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归宿》断弦音矣

95、#include the 95th

　　司半夏记得自己上次走进新宿的歌舞伎町时候的场景来着，那年她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不久，带着她亲自挖掘到的女艺人，来日本拍海报之后又顺便去了传说中的新宿歌舞伎町。

　　她当时用“参观日本牛郎和陪酒女的业务水平”当做借口，拉着比她还小两岁的小姑娘，趁着夜色正浓的时候走进了灯红酒绿的小巷。

　　到处都是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精的味道，每走两步就会有一个穿着西装、发型十分杀马特的小哥儿拦住她们，说着一些她一点儿都听不懂的话。

　　她硬着头皮找了家看起来还算有眼缘的店，进门之后被热情地指到一个沙发上，她尝试着用英语和他们交流，显然并非每个牛郎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大家一听她讲英语，表情就都有些尴尬。

　　不过很快他们就叫来了一个懂英语的人。司半夏对那个人印象很深，虽然那人没有表现得很不耐烦，但她很敏感地察觉到对方一直都在看着时间，并且朝着门口张望，就连回答她的问题都是漫不经心的。

　　于是司半夏靠着网上的攻略研究了一下牛郎店的运营模式，发现如果是TOP3的牛郎的话，每晚应该都会有客人指名，所以时间会被安排得很满。像是她这种没有预约、纯粹是路过感到好奇的客人，通常是不能指名到店里的TOP3的。

　　司半夏明白了那个小哥儿为什么会不耐烦，因为她看到那人的照片就刊登在那家店的官方主页上，是那一季度的头牌。

　　头牌小哥儿陪她们坐了几分钟，很快就叫来了几个其他牛郎，让他们用翻译软件来应付司半夏，然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她们，到其他的沙发上去热情地招待着一个浑身都是香奈儿的小姐姐了。

　　司半夏那叫一个不服，当时琢磨着只要花钱的话应该就能让头牌跪下来喊爸爸，但是翻开菜单之后，她震惊地发现自己的钱只够买五杯乌龙茶。

　　其实现在想想，也是挺搞笑的一次经历，不过司半夏是个要强的人，她心里的那种不服的感觉一直折磨着她，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再找机会来一雪前耻。

　　她有一个梦想，就是让那家店的头牌跪在自己脚下，一边挨着自己的巴掌，一边叫爸爸。

　　“哈喽，歌舞伎町，姐姐我又来了。”司半夏叉着腰站在歌舞伎町那条街的入口，看着多年不变的灯红酒绿的街景，二十二岁那年的狂傲性情便再次涌现。

　　在她身后排排站好的商陆三个人毫无头绪地看着她一个人摆着奇怪的站姿，然后交头接耳地吐槽：“吴头儿，你老婆……没什么问题吧。”

　　“真的没问题，”吴英泽说着，撇嘴摇了摇头，“我真的这么希望着。”

　　“听说夏姐曾经在牛郎店里被头牌瞧不起。”比较了解司半夏的过去的蒲薤白，稍作回忆，再结合司半夏的性格揣摩着，“说不定这次是来复仇的。”

　　“吴头儿，为什么我老公会这么清楚你老婆的过去？”

　　“你老公和我老婆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这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蒲薤白微微蹙眉，左右来回看着一唱一和的哥俩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走到司半夏的身旁陪着她去寻找曾经的那家店。

　　“不过说真的，晚上的东京跟白天比起来都不像是同一座城市。”跟在后面的吴英泽，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举着招牌四处拦人的穿西装小哥儿，还有那些喝得微醉的年轻人互相搀扶着、站在路边大笑着，突然有感而发。

　　“用颜色来形容的话，白天的东京就是灰色吧，”商陆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前方的薤白身上，根本没把两旁的闹剧放在眼里，“晚上就跟个调色盘儿似的。”

　　“哈哈，”吴英泽完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还以为你会说出多文艺的话呢。”

　　“怎么可能啊，我语文又不好。”

　　“我可听阳总说你给员工开会的时候像是洗脑大会，跟个传教士一样。”

　　“你见过阳起石了？”这倒是让商陆和很意外。

　　“是啊，就是刚到这边儿的转一天，阳总不是也在同一家酒店吗，小夏应该是挺担心他的，就过去看望了一下。”

　　“他怎么样？”

　　“那天反正是在发高烧，之后每天小夏都会过去看看他，应该是已经没事了。”一说起这事儿，吴英泽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阳总不喜欢女的，但看着自己的老婆天天往帅哥屋子里跑，我也会觉得很别扭……是我小心眼儿吗。”

　　商陆收回视线，转过头看了眼吴英泽：“这不是很正常吗，就像是我也知道薤白不会变心，但看着他跟你老婆走这么近，我也会很堵心。”

　　“谢谢兄弟的安慰，不过我的危机意识更强一点儿，要是说给长相打分的话，小夏周围都是接近满分的男性，我这种连平均值都还不到的人……没有活出自卑感都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我反而觉得这其实跟长相没有关系，”商陆耸了耸肩，“司半夏又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吴英泽表情略微一怔，昂起头看着商陆：“没想到你会这么觉得。”

　　商陆双手插进口袋里，昂起头思考了一下：“我小时候就想过这种问题，就是……女生好像普遍会早熟一点儿，她们总是会想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可能她们也会最先关注长相，但是接触过后，她们反而就看不到长相了。司半夏在一群俊男美女当中选择了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兄弟，我不知道你这句话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夸你啊，夸你有内涵。”

　　“得了吧，越琢磨越像是损我没长相。”吴英泽说着，笑了一声，“不过你说女生早熟这个，我也有同感。我还记得高中时我后排的哥们儿喜欢上一个女生，然后告白失败之后哭得死去活来。那个女生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说为了感情而耽误生活的人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啧，没长大的孩子又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长大呢，长不大不是挺好的吗。”

　　“哈哈你怎么突然又想通了呢，之前不还一直心急薤白比你要成熟吗？”

　　“就觉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最近突然有这种感悟。”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怎么感觉你理解得还挺深刻的呢。”吴英泽沉思了一会儿，“陆陆，你啊，其实也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成熟。只是你给成熟所定的标准实在太高了，好像你就是故意定一个不会有人能够达到的标准一样。”

　　商陆歪了下头，释然地笑着：“可能吧，但是无所谓了。像是以前我那么执着于成熟不成熟，这个思想本身就很幼稚。”

　　吴英泽欣慰地点点头，在之后，又露出一丝敬佩的表情：“当初赵总说，将来你会成为一个相当厉害的人。可其实我觉得，你现在就已经相当厉害了。别再变得更厉害了啊，陆陆，再继续下去，我怕我将来都没办法和你像这样闲聊胡扯了。”

　　“不至于吧吴头儿，我可一直觉得吴头儿是有着我悟不到的大智慧的！”

　　“你就接着损我吧。”

　　“哈哈我明明很真诚！”

　　哥俩儿在后面聊天的功夫，一个不留意，就发现本来好好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突然拐弯走进了一家店。

　　“卧槽！”吴英泽慌张地跑了过去，看了一下那家店的门上贴着的海报，“陆儿，这是……什么地方？”

　　商陆推开门：“牛郎店啊，看不出来吗。”

　　“怎么还真就进去了呢！我以为她就是在街上随便逛逛！”吴英泽焦虑地走了进去，被里面的气氛搞得有点儿头晕脑胀。

　　店里光线很暗，感觉上和国内一些踩着违法边缘的歌厅酒吧有点儿相像，只不过区别在于接待的人不是女的而是男的。

　　“晚上好！”店门口的小哥儿在看到吴英泽和商陆的时候，笑容先是僵硬了一下，但还是礼貌地邀请他们进去。

　　男的走进这种店确实奇怪，商陆叹了口气，向小哥儿解释道：“我们和刚刚进来的两个人是一起的。”

　　说着，他往店里扒头看了一下，果然看到薤白正在朝他招手。

　　店内空间不大，分布着高背沙发十个左右，为了增加空间感减少压抑，沙发的颜色都是很浅的色系。至于是不是白色就不好说了，因为店里的灯光五彩斑斓，让人看不出沙发具体的颜色。

　　司半夏他们在店内靠里的位置，商陆和他们汇合之后，就有杀马特小哥儿坐过来询问他们是路过还是有预约。

　　商陆看着墙壁上TOP3的小哥儿，愣神思考着这些人自己到底认不认识。照片是经过处理的，商陆虽然觉得眼熟但还是不敢贸然相认。至于名字就更难讲了，他只知道这条街上的有名的牛郎的本名，根本不在乎他们工作时候的匿名。

　　“我们没有预约。”商陆叹了口气，琢磨着既然也没有人认出自己，那兴许这家店就不是酒井管理的店吧。

　　“那么要指名吗？”杀马特小哥儿把菜单和名单递给司半夏，毕竟在他眼中，只有司半夏才是真正的客人。

　　司半夏看着名单，指着店内的头牌，然后朝商陆说：“就是这个人，给我叫过来，我要让他跪地叫爸爸。”

　　“什么深仇大恨啊……”商陆有点儿无奈，他印象中这些头牌每晚都会有些愿意花钱的小姐姐预约来着。

　　蒲薤白凑到商陆耳边：“据说是曾经让夏姐很难堪的人来着，你就帮忙哄哄她好了。”

　　商陆的无奈感再度加深，但奈何他无法招架蒲薤白在自己耳边轻言细语，于是脑子一热，朝招待他们的杀马特小哥儿说：“把你们店的top3都叫来，今天我要给我们女王陛下庆生，要搞得热热闹闹的。”

　　杀马特小哥儿当时就傻眼了，尴尬而不知所措地苦笑了两声，说了声“请稍等”，然后迅速跑去找人帮忙了。

　　隐约听懂了一个“top3”的蒲薤白拉着商陆的胳膊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商陆端起桌子上的冰水，小喝了一口：“就说今天是我们女王陛下的生日，让他们把店里业绩前三都叫来，一起给她庆生。”

　　司半夏听罢，哈哈大笑，用力拍着商陆的大腿：“可以啊你小子！孺子可教！”

　　“怎么感觉我们像是来踢馆的呢……”吴英泽看着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安地念叨着。

　　吴英泽的直觉没有错，杀马特小哥儿在把商陆的要求告知了店里的头牌之后，他们当即聚在一起开了个简短的小型会议，开始讨论商陆他们的来头——

　　“从来没见过他们啊，听起来是在说中文的，难道是同心会的人？”

　　“可是今天也没听说会有同心会的干部过来啊，再说了，同心会的中国人干部不是阳哥吗？”

　　“有谁能联系上店长吗？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

　　“感觉他们挺不好惹的啊，尤其是那个高个子的，又像条子又像保镖。”

　　“那个女的看起来也很有钱啊，衣服都很讲究，还有那个女的旁边的那个男的，那是什么啊，艺人吗？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就很像是高级牛郎诶，我听说六本木那里有家店就会有对长相要求很高的富婆过去找牛郎的。”

　　“但是六本木那边不属于同心会的管理范围啊。”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把预约都推掉，过去招待他们吗？”

　　“在店长来之前先这么干吧，怕就怕在他们不是同心会，而是其他组织里的人，要是惹到他们的话说不定会发展成组织之间的矛盾。”

　　业绩最高的三个人协商之后，又叫上了两个小弟，五个人一起摆着虚假的笑脸，假装开心地走到司半夏他们那一桌。实际上他们心里早就已经犯起了嘀咕，尤其是司半夏用食指挑起头牌的下巴，用英语问他：“还记得我吗？”

　　头牌心里慌得一逼，脑子里已经想到了无数个女人，但每个似乎都和眼前的人对不上。

　　他的同事也开始帮他找台阶下，在一旁说着要不要点酒，琢磨着兴许把这些人灌醉之后就好对付了。

　　可惜商陆很清楚他们的套路，打开菜单从便宜到贵的所有酒全部都点了一轮，合上菜单之后翘起腿歪着头说：“我们不喝，看你们喝。”

　　吴英泽琢磨着这也就是他知道自己和商陆是一伙儿的，如果不是的话，他可能已经报警了。两个月不见，他觉得商陆身上浑然天成的凛然正气似乎被另外一种完全相反的邪道气质所沾染，尤其是现在这种大佬坐姿，看起来像极了极道组织的干部。

　　真不知道蒲薤白看到这样的商陆会是什么心情，吴英泽一边琢磨着，一边看向蒲薤白，然后震惊地发现蒲薤白现在注视着商陆的眼神充满了奇妙的欲望。

　　吴英泽无语至极，最后看向老婆，震惊地发现司半夏还沉迷于欺负头牌小哥儿的游戏里。

　　这都什么人啊。

　　吴英泽用力叹着气，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冰水，正要喝的时候，发现有个染着一头黄毛的小哥儿正在以求救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眼神，像极了想要唤醒自己的“良知”。

　　不过自己又能拿上司怎么办呢，所以他朝那个黄毛小哥儿抱歉地笑了笑，随后低下头不打算再接受任何人的求救暗示。

　　看来就算是陌生人也会觉得吴英泽是他们四个人当中最容易沟通的类型啊，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店里乱成一团，其他的客人也注意到了商陆他们这一桌，来店光顾的人几乎都是小姑娘，在看到有“闹事儿”的之后都有点儿退却了，胆子小的就尽早结账离开。

　　有些胆子大的、有背景的，还有些心疼她们所支持的牛郎的小姐姐们都不肯离开，甚至还要上前去阻止商陆：“你们这样会让人很为难诶。”

　　可惜商陆只要一抬头和她们对视，她们也就没了气势，最后还得由其他牛郎哄着不哭。

　　那天晚上十点，那家店的店长就收到了好几通电话：“店长，不得了，出大事了。不知道是哪个组织的干部，突然来咱们店里闹事，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店长收到电话之后心慌得不行，“我知道了，我这就赶过去。”

　　“出什么事了？”看着店长慌慌张张地起床穿衣服，床上的另一个人也坐起来关切地问着。

　　“啊，抱歉吵醒您了，”店长一边鞠躬道歉，一边解释，“店里似乎有人来闹事，我得赶快过去。最近酒井被干掉的事情可能已经传出去了，说不定是其他想要抢地盘的人来了。”

　　“还会有和同心会对着干的组织吗？”

　　“有的，东京比较有名的组织有三家，同心会也不算是最大势力的来着，不过这些都是我道听途说。”

　　“……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不用了，”店长穿好衣服之后，朝床上的人感激地笑了笑，“阳哥病才刚好，还是早点休息吧。而且……也没必要为我这种人这么费心思。”

　　阳起石没有再问其他的，只是最后朝店长说了句：“路上小心，雅树。”

　　可是他并没有就此放下心，阳起石回忆着横山雅树离开时候的那个眼神，越想越觉得那眼神里似乎有一丝很难察觉的期待感。

　　“妈的。”阳起石平静地骂着脏话，翻身坐起来换下睡衣，时隔四天终于离开了酒店。

　　他是打车过去的，出租车司机似乎对路线更熟悉一些，所以阳起石到达店面门口的时候，横山雅树才刚刚停好车小跑着过来。

　　两个人在店的门口碰头，雅树摆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喜悦简直溢于言表：“阳哥怎么……？”

　　“毕竟和店里的人多少有点儿交情，放着不管的话我也睡不着啊。”阳起石轻描淡写地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雅树快去开门。

　　雅树先是谢过阳起石的仗义，推门进店的时候，刻意把阳起石挡在身后，生怕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似的。

　　店里的灯光被调成了活跃气氛的模式，时亮时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彼此的脸。阳起石发愁地皱起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琢磨着如果真的是有人来闹事的话，是不是要联系商陆或者黑川警官。

　　店里所有的员工表情都十分紧绷，当他们留意到店长和阳起石都到场了之后，终于有了松口气的迹象。众人纷纷为两个人让开了一条路，一边毕恭毕敬地打招呼，一边引着他们到闹事的那伙人的那一桌。

　　“他们要求小五跪在地上喝酒，小五已经喝了三瓶了，再喝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不过那个最吓人的刚好去了卫生间，”其中一个人在跟阳起石他们汇报情况，“怎么办，要趁现在报警吗？”

　　“总之我先出面去问问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雅树正了正衣领，深呼吸缓解紧张，然后走到那一桌，打断他们的“狂欢”，鞠躬赔礼道歉，并快速自我介绍道：“我是这里的店长，请问今晚各位玩儿得还满意吗？”

　　雅树抬起头，最快速地扫视了一下在场两个人，一眼他就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感觉这一男一女都有些眼熟呢？

　　雅树没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再加上司半夏和吴英泽都换了造型，所以想要一眼认出还是有些难度。

　　反过来也是一样，虽然没有喝酒，但被气氛搞得有点儿上头的司半夏肯定也是没认出来横山雅树的，她还当是又来了一个喝酒的倒霉蛋，招呼着雅树也一起来坐。

　　她开口一说英文，雅树的记忆就被激活了：“啊，你是……你难道是……”他说着，回过头和阳起石对着眼神。

　　阳起石正要走上前，就听到身旁一阵骚动，身旁的小弟声音都在发抖地说：“啊那个人回来了，保护好阳哥。”

　　众人口中“最可怕”的商陆正牵着蒲薤白的手从卫生间走出来，两个人琢磨着是时候该让司半夏消停一会儿了，商量着要怎么把玩儿得上头的司半夏带走的时候，跟店里多出来的两个人碰上了面。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阳起石差点儿笑出了声，但又觉得周围的人都这么紧张呢，笑出来实在是毁气氛，所以动作自然地从烟盒里抖出来一根烟递到商陆跟前。

　　商陆一言不发地接过烟，从口袋里掏出来打火机点上，再顺便把火儿机借给阳起石。

　　店里的音乐停了下来，哥俩儿对着呼出一口白烟，点点头。

　　“原来这里是横山店长的店啊，咳，做了点儿过分的事情，希望他能见谅。”商陆尴尬地抓了抓脖子。

　　“原来闹事儿的是你们啊，早知道就直接报警了，让小夏他们去警视厅里也参观参观。”阳起石眯着眼睛看向司半夏他们。

　　店里所有人还都是一头雾水，只是以为他们的阳哥路子很广，无所不能。

　　阳起石有点儿纳闷儿，他记得店里的TOP3明明都去参加过商陆的动员大会，怎么就都没认出来商陆呢。

　　“果然是阳哥的朋友啊，虚惊一场。”雅树终于松了口气，但看向商陆的时候，表情还是有些紧张，“可以介绍一些吗，下次来店里的时候我们可以准备一下，好好招待你们。”

　　怎么就连雅树都没认出来商陆呢！

　　阳起石指着商陆问：“这是你们商陆社长，你们都没看出来吗？”

　　一群人茫然地看着阳起石，又茫然地看了看商陆，仿佛没理解“商陆社长”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商陆……社长？”雅树第一个做出反应，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商陆的五官，最后盯着他的眼睛愣神了一会儿，震惊得眼瞳都在颤抖：“商陆社长！？”

　　“为什么要这么震惊啊。”商陆被这一嗓子震得耳膜生疼。

　　“但、但但是！但是！”雅树第一次露出这么不从容的表情，双手在半空无意义地挥动着，“但是社长他不是个中年大叔来着！？”

　　阳起石昂头大笑，商陆差点儿气得把烟掐了。

　　那之后商陆才知道，原来无论是公司里的人，还是道上的兄弟们，都以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商陆才是商陆的本体。他们没有任何人知道商陆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年轻，都默契的认为商陆是那种很有背景的凶残角色。

　　商陆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注意形象的重要意义。

　　闹剧终于结束了，他们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接受着一群小弟的赔礼道歉，就连那个快要被灌到酒精中毒的头牌小哥儿也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反省着自己“没能认出社长大人”的愚蠢。

　　司半夏的心情愉悦至极，她算是真的感受到了有钱有权是什么滋味了，然后还要向阳起石告状说：“这个头牌真的不合格哦，势利眼也太严重了吧，有钱的人就是客人，没钱的人就不屑一顾了吗？”

　　“这里是牛郎店啊，你也没必要用一般服务业的标准来要求他们吧。”阳起石了解到这一切都是司半夏单方面的过分要求之后，心里有点儿为他的好兄弟们感到不爽，但更不爽的是商陆居然还要纵容她的那些无理要求：“商陆你也是，为什么要这么配合她的胡作非为，连喝三瓶烈酒是会死人的。”

　　商陆吃着柿种，一脸无辜地看着阳起石：“谁也没让他连喝三瓶啊，那几瓶是这群人分着喝的。而且说真的，店里别的客人都走了，我也是考虑到他们的营业额，才点这么多酒的。”

　　“你就没考虑过店里的客人为什么会走吗？”阳起石抬手就要去敲商陆的脑袋。

　　商陆默契地抬起头抓住阳起石的手腕：“考虑过，吴头儿说我们像是来踢馆的……但是今天我要全心全意为女王陛下服务。”

　　“什么女王陛下，谁是你的陛下啊，小白吗？”阳起石一脸嫌弃地收回了手。

　　“什么啊，”商陆指着司半夏，“当然是夏姐了。”

　　司半夏很享受被这样称呼，一脸得意地朝阳起石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我都能把商陆收为小弟，牛不牛？”

　　阳起石发愁地揉着脑门：“我只觉得头疼……小白，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被点名的蒲薤白表情看起来像是大脑出现了延迟响应，他缓缓地歪了下头，呆呆地反问阳起石：“什么？”

　　“他这是怎么了，是谁给他灌了药吗？”阳起石竟然觉得自己对面的这些人没一个是可以交流的。

　　商陆把薤白搂进怀里，和阳起石对峙着：“有我在，怎么可能还有人可以靠近他。”

　　“那是你给他下药了？”

　　“我上哪儿去找那么有效果的药啊，阳哥你清醒一点儿……”商陆也摆出得意的表情，“不过是喝了点儿酒，再加上我们刚刚在卫生间……”

　　“停，闭上你的嘴！”阳起石只觉得头越来越疼了，“真不想承认和你们是一伙的，闹够了就回去吧。”

　　“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呢！”司半夏站起来指着那个醉醺醺的头牌小哥儿，“你还没有管我叫爸爸！”

　　“你到底为什么要欺负一个无辜人，还有，为什么是爸爸？”阳起石也站起来，伸手抓住司半夏的手指头。

　　“我也想体会一下你们男权的感觉，不行吗？”司半夏蛮横地怼着阳起石。

　　阳起石眉头锁紧，看向吴英泽：“喂，她是喝酒了吗？”

　　吴英泽也赶忙站起来，安抚性地揉了揉司半夏的腰，然后向阳起石解释：“没有，但就是有点儿嗨过头了。”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她难道不该早点儿休息吗？”阳起石越过了司半夏，直接质问着吴英泽。

　　吴英泽居然感受到了一阵被责备的压力，他高速地眨了眨眼：“是，但是……”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司半夏感觉自己好心情被阳起石彻底毁了，她抽回手指头，用力点着阳起石的胸口，“之前我就觉得你有点儿不对劲，为什么要这么多管闲事，你最近的过分关心是不是有点儿越线了？阳起石，我怎么样和你都没有关系，老子想要熬夜就熬夜，想要让谁叫我爸爸就叫我爸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不着！”

　　最后她指着吴英泽，对阳起石一字一句的说：“还有，这是我老公，轮不到你教训。”

　　商陆在旁边小声念叨：“夏姐还用得着体会男权，感觉这店里就只有夏姐一个人是男的……”

　　蒲薤白倚在商陆的肩头，傻笑了两声，然后振臂为司半夏打call：“夏姐好帅！”

　　阳起石的表情从僵硬到落寞，他低下头沉默片刻，随后妥协道：“如果说……我叫你一声爸爸，你可以满意了吗。”

　　司半夏显然没想到阳起石会这样说，疯癫的状态立刻解除，她也垂下头，拉着吴英泽的手臂说：“这儿太无聊了，我们走吧。”

　　商陆总觉得最后这个气氛有点儿不对劲，但身旁的蒲薤白已经被酒精搞得昏昏欲睡了，为了让薤白早点儿休息，他也没再多逗留。“阳哥明天去公司吗？”走之前，他问着还在原地愣神的阳起石。

　　阳起石稍微侧过头，和商陆对视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点头道：“去。”

　　商陆也朝他点头：“那明天公司见。”

---

作者有话要说：　　胡闹的过渡章。
今天是父亲节，祝天下父亲、节日快乐！！！感谢在2022-06-17 15:49:10~2022-06-19 16:3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尘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