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天九]不问归途(张良同人)》creative皎皎

18、第 18 章

　　闻言，张良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湮没，却不忘确定，“可是当真？”

　　姜星霜点头，“自然，只是我有言在先，师兄不醒来，我不成婚，我只愿定亲，你我有个名分便罢。”

　　“师兄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在意的人了，我希望，这种大事，有他的参与。”

　　张良的笑意隐隐有些牵强，却不得不道：“自然依你，我也希望韩兄能早早醒来。”

　　“还有，我双亲俱丧，能为我做主的长辈，只有师尊师伯，然我现今并未正式拜入门下，不过先前师尊说过，下个月初九，是个极好的日子，想来就是那一日了。”

　　她美目轻眄，笑意盎然，带着几分促狭，“这种大事，自然要过问师尊的意见，你能不能成，就看能不能打动师尊了。”

　　她朝前走，“等过礼后，你搬来九思阁，我住惯了，不想挪动，两个人在一起，各种习惯都需磨合，若实在无法，那也只能分开，也许，这个过程，能发现许多不曾注意到的问题。”

　　姜星霜这才看向张良，“满意了么？”
　　张良勾起嘴角，像模像样地作了一揖，“满意至极，日后就全仰仗女郎了。”

　　闻言，姜星霜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住在我对面的屋子，仰仗我什么？”说到这里，她冷笑瞪着他，“你想到哪儿去了？”

　　睨了他一眼，把这茬揭过去，“先说好，等你住进来了，日后这九思阁里外上下的洒扫，都是你的活了。”

　　张良好声好气，“是是是，你的衣裳都是我洗。”

　　姜星霜这才算完，两人一道去了后面的竹园，闲暇时，荀子与尹文掌门便会在此对弈。

　　两人刚进门，荀子就胜了一局，心情颇好，捋着胡子，对尹文道：“不下了不下了，我徒儿来了！”

　　尹文却是个好脾气，“你分明是好容易打平了，怕再输我一局！不下就不下，我徒弟也来了！”

　　“师伯和师尊好兴致，棋逢对手啊！”

　　荀子瞥了她一眼，“臭丫头又暗讽人，你还不如老夫呢！”

　　姜星霜笑得俏皮，拉拉身边的张良，“我是比不得师尊，可这不还有个大活人吗？”

　　尹文仍是乐呵呵的，摇头晃脑的，“少年人就是好，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瞧瞧瞧瞧！”

　　闻言，荀子眼睛都没抬一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眼前年轻人的不满。

　　这才来呢，把他养了多少年的徒弟都给拐跑了。

　　对姜星霜颔首道：“坐下，我看你气息不稳，脚步也有些虚浮，入秦一行，想必颇为艰难。”

　　放好脉枕，静心号脉，眉头越发蹙起来了，张良的心都悬了起来。

　　“你同我说实话，这一身内伤是怎么弄的？你遇到谁了？”

　　姜星霜本也没想瞒着，“东皇太一，他亲自去了，先时只有一个月神，我用逆鳞与她两败俱伤，东皇太一来了，师兄强行动用逆鳞，逆鳞也不知去向。”

　　“这内伤，一部分是因为强行用秘法暂时御有主之兵，所以被反噬伤及自身。”

　　“东皇太一出现，我又被逆鳞与其交锋产生的气劲打伤。”

　　“阴阳家这些疯子，整日也不知道神神叨叨什么，整天血统挂在嘴边，就没听过人还论血统的，我一般听这个，都是说什么狗啊马啊等畜生的。”

　　此言一出，就是素来没什么笑脸的荀子都绷不住，轻咳了几声。

　　“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这内伤，怎么也要调养两年，尽量少动用内力，还有，你的身子经此元气大伤，便是调养好了，五年七年的也不适合生育。”

　　说到这儿，还若有所思地睇了张良一眼。

　　姜星霜垂眸一叹，“师尊放心，我们也只打算先定下名分，成婚一事，如今也没这个心思。”

　　尹文点点满脸心酸的荀子，“哎哟，这老家伙，怕是一会儿又要心疼他的库房了，他这次，库房也要元气大伤呐！”

　　“不怕不怕，这次，我可是带回来几样好东西，最珍贵的那个，只怕师尊见了，夜间休息，都得放到枕边。”

　　话音刚落，门外的小童就敲门，“夫子，外面弟子带来了些东西，说是姜师叔让送来的，还请您过目。”

　　药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其余的也罢了，每人都有，独独这个，只有师尊可能日后能够用到。”

　　姜星霜将锦盒打开，血玉一般殷红的枝干与叶片，花朵却是如雨后初晴的浅浅碧色，花瓣微微舒展，置于阳光之下，整枝花更有一种空明的质感，美得令人心醉。

　　最要紧的是，其上均匀分布着九片叶子。

　　张良忍不住道：“这是，九泉碧血玉叶？古书中记载，一般为一花五叶，多一片叶子，药效便增强一倍，九叶，实在难得，世间罕见。”

　　荀子这才正眼打量张良，“小子倒是有眼力。”
　　张良作揖，“师叔谬赞了，不敢。”

　　“这个才摘下来没多久，是我在一处山里发现的，我一直用玉盒保存，再过一段时间，这花瓣就要收起来了。”

　　“这个，做拜师礼您觉得可足够？”

　　荀子捋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你倒有几分运道，那我就收下了。”

　　又看看周围，“都欣赏够了吧？那老夫就收起来了。”

　　将盖子一扣，不顾尹文的惊呼，就起身带去了自己专门辟出来的药库。

　　心情好了，看旁的人也顺眼起来，点点张良，“小子，来和老夫下上一盘，想娶我徒弟，总得叫老夫知道你有几分本事才是。”

　　张良心中一动，作揖后跽坐，“是。”

　　姜星霜对看这个没兴趣，长舒一口气，就往外跑。

　　荀子瞥了眼她有些欢脱的背影，语带斥责，实则眼神慈爱，“整日整日地坐不住，心性还是太浮躁。”

　　张良只道：“她怎样都好。”

　　随后猜先，执黑先行，“师叔请。”

　　一盘棋下了大半个时辰，姜星霜见三人走了出来，尹文面带得色，荀子面色复杂，张良仍是一副温煦谦和的样子，不辨喜怒。

　　几人一道在竹林中的亭子里烹茶赏竹，荀子慢悠悠道：“当今的秦王，让我不由想到了他的太祖父昭王，当年昭王邀我入秦，秦国秩序井然，虽与我心中的大同相去甚远，庶民惧于秦律之威，可有敬畏之心，总归是好事。”

　　那个高中课本上，各种夺和氏璧，攻打各国，威胁割地，破五国联军的秦王，其实，大半都是昭王。

　　没办法，谁让人家活得久，五十多年，其余六国的王都不知道换了几任了。

　　秦国这些王，除了始皇，就昭王最出名，行事作风出了名的流氓。

　　姜星霜呷了口茶，挑眉道：“若非当初信陵君窃符救赵，如今山东六国，怕是早都被他打穿了吧？”

　　“当初周趁帝辛外出伐蛮夷时偷袭，名为出兵征讨，发军朝歌，然城内军民无一投降，周武王将其尽数屠戮，知情的商朝贵族，庶民惨死，约十七万，更有三十余万自由民被充作奴隶，纣王自焚于鹿台，周武王连其尸体都不放过，这样得位不正的王朝，根基不正，又如何教导好后世子孙？”

　　“最终还不是闹出子弑父的丑事，诸侯轻视，天子威严荡然无存？”

　　“这天下，东周因商后人而灭，天下，也终究是将回到商后人的手中，因果轮回，可叹可笑。”

　　姜星霜的语气中不乏鄙夷，可乍一听闻此事的张良却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史书记载，纣王残暴，连其嫡亲兄长叔父都难以忍受……”

　　“你都说了，那是史书。”姜星霜冷冷一笑，“那是胜者记载的，周武王斥纣王三罪，不敬神道，离弃同胞，肆暴百姓，前两个，的确是真的。”

　　荀子道：“纣王常年征战，对活人祭祀这类荒废人力的举措早已不满，至于离弃同胞，纣王两个兄长，乃是其母为妾时所生，按当时规矩，乃是庶子，纣王出生 ，其母已是王后之尊，所以，其兄长对其早有不满。”

　　“人性之恶，岂是三言两语可道尽的？”荀子冷着脸，不欲多留，起身便要回去研究那朵九泉碧血玉叶。

　　而再听旧事，尹文也只是摇头叹息，与荀子一同起身离开。

　　姜星霜站起身，负手而立，眼中是淡淡的惆怅，“这些事情，没有人比齐国的姜家更清楚。”

　　“纣王之子武庚知晓其中因由，他与几个叔伯，还被囚禁在宋国，邻国更是负责监视他的动向，父亲被逼自焚，王子成了阶下囚，心中哪里不怨恨？若说乱臣贼子，他周朝当仁不让，于是发动叛乱，可那时周朝已是如日中天，又有微子启告密，很快便被镇压，连带着宋国的殷商百姓都不得不离乡另谋生路。”

　　“姜氏祖先自觉愧对殷商，愧对朝歌城无辜枉死的五十万余人，便将他们都留在齐国，繁衍生息。”

　　良久，交错斑驳的竹影下，才传来青年的一声长长叹息，“我原本以为自己尽览群书，已是初悉世事，没想到，文字一样可以作假，当真给我当头一棒，陡然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