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归宿》断弦音矣

235、#include the 235th

　　“结果你弟报的什么学校呢？”拍戏之余，常山看商陆那困兮兮的模样，走到跟前去关怀了一句，“你是彻夜帮他研究热门专业了还是怎么着？”

　　商陆哈欠打着半截儿，不敢说自己是昨晚跟薤白腻乎到半夜，所以敷衍着说：“啊，嗯。我弟就去的天大啊，跟他女朋友一块儿。”

　　“什么专业啊？”

　　“他女朋友报的建筑系，我弟不行，那个分数太尴尬，选不了专业。他想去天大，那就服从调剂。”商陆摇了摇头，“而且我爸去天大问了问，说今年分数线还不好说，很可能会被刷下去，这就要看报名人数了。”

　　“你弟多少分来着？”

　　“622。”

　　“这还低！？”

　　“要是去个普通学校当然不低了，外省也还行，学学医药、学学中医什么的，将来找个医院给人配药，不是也挺好吗。”

　　“凭什么你就能追求梦想，就得让你弟活得中规中矩？”常山替商洋感到不服，“那小孩儿就没个想学的？你跟我说，他想学什么，北京哪所学校有，那我给他走走关系。”

　　“呵，常总，且不说这是不是违规，问题是他就想去跟他女朋友上同一所学校，这您说怎么办？”

　　“什么女朋友啊，这么让人鬼迷心窍。”

　　“我亲弟弟，跟我一样，都是情种儿。”

　　“滚边儿去吧你。”常山生气地点了点商陆的脑袋，随后抱着双臂叹了口气，“不过留在天津也挺好，离家近，他身体不是也不太行吗，有家人和女朋友照应的，让人放心一点儿。”

　　“离家近应该是缺点吧？”

　　“怎么呢？”

　　商陆知道，自己之所以说这种话，只是因为前阵子听老罗描述张航的时候受到了刺激。他可以说和张航是几乎相同的出身，甚至在步入社会之前的起点都差不多。

　　但是张航却可以在几年之内点亮地图多个板块儿，反观自己呢，就在这离家不过两小时车程的地方扎了根。

　　他其实想说自己根本一点儿也不羡慕对方，毕竟人家走了一圈还是会回到原点。

　　可他们就是差在了那“一圈儿”。

　　“没怎么，就是觉得常总当初也去美国留学，回来之后又去四川支教，韩处长也一样，英美欧洲全跑了一遍。再看我呢，去过最远的地方就只是日本了，比去中国香港还近。”

　　常山注视着商陆：“你可不是说出这种话的人，怎么了呢这是，想去你也可以去啊，但是去了有什么意义呢。你喜欢那些地方？”

　　“常总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去的吧？”

　　“我们特么是被逼无奈，有选择的话，谁会去啊，艹。”

　　商陆抓了抓手腕，硬逼着自己点点头，最后朝常山笑了笑：“发个牢骚而已，我总说要带着薤白出去旅游，但是忙起来谁都没有功夫。可能电影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们会离开一两个礼拜的，想去南方玩儿一圈儿。”

　　当然这也不全是谎言，从两年前薤白就说想去柳州当地尝尝螺蛳粉，商陆一直想找到这个空闲。但他本人其实对其他省市没太大兴趣，去也行、不去也行，不会为此感到兴奋。

　　“甄哥你想过要去旅游吗？”商陆一直好奇是不是只有自己会有这种毛病，所以晚上去研究室的时候顺便问了问甄远峰。

　　甄远峰抬起头愣了几秒：“你要去旅游？”

　　“有这个打算，薤白一直很想跟我四处去旅游来着，他对这种计划就很兴奋。当然了，他开心的话我也就很开心，可是我开心的原因只是他而已，至于旅游……我反而没有兴趣。”

　　“哦，我也没兴趣，奇观奇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什么的，有的人看了会震撼，有的人无感，也就这样吧。”

　　这事儿也不该问甄远峰，可能问也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在兴趣方面并不孤独吧。他其实很理解商洋说不出想要学什么专业，当初要不是王曜华，自己也压根儿不会想到学软件。

　　那之后商陆和甄远峰也没再聊什么，在实验室的两个人本来就话不多，大多数时间说话也只是在说项目方面的问题。结束时也是互相说句“走了”、“再见”，偶尔会一起吃个饭。

　　今天就是那个偶尔，甄远峰邀请商陆去食堂吃晚饭，没有叫上冯树才，也不允许商陆叫上蒲薤白。

　　两个人在食堂角落，一处非常避人耳目的地方，吃着油水不多的炒河粉。

　　商陆两口干完，在想着要去吃个别的什么的那时，甄远峰冷不丁地来了一句“Creabielity”。

　　“什么？”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单词的商陆，还以为甄远峰在跟他说人名之类的。

　　“张航的公司名，已经注册了，全球范围。Creative Belief and Liberty的拆散重组，公司简称CBL，logo都已经敲定了。董事会七个人，注册基金千万为单位，做和算法、科技有关的一切业务，目前办公地点在北京的一栋写字楼的某一层，很低调，不像张航的风格，所以我估计不是总部。”甄远峰说完，塞了口粉，故意停顿就像是在等商陆的反应。

　　前阵子老罗说张航最近回国，但商陆真就没想到那个人行动力高成这个鬼样子，半个月过去公司都起来了，甚至还有不少合伙人。

　　“七个人，千万基金。呵，有钱啊。”商陆不是嘲讽，是真的觉得这事儿太有意思。

　　“七个人里只有两个中国人，一个张航，一个已经跑去国外逍遥的福布斯榜前五的马腾云。加上张航前阵子去中东捞了一笔，估计没有一千也是有七八百了吧，美元。”甄远峰放下筷子，用手背擦了擦嘴。

　　“战场的钱他也敢捞。”商陆皱着眉，前些日子听老罗说这些的时候，他碍于情面，没有当场质疑。

　　“他不止敢，还捞得大义凛然，去那个把美国大兵威胁数个月的战场，在原有的基站上搭载了新的通信设备，间接帮助了老美。感觉老美就差砸钱给他买个诺贝尔□□了。”甄远峰双手一摊。

　　商陆听得是云里雾里：“这么大的事情，新闻没怎么播报就算了，我让贠伟辉搜索有关张航的资料，也没找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这人真的存在吗？甄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网上找不到痕迹就算是不存在了吗，那是不是很多人都相当于不存在？当然了，张航的消息你找不到也是很正常，我之前说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这次结合他最近几年的经历，恐怕是因为他早就把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信息都控制起来了。”甄远峰正了正身子，面向商陆，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他前两天来找我了。”

　　“……您和他关系也很好啊，看起来。”

　　“不是关系好不好的问题，是他想要买我现在的项目。”甄远峰一脸严肃地说。

　　商陆听得头都大了：“国家项目他也敢买？”

　　“国家项目又如何？”甄远峰目不转睛地盯着商陆，“我想卖给他。”

　　“甄哥！？”商陆吓得拍桌子，“真的假的？”

　　“当然了，国家这边还是要应付过去，但你记得一年前蒲薤白说的那句去他妈的体制吗？”

　　“记得。”

　　甄远峰微微点头：“这无人机的深度学习是较为传统的实现方式，也是我们跟国防敲定的版本。但还有一种冒险、但实现的话效率远超现在这个版本的另外一种设计方案。”

　　商陆攥起拳：“您打算，把另外一种更好的方案卖给张航吗？当初不是说最好的方案要留给人民吗？”

　　“我们用事实说话，你认为，作为数学家的我，有可能去跟政府头碰头的抗衡吗？作为工程师兼公众人物的你，又有什么可能去三天两头接受上面的审判？冯树才根本不会考虑经济、政治方面的事情，贠伟辉已经是国防的人了。我们团队的四个人，有任何可能性，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民用吗？”

　　甄远峰句句到位，给商陆带去相当沉重的精神打击。

　　但是打击之余，商陆突然反应过来：“您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吧，一开始就保留着最强算法，等将来有机会交给张航。”

　　“你，去年打击国防的违规实验的那个时候，把能够利用的人全都利用了一遍。”甄远峰突然转移话题。

　　但商陆明白，这就只是甄远峰说话的逻辑：“所以？”

　　“所以我以为，你会跟我一起，利用张航。”甄远峰平静地说。

　　商陆被激进的甄远峰震惊到了，同时又不得不想起老罗嘱咐自己的那句话，“不要去利用张航”。

　　“利用，说得这么难听，好像你们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商陆没有立刻表态，他实在好奇甄远峰所认识的张航是什么样。

　　“他离开北京的时候我就对他表明了我不看好他，难听的话被我说了个遍，我认为他有一天也会失败，会在失败之后明白普通人的选择。但是他回来，说他知道普通人会怎么选择，但是无法将心比心地去理解。他经历了那么多，人生阅历甩你我十几条街，但依旧是不懂人心。这样的人，你和他关系再好，也无法过命交心。”甄远峰说着，语气就沉重了许多——

　　“我会劝很多人不要妄想去利用智商远高于自己的人，但张航是个例外，一来是他智商平平，二来……他就像是世界大战时各国所掌握的核武器一样，用与不用是政治问题、人道主义问题，但没有人会去心疼一个核武器的想法。”

　　几句话，商陆就明白了为什么甄远峰和老罗对张航的看法不同。

　　老罗是重感情的普通人，而甄远峰是高高在上的天才。

　　“张航的思维非常简单而且直观，他所做的一切都遵从于他自己的欲望，并且这个欲望始终都在膨胀。一旦明白他想要做什么，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放心了，因为他不会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

　　“他的欲望是什么呢？”

　　“非常简单，也非常可笑。”甄远峰说着，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想要让世界以他为大，所以他想要他的祖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这之后的欲望就不敢说了，有点儿当年成吉思汗的意思。”

　　“大一统的思想原来还有人在继承着呢，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商陆听得直挠头，“这我能说什么呢，梦想还是越大越好？”

　　“你不相信对吧，也许就算是你见到他、接触到他，也不会相信。他看起来非常普通，人畜无害，甚至极端的时候还是满腔正义。但这个人是我永远不可能去信任的，无法信任就无法交心，于是也就不存在交友了。我和他的关系，只有可能是看起来非常亲近的陌生人。”

　　商陆忍不住连续咋舌：“您不信任他，但却打算把新技术卖给他。”

　　“这是交易，互相受益，互相制约。”甄远峰耐心地说。

　　“好，那么他收获的是技术，您又得到什么了呢？”商陆笑了一声，“您不是不爱钱吗？”

　　“我今天叫你来，和你说这件事，你想不到原因吗？”甄远峰也笑了一声，“你的电影，百分之百可以上映吗？”

　　商陆瞬间笑不出来：“用技术换他的人脉？这他会同意？”

　　“如果同意了，就说明今后我们的确能够成立一种相互制约的利用关系。”甄远峰点点头。

　　“总说利用，太难听了，甄哥，这种情况应该叫做合作吧。”商陆耐着性子把话纠正得好听了些，但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得到缓解。

　　他知道甄远峰为什么不信任张航，结合老罗所说的张航确诊的基因病就不难理解了。

　　五羟色胺综合征，但是经过纠正后行为上和正常人没有区别，那就意味着张航所患的并非程度很严重的疾病，而是会影响精神方面的反社会型人格。

　　中二时期总有一两个标新立异的小孩儿喜欢标榜自己是反社会，商陆就记得自己初中有个小孩儿在学校就神神秘秘的，在校外就是拉帮结派跟别的学校打群架。他“有幸”和那个小孩儿聊过两句，小孩儿一脸深沉地说“我是反社会、我认了”。

　　当年商陆还觉得那是个心理疾病，后来查阅资料发现，这病居然也和基因有关系。

　　一切和基因有关的疾病，如今的医疗技术下，是不可能治愈的，能够做的只有干预罢了。

　　也就是说，在外界干预下，张航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了，但本质上来讲还是没有变。

　　商陆很理解老罗为什么会说对方不是人，也理解甄远峰为何不信任，但是事到如今，无论是感性的老罗，还是理性的甄远峰，他们似乎都希望由自己去制约那样一个危险人物。

　　何德何能啊……

　　话说回来，商陆压根儿就不想做啊！

　　好好儿地为什么要往火坑里跳呢，他还想跟薤白好好过日子呢，虽然说也跟薤白约好了再次努力尝试一次，但他不想这次一试就一命归西啊！

　　管他张航有什么极端的一统天下的梦想呢，商陆的梦想就只有跟蒲薤白快乐地走完一生。

　　他带着这些想法回到家，见玄关摆着商洋的鞋子，心情更不好了。

　　本来想回家跟薤白撒娇抱怨来着，这下倒好，多了个电灯泡，那薤白肯定不愿意全心全意地安慰自己了。

　　“我回来了。”商陆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打了声招呼。

　　在吧台喝着饮料的薤白和商洋同时回过头，两个人一脸开心地跟商陆打着招呼，让他也快过去加入。

　　“新的奶茶店，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商洋邀着功。

　　薤白把商陆那份从冰箱的冷藏室取出来：“这不是你前些天一直喊着想去喝的那款儿黑糖珍珠吗，小洋特意去买的。”

　　商陆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但心里其实很不乐意，明明是想跟薤白一起去排队来着。“排多久？”

　　“一个小时。”商洋伸着懒腰，“不过还行，手机给通知的那种，我在咖啡厅坐着等的。”

　　“谢谢。”商陆习惯性地说了一声，然后闷头喝了口奶茶，好喝是真的好喝，只要够甜，他就不会挑剔。但是他也没真的对奶茶有多大的执念，只是喜欢跟薤白……

　　这种事事都想跟薤白一起的自己，连最基本的独立都做不到，到底为什么会被周围的人当做成熟的人、又到底为什么被当做可以制约一个疯子的人呢？

　　“小洋最近会在北京呆几天，正好我暑假也没什么事情，不拍戏的时候我就带着小洋四处转转。”薤白用自己手里的杯子碰了碰商陆的奶茶杯。

　　一听这话，商陆更难过了，恨不得把“我很小气”四个字写在脸上让薤白看明白了自己是在吃弟弟的醋。但是考虑到商洋毕竟还在场，所以他勉为其难地“哦”了一声，喝光所有的奶茶。

　　“我先去洗洗睡了，刚刚的实验太费脑子。”商陆起身时轻轻拍了拍商洋的头，再和薤白对视着微笑了一下，才慢悠悠地朝主卧走去。

　　主卧的门关好的下一秒，商洋就托腮叹气，朝薤白抱怨：“我哥这人，情商低成这样，怎么还能跟那么多大佬搞好关系呢？”

　　“他在高性能的情况下不是这样的，估计现在是没电了，性能降到了省电模式。”薤白也笑得很无奈，“也不知道刚刚在实验室发生了什么，他看起来不太开心，回来可能想跟我撒个娇什么的吧。”

　　“懂了懂了，我就是那个电灯泡儿呗，我走还不行吗。”商洋赖了吧唧地吐槽着，“我就知道我哥不会欢迎我，你俩的这个家，根本容不下另外一个人。”

　　“别这么说，当初给你准备房间也是他同意的。”

　　“他同意了，但不是他提议的吧？”商洋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我就不跟着闹情绪了，哈哈，你快去哄哄他吧。”

　　薤白用力叹了口气，扭头看着主卧的门，思考了几秒，从冰箱里拿出商陆爱吃的那款雪糕盒子，然后抱着走向卧室。

　　商陆当时正在浴室里洗澡，薤白能隐约听到水流声，他抱着雪糕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等待商陆的时候，先自己吃了两口。

　　“……你们不聊了？”商陆出浴室看到薤白已经回了屋，心情眨眼间就变得轻松了不少。

　　“我得赶紧去哄孩子，所以没空聊了。”薤白笑着说。

　　“哄孩子？商旻也来了？”

　　“你不是我的大宝宝吗？”薤白用调侃的语气反问。

　　商陆的心情立刻阳光明媚起来，他傻笑着冲到薤白身边，钻进对方怀里蹭啊蹭的：“我也要吃雪糕。”

　　“啊，但我就拿了一个勺子。”薤白故意叼着勺，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那怎么办。”商陆当然知道这是薤白在耍他。

　　薤白撅起嘴唇：“你就舔舔我的嘴，尝尝味儿就算了。”

　　“哈哈……”商陆发现自打薤白戴上了戒指，调情之类的可爱的话就变得比以前多了起来，他笑着舔了舔薤白嘴唇上留有的雪糕，咋摸了一下，“好像没有那么甜啊。”

　　“是吗？”薤白又挖了一勺含在嘴里，但嘴还是微微张着。

　　这明显的邀请是绝对不可能错过的，商陆单手捏着薤白的下巴，笑着吻了上去。

　　雪糕在二人舌间融化开，浓郁的奶香扩散，甜意直接涌上心头。

　　总的来说，薤白认为商陆是个很好哄的人，“几勺雪糕”就能对付过去，根本没有挑战性。

　　“要不要把剩下的雪糕放回冰箱里啊？”事后薤白在床上拍了拍商陆的小肚子。

　　“嗯……懒得动。”

　　“那我去放。”

　　“不行。”商陆又把薤白搂了回来，“陪我躺会儿。”

　　薤白老老实实地躺回来，认真看着商陆的脸：“今天实验不顺利吗？”

　　“从来没顺利过，所以不顺利也算是一种顺利吧。”

　　“那……上午拍戏的时候又跟常总意见不合？”薤白继续猜测。

　　“你只要问我今天为什么不开心，我就会坦诚地告诉你了，不需要费劲去猜。”商陆笑着亲了亲薤白的脑门。

　　“哦，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薤白其实更希望商陆能主动说出来，哪怕自己什么都不问。

　　“因为……他们都认为我是个驯龙高手。”商陆深感无力地说，“不光是常总、韩处长，就连其他的人，像是罗老师，又像是甄哥……他们都觉得我可以控、控制住张航。”

　　薤白恍然大悟，随后心疼地抚摸着商陆后背：“一件你不想做的事情，被所有人期待这的话，那确实是很堵心……我以前啊，看过那种介绍上流社会复杂的交际关系的电影，那时只觉得跟各种不喜欢的人说话是件很累的事情，却忽略了他们为什么要跟不喜欢的人讲话。”

　　“活着的话，总归是会有很多不得不去做的事。”商陆心里明白，也做好了觉悟，但该烦还是会心烦，“这也没办法，我会调整心态……”

　　“你不需要自己一个人调整心态啊，”薤白拍了拍商陆的背，“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我陪你去做。我们定期去放松一下，我可以陪你去打球，陪你去博物馆。”

　　“你就陪着我就够了，什么都不做也行。”

　　“什么都不做……你确定？我今天是打算什么都不做的，结果还是被你按床上了。”

　　“你都那么勾搭我了，居然是没有做的意思？”

　　“我就只是想亲一亲而已……没想跟你贴一贴……”

　　商陆忍不住笑出声：“你再继续说两句，我可能又要缓冲结束了。”

　　“别，放过我吧，明天早上我还要去剧组呢。”薤白立刻翻滚着离开商陆的怀抱。

　　“哈哈别走啊！”商陆也翻滚着凑了上去。

　　两个人又胡闹了一阵，消停下来之后，薤白再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说起来，倩姐的订婚宴是919，礼物我们都还没给人家选好呢。”

　　“嗯……你想送她什么？”

　　“她说什么都不要，人到了就可以。”薤白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商陆的手臂肌肉，“我们研究室的人说要合资送她一套厨具，我当然也会出钱。可是你应该打算趁机去认识一下张航吧？那倩姐今后就是张航的嫂子了，怎么说呢，是不是该给她一样容易让别人看到的礼物？”

　　“确实。”商陆陷入思考。

　　“虽然这样好像显得是在利用倩姐一样，但是祝福她的心意我绝对是有的。”薤白搂住商陆的腰，“可是只要能帮到你，哪怕是昧着良心……”

　　“昧着良心的有我一个就够了，”商陆揉着薤白的脑袋安抚着对方，“但那么多人跟我说张航，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张航到底喜欢什么。常总说那个人喜欢漂亮妹子，我特么也不可能直接送他一个妹子吧。甄哥跟我说那人喜欢吃路边摊儿，这叫什么喜好啊？”

　　“你还是查不到他的资料吗？”薤白有些担心地问。

　　“查不到，据甄哥的说法，恐怕张航把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信息都转移到6G网络上了。第六代通信革命已经不是再用TCP/IP协议，就相当于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所以我们肯定是没办法获取到。”

　　“这个人……听起来真的好厉害。”薤白忧心忡忡地皱起眉。

　　“厉害是真的厉害。”

　　“之前罗老师说他脑子有病，那个病是什么病来着？”

　　“估计就是不想说得太露骨，我猜应该就是类似反社会人格。”

　　薤白一惊：“反……那不是很危险的人吗！？”

　　“但是从小经受干预，行为上和思想上可能已经不会再做出危险的举动……了吧，不好说，感觉这个人之所以成就叠着成就，就是因为他少了一道人性的枷锁，以欲望为至上。”商陆再次发愁起来，不过可能是因为有薤白在怀里，他心里没有任何烦躁的感觉。

　　想来……也许张航就是自己的人生当中不得不去克服的、最困难的一道课题吧。

　　“突然就不想让你跟他正面交锋了，虽然说可能会辜负大家的期待，但还是安全最重要啊。这些认识他的人都把他说得那么玄，到底是在捧他还是单纯想让你做足了准备啊。”薤白反而替商陆焦虑起来。

　　“哈哈，可能都有吧。这个人是他们所有人脑海中共同的传奇，高看他也是很有可能的。”

　　“对对，很有可能，所以你就放平心态，将来遇见他了，我们一起研究他到底要怎么攻略。”薤白忽而又有了信心。

　　“听起来很像是在打游戏啊。”商陆笑着问，“晚上跟商洋打游戏了？”

　　“嗯，对了，咱家要不要也买一台ps5？”

　　“你有想玩儿的游戏吗？”

　　“嗯……想试试艾尔登法环。”薤白兴致勃勃地说，“我之前在爸妈家里看小洋打过，还挺有意思的！”

　　“好啊，这两天就搞一台，到时候咱俩玩儿。”

　　商陆很快就兑现了承诺，买到ps5的那天，商洋反而先看红了眼。薤白笑着说要一起玩儿，之后一有空闲就坐在电视前废寝忘食，可惜他努力了两个多月都没有太多进展，而且每次扩张游戏里的地图板块儿都是商陆帮忙打下来的。

　　薤白感慨着“我果然不擅长打游戏”，但却不肯服输，每天抽空钻研游戏攻略，逐渐忘记了九月份袁文倩的订婚宴这件事。

　　所以他们最后送给袁文倩的订婚礼物，只有一张看起来很高级的贺卡。

　　别人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袁文倩被他们这个礼物逗得大笑，一时之间忘记了要在婆家人面前保持淑女形象。

　　“里面……暗藏乾坤。”薤白比划着动作，让她赶紧翻开贺卡看看。

　　“我告诉你们，我的妆要是被我笑得弄花了，你们也当场给我脱下来外面的礼服，陪我一起丢人！”袁文倩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毕竟贺卡这东西也是十几年没见过了。

　　真的翻开贺卡之后，她又再次爆笑：“你俩小学几年级！？手写的券是什么意思，还do anything coupon！直接写捏肩捶背券不好吗！”

　　“就是你可以用这三张券命令我们两个人做任何事……这不比捏肩捶背券要实惠多了。”商陆尴尬地解释着。

　　“忘记给我准备礼物了的话可以直说！”袁文倩用手帕按了按眼角，“好了，那我现在就要用这个券，第一张，我命令你们两个脱下礼服，只穿衬衣。”

　　商陆和薤白对视了一下，无奈地脱下了礼服，两个人都穿的白衬衫，看起来甚至不如现场的服务员要正式。

　　“好，第二张，我今晚要薤白陪我全程。”袁文倩指名，“反正不是婚礼，也不算是伴娘团啦，就是我的亲友团，和大琳琳他们一起。”

　　“你就让你亲友团穿着白衬衣吗，会不会掉你身价……”薤白吐槽着。

　　“宝贝你有颜值，足够撑场面了。”商陆替袁文倩回答。

　　“就是，主要是你的衬衣已经快要超过我亲友团的礼服的价值了，所以我这也算是为大家着想。”袁文倩收起贺卡，“最后第三张券，我要留着，等将来想到要怎么耍你们再说。”

　　于是商陆和薤白就这么“被迫”分开，商陆留在常山他们身边，而薤白则是跟着袁文倩四处敬酒。

　　户外的晚宴从下午四点半开场，北方即便是九月份天黑得也很晚，商陆坐在餐桌前陪常山一起跟大佬们聊天，从天亮聊到黄昏。

　　会场四周亮起橘黄色灯光，桌子上的电子蜡烛也被开启。商陆环视了一下宴会场整体的气氛，感觉是高端中夹杂着温馨。

　　他正想感慨户外的宴会也很浪漫的时候，就听见宴会场入口处有了些骚动，商陆坐的位置靠前，看不到远处情况，但是很快就有常山和韩建涛的司机们跑过来报信，说是“张航到场了”。

　　常山和韩建涛立刻警惕起来，眼神示意商陆做好准备。

　　商陆察觉到现场的气氛还真随着一个人的到场而变得紧张又亢奋起来，和政治有点儿关系的每一桌人都伸着脖子朝入口方向看，活像一群狐獴。

　　还有不少人端着酒杯站起来离开了酒席，朝着自助式会场走过去。

　　“郑勇和袁文倩敬酒到自助会场那边了，估计张航先去跟他们打招呼了吧。”常山和韩建涛交换了一下意见，随后也举起杯子，“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叹气的只有商陆一个人，该来的总会来的，他认命地端着酒杯跟常山他们一起去人相对较多的自助式会场。

　　不同于主会场的是，这里四周用长桌摆着食物和餐具，场内不断的有服务员端着各种酒水在人群中穿梭，一眼望去，都是一些眼熟的商人正在互相谈着生意和股市，商陆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认识的人，但这么一会儿功夫，扭头就发现常山和韩建涛居然跑没影了。

　　他留意到会场某一角落聚集了不少人，欢声笑语大都是从那里传来的，而且常山他们也在靠近那里，商陆心里估摸了一下，判断出那里恐怕就是张航的所在地了。

　　一到这种紧要关头，他反而不再紧张，只是有点儿感慨罢了。

　　“还真是挺受欢迎啊……”他在低声吐槽的时候，听到几乎完全相同的一句话从身旁传来，和自己的声音重叠。

　　商陆下意识地转过头，和身旁的人对视了几秒，先是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震惊——

　　“卧槽！王曜华！？（卧槽！商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着，喊完，各自愣了两三秒，然后对着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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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商陆和王曜华再重逢的场景我从开始写这部就想好了，终于把脑子里的场景撵上来，也算是了却了一门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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