己笑时和不笑时给人的感觉有多不一样，并且她也相当喜欢自己不笑时那张清冷又带着些锋利的样子，甚至还为此强烈要求经纪人展明昭小姐帮她找几部这种冷淡挂的角色来演。
对此，经纪人小姐却只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用一句话就将她的美好愿望彻底埋葬在了坟墓里：“你这张脸不说话的时候还能演个仙女，一说话——呵。”
回忆起自己不堪的曾经，张衣悲伤地叹了口气。
然而立刻的，她就又精神头十足地蹭蹭几步走到书架旁，取下自己刚才翻看过的那本书。
她拿着书站在书架前扭来扭去的，半晌才终于调整到了一个最让自己满意的姿势。
张衣暗暗点头，而后抱着书好似完全沉浸其中一般，专心致志地看着书页上的内容，连那双原本被笑意晕满的眼眸都沉浸了下来。
然而就在她要将书本翻页过去时，女人的指尖却一顿，她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摔袖怒斥道：“放肆！何方宵小胆敢在此偷窥！”
那张脸和眼眸明明还是苍白的，清冷的，纤弱的，此时却莫名像是笼上了一种奇异的色彩。
危险而压人。
——好似一柄剑，直抵咽喉。
逼得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心头一跳，差点就要跳开原地好躲开这道杀机尽显的眼神了。
司命就是如此。
他不仅真的跳开了，还直接跳到了昊辰的背后，借着自家帝君那高大伟岸的身影来躲过水幕中那道好似能穿透时空，直击他身的眼神。
“哎呦哎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司命差点没哭出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抖，“帝君，您您您您……这张衣姑娘是不是发现您了？她到底是何身份啊？”
明明就是个毫无法力的凡人，怎么就能在帝君施展术法的那一瞬间就敏锐地捕捉到，还刺过来一道这么可怕的眼神。
要说千年前魔族攻上天界，帝君盛怒之下的眼神也不过如此吧。
好像那一个眼神瞟过来……他就真的会被杀似的。
司命惊魂未定。
昊辰却是定定地隔着时空，与水幕中的人对视着。
看着青衣女子保持着表情好一会儿，才终归平静。
昊辰挥袖，拂去了这一片用来观察张衣的水幕：“放心吧，她没发现。”
他挥散水幕的动作太快，竟也没看到画面中的青衣姑娘下一秒就变了另一种得意洋洋的表情，甩着自己的袖子跟玩儿似的，自言自语道：“哼，我这不是说话了也很清冷，很仙女吗？”
“那那那，她这，她这怎么就看过来了？”司命不解。
昊辰淡淡作解：“身份尊贵的人，既坐高位，身边就有无数的眼睛，她应是六识敏锐，隐有所觉，但未真的发现我们。”
“这，这样啊。”听他这么说，司命这才松了口气，敢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了。
“还有。”昊辰回头向着自家下属飞去危险的眼神，“我月余前就已让你调查她的身份，你竟在刚才还反问我她的身份？”
司命：“……”
司命又想哭了：“帝君，真的不是小仙偷懒耍滑，实在是，实在是上天入地都找不到这位张衣姑娘的来历啊！”
“哦？”昊辰皱眉转身，有了些兴趣，“你且说来听听。”
“这些天小仙已是将于张衣姑娘同年岁的凡间女子的命盘命簿都翻看了一遍，皆是没能找到。后又查看了天界下界历劫的七位仙子与犯了错被贬凡尘的四十二位仙娥，也都没有和张衣姑娘相符的。”司命叹气道，“这位张衣姑娘就跟天上掉下来似的，杳无痕迹可追。”
“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巧就掉在我的房里了？”昊辰压抑住要爆发的怒火，反问道。
司命愣了半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帝君，你说这位张衣姑娘会不会是天帝见您这么多年为三界操持甚多，劳苦功高，所以特意给您找的天定良缘啊，不然怎么就找不到张衣姑娘的身世，张衣姑娘还就恰好掉到您的房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明月好（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