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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include the 106th ...

  •   赵问荆在把日本分公司当季财务报表反反复复看了三遍之后,困惑地看向坐在他正对面正在喝着冰可乐的商陆,正经严肃地开口问:“你们是去日本抢银行了吗?”

      商陆差点儿被可乐呛到,“咳咳、什么啊,要真抢银行的话那肯定是要上电视了吧。”

      “这分公司才刚开了四个月,怎么收益比总公司还要高呢。”

      “哦,日本那边跟中国有点儿不太一样,像是一些广告公司什么的,他们来和我们合作的话,会先给钱。”商陆心里琢磨着总不能跟赵问荆说他和阳起石结交了极道势力、统一了新宿的夜店、从花钱买醉买男人买女人的土豪手里抠出来的钱吧。

      但他在心里正想着,赵问荆就问出口了:“天使投资又是怎么回事,日本真能找到那么多愿意投资中国企业的人?”

      商陆眨了眨眼,朝赵问荆点了下头:“能。”

      “你们不会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吧。”赵问荆逼问着。

      “没有,”这一点商陆倒是问心无愧,“没有违反日本的法律。”

      “行吧。”赵问荆也问不出什么了,放下平板,然后双手手指交叉、轻轻搭在桌子上,语重心长地说:“原本是想让你在日本那边干满一个季度,但是出了意外也是没办法了。家里人都还好吗?”

      “挺好的啊,上周都出院了。”商陆回想起所有人出院的那天,家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考虑到小不点儿的身体还没有那么高的抵抗力,所以父母决定举办满月酒席的时候就不叫上亲戚朋友了,他们在家里小小地庆祝了一下。

      小妹的名字也已经登记了,父亲商博强从外地出差回来的时候,商陆主动去找他商量。

      商博强在听到“商旻”这个名字之后,笑着点了点头,只说了句“这个名字不错”,然后就抱着小孩儿去街道派出所登记了。出生证明补到手之后,商博强特意拿给商陆看了一眼,翻开红色的小本子,指着那上面的红色脚印:“你看,她在保温箱里长了两个月,脚还没你刚出生时候大呢。”

      商陆当时非常紧张,他怕他的父亲又会提起“你把你弟弟妹妹的健康和好运全都夺走了”。

      不过商博强却没有按照商陆所想象的那样说下去,而是笑呵呵地看着商陆:“是不是小女孩儿天生就纤细啊,明明长得跟你特别像,但就是比你要好看。”

      “我们很像吗……”

      “像啊,你刚出生时候也差不多长那个样儿,不过就是你弟出生的时候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看着又黑又小,不讨人喜欢。”商博强把商旻的出生证明塞进商陆手里,“你拿去给薤白看看。”

      一个小小的出生证明,商陆掂量了一下,感觉这个份量又轻又重,让他心里深感矛盾:“我弟小时候不讨人喜欢吗?你们明明都那么喜欢他。”

      “不讨人喜欢那也是我们的孩子啊,而且他小时候那么可怜,是个人都会偏心他。”商博强说得很直白,他拍着商陆的肩膀,然后把商陆带去阳台,又像之前那样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酒瓶。

      “为什么要随身带着酒啊……”商陆从很早之前就想吐槽这件事了。

      “不是说白酒要热一下才好喝吗。”

      “那也不是用体温来热的吧!”

      “嗐,计较那么多干嘛,能喝不就行了。”商博强说着又从怀里掏出来了一瓶。

      两瓶酒掏出来之后,商陆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爷俩儿对着傻笑,人手一小瓶儿白酒,互相一碰撞,然后昂脖子喝了一口。

      高度数的酒精划过嗓子,总是会让人无法控制地呲牙咧嘴,商陆从以前就不懂父亲为什么会喜欢喝这么刺激的酒,但喝过几次之后,就理解了其中的妙处。被酒割喉的感觉其实很爽,过后还会有一股暖意从胃扩散到全身,只是短短的一瞬也好,那种快活的感觉很难以其他方式复刻。

      商陆想了又想,觉得上床时最后高潮的感觉就有点儿类似,不过是很微妙的类似,二者不相同,但带给大脑的愉悦感却相仿。

      “你不知道,他们出事儿的时候,我在广东收到赵问荆的电话,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商博强看着窗外,表情是带着一丝茫然,“然后我坐上飞机的时候就在想,好家伙,这要是他们都出事儿了,那这个家里,就只剩下我和你两个人了啊。”

      商陆为这一句话而感到眼眶一酸,他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当时他就光顾着跟悲痛斗争,完全忘了自己的父亲也和自己面临着一样的痛苦。

      可是商博强却记得,脑子一片空白,但还是记得他还有个大儿子:“唉,我真的是想了又想,死乞白赖地想啊想啊,他们坐在同一辆车里,就不可能都那么倒霉吧。要不然是前排,要不然是后排,总得有一个人活下来了吧。然后赵问荆就又给我打来电话了,说薤白在一中心,让我落地之后过去。我当时……居然松了口气。”

      商陆攥着酒瓶子,不懂父亲的想法。

      “薤白活下来也挺好的,我真的这么想,哪怕只有一个活下来,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蒲薤白,那样也挺好的。”商博强又喝了口酒,随后笑着轻轻点头,“那样的话,至少你就还有一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爸……”商陆想说点儿什么,但喊出来口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没出息。

      “你啊,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我们偏心你弟弟,你委屈死了吧。”商博强收回视线,看向比自己略高一些的商陆,“你小时候那些想要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事情可真是没少干,我们那时候也是年轻,你越是那样、我们就越想跟你较劲。现在想想,我也搞不懂自己到底为什么跟个小屁孩儿较劲。你不服,我们也不服,所以搞得关系那么僵。现在想想,真是没必要啊。

      “到了人生的最后,回想一下自己有什么遗憾的话,没做父母的人会想自己还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做了父母的,就会想自己走了、那孩子会不会寂寞。我也是做父亲的,那天突然……妻子和宠了十几年的儿子可能都没有了的时候,我就下意识地想到了你。我有什么遗憾呢,我的遗憾多了去了。

      “我想出人头地,想得到我自己的父亲的认可,想把自己的孩子的名字写进家谱,如今我四十多岁了,哪个都没实现。好不容易凑钱开起来的工厂,被你毁了,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生气吗,我真的恨不得打死你。但是现在可能是岁数大了,仔细想想,我当初非要去开那个工厂,去努力把公司做成那样的规模,其实已经不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了。

      “我当初应该只是想要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吧,我想让我的妻子、我的孩子,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呵,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吧,也可能是为了面子。”商博强感慨着、反省着,转眼间手里的酒就只剩下半瓶了。

      “过年的时候,你妈问我,我到底期待你成为什么样。总是说期待期待的,那到底是期待什么呢?我想了半年,也没想出来,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可能从来就没对你有过什么期待。而且说我好面子的话,你也是给我挣了不少面子啊。你从小到大,教过你的所有老师,所有老师啊,都上赶着跟我说,说您家商陆保不齐是个天才啊。

      “那数学题,嗬,老师都得琢磨好久,你还打着瞌睡呢,被老师点名叫起来,张口就说正确答案,跟作弊一样。老师发现你不是作弊,就来找我,让我同意你直接跳级。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次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写数学卷子吗?”商博强用酒瓶子撞着商陆的胸口。

      商陆点点头:“记得,三年级刚开学的时候,大家都去上体育课了,我还因为他们不让我上体育课所以赌气来着。”

      “对对,那次叫你写的是六年级的数学题,老师都诧异,你怎么可能懂得没学过的知识呢。”

      “凡哥自己一个人写作业写不下去,经常把我按在旁边看着……”商陆小声解释,“所以基本上凡哥几年级,我就是几年级的水平。”

      “这不巧了吗,我也是这么跟老师解释的,说我们家还有一个表哥,表哥喜欢教小孩儿读书。但是老师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就说让你继续读三年级太浪费了,建议你直接跳到六年级,然后毕业之后去考市里最牛的中学的天才班。”商博强说起这段往事,脸上很是得意。

      商陆双手捏着酒瓶子,他从来没听过这段往事,甚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老师们把他当天才。记忆里,那些老师对待自己和对待其他学生明明没有任何差别。不写作业也还是会被骂,上课睡觉也还是会被罚站,跟女同学聊天聊得太欢了也会被请家长。“可是我不是天才。”商陆回想着这些,冷不丁地开口说。

      商博强笑呵呵地拍着商陆的肩膀:“这么想就对了,你会这么想,说明我的教育也还挺成功的嘛,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跟老师说,脑子好不是最重要的,直接让你跳级,让你去天才班,你可能将来都没办法融入社会了。我希望你可以去交很多朋友,希望你将来可以自己立足,那不是跳级能给你带来的。和同龄人交往,相对来说才是最轻松的。

      “我去看过那个天才班,老实说,我也不喜欢那里面的小孩儿,个顶个的聪明,但聪明得让人讨厌。我想着你本来性格就已经很不寻常了,要是进了那样的地方,那还不得特立独行一辈子啊。其实我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你在普通班里过得快不快乐我也不知道,但你每天都有朋友来找你一块儿上学,放学也是扔下书包就出门儿跟人疯跑,

      “还总有别的小孩儿家长来找我告状,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总喜欢欺负别人。我问他们你是怎么欺负的,他们说你上课总是会动不动就挪动前排小孩儿的椅子。你记得这事儿吗?”

      商陆惭愧地低下头:“记得。”

      “你记得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记得,”商陆用酒瓶子堵住嘴,小声嘟囔着,“他们的椅子摆得不齐,那样是不对的。”

      “还有你同学的文具,我真的服了,当时觉得你可能还真的是有病,怎么会有小孩儿想要把所有人的文具统一再按颜色分配呢。我朋友跟我说,说天才的思维方式跟正常人就是不太一样,我不信邪,花了两年时间去治你的强迫症,你看你现在不是也没有太多症状了吗。但是光强迫症就算了,你还研究你弟弟吃的药,又是溶解又是冷冻的,我当时气的要死,觉得你就是瞎胡闹。

      “还有把人家小区里养的鸽子逮住、摔死再做人工呼吸,把知了的翅膀拔了然后从树上往下扔,把同学的自行车改装成电动的上街被警察逮住,在学校实验室捣鼓X光结果差点儿把学校炸了。我以为你年纪大了就会正经下来,结果越长大越离奇,最让我头疼的就是你跟那个叫王曜华的一块儿胡闹的日子,别的小孩儿凑一块儿不学好、充其量就是抽烟喝酒打个群架,你俩倒好,直接去破解人家游戏厅的机子,倒腾游戏币出来拿去卖。”

      商陆越听越无地自容:“我可能……啧,我觉得我确实脑子不太正常。”

      “以前说你不正常,你可不爱听了,天天就知道给我们甩脸子,招你惹你了呢。别人家的小孩儿都不记仇,十岁的时候就忘了九岁之前发生过什么,你今年都二十二了,出生的事情你都记得吧。”商博强越说越上头,逐渐忘了最开始到底是为什么要挑起这个话题,“我也是想开了,既然你记仇,记得我们偏心,那我就承认了吧。没错儿,我们是偏心。洋洋虽然笨,但他敏感又体贴,性格很讨人喜欢。你就跟他反着,聪明是真的聪明,性格真是让人头疼。

      “我好好反思过了,商陆,我对你没有期待了,真的,我没想过将来你能拿诺贝尔奖,也没想过将来你可以成为首富。就因为你小时候做过那些离奇的事儿,我觉得你能好好地长大、别自己把自己搞死,就非常不错了。”商博强长叹了口气,注视着商陆,沉默了一阵子。

      商陆也一言不发,盯着酒瓶子上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知道你小名是什么吗?”商博强再开口的时候,非常突兀地换了个话题。

      “我有小名吗?”商陆茫然地问。

      “没当着你的面儿叫过,”商博强又是一声叹气,“你爷爷……聊起你的事情的时候,偶尔会叫你忠民。”

      商陆愣住了,他记得他的爷爷从来没叫过自己的名字。

      “你爷爷也是个硬骨头,说了不把你们写进族谱,就坚决不写。但偶尔听他说起你的时候,都是忠民忠民的,就觉得……不太懂他在想什么。”商博强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要是他老人家生前愿意跟我谈谈心就好了,我也不至于带着这么多的困惑。”

      “为什么是忠民?”商陆歪着头问。

      “按照辈分来的,你这一代是忠字辈儿,国泰民安里第三个字是你。”商博强把最后一口酒喝干,“你爷爷最开始不认你,不准按照家谱给你起名字。但是你之后出生的人,也都没有再被写进家谱了,家谱就断在这一代……我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你爷爷死前是不是还怪我离家出走,他死前,是不是对你有了改观。”

      商陆耸了耸肩:“没有吧,他去世之前都已经不认识我了。”

      “他认识,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叫你。”商博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

      “这有什么对错的说法啊,我爷爷不喜欢我,那是我爷爷的问题。但是喜不喜欢一个人,跟对错也没关系。”商陆反而非常释怀,“而且,一个名字而已,叫什么都一样的。商陆也好,商忠民也好,我也不会因为一个名字,就变成正常人,或者有什么改变。”

      商博强对商陆的这种释怀感到非常意外,他愣神地盯着商陆的脸:“你怎么知道你爷爷不喜欢你这回事儿,薤白告诉你的?”

      “薤白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儿……你告诉过他?”商陆也愣了一下。

      “……啊,提过一句。”

      “这样啊……不,薤白没跟我说过这种事,他大概是怕我伤心吧,”商陆傻笑了一下,“不过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呢,我爷爷那么严格,感觉他老人家可能都没有喜欢的小孩儿。兴许就是那种人吧,就是那种性格,活得比较……木讷。”

      商博强再次陷入沉思似的,试探性地说:“有时候觉得你……跟你爷爷挺像的。”

      “哈哈,是吗,我俩喜欢的电视剧确实差不多。我小时候还挺喜欢跟我爷爷一块儿看电视的,他会跟我说很多历史上的事,那些史书上没记载的,他都记得,说是小时候亲身经历的。”

      “这么一想你爷爷的记忆力也很好,我算是知道你的智商来自于哪儿了,隔辈遗传的天才基因啊原来是。”商博强竟也有了一丝释怀的倾向。

      商陆却再次否认:“我的智商也没高到哪儿去,跟天才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不,”商博强第三次拍商陆的肩膀,“你就是天才,如今你要承认这一点才行。我承认了,你妈妈、你弟弟还有薤白,大家都承认了。你也要自己有这个认识,然后用你的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

      商陆表情一顿,脑子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儿。

      “别再去否认自己了,你跟大多数人不一样,那又怎么了?不一样就不一样吧,照样有人欣赏你、喜欢你。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没什么好的,没什么值得你羡慕的。大家都有各自苦恼的事情,苦恼都是平等的。你不是很喜欢吗?平等,就连你班上同学的文具你都要平等分配的。

      “商陆,我以前不让你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是怕你长大了之后感到寂寞。但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已经没办法辩证了。也许当初我让你去考天才班,如今你依旧是可以过得快乐,跟你的天才小伙伴们一起,现在说不定都在研究核能源了。

      “事到如今你有了你自己的三观,就别再禁锢着自己了,别让我们普通人的想法束缚了你。无论你是想有一番事业,还是想过风平浪静的日子,只要是你想要的就可以了。别去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商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自己的心情,所以表情呆滞地盯着父亲,没有做任何回应。

      商博强被商陆那个表情逗笑了:“你老公以前跟我闹过脾气,教训过我,说我明明已经反思过自己的错误,为什么还不愿意对你进行弥补。他说你表面看上去已经不在意了,说你看起来不太会表达情感,但其实不是,其实你还是当初那个不服我们偏心你弟的小孩儿。

      “我当时挺感动的,但我没有台阶儿,不知道该怎么迈出第一步。这次这个事故让我……觉得身为父亲的面子、威严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商陆,我一直都觉得你非常优秀,是平凡人无论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达到的优秀。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作为父亲,觉得非常骄傲。”

      争取了多少年的父亲的认可,突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得到了,商陆却没有感受到想象当中的满足感。但是他也没觉得空虚,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像是开心,又像是内心毫无波动。商陆举起酒瓶子,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瓶全都干了,然后晕乎乎地朝父亲傻笑了一下:“别了吧,我的老父亲,说这个感觉都不符合你的人设了。”

      “臭小子。”商博强也笑了一声。

      “但是啊,商旻出生了,你们也别太偏心她。商洋可是比我细心多了,万一他要是开始叛逆,那就是真的普通的叛逆了,本来学习就不好,再学坏了的话,就没救儿了。”商陆嘱咐了一句。

      “轮不到你说。”商博强笑着踹着商陆的小腿,“你也抽空辅导他一下,别回头他再考不上大学。”

      “让他平时六日去北京找我吧,不用在外面报名补习班儿了,我给他做一对一的辅导。”商陆承诺着,“一本我们就当作最高的目标,二本保底。”

      “这你不用跟薤白商量商量吗?”

      “……是薤白要求我这么做的,他对商洋用心得让我怀疑他是移情别恋了。”

      “那倒是不可能,对了你过两天不是还要去日本吗,把薤白带着一起去吧。”

      “可是他说他想留下来陪着你们。”商陆一提这事儿就委屈。

      “你是真的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谎话都看不穿吗?你看看自从你说下周要去日本之后,薤白的眼神就再也没离开过你,我跟你妈都快看不过去了,早就说要跟你提这个事儿。虽然说薤白他很坚强,但是但凡是个人,那就需要一个精神寄托。”商博强说着,回头透过玻璃门看向客厅内正在陪商洋打游戏的薤白。

      商陆也迷迷糊糊地回过头,这一回头,就和薤白对上了眼神。

      对上眼神的瞬间,商陆就觉得酒醒了一大半,责任感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拉开玻璃门朝薤白走过去。

      “我天,哥你这是喝了多少……”商陆走过去的时候,商洋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朝旁边躲了躲。

      不过薤白自然是没有躲开的,而是端起手边的果汁递给商陆:“早点儿去睡觉吧。”

      “嗯,”商陆喝了口果汁,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商旻的出生证明,翻开递给薤白,“你看,最终采用了旻这个提案。”

      “哈哈,这个脚印好可爱。”薤白摸着出生证明上的红色小脚印,然后转过头看了看在张巧智怀里睡得正香的商旻,“小旻,和你有点儿像呢。”

      商陆小心眼儿地伸手把薤白的头拨弄回来,让他直视着自己:“哪儿像了,我比她大好几倍呢。”

      “哥你这是在吃一个婴儿的醋吗。”商洋按着游戏机手柄,坐在靠近电视的位置,幽幽地吐槽着。

      商陆抬脚轻轻踹了一下商洋的后背:“信不信我拔了你游戏的电源。”

      “我信我信。”商洋一秒认怂。

      站在阳台的商博强和坐在沙发上的张巧智相视一笑。注意到父母二人正在对视的商陆、也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薤白,后者果然依旧是正在注视着他,于是两个人也相视而笑。

      游戏处于结算界面的商洋通过屏幕反光看到身后两对伴侣的互动,突然站起来走到母亲面前,伸出双手:“让我抱着小旻吧,我不想只有我是单身狗。”

      回忆到这里的商陆,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坐在他面前的赵问荆也忍不住问:“想到什么了啊这是?”

      “没什么,上周所有人都出院的时候,我家给我妹举办了个内部人士的满月酒,象征性地庆祝了一下,”商陆朝赵问荆简单地说明着,“气氛和睦得不可思议,感觉还挺奇妙的。”

      赵问荆也跟着笑了笑:“毕竟是来之不易的团聚,不过你明天不是就要再去日本了吗?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了?”

      “嗯,反正不会去太久,主要是我也想看看那个女团现在是什么水平。”

      “好,那其他也没什么事了。对了,薤白跟你回北京了?”赵问荆关切地问了句。

      “没有啊。”

      “哦,没什么,他什么时候回北京?我跟常山想请他吃个饭,聊聊天。”

      “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初吧,赵总打算和他聊什么?”

      “随便聊聊而已,不用担心,”赵问荆没有打算直说,“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商陆也不打算继续多问:“下个月中旬。”

      “好,我知道了,你开学之后、工作方面要怎么调整,我们也开会研究过了,等你从日本回来的时候再细说。”

      商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离开了赵问荆的办公室,刚走到停车场,就碰巧遇到了又打算提前下班回家的常山。

      “哟,这是谁啊?”常山走过去故意撞了一下商陆的肩膀。

      商陆哈哈一笑,拉开他的私家车的副驾驶车门:“我是新来的司机,常总,上车吧。”

      常山笑吟吟地坐上车,和商陆简单寒暄了两句,问起商陆家人的近况时,商陆鞠躬向常山道谢:“那天真的非常感谢常总联系了那么多人,我的父母也说希望有机会能请常总好好吃顿饭。”

      “多大的事儿,我也就是打几个电话而已,没出什么力。”常山满不在意地摆摆手,“但是真的万幸啊,幸好人都没事儿,你们一家子都命大啊。”

      “奇妙的运气吧。”商陆略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去见老赵了?”

      “嗯,刚刚从赵总办公室出来。”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具体是指……什么呢?”

      常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这事儿挺奇怪的,你肯定知道日本的那个对薤白很上心的橘俊之吧?”

      “当然。”

      “那个人……他在北京买了一套房子,打算给薤白。”

      “啊?”商陆可真是头次听说,“这么硬核的吗。”

      “真的硬核,那房子的地段也很硬核,反正是一套以现在的你的水平,还需要再努力两三年才能承担得起的房子。”

      商陆人都傻了:“这就让我不得不再重新思考一下橘俊之和薤白的养父到底是什么关系了……普通朋友用得着到这种地步?”

      “谁说不是呢,但是橘俊之看起来也是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估计给了薤白,薤白也不要。”

      “那肯定不能要啊,这怎么要啊……这、这……”商陆都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所以他想让我们劝薤白接受这个礼物。”

      商陆感觉喉咙都有点儿干:“这是什么意思呢,接受了这个礼物,他才能安心?这得是什么愧疚感啊,虽然说当初他可以帮薤白、但是因为一些小人的缘故结果没能帮上忙,但也用不着到这种地步吧。”

      “就是啊,所以我们觉得这应该就不是人情的问题了,可能是真的……薤白的养父当初为橘俊之做过什么吧。那也许这笔钱就是薤白他养父的,橘俊之自己拿着、心里不踏实?”常山抱起双臂,“不过老赵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他想要自己劝薤白接受这套房子,也算是卖给橘俊之一个人情。但我总觉得这事儿蹊跷……”

      商陆左思右想都没什么头绪:“我知道了,我明天正好要去日本,到那边可能会有更多情报吧。”

      常山点点头:“好,但这事儿要瞒着老赵去办,不然他知道是我说漏了,肯定又要数落我了。”

      “真的好奇常总跟赵总的关系……”商陆随口吐槽。

      但是常山却有些刻意地转移了话题:“什么关系不关系的,行了,你快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商陆和他的老父亲彻底和解了。
    薤白要喜提一套天价的房子了吗?不过以我对薤白的了解,他八成是不会收的。感谢在2022-07-07 17:37:07~2022-07-09 16:3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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