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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番外四:KTV醉酒闹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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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出警。
一KTV深夜发生醉酒闹事,多名男子发生口角,身体接触,严重影响酒厅经营和公共秩序。
警车迅闪如星,停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警察进入KTV,报警的员工忙说明情况:“217包厢,好几个人打起来了。”
推开虚掩的包厢廊门,已经听到吵架的各种“艹你妈”、“你大爷的”,粗言秽语。灯光昏暗,传来酒瓶砸碎和大响特响的音乐声。
“我草你妈.逼,”几个人厮打在一起,警察立马上去扯开众人,“别打了,松手,警察,松手!”
现场已经半片狼藉,两方酩酊大醉,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互相高声叫嚣着:“我抽死你这个妈b贱子,我草死你妈,怂逼!”
警察强用武力,把两方分开。
事情起因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借酒疯打闹特闹,还见了红。挑事的是一位三十岁上下戴大金链的胖男人,另一边是个二十七八的黄色长发青年。
胖男人有朋友,一边帮忙一边劝架,然而黄发青年直接把对方砸出头破血流
救护车赶到,接走三两名伤者,黄发青年酒劲未消,被几个警察扣押在一角,要带回所里。青年极度不配合,掀翻桌子,警察上手摁住他。
黄发青年骂骂咧咧,兜里的手机掉到地上,他被压趴下,警察好心帮醉得不成样的他把手机捡起,摁亮,上了锁,电量只剩百分之三,即将要关机。
“放开我,谁允许你们抓我了,放开,你们几把谁啊?”黄发青年挣扎不止,手铐咔一声铐上,也不安分。
警察摸他裤袋,搜出十几块钱和身份证,证上分明写着“耿辱”,非本地籍,二十八,快二十九了。
“我草你大爷,一个两个没鸡儿的,操他切鸡鸡没睾小屁崽子。”黄发青年骂得越来越不堪入耳,挣脱之间撞到桌角,顿时破了一个口,血涌而出,从额角到耳廓,湿了颈脖和衣服。
早知道就让救护车别那么早走,警察想。
耿辱不肯去医院,别人一动他,他就拼命摇晃,长发凌乱,警察怀疑他是不是吸了东西。
查身份证,看到一个紧急联系电话,对方是个干净的声音,应承:“好,我立即来。”
十五分钟过去,一个穿便服的年轻人进入KTV,样貌同样端正、干净。
“你好,请问发生闹事的房间在哪里?”他问前台,前台为他指路,他走过去,还未进门,便听到吵闹声音。
“就是他打我的,就是!他一个瓶砸过来,我能不躲吗?警察同志,赶紧把他关起来吧,这种孽种真的祸害人间!”
刑远林加快速度,一推门,闻满屋酒味,下意识皱皱眉,包厢昏暗得人影难辨。他见卡座上被铐押的耿辱,还有不断抱怨的当事人,几个民警围在隔壁。
他挤进人堆,向一位比较面善的民警说:“同志你好,我来领人。”
民警回头,刚想询问,眼前被突然掏出的警官证占据,一滞:“诶,你也是……”刑远林没啰嗦,简单介绍自己,“十五分钟前接到通知来领人的,那边沙发上的那位。”
“你和他什么关系?”民警问。
刑远林答:“认识,朋友。能通融一下吗?先解开他,有事情让我来处理。”
民警适度通融,帮黄毛解开了手铐,耿辱被拷久了,有些拷傻了,脑袋上的血迹已经干揭,身子一歪,要往卡座下倒,刑远林马上半膝摔地扶住他,摸一手血。
酒气扑鼻,刑远林想和他喝一打有多,“前辈,还好吗,我们先去医院。”
耿辱感觉到力气,一手推开他:“草你妈刑远林。”自己从卡座滚落下地。
刑远林对这不友好的问候习以为常,忙扶起他,耿辱手又往旁边一扒拉,掀翻的茶几挪位,耿辱手胡乱抓起个果盘,往视野之外扔砸,“抓我啊,怎么又不抓我了!”
刑远林制止住他,轻拷他的手臂,耿辱想要起身,刑远林接住他站不稳的躯体。他胸口顶到刑远林肩头,呕吐物上涌,哇地一声吐出来。他扣着刑远林脖子,一只手撑地,吐完后,唾液和残留物垂眼,离起身,踉跄两步直起腰。
对方当事人站到他面前又指着他:“警察同志,怎么又给他松绑了,不行啊,哎,哎你怎么,别想走,同志!”
耿辱并没有开包厢门,而是拿起包厢门旁的一个花瓶,直直朝对方走去,抬起手要往头上敲。
“警察同志你看他你看他,”对方忙躲,两只手护头,耿辱还没走两步就被警察架住,报复未遂,背靠墙,仍拎着花瓶。
他威胁大喊:“你再说一句试试!”
刑远林见他脸色到颈脖根都涨红了,身上的味道实在难以言喻,一折腾,头上伤口又撕裂,渗出血珠。
刑远林用尽力气顶住他:“前辈,别冲动,冷静点!”
“还有没有王法了,警察同志,快把他关进去吧,这种人就该枪毙一百遍好吧。”
“你闭嘴!”警察回头训斥,这人才收住话语。
耿辱醉酒加持,力气大得惊人,冲撞动作极具危险性,已经把一个扣住他的民警咬了。
刑远林着急,对他大声喊:“前辈,别闹了!袭警了要进去了,你看看你什么人样,再这样下去谁能保你?!”
耿辱头发在纠缠动作中被扯住,他却是毫不觉得疼痛,大声回吼:“来啊,上啊,判多几年!”
“我草你娘刑远林,你有什么资格拷我?谁他妈的允许你拷我了?小叼毛还没长就想飞了是吧,谁、允、许、你、管、我!”
耿辱指着他鼻尖,凑得很近,咄咄逼人,丝毫没有仪态,像个彻头彻尾的混混无赖。
刑远林任由他骂:“先去医院好不好,把头上的伤弄一下。”
耿辱用力推他,没推动:“我死的时候到不见送我去医院,刑远林你贱不贱啊,虚情假意什么,我最几把讨厌你这种官僚作风,你别动我!”他挣扎,“只有姚陶能管我,你算什么鸡毛东西,我只归姚陶管你听到没,别动我!刑远林我草你别动我!”
刑远林把耿辱摁倒在地上,一只手拷住他两只手,耿辱始终酩酊大醉,身体抱恙,禁不住警察的标准制压。
刑远林面对面,对耿辱说:“前辈,别这样。”
耿辱背躺地板,头往下靠,仍在挣扎。
刑远林喉咙滚动,低声出口:“姚队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耿辱安静一秒。
“刑远林你放屁!”
耿辱一个反推,推开刑远林,身体压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叼毛,抓住他衣领,两人撞到墙上。耿辱六亲不认打他巴掌,抓起玻璃杯又要打。
警察们立马上来制止,耿辱玻璃杯掉落,双手被控制,嘴里不停骂:“你记得你他妈谁带出来的吗,姚陶真的是养了个狗肺白眼狼,刑远林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你对得起姚陶吗!?”
场面混乱,几度失控,警察们控制不住黄毛,朝他喷辣椒水。
刺激气息涌入鼻腔,遏制呼吸,空中瞬间被辣椒味填满。
耿辱立马安静,捂着脸。
大家顿顿,看到他流泪,哭了。
辣椒水刺激,眼眶红一大圈,浮肿起来,他吸鼻子,目光往上抬,抹眼睛又低下去。
抽泣声,安静。
刑远林看着,分不清他究竟是真哭还是假哭,似乎混杂一起。
半晌,他沙哑声音说一句:“我要打电话。”
警察把拾到的手机给他,耿辱输了几个数字,解开密码,又从尽是号码没有备注的电话中,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嘟——嘟——嘟”地响,耿辱别过脸,等待。一分钟后,不通,他挂断,又摁同一个号码,拨过去,同样的声响。
那百分之三的电量不足以撑到对面接通,“哔”地一声,手机黑屏,耿辱把手机放下,置在膝头,诉说:“她挂我电话。”
耿辱又说:“我记得没和她吵架。”
他情绪微微稳定,刑远林不忍拆穿他的自欺欺人:“姚队忙,她没空理你。”
耿辱嘟囔一句:“她忙,平时都关机的。”
姚陶那个号码,耿辱充了几千块话费,每天充电,充电,电量没低过百分之八十。
“她为什么不理我。”耿辱酒劲未过,垂眼,嘀咕一声。
嘟嘟囔囔,耿辱自言自语,又欲索酒,目光随意浮在空中,刑远林忙上前拦,在与刑远林的撕撕扯扯中,他忽地飘出一句:“我戒指呢?”
他松散无神的语气变得怨艾:“我戒指不见了。”
刑远林一愣,见耿辱起身趴倒地上去,弯腰询问:“你放哪儿啊,戴手上还是挂脖子上?”
耿辱在地上爬找,滞缓的语调里显示出他仍在醉意之中:“不知道,掉哪儿了,你快帮我找。”
刑远林知道他平时戒指不离身,没多问帮忙找。KTV包厢大,地形复杂,软硬件都多,光线昏暗,这样寻找,如同大海捞针。
“肯定是刚刚掉了,”耿辱一边找一边喃喃,在茶几缝和卡座缝里不断摸索,“我戒指呢?”
警察们见这样,于心不忍,问是什么样,也准备帮忙找。耿辱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戒指,刑远林只帮答:
“一个银环,上面有字,谢谢。”
历时三十多分钟,终于在墙角缝里找到这枚银戒,估计是争执时脱落的。耿辱拿到手,忙对着光看字,看有没有变形,把尘埃拂出去,摸好几回,挂脖子链上。
“收好了,别打架别搞事,不然容易丢。”刑远林松一口气,索性找回来了,不然三两天都耗在这处鬼地方,不是没可能。
耿辱只顾着看戒指,一遍两遍三遍,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走了,去医院了。”刑远林劝他上车,先把头上伤解决,“爱护自己身体好不好?”
耿辱情绪明显稳定很多,摸着戒指不松手。
车开出去,刑远林留在KTV,准备收拾残局。一位在场的同志凑过来,问:“诶,同志,你怎么对那位这么有耐心啊,他是不是……家里面出什么事了?”
刑远林静了静手。
“他恋人是我们队长,因公殉职了。挺久了。”
这位同志猜对了一半,心里泛起些许伤感。
“他也是我上司。”
这位同志顿住。
刑远林垂眼说:“干缉毒的,本来烟酒不沾。”
自姚陶去世后,他便疯似地喝酒、抽烟,一个星期七天有四天都醉死过去。
“不帮他处理也没办法,喝到进医院。”耿辱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毛病,嗜酒嗜到胃穿孔,冠心堵塞,不像是借酒消愁,有把自己喝死的嫌疑。
“你别看他这样。”刑远林动动眼皮,“他干很多年了,立很多功,一等二等三等两只手都数不清。”
这话说得惊心动魄,每个字简单,组合起来的背后是险象丛生、命悬一线。
刑远林磕磕烟灰缸,烟灰掉落成一个小角,粉尘堆积。
“可惜辞职了。”
他离起身,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