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天九]不问归途(张良同人)》creative皎皎

22、第 22 章

　　待回去见了荀子，他老人家虽还是觉着便宜了张良，却也晓得轻重缓急，遂应下了婚事。
　　“良早已告知家中此事，一应聘礼，日前已经到齐国，张家虽尚周礼，但事急从权，只能委屈师妹了。”

　　荀子不置可否，“便是圣人，婚礼也未必全然按照周礼而来，去吧，我卜算过，三日后乃是吉日。”

　　他命张良离开，留姜星霜说话，“就这样决定了？齐国青年才俊也不少，怎么就是他呢？”

　　“这小子真不愧是世家出身，一步步紧紧相逼，我原想着为难他一番，没想到老天也帮他。”

　　姜星霜为他续茶，但笑不语。

　　他顶着一张臭脸，良久才叹息道：“罢了，两心相知，两情相悦，本就是佳偶天成。”

　　“只是这世道，总归是女子更艰难些，秦国还好些，遗留了大量殷商时期的民俗传统，可山东六国却……”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要记住，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你自己，若有朝一日，你过得不舒坦了，随时可以抽身而出。”

　　听罢，姜星霜想笑，却笑不出来，心中酸楚，“您放心，当断则断，我明白的，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我更不会活成我最恐惧的样子。”

　　“您担心这些，倒也为时过早，我与他，还有的磨呢，如今乱世将起，也不是什么好时候，婚礼五六年内是不会办的。”

　　听到这里，荀子才面色好起来，自觉扳回一局。

　　以至于三日后的下聘，他红光满面，时不时地对尹文飘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后者都觉得心中莫名。

　　当着两位尊长的面，二人交换信物。

　　姜星霜拿出一对儿玉璧，细细摩挲，指尖略过纹路，“时下人都以为我祖上为齐国初代国君吕尚，实际上，吕尚的先祖，则是炎帝神农氏。”

　　“神农遍尝百草，我出生时，我父母便遍寻大师，以羊脂白玉打造了一对玉璧，其上刻百草纹，是为我出嫁准备的。”

　　她递给张良，后者接过，系在腰间。

　　她看着面前眉眼清隽的男子，仿佛透过漫长时光，看到了那对年轻的有着精致眉眼的夫妻，脸上尚带着不曾干涸的血迹，笑着，手都在颤抖，却还是温柔地抚着她的头，“星霜一定要好好长大，找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良人。”

　　多少年了，时移世易，这个场景却还是一直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梦中，温暖，而刻骨铭心。

　　荀子想起友人旧时，也是惊才绝艳，若非天妒……心中不由一叹。

　　张良拿出一根紫竹簪子，通身为紫玉，与当初他送自己的簪子十分相似，只是玉质不同。

　　他为她轻轻插在发间，“这是张家传下来的稀罕玉石，我便作图，亲自打磨成了这个式样，如今一看，果真适合你。”

　　她原本就肤色白皙，乌压压的黑发，如今斜斜插着一只紫玉簪子，更带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妩媚。

　　荀子又满意几分，心想人虽蔫坏，却还算有诚心。

　　又高声道：“对了，师兄，一会儿叫伏念和颜路搭把手，把子房的一应行李铺盖，都送到九思阁，日后他就住在舞雩对面的房间了，毕竟也是未婚夫妻了。”

　　尹文眨眨眼，伏念和颜路忍不住张大嘴，“这……于礼不合吧。”

　　荀子不慌不忙，训斥两人，“少见多怪，如今问吉已成，聘礼已下，未婚夫妻只差亲迎之礼，许多地域，未婚夫妻都可以住在一起了，这有什么？”

　　“昔年郑国抢婚成风，你难道没听说过？比起抢婚，这算什么？”

　　两人忙诚惶诚恐作揖，“师叔教训的是。”

　　在尹文身上找回了场子，荀子神清气爽，“好了，既然这信物也都交换了，快搬东西吧，子房那地儿小的很，不及九思阁宽敞开阔，我只怕委屈了我徒弟。”

　　等人都走掉了，姜星霜才与张良相视一笑。
　　“你去收拾东西，我叫人一起把对面房间打扫出来。”
　　“等过几日，我们下山，去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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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后，张良和姜星霜相携下山，直直向着姜家商行去了。
　　姜大是商队的队长，年过三十，性子爽朗，是二十多年前当初姜星霜父亲在外救下来的，自此随姜姓，勤练武艺，忠心耿耿。

　　抱拳躬身，坐了下来，“属下打探到，先前的确有一绝色女子随着她师兄在桑海城下的山里定居，两人平日很是低调，只是那女子容貌过于动人，哪里低调得起来。”

　　他说到这儿，叹了叹，“只可惜，她有一日外出，正巧被打渔人看到，自此，声名越发广了，传到了当地地方官耳中，辗转又传到了秦国。”

　　“说句自私的话，属下在秦国听到这些传言，还担心这女子是女郎，担惊受怕好久。”

　　姜星霜心里一暖，“您不必担心，先前公子安派人传信，说那女子已经找到了，已经被秘密送到临淄了。”

　　闻言，姜大这才松了口气，叹道：“倒可惜了她和她师兄，原是眷侣的，只是这世道，这般容貌，若是自己立不住，也只能靠旁人护着了，她师兄护不住她啊。”

　　“便是尊贵如齐王，对秦王也是俯首帖耳，无有不从，何况她师兄？便是武功盖世，也挡不住千军万马。”

　　“说句实在话，这世上，也唯有秦王，能免她重蹈如桃花夫人一般的覆辙。”

　　姜星霜抓紧了身边人的手，“一女亡二国，也是可笑，自周朝起，女子地位大不如前，打压越发狠厉，权力都在男人手里握着，可等误了事，亡了国，罪责却又都是女人的。”

　　她微微颔首，面带讽意，“不过是自己是个窝囊废罢了。”

　　姜大一盏酒下肚，一拍桌案，喝道：“正是这个理儿，那些人，可真是把好的都占了，坏的都是别人的。”

　　张良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平心静气。

　　姜大眼尖，看见了两人腰间的玉璧，笑了起来，“倒是我眼拙了，才看到这东西，女郎原来已经定亲了，怎的不知会一声，我好搜罗些好东西做礼。”

　　赞叹道：“我姜大这些年走南闯北，夫妻见了不知多少，可如你二人这样般配的，还是第一次。”

　　“张三先生文武双全，心有沟壑，生的也俊，好啊好啊，就是我没赶上啊！”

　　连番夸赞，说得二人都觉得脸热。

　　“您能回来，便是好礼了，再者，时间仓促，那时候您还在路上。”

　　他虽长得粗莽，却是个心细如发的性子，只一听，便转过弯了，“我就知道，这事儿到底是牵连到你了，那个公子安，怕是也想趁此机会，看看他是否能打动你，毕竟他这般也是冒了风险的。”

　　姜星霜一直只当公子安是个青春期的小男孩，真是没办法动心思，摇头道：“是个心思纯善的孩子，齐王建人不怎么样，歹竹出好笋，有个好孙子，也是难得。”

　　“虽是这么说，但是，”他摇头，“齐王建此人，若是真找不到那女子，便是自己的妃子，他都能送出去，何况只是自己的孙媳？”

　　金乌西坠，余霞成绮，天边一片霞光。

　　已是识得情滋味的张良难得感慨，“只可惜了一对佳偶，山高水长，就此分离。”

　　姜大何尝不觉得可惜？“时也，命也，还是老话，这样的乱世，美貌过甚又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会招来祸端，不论男女，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二人这般运道好的。”

　　看着姜大醉醺醺的样子，姜星霜便起身告辞，叫人把他送回到房间休息，便和张良离开了。

　　硬着夕阳的一点余晖，两人慢慢踱步，与出来时的兴致盎然不同，两人眼底皆有愁绪。

　　“你说，我心头大石虽放下了，但是仍然沉甸甸的压着事。”

　　“按理来说，这件事我更无辜，平白被牵扯进来，可什么时候，上天赋予的美貌，竟成了原罪？美，何错之有？”

　　“妲己如此，褒姒如此，桃花夫人如此，西施更是如此！”

　　张良看着霞光中，面带迷惘的女子，轻轻地道：“舞雩，美无错，错在人心无度，人性贪婪。”

　　“所以，不要过分诘问自己，这本就与你无关，不是你造成她这般的坎坷，是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