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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include the 209th ...

  •   “今晚我要不要去睡客房啊。”晚上商陆发现自家老公端端正正地躺在巨大双人床的最右端时,立刻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紧绷气氛恐怕就要这么持续到转一天了。

      下午薤白把自己送回公司的那一路上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再见”、“晚上来接你”这种普通的问候都没有,还是商陆自己主动问了句“晚上要不要一块儿吃”,薤白才给了声回应。

      虽然那声回应也是拒绝吧,薤白语气冰冷地回了句“晚上我和我朋友在学校食堂吃”,然后不像以往那样目送商陆先走去电梯,而是直接掉头开车走了。

      商陆琢磨着他俩要是已经领证了的话,今晚可能就要讨论离婚的问题了。

      他把这事儿跟吴英泽吐槽了一遍,吴英泽认真地听完事情原委,然后点头对商陆说:“这个事儿吧,我寻思着根本就是你活该。人家薤白早早儿地跟你说过,他不同意你去见周莨菪,就算去见,也要让你事先跟他商量。你倒好,一直说着不见不见,等周莨菪上法庭的当天早上偷摸儿去见了,是觉得自己能搞个完美犯罪、让薤白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成?”

      商陆不服:“可是他不让我去见的理由是什么呢,因为周莨菪是个恶心人的东西,所以不想让对方恶心到我?那薤白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想要去见呢?”

      “你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不是会把智商分给情商的吗,难道这个智商情商的切换功能偶尔会出故障还是怎么回事儿?这么说吧,你去见周莨菪,有没有被他堵心到?”

      “有是有。”

      “那薤白不想让你堵心,他担心你的心情受到影响,所以不想让你去,这很难理解吗?”

      “可那只是结果论,万一周莨菪说得是什么我所不知道的重要消息呢。”

      “神特么结果论,薤白就不能是提前预测到了这个结果吗,话说这个结果很难预测吗?我都不是心理学,都能猜到周莨菪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商陆自知理亏,不想再多争论:“就有时候吧,我也感觉我就像是脑子抽了筋。这次这件事我想得特别简单,我好奇周莨菪为什么指名要见我,也想给他最后一次打击。可我不敢告诉薤白,因为他肯定会制止我。我知道他制止我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我知道在他看来周莨菪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也能感觉得到他现在真的彻底忘了周莨菪。但我就是……但我放不下。”

      吴英泽也没再继续怼商陆,而是冷静地点点头:“别说,我还真的挺理解你为什么放不下来着。”

      “真的?你理解?”商陆双眼放光地看着吴英泽。

      “我家小夏在认识我之前也跟不少人做过了,我知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人不该纠结什么处不处的,我也一点儿都没纠结。她在遇到我之前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这很公平,也很正常。但是偶尔,偶尔我抱着她的时候,就在想,当初也有别人像我这样抱着她,就只是那么偶尔的一瞬间的想法,我都会被这种想法恶心到。”吴英泽颇有无奈地说。

      “卧槽,绝了,原来吴头儿也有过这种想法,这我就放心了。我以为只有我小心眼儿呢。”商陆真真实实地松了口气。

      “小心眼儿不是很正常吗,小心眼儿说明我们是真的对伴侣有占有欲。”吴英泽抓了抓脑袋,跟商陆一块儿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一起昂头看着天花板,“不过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了,跟别人说,别人一定觉得我这人很下头。怎么着了啊人家不就是有个前男友吗,你是有精神洁癖还是怎么回事儿凭什么要管人家以前的生活。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只能抑制自己对那些前男友的嫉妒,但是如果让我碰见了那些前男友,我就只有一种想把对方的吊给掰断了的冲动。”

      “吴头儿,你一定是我的亲哥们儿。”商陆用力拍了拍吴英泽的大腿,“我今儿看着周莨菪去刑场,虽然说出来感觉有点儿反社会,但我真的特别想去做那个开枪的人,我想亲手一枪崩了他。最好多给他几枪,让他死得痛苦一点儿。”

      “真特么羡慕你,你还真的把你对象的前男友给搞死了,牛逼,说出去能吹一辈子。”吴英泽鼓掌叫好。

      “不是我搞死的啊,他本来就是社会毒瘤,做化疗第一批死的细胞就有他。”商陆摆了摆手。

      “但是给社会做化疗的人不就是你吗。”

      “我顶多就是把带有放射性物质的液体递给了上面的人,实际上执行注射这一步的也不是我啊。”

      “借别人之手,高,实在是高。”吴英泽抱拳赞叹。

      商陆笑了两声,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天花板,直到三点的时候朱义策给他打电话过来。

      “哦,我知道了,谢谢朱队还特意告诉我一声。”商陆平静地接通、挂断,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双手捂住了脸。

      吴英泽应该是侧过头看着他发问的:“怎么了?”

      “周莨菪死了。”商陆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也不算是开心,但绝对没有难过,可硬要说有多痛快的话……好像也没有。

      吴英泽搂住商陆的肩膀,没有说话。

      商陆也不需要他对自己说什么,自己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恭喜。

      将一个人绳之以法、给予重刑,这明明是伸张正义的举动,是正确、是高尚。但站在高尚那一侧的商陆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畅快,反而对“法治”产生了崭新的认知。

      周莨菪的死讯,意料之外的让商陆的心态变得更加沉稳了。

      “你满意了吗。”常山恐怕也是从自家二哥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下午和商陆开会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提问。

      商陆把平板放在桌子上,注视着常山,但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他没有满意,可也没有不满,兴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的期待过这个结局,只是他误以为自己在期待着。

      “如果我说,我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常总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吗?”商陆诚心诚意地问。

      常山略带惊讶地注视着商陆,然后摇了摇头:“我反而会觉得,你还真的是挺难得的那种……正常的人。”

      “为什么?明明我之前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弄死他。”

      “你想弄死他,并不是你发自内心的暴力,单纯是因为你心疼蒲薤白儿时的遭遇。你希望法律制裁周莨菪,并不完全是为了一己私怨,也有一定程度是为了实现一个法治社会。人当然可以自私,只要你自私的同时也没有彻底忘了大义就足够了。九成的自私,一成大义,那就足够去成大事。”常山拍了拍商陆的肩膀,“你还记得你去年年初的时候跟我说你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商陆当然记得,他也记得那时候常山评价自己已经是足够成熟了。

      “那你现在还是觉得自己幼稚吗?”常山继续问。

      商陆沉思了一阵,回答:“不完全性的幼稚吧,现在的我属于。”

      “哈哈,一般人都会说自己是不够成熟吧?”

      “以成熟为出发点去考虑,只会去考虑自己还有哪里不够成熟,那么假如自己其实根本哪儿都不够成熟的话,这种考虑方式就会让自己漏掉很多细节。但是以幼稚为出发点去考虑,想想自己哪里做得已经足够成熟了的话,至少心态上可以稳当一些……吧。”

      常山听完,收起笑容:“你小子绝对是我见过的分析自己时最冷静的人,就冲你这份冷静,送你一个好消息。大年初一那天,跟我去串个门儿。”

      商陆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提要求,常山居然就已经有心要帮自己打通朝上层阶级进发的路子了:“我跟常总不是亲戚,也能一块儿去串门儿?”

      “我哥和我爸对你都很感兴趣,他们好奇你是怎么通过控制几个人就完成了几百个人兴许都完不成的事情的。我简单跟他们聊了聊你,然后他们就说想见见。哦,你可以带上蒲薤白,到时候小韩和老赵他们也会来,一般他们串门儿的流程就是第一站我家,然后从我家出发依次走访一些要员。晚上的时候有几个人会聚在一起吃个饭,聊聊来年的方针。”

      商陆听得很认真:“常总每年也会一块儿去吗?”

      “我不会,偶尔去一趟的程度吧,我懒得搞那些费劲巴拉的事儿讨好别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是个二流导演……啧,按我家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不成气候。”

      “……我不知道我现在说什么才能表达我其实很尊敬常总。”

      “你闭嘴就行了,我自己的毛病我自己知道。”

      “好的您嘞。”商陆点点头,“那您今年突然要去挨家挨户走访,会不会目的性太强了?”

      “要的就是目的性强一点儿,”常山敲了敲桌子,“让他们都有个心理准备,我要搞事情了,别拦着。”

      商陆笑了一声:“对了,剧本儿,结果常总决定让谁去写了呢?”

      “我自己写。”常山活动了一下肩膀,“怎么,觉得我写不好?”

      “怎么能呢,我觉得常总写的剧本一定特有那种……电影的味儿。”

      “你特么张口就来,你看过我写的剧本吗你?”

      “没有。”

      “找死是不是。”

      “哈哈哈不敢不敢……不过我以为这么费脑子的事情常总会想办法外包给别人来着。”

      “哪儿还有钱外包啊,公司这次丢了这么多客户,能让员工吃口饭就不得了了,根本没闲钱再做什么电影。这次低成本是真要低成本,剧本写好了就拍。没有布景的话那就只能拍实景,四个季节都有剧情,跨度要一年。边拍边剪辑,成片差不多来年可以出来。然后拿上去申请,能不能公映就是我们最后的一关。”常山简单说着计划。

      商陆掐指一算:“成片出来之后我研究生课程估计都结束了。”

      “我知道你学业很紧,所以除了你的戏之外,我不打算让你跟全场。你给我提供了素材和思路,剩下的就是我的工作了。”常山非常仗义地揽下工作,“不过就是今年和明年,哪家公司都拿不出有什么内容的电影,原本范叔和小韩要合资拍的那部也黄了一半儿。”

      “那部电影大头儿是由邢振东出资,这次动荡也没怎么影响到邢振东吧。”

      “没怎么,但还是影响到了。邢振东为了不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砍掉了不少拿不准的分公司,为首就有程煜飞。本来邢振东想把程煜飞手底下最赚钱的邓红收回总公司,结果邓红在跨年晚会上……唉说起这个事儿,结果你是打算怎么办呢?”常山看起来像是好奇很久、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商陆也觉得公司的董事每天都忧心忡忡、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己,但是恐怕碍于公司运营方面已经彻底离不开商陆的调控,所以大家即便是不满也止步于眼神。“春节之后再做打算吧,总之先拖着。”

      常山也不再逼问:“也好,话说你是不是快期末考试了?”

      “早就考完了,一月初的时候。”商陆一说这个心情可就沉重了。

      “哎哟,考这么早?成绩呢?”

      “啊……薤白拿了奖学金。”商陆避开了自己的成绩。

      “我问你的成绩呢。”常山已经有点儿幸灾乐祸那意思了。

      商陆叹了口气:“专业课挂了,来年要重修,按照我们甄哥的脾气,我专业课少说得拿十六个学分。”

      “哈哈哈你居然也会挂科啊!不愧是清华!”常山笑得十分夸张,简直是用尽了全力在嘲讽商陆挂科。

      “这还得是甄哥,掐着我的出勤率和平时小测分数来计算我要考多少分才能及格,然后超纲出题。我特么真的日了个……数学系总共就二十来个人,报名这门课的也就十一个,八个考试都挂了!没挂都是超神级别的可以吗,我等凡人不是为了跟神仙抢科学资源才来上学的!”商陆难得情绪崩了,毕竟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挂科,看到成绩的时候他恨不得拎着刀去找甄远峰理论。

      结果人家甄远峰慢悠悠地说了句“早跟你说了要挂掉你,我是讲信誉的人”。

      神特么讲信誉。

      寒假什么都不用干了,想要工作学业两头儿抓的话,商陆面临的最大挑战不是商斗、政斗,而是脑力全力输出用来好好学习。

      “不过你家蒲薤白很牛啊,被绑架两次,期末都能拿奖学金。”笑得脸颊发酸的常山,不光要嘲讽商陆,还要把薤白捧起来夸两句。

      可是商陆最爱听的就是这个,他立刻没了脾气,傻笑着说:“那当然了,薤白可是绝对的学霸,一点儿不掺水分。而且老师同学也都很喜欢他,知道他最近过得坎坷之后,还特意在考前给他补习。”

      “团宠啊。”常山有些意外地感慨着。

      “那必须,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他,不喜欢他的人肯定是脑子有病。”商陆说这话有很强的暗指之意,意在表达曾经在娱乐圈里想要绊住薤白的那些人,脑子都有病。

      “说不定对蒲薤白来说,规规矩矩的读书才真的是最好的出路。”常山估计也是听出了商陆的意思,一边点头一边说,“等他拿了硕士,还打算再读博士吗?”

      “目前应该是没这方面的想法。”

      “哦,那他目前是什么想法呢?”

      “应该还是想回到演戏这条路吧。”

      “什么叫应该啊,看你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怎么回事儿,你是不知道吗?”常山一脸嫌弃地看着商陆。

      “我们还没有谈……还没有谈未来的职业规划问题。”商陆心虚地低下头,“他说他想先读书试试看,他说也不好说将来会不会转行。可我隐约还是觉得他还是想要演戏,不然为什么要加入话剧社,为什么又演得那么投入呢。”

      因为社会动荡而不得不推迟的新年联欢会在上周六举行,出节目的社团大部分都对外开放,其中也包括薤白所参加的话剧社。

      经过改编的英版《等待戈多》可以说是一场挑观众的话剧,但是司半夏他们为了支持薤白,还是抱着即便可能看不懂的心态前来捧场。上半部分的时候礼堂里的观众还是稀稀拉拉的,下半部分时就已经有人蹲在走廊上观看了。

      后来的那群人几乎都是听看过上半场的人的称赞所以慕名而来,一出大多数人都不太能看得懂的话剧,在几位虽然外行但是专业的话剧演员的共同演绎下,成为了那场联欢会最经典的节目。

      舞台上的薤白没有华丽的演出服,甚至为了和角色匹配,他的戏服反而是脏兮兮有些落魄的旧衣服,妆容当然就更加离谱了,如果不是熟人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那会是薤白本人。

      但是演话剧重要的不是外表,更多的是肢体、是语言。

      大家看不懂荒诞的剧情,但是光凭借着台上的人的互动和精准拿捏的语气,就已经看得津津有味了。

      商陆当时坐在第一排,近距离地注视着薤白,全场看下来他的脑子里已经彻底没了其他什么抱负,只是觉得要是将来能把这样的薤白搬到荧幕上,那薤白一定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优秀演员吧。

      “那场话剧我也去看了。”常山一句话就把商陆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还有小韩,还有范叔,我们一块儿去的。”

      “范建国也去了?”商陆对此全然不知。

      “毕竟他认识那个剧社的社长,所以面子还是要给的。”常山点点头,“你先别着急,先听听范叔是怎么评价薤白那场戏的。”

      商陆的心情是期待又抗拒:“他怎么说?”

      “是个好苗子。”常山微笑着向商陆转达,“这是范叔的原话。”

      “他怎么了这是,被谁洗脑了吗。上次在医院见我们还把我们当成社会的蟑螂呢。”商陆冷笑着说,“谁稀罕他的肯定,我们薤白还用得着他来肯定?”

      “你就嘴硬吧。”常山起身拍了拍商陆的肩膀,“我就是想告诉你,反感同性恋到骨子里的老一辈范建国,在真的看了薤白主演的话剧之后也会客观的评价,这对你、对薤白来说,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常山说的不错,商陆的确就是在嘴硬。

      能够听到那个满嘴都是对同性恋的无礼嫌弃的范建国说出“蒲薤白是个好苗子”这样充满肯定的话,其本质就是属于薤白的绝对的胜利。

      商陆是在蒲薤白身上看到了“脚踏实地”这个成语到底要在现实中如何实行。

      从来不会嚷嚷着“我要复习我要读书”的蒲薤白,光是靠着零零碎碎的空白时间就能够把专业课的几本书全都吃透。从来不喊着“我要好好学表演”的蒲薤白,只凭每天放学之后那两三个小时的社团活动时间就已经能够在话剧表演上做出一定的突破。

      也许这就是蒲薤白自身最大的实力吧,一旦心里做出一个决定,义无反顾是一方面,一定要成功又是另外一方面。

      由此来推测的话,商陆非常相信薤白的那句“我永远爱你”是24K纯金的。

      薤白对商陆所有的关心、所有的在乎,没有半句话是敷衍,全部都是发自内心,并且无比真诚。

      想到这些的商陆,突然对自己上午的一意孤行产生了极强的罪恶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上午向薤白隐瞒行程的举动是相当自私并且丝毫没有考虑到对方感受的行为,这无疑是给薤白带去了极大的伤害。

      商陆在回家之前在一楼大厅里踱步了很久,他尝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假设薤白是做出这种冲动决定的自己,而自己是对这些疯狂举动都一无所知的薤白,那么自己会是什么心情呢。

      几个月前薤白独自去找上毒窝的时候,商陆根本没想到生气那回事,完全就只有害怕。但是薤白回来之后却是小心翼翼地问自己“你生气了吗”。

      这就意味着,在薤白看来,向伴侣隐瞒行踪和打算是一种会让对方感到生气的行为。

      所以薤白生气了,很合理,也很符合人物性格。

      商陆一边进行着推理,一边暗自点点头,以为自己破解了什么天大的案子呢,表情严肃得像是接下来就要跟警方碰头去进行逮捕行动了。

      他一点儿不知道在旁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公寓管家们已经手心出汗了,大家端着咖啡、举着点心,每个人都想上前跟商陆聊一聊,但每一个人都不敢。

      最后还是领班儿的管家走过去和商陆笑脸相迎:“商先生,在这儿等人吗?我们准备了些饮料和小点心,要不要在沙发那边坐着等啊?”

      被突然打断思路的商陆吓了一跳,看着表情温和的管家,很快放下心里戒备:“谢谢,真的是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们了,我没在等人,其实早就准备上楼了来着……”

      “啊,那是在等蒲先生吗?蒲先生很早就回来了,应该就在家里等着您呢。”管家继续微笑着说。

      “嗯,我知道。”商陆看了看电梯间,面露难色,“我……不敢回去。”

      管家应该是用尽一生的职业素养来压抑住了八卦的表情,停顿了一秒之后,用安慰的语气说:“这又是为什么呢,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上忙的吗?”

      “没有,全都是我的错,只有我自己去认错来弥补了。”商陆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地说。

      “商先生,我这句话可能不合时宜,但我也是有家庭的人。我最怕的事情,就是我的丈夫下班回家之后躲在停车场里一个人怀揣着我所不知道的那些秘密和情绪。”管家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商陆讲述着自己对丈夫的感情,“这种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次一次累积下来,他的情绪我越来越没办法参与,同样他也不会知道我到底在焦虑些什么。这样的家庭,即便维持下来了,也会变得不幸。”

      商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角度,所以认真地点点头:“有道理,所以你们会主动和对方沟通吗?”

      “我丈夫是不善言谈的人,沟通对他来说是很难的事情,所以发现他情绪不对的时候通常都是我来主动。但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我丈夫他偶尔也会给我买花,即便不是在纪念日,或者根本不是在什么特殊的日子。在我看来,平平凡凡的日子当中收到一束没有主题的花,这就是他努力想要向我表达的感情了。”

      买花?好主意啊!

      商陆双眼放光地看了看手机:“这时间还有花店开门吗。”

      “……啊不,商先生,我不是在建议您买花。我只想说,无论是什么方式都可以,要让对方知道您没有在逃避,要传达出这种感情才可以啊。”管家被商陆的脑回路震慑住,差点儿连话术都忘了。

      商陆听懂了,他能想到的方式就只有主动认错,可他不觉得薤白会轻易原谅自己。“这样啊,有道理……谢谢你啊,还在工作时间开导我。”

      “不会。咖啡和点心,您拿着吧。”管家结果还是给商陆全都打包装进袋子里了。

      于是商陆举着咖啡拎着点心,回家之后站在玄关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我回来了”,然后习惯性地等待着薤白朝他喊“欢迎回来”。

      但他没有等到回应,所以只能一个人落魄地在玄关换鞋,换到一半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看一声不吭的薤白,总之对方还愿意出来看看自己,这就让商陆安心了不少。所以他放心地朝薤白笑了笑,可薤白的表情依旧冷冰冰。

      薤白的视线落在商陆手里的咖啡上。

      商陆在感知到那视线之后立刻回答:“这是管家小姐姐给我的,她看我一个人在大厅徘徊,怕我渴死。”

      这话说完,薤白的表情从冰冷变为有些伤心,叹了口气之后扭头就走回客厅了。

      商陆赶紧追了上去:“我在大厅徘徊是因为在想要怎么向你道歉,今天上午我骗你说去公司,结果还是去了局里找了勇哥和朱队,真的很抱歉……我是怕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

      这话一出口,商陆又后悔了,毕竟他自己心里知道没有告诉薤白这件事根本不是因为怕对方担心,而是因为怕对方死活儿不同意自己去。

      显然研究心理学的薤白已经把商陆吃得透透的,在听到商陆这句辩解之后,表情复杂地冷笑了一声,说道:“怕我担心?你这借口找得不错啊。”

      商陆吓得浑身一哆嗦,想要扔掉手里的一切跑过去跪下磕头,但追上去之后发现餐桌上摆着用保鲜膜包好的煲仔饭和炖豆腐。

      “你在等我吃饭吗?”商陆心里的自责进度条已经被拉满,“你今天不是晚上和李东他们吃……”

      “……宵夜而已,你吃管家给你的点心吧,这些明天我自己吃。”薤白明显就是在赌气,一边说一边把饭菜收回冰箱。

      “为什么啊,我饿了,我想现在吃。”商陆放下手里的点心,拦住薤白的胳膊。

      薤白别开视线,随便看向一块儿地板:“这不是、不是做给你吃的。”

      “就真的这么生气吗,气到故意说这种话让我难受?”商陆感觉薤白这两句话简直比直接用刀子捅他还要痛苦。

      胃又要抽筋了。

      “嗯。”薤白非常认真地给出一个肯定,然后收起食物,朝浴室走去。

      商陆站在浴室外面听着里面的水流声,一个人靠着墙站着反思。

      这次究竟要怎么和好,真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了。

      如果对方做错了什么事情的话,商陆可以立刻原谅,这样两个人之间就不会再有隔阂。但是商陆从来没想到自己做错了事情要怎么办,好像在他印象里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薤白都不会怨他太久,即便是生气也都很快就自我恢复了。

      爱人的自我恢复能力过于强大,宠得商陆完全丧失了哄他开心的技能。

      两个人依次洗完澡之后,商陆站在床边看着浑身写着“不要靠近我”的薤白,心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他用一半赌气、一半试探的想法问“我要不要去睡客房”,其实只是想看看薤白的底线在哪儿。

      薤白盯着商陆足足有半分钟,商陆被这种沉重的气氛搞得快要窒息了,好在薤白并没有说“随你便”,而是沉默地撩开了商陆那侧的被子。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举动,商陆简直感动得想哭。

      他爬进被窝里,跟薤白一起平躺着。

      这还是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但没有跟薤白紧紧贴在一起,像是这样两个人分别躺在两边的话,还真的是会让人再次感慨,这真的是一张很大的床。

      商陆受不了这种距离,内心多次挣扎之后,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面子,朝薤白那边靠近。

      薤白没有躲开。

      “对不起。”商陆低声道歉,然后尝试着触碰薤白的手,“你随便骂我吧,骂到你消气为止。”

      “这是你第一次,在做一件跟我有关的决定时,完全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突然在想即便是我迈过了属于我的过去的坎儿又怎么样呢,你可能已经被绊住了。”薤白冷静地说,“你之前和我约法三章,说生气的时候不能以任何形式亲热,以此作为惩罚。你觉得这个惩罚怎么样呢?”

      商陆颤抖着肩膀,侧过身把头埋进薤白正枕着的那个巨大枕头,憋气又憋气,最后深呼吸了一下说:“这个惩罚太特么深入人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酒店管家和保安天天有八卦可以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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