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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include the 226th ...

  •   去年这个时候商陆为了纪念日而秘密预约了薤白最想尝试一下的高级寿司店,并且偷偷买了手表当作礼物,从那之后薤白就在思考着来年要送商陆什么。

      如果说是用钱才可以买得到的礼物的话,那薤白是没有自信能在一年之内攒下来比他学费还要高的金额的。更何况他的所有经济来源就只限于奖学金,两万块钱听起来虽然不少,但恐怕没有商陆一礼拜赚得要多。

      不过礼物这种东西重要的不应该在于金钱价值,而是在于心意。

      于是薤白绞尽脑汁想要为商陆筹划一个难忘的纪念日。

      他想过要出去旅游,低成本穷游的话听起来很新鲜,但薤白本身自带洁癖属性,于是他们就基本告别了五星级以下的酒店和民宿了。又想过去山里露营,但他一想起他家商陆本身自带敬畏自然的属性,于是他们也就基本告别所有依山傍水的国家级景区了。

      而且平心而论,薤白其实哪里都不想去,尤其是越来越靠近纪念日的时候,回想起这一年来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件,如今他就只想跟商陆好好呆在家里。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换上舒服的居家服,播放没有内涵的电影。

      一旦做出这个决定,薤白就兴致勃勃地开始准备。他叫上许若琳和李东一起去逛街,寻找所有卖家居服的店铺,每一套都要摸一摸手感,还要听许若琳在旁边唠叨着布料直接的差异。

      “话说你们俩都已经是两周年了啊。”作为陪逛街的答谢,薤白请许若琳他们吃酒店的下午茶,吃饱喝足的许若琳举着茶杯朝薤白感慨,“这在同性恋里恐怕都算是金婚了。”

      “为什么?”薤白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我……也只是听说的而已,网上关注的那些用同性恋来博眼球的博主他们啦,一两个月换个男朋友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有时你看他们明明很恩爱啊,但是过两个月新鲜劲儿没有了,就分手或者劈腿的。”许若琳说起这个就是一脸八卦的样子。

      李东也跟着一起感慨:“这件事其实跟同性恋异性恋没什么关系,主要是那些玩咖群体,约炮圈子。他们追求那种荷尔蒙爱情,喜欢刺激,不想承担责任,不想思考未来。”

      “说到底,责任感这件事一旦说出口,大多数人都会退却了吧。很多人甚至没有能力为自己承担责任,更别提让他们去为别人承担起责任了。承担责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什么责任呢?”许若琳托着腮看着薤白,仿佛真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薤白逃避了朋友的视线,看向窗外风景,许久过后长叹口气:“就像是倩姐和勇哥那样……吧。”

      “什么?他俩怎么了?”许若琳没听懂。

      “曾经倩姐也属于高端玩家了吧,见过很多人,约过很多人,性和爱彻底分开,把接触的每个人都看的通透,寻找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磕磕绊绊找来找去,最后选择了她最拒绝的那种人。在体制里却做着最危险的职业,婆家的人也都是体制里的高管,那是她最不想要的束缚,也是她最不想要的心惊动魄,可是因为对方是郑勇,她就义无反顾。”

      “那也不算是承担责任吧,她也没对郑警官做过什么啊。”李东也听不懂了,“就算说承担责任,也是郑警官对她承担责任吧?”

      “那郑警官又欠她什么了?什么都没有啊,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互不相欠,何谈承担责任?”许若琳跟李东对线。

      “不是说他们现在真的做了什么所以需要为对方负责,而是他们愿意为对方的未来负责。”薤白发现自己也解释不清,慢慢地自己也开始搞不懂“负责”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说有一天,两个人当中有个人身体不好了,另外一个人要承担责任照顾对方,哪怕这样会失去自己的时间吗?”许若琳尝试着整理。

      “那不就是结婚时候的誓言吗,无论贫贱贵富、疾病健康,都要携手白头。”李东一说这个就觉得好笑,“那合着,两个人选择承担责任的最明显的方式就是结婚啊。”

      许若琳对“结婚”这个词比薤白还要敏感,她用力踩了一脚李东,然后转过头看向薤白:“结婚只是一种方式,但也有很多人一辈子相爱但不打算结婚呢?不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什么的。”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是因为结婚的话法律监督他们为彼此负责,包括身体、财产。这样一来就牵扯到了很多柴米油盐,生活大部分时间就没有了浪漫。没有浪漫的婚姻持续久了,精神层面就会感到疲倦,那时候、爱情早就是路人了。所以说,选择责任的话,就没了爱情,这俩不能同时拥有,是这个意思吗?”李东就像是来拆台一样,“那薤白和商陆现在是什么关系呢,过度持久的不负责的爱情?看起来很像是爱情的责任感?”

      “李东同学!你读不懂空气吗!”许若琳气得踩住李东的脚碾来碾去。

      “没有啊,我就只是好奇而已……”李东也没有面露委屈,而是直视着蒲薤白,“你有想过吗,你跟商陆到底会走到哪一步?将来有什么打算?说真的,去年发生的那些事,你和商陆到现在都还平安纯粹是走运而已,假如有天你们哪个人没有了那个运气,那要怎么办呢。

      “就说最简单的一件事吧,袁文倩去年脑出血突然人就不行了,当时她父母还没赶到她身边,郑警官连个手术同意书都不能签,只能以警察的身份来承诺已经联系了袁文倩的家属。我隐约觉得郑警官之所以和袁文倩求婚,就是想到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他想要成为可以为袁文倩做决定的那个人,他想要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有资格陪在她身边。

      “至于你和商陆之间的感情,平心而论,我非常佩服,也是你们才让我真的对同性恋没有了任何偏见。可是社会有偏见,法律有偏见,你们表现得越美好,越让人觉得我们生活的地方就很讽刺。假如有一天,你们因为这种不该有的偏见而面临着无法保护对方的情况,那时要怎么办呢?

      “同性恋群体的玩咖比例更高,十个里八个乱搞,恐怕原因就是这份偏见。他们觉得自己遇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难过失望又无可奈何,索性也就不想什么负责的事情了。即便他们想负责,也没办法负责,不是这样吗?”

      李东这段话结束之后,许若琳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这突兀的响声甚至都能引来周围陌生人的目光,李东自然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啊,为什么你这么激动……”

      “怎么没办法?当然有办法。”许若琳一脸坚决地说,“虽然不受婚姻法保护,但也有办法受到法律的保护啊。意定监护不就是这种存在吗?由自己的意愿来选择自己的监护人,在自己出事丧失意识的情况下,允许对方支配自己的财产和生命。婚姻法不是用来保护人的,那是用来保护社会秩序的,但是意定监护却是实实在在地为自己提供保障啊。”

      薤白真的是很久没听过“意定监护”这个词了,上次听还是过年的时候亲戚们问起的,说“你跟陆陆什么时候去签那个协议书,到时候家里给你们摆酒席”。那时候他只觉得受宠若惊,支支吾吾地应付了过去,但一旁的商陆却无奈地笑着对亲戚们说“签什么协议啊,薤白还不想娶我呢”。

      这事儿说来也是让人不好意思,其实在薤白心里,自己才是想嫁的那一个。商陆一直以来的求婚,每一次都让薤白无比动摇,只要跟商陆对视超过一秒,说不定就会答应的那种动摇。

      那么为什么一直不答应呢?

      薤白已经回忆不起来当初不答应的原因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当初一定是因为“我配不上商陆”、“我没办法给商陆他想要的生活”之类的自卑想法,才一次又一次将商陆的热情浇灭。

      可是如今,他已经没有类似的想法了。

      配不上就努力去提高自己,至于商陆想要的生活、那根本就是以自己为中心来规划的,每和商陆一起再多度过一天,薤白觉得自己那种“想和这个人结婚”的意愿就要比前一天更加强烈了一点。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再去逃避“求婚”这件事呢?

      但是,人要因为“没有理由拒绝结婚”,所以才和对方结婚吗?

      还是因为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因为周围的同年代人都已经结婚了?因为家里人期待着你能够安定?

      薤白怀抱着这些疑问,在闲暇时间始终在都在认真思考着。

      想要和商陆结婚的理由,其实就跟喜欢上商陆的理由差不太多,是一种他自己无法言喻的来自内心深处的冲动。哪怕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但是看向自己的时候的那个眼神,就足够勾起冲动感了。

      也可能是因为自我感觉过于良好,薤白时常觉得商陆在看自己时的眼神和看向其他人时是不一样的,他没办法用客观的描述来严格说明具体哪里不同,但他就是知道,就是认为商陆只有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才会温柔。所以每一次对视,薤白都能从对方的双眼中看到今后一生的温暖。

      除此之外,还有每一次拥抱,每一次接吻,每一次亲热,哪怕只是听一听声音,哪怕只是站在他身边,薤白都能感受到爱意与渴望。

      当爱意和渴望趋于平淡的时候,薤白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结不结婚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还在,是今后他永远都在。

      结不结婚根本不重要,所以不结也没什么。

      结不结婚根本不重要,所以结婚也没什么。

      既然如此,既然能通过法律的手段来让彼此都拥有一个合法的伴侣,为什么还要逃避呢?

      “倩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能是个很失礼的问题。”去公证处咨询办理意定监护协议手续时,薤白站在公证处门前,最后给袁文倩打了一通电话。

      袁文倩那边听起来背景嘈杂,大概是在忙碌些什么,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匆忙敷衍,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倾听:“嗯嗯,你问。”

      薤白昂起头看着蓝但不透亮的天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倩姐是为什么下定决心要和勇哥结婚的呢?”

      “我在手术过后的昏迷期的末尾做了一个梦,我已经不记得梦的内容具体是什么了,但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留下一个想法。如果就要死了的话,我想见见他。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啦,客观来说他没有很帅,没有多温柔,没有博学也不那么善解人意,你让我说他的优点的话我一个都说不上来,缺点却能给你列张表。但是就正如同我曾经和他分手的原因那样,只要继续见他,就会无法控制地想要嫁给他。”袁文倩也叹了口气,停顿了一段时间。

      薤白察觉到这段停顿意味着她还有别的话说,所以安静地等待着。

      “很多人都觉得结婚是一种选择承担责任的方式,但我不完全这样觉得。你想想啊,结婚不光是意味着将来对方出事了你要去负责,还意味着将来你出事了对方要来为你负责。站在这个角度想想,结婚也好、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伴侣也好,爱与喜欢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你能不能、敢不敢、愿不愿意将自己交给对方负责。将自己交出去,是一件非常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从此以后你自己的人生将成为你们的人生。想想这一点,想想对那样的未来是期待还是恐惧,那么就很容易做出决定了。

      “很多人不清不楚的结了婚,显得结婚这件事成了每个人的人生的一个必经阶段,仿佛谁都逃不掉一样。实际并非如此不是吗?人拥有很多选择,结婚、不婚、生子、丁克,任何一种选择都可能会幸福或者不幸,任何一种都不是必经之路。

      “做出选择的时候,最好是心平气和的,没有任何情绪的。感受一下自己的心跳嘛,感受一下自己的心情。答案一定已经有了,只是承不承认的区别罢了。”

      袁文倩虽然没有说教的语气,但是薤白真的感到受益匪浅。薤白短暂地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然后安静地微笑起来:“谢谢倩姐。”

      “客气什么,咱俩可是生死之交,还被一个脑浆被爆出来的精神病患者误认为过是夫妻呢哈哈哈哈。”袁文倩语气轻松的调侃着。

      “哈哈哈,心理健康程度这方面我这辈子比不过倩姐了!”薤白也跟着轻松地笑了起来。

      “等我有空的时候回学校再一起聊啊,我今年一定要毕业了!我话放这儿了!他们再给我延毕我就要搬出来我老公家的家底了!”袁文倩说着豪言壮志,最后随便寒暄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薤白终于不再紧张,大大方方地走进公证处,找工作人员询问着这里能不能办理意定监护,以及办理手续是什么。

      机关里的工作人员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热情,尽管已经非常忙碌,但还是有个人抽空帮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协议书网上就有,你可以参考一下,或者我们这里能给你打印两份。之后就带着签过字的协议书,还有双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再来预约办理就可以了。至于这个法律的生效时间呢,是在被监护人丧失民事行动能力之后,立刻产生监护关系。最常见的情况就是一方重病、手术需要家属签字的时候,一般大家也都是为了这种时候想要找一个信任的人。”

      做足了心理准备的薤白全程只有点头和道谢,然后拿着人家抽空给他打印的两份协议书,恍恍惚惚地离开了机关。

      接下来就是要怎么“哄骗”商陆签字了。

      薤白记得商陆说过,下次由薤白来求婚的话,必须要把商陆哄得小鹿乱撞才行。怎么才能让商陆小鹿乱撞其实也不难,薤白知道每次自己主动的话,商陆就会害羞到脸红。

      这个特性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薤白在心里暗搓搓的计划着,打算纪念日牟足了劲儿好好表现。所以周五那天他翘了所有的课,回家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卫生,擦桌子的时候、换床单的时候、拆掉沙发上靠枕的枕套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果要是在这些地方做的话,那就得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行。

      想着想着他突然意识到,与其说自己是牟足了劲儿想让商陆开心,不如说自己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期待罢了。

      他期待着商陆回家发现家里变得干净时候的表情,期待着商陆走进来闻到排骨的香气时候的样子,期待着商陆会站在自己身后抱住自己,期待着商陆红着脸露出幸福的笑意、然后缠着自己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薤白在等待排骨炖熟的时候,一个人站在厨房里露出痴笑,然后摇头晃脑地掏出手机问商陆几点回家。

      结果商陆没有回他消息,拨号过去也是手机关机。

      薤白就觉得自己所勾勒出来的幸福画面像肥皂泡一样被轻易戳破了,他心慌得不知所措,在家里愣神了一会儿后下意识地就要赶去商陆的学校。

      应该不至于那么狗血吧?就在自己决定求婚的日子,商陆突然就失联了,这要是在电视剧里估计就是生死诀别了,留给剧里的人一辈子心里阴影,也给看剧的观众留下只得张口大骂的槽点。

      不至于,应该不至于。

      白天商陆还跟他有过联系,说今天要在实验室搭什么环境来着,也许就是实验太忙了所以没空关心手机。薤白在心里肯定着这种假设,安慰自己的时候尝试着通过握拳然后松开的方式来减轻焦虑感,但一握拳,就发现自己手心全都是汗。

      他盯着汗涔涔的手心,想象着去年自己被绑架时商陆会是什么心情。

      劫后重生那时他只觉得庆幸,祈祷着今后不要再遇到那么“刺激”的事情,渴望着平凡和安稳,沉溺在商陆的温柔里。但他完全忘了去思考对方究竟是怎么撑过自己生死不明的那几天的,商陆也会像自己一样焦虑又慌张吗?也会像自己一样胸口发紧、手心出汗吗?

      他攥拳抵住胸口,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回忆着从去年的事件之后商陆身上产生的变化。

      好像确实,那之后商陆变得比曾经跟粘人了,而且话也少了一些,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起,总像是在放空大脑,看着有些呆滞。那样子就好像是不确定还能一起呆多久、所以要尽可能全身心去享受在一起的每一秒一样。

      越想就越想要见到他了啊……

      薤白跑着进入清华园,跑着到数学大楼,跑着到商陆的研究室,然后听到从门里传来商陆的声音。

      就只是隔着门听到了声音而已,所有的慌张都被抚平,薤白站在门口冷静下来,摸着门松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钻进商陆的车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其实他对商陆说谎了,自己每一次“生气”,都只是为了掩饰焦虑和恐惧罢了。他希望自己的性格能变得再稳重一点儿,稳重到可以让商陆不再能问出“你生气了吗”为止。

      然而所有复杂的想法都在见到商陆的那一刻清零,清零的力度太大,导致薤白差点儿忘了自己的计划。他忘了自己事先准备的求婚场景,忘了要做什么要说什么,就只知道自己选错了一部电影,看到最后竟然把自己给看难过了。

      如果要让薤白自己给自己的求婚打分,估计0分都是给多了。

      他看着商陆把那两张协议书从文件袋里抽出来时的动作和表情,紧张又后悔,想要把时间倒退回去从头来过。

      应该是选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吧!好不容易买到商陆最爱吃的那种牛肉、最爱喝的那款红酒,还有商陆最不反感的那款香薰也还没点上,一切气氛都没有烘托到位,甚至上一秒还在聊着爱情是错觉这种下头的话题呢!

      还有“今年我准备了礼物”是什么开场白?“这与其说是送你的礼物,更像是想要你送我的礼物”又是什么魔鬼的发言!?自己为什么偏偏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呢!浪漫的求婚到底要怎么搞啊!

      最重要的是!商陆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意定监护”这几个字是看不懂还是没看明白?难道商陆不知道意定监护是什么意思吗?那表情明显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啊!

      “咳……那个,是、你知道是什么……吧?”薤白结结巴巴地问,越说越想扇自己一掌。

      商陆木讷地点点头。

      “你……就……不打算、不打算说点儿什么,吗?”薤白紧张得浑身滚烫。

      商陆茫然地抬起头,张着嘴愣神了好久,在说话之前突然站了起来,抓着文件袋跑去了书房。

      薤白看着他一声不吭地跑了,当即明白自己当初拒绝商陆求婚时到底是给对方造成了多么大的精神打击,他觉得如果今天商陆拒绝了自己,自己可能从此就要一蹶不振了。

      好在商陆没过多久又跑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两个黑色的小盒子。

      盒子上面又是“PIAGET”的logo,薤白刚想吐槽商陆还真是痴迷这个牌子的时候,突然又觉得这个盒子的尺寸很微妙。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商陆把文件袋和其中一个小盒子放在沙发上,然后端着手里留着的盒子,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同时掀开了盒盖:“蒲薤白,你愿意吗?和我结婚,你愿意吗?”

      薤白理解刚刚商陆为什么会没有反应了,一定就跟现在的自己一样,面前的事实超过了大脑的负荷,导致丧失了响应。

      震惊之余,他看到商陆泛红的眼角,就是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细节,一下子让他有了真实感。他下意识地捂住嘴,用力点着头,哽咽着重复道:“愿意,我愿意,可是明明应该我求婚啊,但是我愿意。”

      他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遍“愿意”二字,只知道点头点得大脑晕晕乎乎,伸过去的手也颤抖得厉害。

      好在商陆抖得更厉害,举起来戒指对准了半天都没套上手指,好不容易套上之后,又带着哭声骂了一句:“艹,拿错了,这个是我的。”之后他又慌里慌张地把戒指取下来换另外一个盒子里的。

      薤白哭着笑了出来:“哪还有给戴上再给摘下来的啊!”

      “别动,我手抖,对不准了。”商陆也笑着哭道,又用肩膀抹掉眼泪,继续努力地帮薤白戴好戒指。

      戒指接触到无名指的末端时,竟然意料之外的没有太多冰凉感,恐怕是因为商陆手指太烫,捏一会儿就被捂得温热。这带着商陆体温的戒指被套在手上的那一刻,薤白丝毫没感受到什么责任的沉重感,只觉得自己的归属感再次被加深了。

      “到你了。”商陆把刚刚那尺寸不对的戒指又放回盒子里,把盒子塞进薤白的手里,然后站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薤白大笑着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哭腔减轻一些,然后同样是举着盒子单膝跪在商陆面前,昂起头看着对方通红的脸:“商陆,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商陆点头点得像个傻子:“我愿意,从一年前就愿意,从出生那一刻就意味着此时此刻的我愿意,快给我戴上给我戴上!”

      “哈哈哈……”薤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更想哭还是更想笑,他托起商陆的左手,用那枚金色的戒指环对准无名指,然后向上一推,再落上一吻。他想抬头看了看商陆的反应,但头还没来及抬起头,商陆就将他拽了起来一把抱住。

      抱着抱着,商陆稍稍下蹲,愣是把薤白抱离里面,原地转了好几圈:“走,我们去签协议,公证处今天还开不开门?明天开不开门?”

      “哈哈哈公证处要提前预约的啊!”

      “你没有预约吗?”

      “当然没有!万一你要是拒绝了,不就显得我很可悲了吗!”薤白换着商陆的脖子,“我们挑个日子再去吧,多一个日子的话,就多一个纪念日了啊。”

      “有道理!对对,我们要把日子分散开,然后中国找个人公证一下,再去日本找个人公证一下,之后去美国、去德国,去每个国家都结一次婚!”商陆兴奋得说着胡话,然后把薤白扛在肩上。

      “喂喂你怎么又要这样扛着我!肩膀硌得我肚子好疼!”薤白的上半身倒挂着,用拳头捶着商陆的腰。

      “新婚要圆洞房啊,”商陆说得理直气壮,稍微下蹲抓起了沙发上的文件袋,“不要乱动啊,我们去卧室里签约!”

      “你是打算用什么签约啊!哈哈哈这只是订婚,还没有正式结婚啊,别!别抓我的腰!好痒!”薤白揪着商陆的衣服,笑得快要缺氧了。

      商陆从书房抓了一支笔,把薤白扛到卧室,动作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签任何协议之前,都要好好理解全文。我们来一起理解理解。”

      薤白看着商陆那个脱衣服的动作,笑得在床上蜷缩起来:“理解全文还需要你脱衣服吗!”

      “更有诚意啊!”商陆说着又拽住薤白的裤腿,“来,一起来有点儿诚意。”

      “流氓!”薤白虽然蹬着腿,但同时却又着急地脱掉,然后拉着商陆的胳膊让他贴过来,“我要跟流氓结婚了,哈哈,感觉自己好亏啊。”

      “流氓会努力让你觉得不亏反赚的,你要相信流氓的实力。”

      “哈哈哈别舔啊,好痒!”薤白用手挡住。

      “只是痒吗?”商陆稍微伸着舌头,说话有一丝含糊。

      薤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虽然回答不上来,但却张开了双臂,允许商陆继续。

      他允许商陆继续、再继续、继续着继续,最后一边感受着,一边被迫看着面前的意定监护协议书。

      “念出来。”商陆凑在薤白耳边,用手指着协议书上的字。

      “嗯……不要,一会儿再念好不好,商陆,别停……”

      “不好,就现在,我想听。”

      “……老公,求你了。”薤白试图用以往的方式来撒娇争取一下。

      可惜现在的商陆已经彻底上头了:“你不念我不动,念给我听好不好,宝宝,念给我听。”

      薤白败下阵,开始一行一行地念着:“根据中华人民……啊,啊……嗯……共、和国……嗯……民法、民法典及,及,老年人权益……啊!慢、慢点儿……”

      “要专心读啊……嗯……”商陆就像是在欺负人一样,“老年人权益保障法等相关法律规定,下一句是什么?嗯?”

      “甲方、甲方拟委托乙方……担任自己将来丧失、丧失或部分丧失民事行为能力时的……哈……监护人。”

      “甲方是谁?”商陆稍稍扳着薤白的脸。

      “蒲、蒲薤白……”薤白明显感觉自己说话已经不利索了,他稍稍眯起眼睛,透过眼中含有的泪水注视着商陆。

      “乙方呢?”商陆故意贴着薤白的嘴唇,问。

      “商陆……”

      “乖。”商陆吻上薤白的嘴唇,先是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两下,“你是我的了,只属于我的,活着、死了,都是我的。”

      “你也、你也是……”薤白稍稍伸出舌头,想要暗示商陆再吻深一点儿,“永远只属于我的。”

      商陆不仅顺从了薤白的暗示,甚至另一端也深入到极致,之后又断断续续地一起念着协议书上“按照诚实信用原则,为最大限度维护甲方权益,经协商一致,立此合同,以资共同遵循旅行”的各项条例。

      读到最后已经彻底没力气攥住笔的薤白,被商陆握住手,在签字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你这样……好像是控制我签字一样……”

      “会丧失法律效益吗?”商陆笑着问。

      “我要跟公证人告状,我不是在意识清醒时签的。”薤白故意说着玩笑话。

      “公证人要是问你为什么会意识不清醒呢?”商陆也故意为难道。

      薤白回想了一下刚刚持续将近一个小时的“读协议书”的场景,把头扎进商陆怀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他们一定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也许想得到吧,你看,汗水滴上去了一点儿。”

      “啊,那怎么办,要重新打印吧。”

      “不用,”商陆心满意足地搂着薤白,“就当作是独一无二的印记吧。”

      薤白竟然也产生一样的想法,然后抱住商陆的时候,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完整:“商陆。”

      “嗯?”

      “谢谢你愿意接受我。”

      商陆先是笑了一声,然后语气又有了哭腔:“嗯,那……蒲薤白。”

      “嗯?”薤白含着笑等待着商陆的后话。

      “谢谢你愿意爱我。”

      薤白鼻子一酸,内心深处又开始发痒。他知道这种痒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今生今世、只有商陆可以勾起他的这种感觉,也只有商陆能为他缓解这种心痒。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6章 #include the 226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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