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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include the 116th ...

  •   蒲薤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或许可以给司半夏些许宽慰,但每天听到叔叔阿姨在耳边念叨着给人添堵的话,他就觉得再这样下去要抑郁的人就不光是司半夏了。

      司半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那个让她义无反顾地选择埋葬过去的自己的吴英泽。

      所以当吴英泽真的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蒲薤白不顾司半夏父母的反对,执意打开了门:“你来得也太晚了吧。”

      吴英泽朝蒲薤白点了下头:“是晚了,但我也尽力提前来了。”

      毫无意外的,司半夏的父母骂得很难听,很多都是蒲薤白压根儿听不懂的方言。但他也不需要听得懂了,就光是看着叔叔阿姨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便能感受到他们真恨不得把吴英泽直接剁碎的心。

      作为一个文化人,吴英泽根本做不到和妻子的父母对着骂,只能等到他们骂得口干舌燥时,再拿出他带来的房产证。

      蒲薤白觉得这个发展甚是滑稽,那两位老人家在看到房本的瞬间,火气就降下来不少,开始细细盘问这套房子是什么来头。

      吴英泽耐着性子给他们说明了房子的地点和价格,那两位老人才终于不再用身子挡着吴英泽不让他进门。

      不过蒲薤白还是乐观得太早了,在那两个老人发现房本上没有写着他们的女儿的名字时,再一次炸开了锅。

      吴英泽甚至没机会说明“想要加上名字需要本人到场”这回事,只要一张口,就会挨一巴掌。

      两位老人这一动手,蒲薤白终于不再旁边观战,他单手拉住动用暴力的司半夏的父亲,另一只手举起已经拨号110的手机:“叔儿,我这是给您面子,也是不想让夏姐背上父亲有前科的恶名。您好歹想想您的闺女,您这样做真的是对她好吗?”

      “小孩儿你又懂个屁哦!当初镇上一霸来上我家提亲,我都没舍得把我闺女嫁出去,那人家可是拿了上千万的彩礼!我闺女本来能和大明星、大导演结婚,未来数着黄金过日子的,这还不是都被这个狗鸡糟蹋了!”司半夏的父亲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这句真心话,让蒲薤白真的心凉了。

      说到底就是为了钱啊,仿佛司半夏就只是个商品一样。

      蒲薤白有点儿想不明白,当年那么宠爱司半夏的两个人,如今怎么能这样诋毁她呢?

      “我们好吃好喝养了她二十年,二十年啊,知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少心血,就是为了她将来能找个好婆家。没有好的婆家,那前途大好的上门女婿也一样。可是这个狗鸡有什么?一套房子都扣扣搜搜,不写我们闺女的名字!”

      蒲薤白心寒得双手没了力气,所以在叔叔阿姨的眼里,自己也不过就是个看起来将来能够赚钱的工具罢了。

      “你们开什么玩笑啊,”从心寒到愤怒,就只需要几秒钟的沉淀,蒲薤白压低了嗓音,怒吼着,“开什么玩笑!司半夏是人,不是用来换钱的东西。你们这么想要钱,去卖自己的器官不也是一样的吗。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女儿,都特么是屁话,你们最不在乎的就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在乎就只有未来能从女儿那里得到多少钱!”蒲薤白夺过房产证,扔到吴英泽的怀里,然后朝那两位老人家指着门外,“滚出去,这里不是你们租的房子,再纠缠我就要报警了。”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蒲薤白发脾气,那两个老人也傻了眼,瞪着眼睛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抖着手指头指着蒲薤白,“你、你”了半天。

      “吴英泽,你进屋看看夏姐怎么样了。这里隔音不好,别再吓到她。”蒲薤白侧过头朝吴英泽命令着。

      习惯被命令的吴英泽,几乎下意识就行动了起来,他原本是跪在地上,撑着地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麻所以走得踉踉跄跄。

      “不准!不准你见我们小夏!”司半夏的父母却仍然不依不饶,“她一个孕妇你就忍心把她一个人撂旁边不管不顾,你肯定会害死我们闺女!”

      蒲薤白挡住那两个人的去路,呵斥着吴英泽:“愣着干什么,快进去。”

      刚刚四个月身孕的司半夏缩在卧室里用被子捂着头试图逃避门外的混沌局面,虽然已经是过了末伏,但北京依旧闷热不已,但司半夏的父母却不允许女儿随便开空调,说是冷空气容易影响胎气。

      所以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吴英泽只感受到一股热浪,混杂着一阵浓厚的汗味儿。他看着床上捂在被子里的司半夏,心里咯噔一下没了底:“小夏?”

      没有回应,甚至床上的人都没有动静。

      “小夏你怎么了!”吴英泽所有的隐忍都在这一刻被击碎,他冲过去掀开被子,抱起四肢已经瘫软的司半夏,“小夏!”

      脸颊病态的发红、皮肤滚烫、嘴唇有脱水的症状,结合这么闷热的环境……吴英泽立刻反应过来她是中暑了。

      他掏出手机拨打120,得到的消息又一次是救护车调度不来,需要等半个小时。吴英泽第一次痛骂了接线员,扔下电话,抱起司半夏决定要自己开车送她去急诊。

      “你要把她带哪儿去!”执迷不悟的老两口在这紧要关头居然还想着要拦住吴英泽。

      “滚开,你们是疯了吗!现在是夏天!盖着那么厚的被子是会死人的!”吴英泽终于不再顾及什么老丈人的颜面。

      蒲薤白也紧张起来:“中暑了吗?”

      “人都已经没意识了!”吴英泽抱着司半夏就朝楼下跑。

      蒲薤白从冰箱里抓出来两个雪糕,也跟着跑了下去。

      “小夏,小夏别怕,不会出事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明明知道她听不到了,吴英泽还是一个劲儿地念叨,但是开车的时候,钥匙都捅不进去。

      蒲薤白见状,一把将吴英泽从驾驶座拉了下来,“我开车,你用雪糕给夏姐降温。”

      一路超速到医院的时候,急诊室人满为患,吴英泽背着已经有呕吐症状的司半夏,拉住急诊室门口的保安吼着:“帮我叫个医生,快!”

      “这边这边!”保安吓一跳,赶紧推来一张床,医生也闻讯冲了出来,把司半夏推进急诊室。

      “什么情况?”医生在走进急诊室之前询问着吴英泽。

      “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她怀孕四个月了,刚刚在没开空调的屋子里用被子蒙着头。”

      “好好的为什么要用被子蒙头?她是冷吗?感冒了?”

      医生这么一问,吴英泽才恍然大悟,恐怕司半夏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谁逼她保暖,而是单纯地想要逃避家里的吵闹声。“没有感冒,但是心情不太好……”

      医生真就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劝吴英泽不要紧张,紧接着跑进急诊室去为司半夏做紧急处理。

      停好了车的蒲薤白赶到的时候,吴英泽正坐在走廊座椅上垂头捏着两包已经彻底融化的雪糕。

      大厅嘈杂的声音似乎已经被过滤掉了,蒲薤白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后走到吴英泽身旁坐下。

      吴英泽扭过头和蒲薤白对视了一眼,然后把手里的一份雪糕递给蒲薤白:“喝吗,解渴。”

      “这个雪糕很甜,恐怕喝完了会更口渴吧。”话虽这么说,蒲薤白还是接过了雪糕。

      “哦。”吴英泽也没心情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和蒲薤白一起木讷地盯着急诊大厅的其他人。

      蒲薤白觉得自己这两年真的是经常出入各大医院的急诊大厅,几乎每次都是坐在急诊室外面等待消息,本来一件事情经历多了就会习惯,习惯之后就会对此感到麻木,那样的话心里就不会承受太大的压力了。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人只要面对悲伤的事情,就会感到难过。

      根本不存在心死了这么一说。

      “你知道整件事情最让我感到无力的是什么吗?”吴英泽盯着大厅里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正在用付款单子扇着风,而她旁边的一个头发半花的中年人正在和她争执着什么,突然就有感而发。

      蒲薤白扭过头看着他:“什么?”

      “我懂了很多道理,懂了之后发现,这世上不讲道理的人才是大多数。”吴英泽冷笑了一声。

      “如果你是说夏姐的父母的话……”蒲薤白说着半截,沉默下来。

      “小夏曾经跟我讲过她小时候的故事,因为那个故事还挺隐私的,我也不知道她跟你讲过没有,所以我也就不细说了。但是大体上来讲,就是她小学的时候,有个朋友去世了,然后她就在学校里承受了很大的压力,那时候她的父母毅然决然地带着她搬了家、转了学。我当时啊,真的觉得,她父母应该是非常通情达理的文化人。”

      蒲薤白记得司半夏的这段童年灰暗往事,而且,他在听过那个故事之后,也和吴英泽有同样的想法。

      “所以我最开始去小夏的老家,真的没什么心理压力。小夏也说她家什么都不缺,所以硬是没让我花太多钱买见面礼。所以第一次去她家,我就只是拎了箱牛奶和一盒点心。”吴英泽啧舌、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就该拿着贵重的东西上门才行,谁能想得到呢。”

      “我曾经……也从来没想过,叔叔阿姨居然是这样的人。”蒲薤白低下头,捏了捏雪糕的袋子,“以前我也去过夏姐的老家,明明他们都对我非常热情。”

      “是吧,啧,人吧……还真就没办法通过某些事情来定性。”吴英泽拍了拍大腿,“我放弃了,他们爱接受不接受,虽然没得到父母的祝福这件事儿挺让人堵心,但是被父母逼得没了活路这就已经远远超过堵心的程度了。”

      “……你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蒲薤白攥着雪糕袋子。

      “这世上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多着呢。”吴英泽释怀地笑了笑,“得不到的话,就放弃,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之后两个人没再多聊些什么,司半夏也很快就被从急诊室里推了出来,医生说幸亏他们送来的及时,然后嘱咐着注意室内温度,就放他们走了。

      意识清醒过来的司半夏看上去还是晕晕乎乎,在点滴室输液的时候时睡时醒。醒过来的时候,她的目光会越过蒲薤白寻找吴英泽,在看到她的老公还在,才能安心地睡一小会儿。

      快到凌晨的时候商陆也赶来了医院,听过事情原委之后,提议要不要报警。

      “报警就算了,那毕竟是小夏的父母。”吴英泽立刻否决了。

      “那你们回家不还是要面对他们吗?今晚要不就去酒店?”商陆的问题十分客观。

      蒲薤白扯了扯商陆的衣摆:“我们陪他们一起回去,多个人劝劝,把两位老人家请走就好了。”

      商陆捏了捏薤白的肩膀,随后单手轻轻抱了他一下:“好,我陪你们一块儿去,反正你们都说我人高马大的,估计能把他们老两口吓唬住。”

      点滴室的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都止不住地朝他们这个小群体投来视线,越看越入神,甚至还有些窃窃私语。

      吴英泽比那两个显眼的人更加敏感,他看到旁边床位上的中年人已经毫不在意尴尬与否地盯着他们了的时候,转过头对商陆说:“薤白还没吃饭呢,陆陆,你带他去吃点儿东西吧。”

      “哦,那你一个人可以吗?”商陆看了看点滴的量,“这估计还要40分钟呢。”

      “没事儿,有事儿我再叫你。”吴英泽劝走了两个大高个子,在看着他们离开点滴室之后,终于泄气地趴在床边。

      “你们是明星嘛?”隔壁床的中年人忍不住问了。

      整个点滴室顿时安静下来,似乎每个人都在竖起耳朵听着吴英泽会说什么。

      吴英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们不是,刚刚出去的那两个人是。”

      “我就说,长得就跟一般人不一样。”大叔笑了笑,又指着床上躺着的司半夏,“我看这小姑娘也够俊的,你媳妇儿?”

      “是啊。”吴英泽心里腾起一股自豪感。

      “她是怎么了?感冒?”

      “中暑……”

      “哎哟,这夏天可得注意着点儿,中暑挺危险的。”

      “嗯,谢谢叔儿。”吴英泽朝大叔笑了笑。

      大叔并没有因为吴英泽的“爱搭不理”而放弃搭话,继续聊起了自己为什么来医院,还有家里那个在外地读研究生的儿子。说着又聊起他的妻子最近犯颈椎病只能在家躺着,还有他那老年痴呆的老母亲、腿脚不太利索的老父亲。

      吴英泽听着听着,就暂时忘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感慨着无论是谁、在人生哪个阶段,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苦。很多困苦是无解的,只能尝试着去看开一点儿。

      “大叔您也是辛苦了。”吴英泽充满感慨地回复了一句。

      大叔摆了摆手:“我就是个普通的感冒,辛苦什么呀,不叫事儿。而且今天来看急诊了也挺好,这不还能遇见明星吗。”

      “哈哈,他们不是大火的明星来着……”

      “嗐,火不火的,明星看着也让人开心啊。你看他俩刚才站这儿的时候,那护士都不犯困了。”大叔笑着调侃道。

      “这倒是……”吴英泽认可地点点头,回想到傍晚蒲薤白帮自己出气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现在都没感到有多沮丧,很有可能是因为身后有商陆和薤白在支撑着他。“不过他俩真的不光是长得帅,人也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是吗?他们演过什么啊,我回头去看看。”

      吴英泽向大叔安利了一波商陆和薤白曾经主演过的电影,聊着聊着,司半夏的点滴也已经结束了。

      商陆和薤白掐着时间回到点滴室,两个人再次走进来的时候,点滴室所有人——不管有没有精神——一齐看向他们。

      薤白被这齐刷刷的视线吓了一跳,而商陆则是在旁边吐槽:“感觉有点儿像狐獴啊,听见动静了就一起抬头儿。”

      司半夏可以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将近两点了。

      夜里虽然没了阳光,但空气仍然是又闷又热,四个人在医院门口站成一排,无言地注视着空旷的街景。

      “我去把车开过来。”商陆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吴头儿你的车明天再开回去吧。”

      “你们真的要跟我们回家吗?”吴英泽最后确认着。

      商陆耸了耸肩:“去呗,那两个人一直劝我家薤白娶了你家司半夏,我也是挺不爽的,正好跟他们正面对峙一下。”

      司半夏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吸了下鼻子,声音不大,但是很突兀。

      吴英泽和蒲薤白同时低头看向她,前者更是紧张得搂住她的肩膀:“是太热了还是太冷了?”

      司半夏摇了摇头,靠着吴英泽肩膀:“是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自己的父母都应付不来。”

      “你当然应付不来了,正是因为他们是你父母啊。”真真正正是个局外人的商陆,非常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

      其余三个人同时愣住,先后抬起头看向商陆。

      商陆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多么能安慰到人的话,他甚至都没注意到三个人的视线:“那我先去开车了啊。”

      司半夏注视着商陆跑远的背影,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是感激:“好吧,这次我是真的有点儿懂了,你们到底为什么左一个商陆右一个商陆的跟我念叨他到底有多好。”

      蒲薤白轻轻拍着司半夏的肩膀:“是不是觉得认识一个商陆这样的人还挺不错的,有时候……想到有他在,就会觉得人生都轻松了不少。”

      司半夏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看法,随后在看到车灯朝他们这边照过来的时候,持续将近两个月的复杂心情开始有了烟消云散的征兆。

      商陆开车非常稳,不像吴英泽那样过于谨慎,也不像薤白那样起步时会有推背感。再加上深夜没有交通灯,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吴英泽和司半夏的住处。

      商陆把他们三个人放在楼栋口,自己去寻找空余的停车位。三个人沉默地盯着商陆把车开远,犹豫着要不要上楼。

      “走吧。”吴英泽第一个下定决心,拉着司半夏的手,顺便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毕竟是咱自己的家事,商陆愿意帮忙是他好心,但我们也不能全指望着他。”

      司半夏小幅度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蒲薤白。

      蒲薤白觉得挺尴尬的,刚刚对楼上两个老人家说了几句很难听的话,现在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感觉自己其实很不占理。但是在看到司半夏求救一样的视线之后,他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我先陪你们一起上去,之前是我话说重了,也该向他们好好道一下歉。”

      三个人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家门口,吴英泽开门的时候甚至戏剧性地吞咽了下口水。

      推门之后就能看到狭小的客厅,司半夏的父母就坐在沙发上,没有睡觉也没有特别地做些什么,看上去就只是在愣神。

      门被推开之后,那两位老人闻声转过头,看到吴英泽搂着司半夏的肩膀走了进来时,立刻起身,赶忙上前询问:“夏啊,我的闺女,没事了吧?”

      司半夏注意到父母脸上的泪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波动起来,她哭着揪住她的母亲的衣摆:“妈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愿意同意呢,真的就像是薤白说的那样吗?你们在乎的就是钱吗?”

      “我……之前话也有些说重了,”薤白一听这话,立刻开口道歉,“刚刚实在是气过了头,如果有冒犯的话……我很抱歉。”

      “你小时候受过那么些苦,从十二岁就喊着再也不信男人,但结果呢?只要有个老实人,你就会去相信。初中、高中、大学,哪次你不是被人骗咯?”司半夏的父亲完全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可是人又有几个不会骗人的?反正都是要被骗,那好歹让有钱人骗一骗,还能落下点儿自己可以用的钱。”

      吴英泽走到司半夏父亲跟前:“我绝对不会骗她,我不会骗她,我……”

      “嘴上说说谁不会?你要是真的对小夏好的话,会舍得让她住在这种地方?你也不是拿不出钱,逼一逼你就能买套好房子。我们要是不逼你,你也就和我们小夏就这么凑合了!”司半夏的父亲越说越气,揪着吴英泽的衣领,“我们也没法一直住在小夏身边,你让我们怎么放心?”

      蒲薤白看他们又有动手的倾向,立刻向前窜了一步,抓住司半夏父亲的手:“叔叔,说归说……”

      “还有你也是!我心想你是小夏提拔上来的好孩子,又乖又懂事,刚才我才想明白,你也根本不是我们自己人。我常听人说,北京是个吃人的地方。哪里是北京吃人!明明就是人吃人!”司爸爸指着蒲薤白的鼻子喊着。

      “诶诶,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指头。”情况再次僵住的时候,商陆的声音从薤白的身后传来。

      一屋子人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看见一个脑袋都快顶上天花板的大高个走进来时,司爸爸吓得立刻松开了吴英泽的衣领。

      “这里隔音不好,你们说话我从三楼就能听见了,三更半夜的邻居也是要睡觉的啊。”商陆进屋之后顺手把门带上,他把声音压得奇低,竟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效果。

      司半夏的父母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谁”这种话都没有及时问出口。

      商陆则是上前一步,把蒲薤白挡在身后,然后向司爸爸递上一张名片:“深夜造访实在抱歉,我是司半夏和吴英泽的上司。”

      多半是名片上“董事”这个词进一步震慑住了司爸爸,他甚至不敢抬头再看商陆。

      “原本员工的私事我司是向来不会干涉的,但职场上我们是上下级,私下里也是朋友。最近听说司半夏因为父母不承认她的婚事,所以整天在公司都是唉声叹气,现在甚至都没办法去工作了,我其实还不太相信来着。”商陆说着,朝司爸爸笑了一声,“您是司半夏的家人吗?”

      司爸爸点点头:“我是她爸爸。”

      “真的假的,”商陆的笑声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冷笑,“您作为父亲,让怀有身孕的女儿在身体本来就不好的情况下熬夜到现在?那我觉得传闻可能是真的,果然司半夏是受家人的迫害、才不得不远离家乡、到北京来打拼。”

      “你……你……”司爸爸又是气又是怕,抬起头和商陆对视了一眼之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别急,那毕竟是传闻。我所认识的司半夏是个工作能力很强的人,我相信她同样有能力调节好和亲朋好友的关系。”商陆这话就像是特意说给司半夏听的一样,后者在听到之后、原本慌张地表情变得坚定了不少。

      “您说、是不是?”商陆直视着司爸爸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着。

      司半夏的父母恐怕是被吓得没了脾气,原本就没什么思考能力的他们,现在脑子变得更混乱了。无论理智与否,他们都意识到了再纠缠下去恐怕会吃大亏,所以转过头瞪了一眼吴英泽:“我们把小夏带走,你不是说你约了酒店吗?”

      司半夏甩开母亲的手,毅然决然地走到吴英泽身边:“谁要跟你们走,我就留在这儿。要不然就打死我,要不然就承认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司爸爸刚才被压制下来的脾气再次被激了上来,抬手就要给司半夏一巴掌。

      但是那掌被吴英泽拦了下来:“叔叔,您这样冲动真的不好。我们心平气和地说两句吧。我其实很理解您的担忧,确实,我站在您的角度上来看我自己的话,也会觉得我是个非常不靠谱的人。您会这么担心,我相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您真的太爱您的女儿了。

      “我觉得我已经没办法再得到您的信任了,那就算了吧,我也不争取了。但是除了让您相信我,一定还有一个别的让您放心的办法。

      “我们找律师拟订一份合同,您看行不行?我们提前在合同上写好,但凡小夏有天后悔了,哪怕我们之间没发生什么有损婚姻关系的事,只要是她后悔了,那就可以无条件的离婚。离婚之后,我们的共同财产会分给她百分之五十,包括那套房子。”

      这种经典的婚前协议在中国并不流行,但是“请律师”这三个字让司半夏的父亲感受到了一点儿诚意。

      司半夏的父亲终于放下了手:“我们还会再过来。”

      “当然,随时欢迎。”吴英泽也松开了对方的手腕。

      “我送你们找个酒店休息吧?”商陆侧过身为他们打开门。

      “不用。”司半夏的父亲连忙摇了几下头,拉扯着他的老伴儿,不那么情愿地离开了。

      “早怎么没想到婚前协议呢?”在房间陷入沉默的时候,商陆开口问着,语气很是轻松。

      吴英泽抹去头上的冷汗:“我就看见你,就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你之前说你跟薤白之间有交往合同。搞对象都能有合同,结婚为什么不行……你能不能给我个参照啊,合同要怎么写?”

      “我倒是可以抽空帮你写一份,不过不去找律师认证的话,可能不会生效。”

      “那我还是直接找律师吧。”吴英泽终于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真的是谢谢了,我的好兄弟……们。”

      他说着,又看了看站在商陆身后的蒲薤白,然后笑了笑:“没有你们的话,我和小夏今天晚上要不然就是背上不孝的罪名、要不然就是被家暴了。”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蒲薤白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主要是身高两米的商陆给人带去的视觉效果过于惊人。”

      “我哪儿有两米啊!我没有那么高!是这里的天花板太低了!”商陆委屈地辩解着。

      “我爸从以前就是欺软怕硬的人,他知道什么样的人他是真的惹不起。”一直没说话的司半夏突然开口了,“我其实觉得他这一点真的挺恶心的,但是又没有办法。而且,薤白,你之前说的那句话也没错,我爸妈……可能更想得到的是钱吧。”

      “夏姐,我……”

      “哈哈,别这个表情啊,”司半夏终于露出了笑意,“一旦想开了,就觉得也没什么。他们喜欢钱,那就给他们钱,我就当作孝敬父母了,落一个道德高尚的名声。但是我想要得到的爱,今后我就不会再奢望从他们身上汲取了。”

      蒲薤白回忆着司半夏过去和家人们在一起时那个无忧无虑的样子,突然觉得胸口阵阵烦闷,但是他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了。

      那天晚上就以这种不上不下的结局而宣告结束,转天吴英泽请假去找了位婚姻方面的律师,请来司半夏的父母一起,签下了“婚前合同”。

      后来房产证上也加上了司半夏的名字时,那老两口才终于不再多嘴,拿着一笔钱回老家继续过悠闲的小镇生活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个人感觉还挺讽刺的……
    最近真的太忙了,小说总是没法定时定点儿的发上来,各位不要放弃我啊!(爆哭)感谢在2022-07-24 14:37:22~2022-07-26 20:4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叮叮 10瓶;天边一片好光景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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