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他》清途R

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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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略言第一次见陆应淮家长的时候还没毕业，虽然平时他也会给姜略言带他家里人送的小礼物或是吃的，可见面总觉得是一件有点别扭的事情。

　　那年元旦节临市的室友都回家了，杨姗姗和房祁一起去旅游了宿舍就剩下姜略言一个人。

　　原本陆应淮也打算和姜略言一起去旅游，他今年元旦就算是回家了也只有一个人。但姜略言不好意思伸手和姜母要钱，所以没答应。

　　计划是一个人窝在宿舍里，想睡就睡、想吃就吃，然后这一切随着电费余额变成零的那一刻被打破了。

　　洵川是个南方城市，冬天难熬。
　　电热水袋紧接着也罢工了，姜略言彻底向冬天举白旗。
　　陆应淮回学校的时候，她穿着棉袄在宿管阿姨那蹭空调。埋在围巾里的脸颊被吹得红彤彤的。

　　她挎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换洗的衣服。厚重的棉服让她的动作变得有点迟缓，她走出宿舍楼的时候还不忘和收留她的阿姨说再见。

　　半个小时前她向陆应淮求救，想到他之前说他元旦也是一个人住所以想让他收留一下自己。

　　车里还打着暖气，她将围巾解开，嘴巴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后，用手捋了捋有点静电飞起来的头发。
　　在路上她还不忘确认了一遍：“你爸妈不在家吧？”
　　陆应淮嗯了一声，样子诚恳。

　　似乎有点远，姜略言坐在副驾驶上打了一个哈欠。南方的冬天几年都不一定有一场雪，今年看来也光有冷空气了。窗户玻璃上起了雾，他调整着风向和温度。

　　昏昏欲睡的时候，他手机铃声也响了。
　　手机连接着蓝牙，他接通电话的瞬间姜略言也听见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老奶奶的声音，说的是洵川的方言：“喂，弟弟啊，接到人了吗？”
　　南方人爱将小姑娘喊作妹妹，喊小男孩为弟弟。

　　陆应淮回：“接到了，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了。”

　　在洵川呆了三年多了，姜略言虽然还是不会说洵川的方言，可已经能听懂一些的。等电话挂了，她一个激灵。
　　“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
　　他看着像是在装傻。

　　趁着红灯，姜略言给他胳膊上来了一下：“怎么回事？”

　　陆应淮手按住她的安全带卡扣处，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容：“因为我爸妈不在所以我元旦和我爷爷奶奶住一块。我来接你的时候我奶奶听见了，我原本准备带你去我住的那边，但是我奶奶说元旦节的放我们两个小的在那不好。”

　　如他所料，她立马伸手去掰他按在安全带卡扣处的手，但早就被陆应淮预判了。他反手将手指扣入姜略言的指缝里。
　　“怕什么？上次不是都打过电话了吗？”

　　姜略言想把自己的手缩回来：“那能一样吗？”

　　这可能一样，但是睡在没电的宿舍和现在给自己的选择就很不一样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是俊杰的代名词。

　　陆应淮的爷爷奶奶住在一个带大院子的老房子里，一进去就能看见院子里的葡萄架子，只可惜冬天葡萄叶子也已经败了。
　　屋内漏出橙色的灯光，照亮了正对着窗户外的梅花树。

　　车开不到门口，从下车到步行这段距离她磨磨唧唧。陆应淮把她的包背在身上，他拉着人比生产队的驴拉磨还费劲。
　　他干脆一剑封喉：“从这走到学校要六个小时。”

　　放弃挣扎来得特别快，但还是别别扭扭走得特别慢。
　　姜略言嘴上埋怨：“你早说是这样我就不过来了。”

　　附近挨着的房子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偶尔还能听见屋里头传来热闹的声音。

　　两个老人还没睡觉，客厅里电视机开得有点响。她知道留宿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还能给她省钱，可她有点不好意思。

　　他直接站在门口就喊了声“爷爷奶奶”，箍着姜略言的腰把她提了进去。老人家从窗户里面瞧见了，奶奶先开门出来了，瞧见了他们这个姿势，笑：“怎么了怎么了？”

　　陆应淮让她双脚落地：“半道上反悔了，原本想打昏了直接扛回来的，没舍得就只好这么给我提回来了。”
　　奶奶给他胳膊上来了一下，让他别开玩笑。
　　他们热情地喊她言言，姜略言躲在陆应淮身后有点放不开，陆应淮扭头看她：“吃人的嘴软，烙饼没少吃吧？”
　　于是她学着陆应淮喊爷爷奶奶。

　　床铺都铺好了，房间是陆应淮小时候的房间，甚至今天下午睡午觉的时候他还躺着张床上，这会儿已经换掉了四件套变成了她暂时留宿的地方。
　　老人家睡得早，等姜略言去洗漱的时候也回房间睡觉了。

　　卧室还保留着他以前居住过的痕迹，书桌上劣质的奥特曼贴纸、墙壁上的“梵高大作”、还有堆在角落里每个小孩童年都会买的手掌大小的“阿衰漫画”。

　　她简单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陆应淮坐在床边玩手机。

　　将浴巾搭在椅子上，她赶人走：“你睡哪儿？”

　　陆应淮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见她就穿这件薄睡衣，连忙拉过她，让她躺被窝里：“我？奶奶给我在我爸妈以前的房间里铺两条被子。”

　　“那你也快点去睡觉。”姜略言说着走过去，还没走到床边就看见陆应淮下意识把手机反扣了。
　　女朋友的警觉让姜略言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在床尾脱掉拖鞋之后跪在床上，一点点挪过去，她趁着他没有防备直接扑过去，眼睛盯准了他的手机直接动手抢了过来。

　　陆应淮反应够快，要握紧的时候她的手指已经搭在他手机上了，再握紧就要弄疼她的手了，陆应淮不得已让她得逞了。

　　她扑过去扑得有点过，鼻子撞到了他肩膀上，抢到手机之后她吃痛地倒在床上。
　　陆应淮立马凑过去，将她捂着鼻子的手拿开，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捏着她的鼻梁：“还好，还没坏。”
　　伸手穿过她的腰将人从床上抱起来，陆应淮把被她压在身上的被子扯出来盖在她身上，就着薄薄的睡衣看着都冷。

　　鼻子发酸，虽然疼但她还是牢牢握着手机不给他。
　　眼睛也沁出一些眼泪，被子里也是冰冰凉，她不肯往被窝里钻。

　　他的手机密码早在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改成了她的生日。
　　姜略言解锁之后，手机界面倒不是和某某女生的聊天记录，而是网页搜索。

　　看清那些由黑色小像素组成的字，字正正方方，但意思有辱斯文。

　　他等到姜略言看清楚内容知道那不是和其他女生的聊天记录，陆应淮凑过去从她手里把自己的手机拿走。

　　她像个刺毛小猫。
　　人瞬间炸了：“你满脑子想什么呢？”

　　陆应淮随手滑了滑手机屏幕，当着她面看起来了：“怎么了？这很正常，杨姗姗和房祁每个月有两三个周末不在宿舍住，你当他们去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房祁和杨姗姗去干什么了，甚至有一次杨姗姗生理期延迟还让没课的姜略言陪她一起去医院检查过。

　　可就像是有些人光有耍嘴皮子的本事一样。
　　他们有过亲昵的行为，有的时候亲得“忘我”了，他手是不规矩，但一直没摆明面上说过。

　　“那不一样。”
　　他反问：“哪不一样？”

　　没有哪不一样，姜略言只好拿地方说是：“你爷爷奶奶还睡隔壁呢。”
　　他笑：“老人家耳朵不好。”

　　姜略言手脚并用将他从床边推下去：“没那东西，睡觉了。”
　　那点力气压根推不动陆应淮，但他已经配合地佯装被她推开：“有就可以了？”

　　说完就被姜略言瞪了一眼，他拿着手机走到门口，帮她把房间的灯关掉：“睡吧。”

　　南方的冬天，被窝里没有热水袋对于一个人来说那就是另一个冰窟窿。
　　她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就像是小时候在母体里一样。
　　姜略言在被窝里躺了半个钟头被窝和她的脚依旧是冰冷的，搁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陆应淮问她睡了没。

　　她手也冷冷的，艰难打字：没，太冷了。

　　她心一横，将自己冰冷的脚贴上还算暖和的小腿，嘶了一声。
　　门被推开的时候，脚没被自己的小腿捂暖和反倒是小腿也冷了。

　　走廊的灯光漏进了室内，他穿了件灰色的睡衣出现在门口，影子被框在楔形的光柱里，橙光落在他的发梢上。
　　他压低声音：“家里没有热水袋，你要电的还是冲水的？我去给你买。”

　　姜略言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南方的冬天就是开空调也解不了被子里的冷意，露在外面的脸都觉得冷，她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回答他的声音也闷闷的：“不用。”

　　说着，门关上了。
　　拖鞋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姜略言从被窝里探出脸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床边。
　　下一秒一抹温热袭来，带着皂香的味道。
　　像是夏日晒在阳台上的白色床单。

　　他像个勇士，将姜略言没什么温度的脚放到自己的腿上，眉头也没皱一下地将身上也冰冰凉的人抱住。

　　宽厚的掌心就像是哄小孩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姜略言反抱住他，微凉的脸埋在他颈窝里，只听他在自己耳畔轻声说：“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