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归宿》断弦音矣

196、#include the 196th

　　“是谁？”薤白在吃光了最后一块儿鱼肉之后，嗦着鱼骨抬头看着回到餐厅的商陆。

　　刚刚在和阳起石对话而被勾起的所有不耐烦的情绪在见到薤白的样子之后就立刻被一扫而光，商陆忍不住笑着坐到薤白的身旁：“阳起石，估计是工作上的事。鱼刺就不要嗦了，小心扎到嗓子。”

　　其实商陆也是第一次做酸菜鱼，把花椒油淋在鱼身之前都不觉得这第一次尝试会有多成功，但是当热油把鱼香激发出来之后，商陆就开始期待薤白吃到这道菜时的表情了。

　　薤白的确非常给面子，在“吹捧”商陆、赋予对方无数自信这方面基本做到了极致。还没有动筷子之前他就能光是借着香味儿啃掉一角饼了，还未等热气散开，薤白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儿鱼肉，呼呼地吹散热气，着急地放进嘴里，一边喊着好烫一边喊着好吃，吃着吃着就双眼放光。

　　“虽然刺儿不多，但还是小心一点儿吧，慢点儿吃。”商陆把大块儿的鱼肉都挑到薤白面前的小碗当中，这么做也不是刻意想要照顾对方，或者刻意尽到什么男朋友的责任。商陆就只是发自内心地想让薤白多吃点儿，只要看到薤白大口吃饭就会抑制不住地开心。

　　鲜美的鱼肉配合着微微的酸辣和不至于彻底麻痹唇腔的椒麻，根本就让人吃得停不下来，四斤的鱼很快见底，剩下的汤用来浸泡事先切好的饼丝，这样都不够吃，于是又解冻了两个一直保存在冷冻层的饭团。解冻之后的饭团中间还是冷的，商陆把饭团放进碗中，撒上海苔碎，又注入半碗开水。

　　虽然不及用鲣鱼花熬制的汤底，但也算是高仿的茶泡饭了，尤其是饭团中间的那颗梅子十分解腻，居然还有一种刮油开胃的效果。

　　薤白吃到一粒米都不剩，特意留下一大块儿鱼肉作为收尾，舔着嘴唇用筷子把那块儿肉分成两半，特意分给了商陆一半。

　　就在两个人幸福地吃着鱼的时候，门铃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来，商陆按住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去应门的薤白：“你吃着，我去看看是谁。”

　　回来的时候发现碟子里的鱼刺都已经被薤白嗦干净了，商陆笑着凑近薤白的脸颊然后用力亲了一口：“就这么好吃？”

　　“比饭店里的还好吃！”薤白看着一桌子盆干碗净的场景，又抬手看了看腕表，“啊，现在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阳哥来的话是不是得招待他吃点儿什么……？”

　　“五花肉我是打算晚上给你炖着吃的，生菜要拌沙拉，青椒要炒蛋吃。咱家没有可以用来招待突然到访的客人。”

　　“别这么小气嘛，下午我们再买其他的食材不就好了。”

　　“不好，现在五花肉没那么容易抢到。”商陆嘟着嘴用头碰了碰薤白的头。

　　“怎么了这是，怎么真的变得小心眼儿起来了。”薤白抬起手掐了掐商陆的脸颊，“你被关起来的那两天，所有的计划不都是阳哥帮忙执行的吗？我们总得好好感谢他。”

　　正说着，这一次真的是家门的门铃响起来了。商陆叹了口气，看了看薤白身上的居家服：“你再去多穿点儿，我去给他们开门。”他一边说，一边拽了拽薤白的衣领，天真的想要用衣领完全挡住薤白锁骨上的红色痕迹。

　　“我要不要去换件儿衬衣，扣子系到最上面？”薤白笑着象征性地推了推商陆的肩膀。

　　“那算了，正装出席显得他有多重要一样。”

　　“好啦，快去开门吧，我去换衣服。”

　　商陆不情不愿地朝玄关走着，打开那道门之后他就愣住了。

　　老实说他虽然想过阳起石大概会带上一两个人，但商陆真的想不到人家居然把整个后宫都带来了，还有男有女的。

　　“请、请进？”商陆侧过身，故意做出一个夸张的请进的收拾，“阳大哥。”

　　阳起石照着商陆的脑袋就是一拳，不过休息了两天的商陆在反应速度上有了一定的恢复，所以这一拳阳起石打空了。

　　两个人跟上演一场荒诞的话剧一样，尴尬地僵持了几秒。阳起石干咳着强行挽尊：“谁特么是你大哥，叫爸爸。”

　　“爸爸请进。”商陆先是让阳起石走进门，又看了看还在门外的五个人，“我们家没那么多拖鞋来着……”

　　阳起石光脚踩在地板上，指了指两个女生：“拖鞋留给果穗和春菜就好。”

　　商陆也是这样的打算，不过比起这些压根就不怎么熟的日本人，他更在意的是苏木来着：“你就这么带着他出门了？这时候你倒是不怕会有人偷拍了。”

　　阳起石皱着眉跟商陆一起盯着苏木，满面愁容地说：“是他自己非要跟上，我已经打算破罐破摔了。不过好在现在还活跃的媒体几乎都被赵总拿下了，所以即便有人真的拍到，应该也不会发出什么新闻。”

　　“我听说常年为赵总工作的那家新闻社在这次也拍到了不少研究所的现场照片，就连新闻稿也是赵总要求其中一个记者写的。”

　　“这你是听谁说的？”

　　“薤白啊。”商陆不知道阳起石为什么要这么问，毕竟最近这两天自己除了薤白之外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阳起石稍稍一愣：“原来他会跟你说这些事……”

　　“什么意思？”商陆不懂阳起石的疑惑也就算了，他发现苏木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以为短时间之内你们不会讨论这次的事件。”阳起石走进会客厅，多半是闻到了酸菜鱼的香味儿，所以视线朝餐厅的方向移过去，“该说你们两个的心理承受能力属于非人类还是怎么着呢，你们难道就不想暂时逃避一下现实吗。”

　　“逃避现实？”商陆越来越不懂了，“为什么？”

　　毕竟在商陆看来，只要薤白什么事儿都没有，那现实当中就算发生了其他天大的事件，对他来说也不过就只需要稍微感慨一下。他相信对薤白来说也是如此，哪怕即将世界末日，只要在末日的前一秒他们两个都能好好地呆在彼此身边，那末日就让它末日去吧，一起死也挺浪漫。

　　阳起石盯着商陆的脸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很好，居然还想要让你喘口气的我真是可笑，我们来聊聊你回到公司之后要去处理哪部分问题。电视台那边我会跟赵总一起挨个拜访，但除此之外公司的事情就要留给你了。以及最近日本那边，估计也是听说了这边出了事，所以有些项目催得很紧。”

　　商陆抱着双臂看着阳起石自然而然地坐在沙发上，而阳起石身边的那五个人除了习惯站在一旁等待指示的雅树和春菜之外，其他人也都跟着落座。“工作上的事情当然没问题，我也打算明天后天的联系一下吴头儿，他给我发了不少消息，感觉再不理他可能就要来砸我家大门了。但是我想聊聊其他的事情，比如说，我还没有请大家坐下吧，真不见外啊。”

　　这句话用中文说，是因为商陆并不在意一史和果穗的无礼，毕竟说真的，让这两个人跟阳起石发生关系还有点儿自己唆使的成分在，所以商陆只能认了。但他真的很介意让苏木走进自己家门，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要变浑浊了，还琢磨着能不能找个理由把他轰出去呢，结果这人居然就厚着脸皮坐下了。

　　而且还坐在了薤白最喜欢的那个位置。

　　商陆越想心里越堵，双眼死死地盯着苏木，像是想要通过气势把人家瞪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木最不受欢迎，不过除了阳起石和苏木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原因，甚至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阳起石扯了扯嘴角，昂头带着一丝恳请地看着商陆：“只谈工作，可以吗。”

　　“你让他换个位置。”商陆指了指对面的那一排沙发，“坐那边儿去。”

　　苏木原本看着商陆就只觉得有点儿紧张，但是一听这话，紧张的样子瞬间被困惑取代，他歪头看了眼阳起石。

　　而阳起石也是一头雾水，只不过凭借着和商陆之前相处的经历学会了不要深究，所以他首先站起来，拍了一下苏木的肩膀，带着他换到对面的沙发上：“满意了？”

　　“他离开我家才能让我满意，现在这样只能算是将将能忍。”商陆决定要把小心眼儿贯彻到底，“话说你出来一趟也没必要把五个都带着吧，怎么，是用来撑场面的？”

　　阳起石扶额叹了口气：“我叫雅树他们留在酒店，结果他们跑去长城，钱包还让人偷了。”

　　“……刺激啊，这么冷的天居然爬长城。”

　　“这是重点吗？”

　　“主要是现在几乎没有人带钱包了，所以他们这相当于给小偷送温情呢。反正他们的信用卡都有海外保险，不亏。”商陆理智地吐槽着。

　　“乐观啊，你倒是。”

　　“所以你这是刚把他们从长城上赎回来？”

　　“开车往返，两个多小时。”阳起石按着太阳穴，像是想要减轻头疼。

　　“你都多余把他们带过来。”商陆也跟着发愁起来，“现在送回日本也来得及。”

　　“不是我把他们带来的，是我上了飞机之后才发现他们都坐在商务舱呢……”

　　“养狗没都这么忠诚，您这是给他们施了法吗，催眠术？”

　　“你最没资格跟我说这个，要不是你的那些计划，我也用不着招惹上这么多难缠的人。”

　　“招惹就招惹，你用过他们之后就不能学学渣男的做法，直接把他们踢掉吗。”

　　“听起来你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啊，现场传授一下？”阳起石气得双手拍响膝盖。

　　商陆为难地抿了抿嘴：“以往的经验来看，都是我被甩的，所以还真的没有跟别人提分手的经验。”

　　“你前任都是用什么理由把你甩了的？”

　　“……我没问。”

　　阳起石目瞪口呆地看着商陆，商陆也用差不多的表情看着阳起石。

　　“也就是说……你的前任跟你说分手吧，你就跟人家分手了？”阳起石歪着头问。

　　商陆稍做回忆，慢慢地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

　　“我觉得你很有渣男的潜质啊。”

　　“为什么啊。”

　　“毕竟你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我很关心啊。”

　　“除了小白，你还关心过谁？”

　　商陆又被问住了，他张着嘴想了半天，最后心虚地说：“我弟。”

　　“凑数的吧。”阳起石翘起腿，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商陆。

　　正巧这个时候换完衣服的薤白终于从主卧走了出来，到会客厅看到阳起石一副大佬的模样昂头盯着站在对面的商陆。而阳起石身旁坐着苏木和一个神态上看来就很像是高级小混混的小哥儿，以及一个从打扮上看来就很像是大小姐的小姑娘，身后还站着两个站姿就很像是保镖的小哥哥和小姐姐。

　　这场面过于魔幻，让蒲薤白半天没反应过来目前是什么情况，他快步走到商陆身边，和阳起石打了声招呼：“阳哥还没吃午饭吧？要不要在这里随便吃两口？”

　　“小白，”阳起石双腿交替了一下，用脚尖指了指商陆，“你小心你男人极有可能是个渣攻。”

　　蒲薤白先是一怔，随后微微皱眉，紧接着慢慢歪头，视线在阳起石和商陆身上来回游走，最后认真地点点头：“渣攻也是我的渣攻，不需要阳哥多管闲事。”

　　这句话不单纯让商陆和阳起石愣住，就连苏木也跟着愣住了。

　　商陆感觉脸颊发烫，害羞地别过头，然后拉着薤白坐在阳起石对面的沙发上，重新控制好表情之后得意地看着阳起石：“懂什么叫无坚不摧吗，怎么样，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本来也不准备挑拨你们，我是在发愁我自己的问题。”阳起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哦，也对……”商陆点点头，然后向薤白解释道，“帮你跟进一下，阳起石想要学会做一个出色的人渣。”

　　薤白看了看阳起石身边的那些人，微微点头：“实不相瞒，我觉得阳哥在人渣的这条路上一直走得非常精彩，很难再有所突破了。”

　　“谢谢夸奖？”阳起石摊开手，“我有对你做过什么吗，就要这么诋毁我的人格。”

　　“啊不过，我倒是真的遇到过更渣的人，”薤白毫无动容地说，“周莨菪是真的很渣，阳哥要是想朝那个方向靠近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尝试着去监狱里找他聊聊。”

　　阳起石表情都僵住了，大概是真的没想到如今的薤白可以把周莨菪的事情当作一个笑话说出来：“说起周莨菪，我也的确有个最新消息来着。下个月准备再审他去年的案子，原本他对警方唯一的用处就是找到最后一个在逃的团伙。听说那个团伙已经被击毙了？所以这一次再审恐怕就是死刑了。”

　　“到时候还需要我出庭吗？”薤白的表情十分自然，没有开心也没有其他的情绪，看起来就像是在听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一样。

　　“目前没有接到传票的话，应该是不需要的。相反如果收到了传票，就一定要到场。”阳起石叹了口气，回忆着最近收到无数电话当中让他最为在意的一条，“不过我从我做警察的朋友口中听到消息，说很少会提任何无理取闹的要求的周莨菪最近频繁申请想要见一个人。”

　　商陆警惕起来：“他已经没有这种权利了。”

　　“如果最后被判了死刑的话，执行死刑之前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大概还是有人愿意来帮他找到最后想见的人的。”

　　“所以他想见谁？”商陆问。

　　阳起石指着商陆。

　　“我？”这的确是商陆意料之外了，他原本以为周莨菪会想要见薤白来着。

　　薤白的表情终于不再是事不关己，他露出一丝怒意：“开什么玩笑，就算他有权利说想见谁，我们也有权利拒绝。”

　　“那是自然，不过……”阳起石犹豫了一下，“听说缉毒大队的副队长还挺想要满足周莨菪的这个需求的，说是如果商陆到场的话，周莨菪说不定会说出更多他们不知道的隐情。警方需要写很多报告书，可是目前周莨菪的证词少得让人头疼。”

　　“缉毒大队的副队长，朱义策警官吗？”商陆摸着下巴想了想。

　　“你还真的认识啊。”阳起石那表情就像是在为朱义策默哀一样。

　　“嗯，前段时间合作过来着，我帮他们当卧底，一窝端了曲戴民组织的吸毒聚会。”

　　这件事苏木有很深的印象，不过阳起石还不知道这件事也是跟商陆有直接关系。“你这人是不是缉毒有瘾，而且……曲戴民？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甚至还跟曲戴民直接硬碰硬了。”

　　“不行吗？”商陆也翘起腿，说得云淡风轻，“也没什么厉害的啊，该接受政审也还是得接受政审。”

　　“没什么厉害的？”阳起石提起一口气，“昨天吴英泽和我说他想辞职去乡下种地，我今天也有类似的想法了。最近查得严也只是跟人民做做样子，怎么可能制裁得了所有人呢。这一次把前任国防那个姓陶的给反下去，纯粹是因为现任部长觊觎那个位置太久了。这次的动乱结束之后，除了陶家那一拨彻底没有了翻盘的可能，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曲戴民的靠山也不过就是王家强，那人根本干不过常总家的势力吧。”

　　“常总一家人又能有多清白，你想过吗？常总的大哥年纪轻轻就爬到中将，当然了我们也不会否认他的实力，但这明显就是靠着别的手段快速升官的啊。能够稳稳地坐在高处的人，绝对不可能一清二白，不过就是大家涉及的方面不同罢了。他们互相有短板，互相找着对方的短板，同时又要捧着现在领导人，谁还有什么精力管道德、管高尚？”

　　“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要去管道德……为啥要管高尚？”商陆总觉得自己中途就捉摸不透阳起石话里的内涵了，“有权不就可以了吗，有权就还可以排上用场吧。”

　　阳起石也懵了：“你难道不是想要用常家的势力来压制王家强的？可是常家现在也处于风口浪尖，大家为了保全自己都已经是精疲力尽了，谁还会关心王家强做了什么。而且王家强的理直气壮又不全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人家跟中央的关系好着呢。吸毒这事儿早就有人知道，被举报多少次了，上面觉得这样影响不好，让他提前退休了。但也不可能彻底将他反倒。”

　　“你知道得还真是挺多的……”商陆这才发现阳起石是真的涉猎面很广。

　　“我只是朋友很多而已，各行各业的，大家多少都管不住自己的嘴，祸也几乎都是从口出的。”阳起石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炫耀，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谨慎。

　　“但是，我也没有觉得常家去压制王家强是出于对正义的追求，”商陆直了直腰，“他们最好都只去追求自己的私心，只有那样的人才摸得透。反而高层真的要有个人站出来跟我说为了正义，我可能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那样的人相处了。这一年我学会了很多，今后也会谨慎办事，而且跟政治有关的事情，我本人会尽可能地躲得远远的。”

　　“就怕你说这种话，你本人躲得远远的，不就意味着你又打算操控别人来帮你搅屎了吗。”

　　“唉，总好过屎沾在自己手上吧。”商陆搓了搓双手，“所以你今天来就是来让我尽快复工的？”

　　阳起石高频率地眨了眨眼，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

　　“阳哥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吗？”薤白比商陆更加敏锐地察觉到阳起石似乎还有话要说。

　　阳起石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抬头看着商陆：“听说前任陶部长被判了死刑，还有他的很多亲信也都一起……甚至妻子和女儿都被判了无期。你们去的那个研究所里……到底有什么？”

　　商陆回忆着那遍地尸体，和实验室里的恐怖场景，奇特的是这一次回忆，他已经不会觉得窒息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商陆轻声笑了一下，紧接着在心里无声地默念道——

　　不过就是充满了冤魂罢了。

　　在离开商陆他们家之后，阳起石多日来烦躁的心情彻底恢复了平静，他心平气和地开车把雅树他们送回酒店，又心平气和地把苏木送回公司，然后只身一人走到赵问荆的办公室。

　　赵问荆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是阳起石之后，点点头说道：“事不宜迟，听说星南那边邢振东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也出发，从小的电视台开始，不要太心浮气躁。公司的事我已经交代给了其他董事，只是一两个月的话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我刚从商陆那儿回来，公司的事可以交给他。”阳起石说着，看到赵问荆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赵总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去逼商陆呢，往常不都会用一种圆滑的方式来骗他为公司效劳吗。”

　　赵问荆放下手里的公文包，深沉地叹了口气：“事发那时，我想过要和商陆解除合同。我大概是自己没办法原谅自己吧。”

　　“说得真好听啊，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吧。”阳起石双手插进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到窗户边，“我在日本接到商陆的联系时，其实心里很纳闷儿来着。他的那些计划里，和赵总几乎没有任何关系。起初我还觉得那是他在保护赵总，但后来想想，上次行动如果有个人出了差错，那就意味着所有人都会被捕然后接受审讯。这些人里最没办法安全应付政审的，就是赵总了。我想商陆大概也是不想冒这个风险，所以把赵总排除在外了吧。”

　　赵问荆苦笑了一声：“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商陆把我排除在外，纯粹只是因为这一次我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罢了。而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再逼迫他这个时候为公司做些什么，没有一个合适的立场。”

　　“嗯，这个解释我可以接受。因为赵总觉得自己对商陆来说没什么用，所以也没办法再利用商陆的什么。”阳起石点点头，“不过我还挺惊讶呢，原来赵总看人的水平也不过如此。”

　　赵问荆第一次露出不解的神情。

　　阳起石对此非常满意：“赵总还是把商陆当作人来看了，商陆不是人，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赵问荆迷茫地摇了摇头。

　　“商陆就是……一个叫商陆的物种，尤其是有了蒲薤白加持的情况下。”这话说出口，阳起石自己都听得想笑。

　　赵问荆却听懂了，听懂之后的他突然释怀了很多：“这么说的话，说不定在那小子看来我已经不是自己人了吧。”

　　“怎么？”

　　“当初我用蒲薤白诱惑商陆来光影做高管，但也是我劝蒲薤白离开光影、并且解雇了他。”赵问荆自嘲地笑了笑，“我利用商陆的那种年轻人的幼稚想法绑架来了他的能力，总以为当他接触到了权力和利益之后就会对小孩子之间才会在意的情情爱爱看淡不少。纯粹的人太少见了，少见到我以为几乎不存在来着。你想想，你见过吗？有钱之后依旧对钱不感兴趣，类似那样的清高的人。”

　　阳起石无法控制地笑出了声：“见过啊，还不止商陆一个呢。不过通常这样的人都是疯子，所以我劝赵总可别轻易挑战他们心里觉得重要的东西。”

　　赵问荆也笑着点点头：“说得是啊。”

　　“那么……从小的电视台开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阳起石打起精神。

　　“三十分钟之后，停车场集合。”赵问荆给董事会的成员写了一封邮件，将“短期内由商陆代理履行执行董事的职责”这件事发给了所有人。

　　当然了，还在家里做着晚饭的商陆也收到了这封邮件。

　　薤白在听到着信音之后，拿起商陆的手机看了一眼：“是赵总发来的邮件，有关公司执行董事的。”

　　“执行董事不就是赵总吗？”商陆用围裙擦了擦手，朝薤白那边走过去，“邮件内容是什么？”

　　薤白解锁了商陆的手机，点开邮件之后，震惊得差点儿飙脏话：“商陆！”

　　“怎么、怎么了！？”商陆吓了一跳，跑过去看了看邮件内容，“卧槽！？”

　　“今晚我可得给商总好好敬一杯了，”薤白笑着调侃道，“这次是货真价实的总裁了吧？”

　　“代理！加上代理两个字可以吗！？”商陆发愁得双手抱头，“就知道阳起石来找我肯定没有轻松的差事，常总又是个喜欢摆烂的人。”

　　薤白笑着搂住商陆的肩膀：“不过你还是在读研究生居然已经够到公司总裁的位置了，而且还是业界有一定规模的正经公司，相当厉害，说出去绝对的有排面。”

　　“排面什么的又不重要，”商陆转念一想，侧过头看着薤白，小声问，“你觉得我很厉害吗？”

　　薤白笑着捏住商陆的下巴，凑过去吻了一下：“你在我的世界里，是无人可以超越的厉害。”

　　商陆瞬间膨胀起来，当场把薤白抱到餐桌上：“今晚就麻烦你做我的主食吧。”

　　“哈哈哈，”薤白被逗笑了，“你好歹也把围裙摘下来吧，还有，手上还留着青椒的味道呢。”

　　“这么一说，公司的总裁回家也得是家庭主夫，好像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商陆摘下围裙，捧着薤白的脸，轻轻咬了两口，随后突然想起中午阳起石的那番有关“自己是渣攻”的言论，“话说回来，你是真的觉得我很渣吗？”

　　薤白含情脉脉地看着商陆的双眼，真诚地回答：“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

　　稍微过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