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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相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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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相助
慕容寂把在剿魔区所获得的成果,都倒手给了当时一同参与竞争的其他修士。
但是没想到,几天后,却意外惹了桩麻烦事找上门来。
原来,那些驻镇仙门的修士与当地豪绅有所勾结,每回所获得的一些妖魔皮骨,都会暗中送一些到交好的富有权贵的府邸中,帮助他们开悟自家子弟的灵识灵根,或者做了漂亮的皮草穿。
之前从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可唯独这一次,有户王姓的豪绅,却在收到妖魔残肢的当夜,惨遭灭门。
原因是邪祟入户,非人所为。
驻镇仙家难堪又震怒,令人彻查事因。最后所有的猎手修士都把矛头指到了慕容寂这儿来,指责是他灭魔不彻底,让一些妖邪假死逃脱,才酿成如此惨祸。
慕容寂明面上是藏锋山庄的内门弟子,当地的驻镇仙门虽然找到了人,但是看在宫氏姐弟的面子也上不便多说什么。只下了一个最后的通牒——
七天之内,必须搞清事情的原委,否则他们将直接联系宫忘情与宫宜,请他们给一个交代了。
慕容寂自信自己的剑术绝不会出什么“意外”,但苦于宫氏姐弟着实是他的软肋,不愿他们为自己的事烦心,一时无奈之下,也只有忍了这口气。
“别担心,我与你同查。”
那时候,已经听闻消息的萧墓及时赶来。他在慕容寂身侧,安慰好友道:“我云游四周,本也遇到过不少悬案,此次我与你一同面对,想来查清也不是什么难事。”
慕容寂露出一个笑,叹息道:“万幸,萧兄,还有你在——我方才难过时,都快忘记我一不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可怜剑修了。”
萧墓听出他话语中的打趣,莞尔道:“你很不愿自己孤身一人?”
慕容寂道:“我最害怕没有朋友,若只有我自己活在世上,没人在意,还不如去死。”
萧墓说:“不要这样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可后来,很多年后,他们两个人都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萧墓没有在慕容寂最难的时刻留在他身边;而慕容寂孑然一身,在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人在意他的生死的时候,也比死还难受地强撑着,没有轻易了结残生。
经历过血案的府邸,血腥无比,还未推门而入,便已闻到了一大股血腥味。
那一年,慕容寂还是穿白衣的。萧墓在入门前,递给慕容寂一方白帕子,道:“若是一会儿看到什么,就用这白帕子包住了手指再去碰,小心弄脏你的衣服。”
慕容寂打趣道:“可惜我的鞋子也是白的,不如萧兄你背我进去,也省得染污我上月才买的雪面软靴。”
萧墓遗憾地道:“可惜了,我萧墓这辈子只背未来将过门儿的新娘子,阿寂,你没这个福气了。”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入宅院之后,慕容寂和萧墓兵分两路,分别从四周小路和入正堂的大道各走了一遍,搜寻线索。
两个时辰后,二人汇合,交换所发现的信息。
慕容寂看着脸色几乎未怎么变,依然淡定随性的萧墓,问道:“萧兄,如何?可有什么发现?”
萧墓说了八个字:“非是偶然,乃是人祸。”
这几个字虽然精简至极,但已经能够包含很多信息。
只见这王员外府内,处处可见水榭楼台,曲径弯檐。虽然已然面目全非,但依然能够从古朴豪华的景观中,窥出此处曾经的热闹之景。
富有人家的府邸,向来注重格局风水,即便是小门偏门,也设下层层符阵辟邪。可诡异就诡异在此处,哪怕现今已经发生了如此惨案,但当初设下的所有符咒阵法,竟都没有起效的痕迹!——
要知道,妖魔是没有智商的。它们定然不可能绕过符咒,想出什么偷梁换柱的法子,出现如此现象的原因,唯一的可能性只有除了妖魔,这事件中还有人的干涉。
萧墓只把“各出入之所的符阵皆完好”几个字一说,慕容寂便已经心领神会地懂得了他的意思。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说服驻镇仙门,洗脱我的嫌疑。”
慕容寂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如果有人参与,那么难保‘那个人’就是我。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顶罪之人,打定主意,要将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了事。断没有将就‘疑罪从无’的意思。”
萧墓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问:“你呢?你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慕容寂微笑道:“你猜,我在后院的厢房内发现了什么?”
慕容寂总有轻而易举,就勾起人好奇心的本事。不知道旁人观点如何,萧墓总觉得,他和慕容寂在一起的时候,慕容寂一举手投足,都会吸引走他全部的注意力。
只见此时,慕容寂修长形状漂亮的手从袖内伸出,举着一只染血的金钗。
那钗子花纹繁复,精美无比,在尾端尖锐处,却染着一两滴干涸的血迹。
可以推想,这支钗子的主人曾握着它发出攻击,或出于自卫,或出于主动。
慕容寂道:“这是一支女子的凤钗。”
萧墓颔首:“嗯。”
“试想,什么样的情况下,女子会拿着钗子试图伤害别人呢?”慕容寂问。
“嗯......”萧墓认真思索了一阵儿:“这女子十分绝望之时。”
“......”
慕容寂嘲弄道:“萧兄,你这般思维,有新媳妇让你背着过门的那一天恐怕很遥远哪。”
萧墓没有生气慕容寂的玩笑,反而也笑起来,无言地摇了摇头。
“一个女子用钗子伤害旁人,说明在她的思维里,这支钗子是在当时,最适合伤害对方的。”
慕容寂说:“否则,我在房间里看了,在钗子周围还有剪刀、匕首之物,钗子的主人却偏偏选择这支杀伤力最小的金钗,这不合理。”
他们此时站在空寂寂的一座孤园中,时不时的,还能听见老鼠翻过瓦罐,发出的“叮叮当当”声。慕容寂的声音由风挟裹着,显出一丝不真实的缥缈意味,他低声道:
“让我们幻想这样一个场景,现在,此时,我们就置身于王府遭遇灭门的那个夜晚。”
——外面惨呼声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中,一个模糊的影子映在窗纱上。屋内的女子知道,这大概就是那带走无数人性命的恶魔了。
她身形窈窕,并不是适合搏斗的体格。此刻,她手边有匕首、剪刀、钗子等物可以选择,但在最后关头,女子却选择了远没有前两者锋锐的金钗。
这是失误么?
在危急关头,因为太过害怕拿错了防身之物?
恐怕并不是。一个人在生死关头可能会选错路——那是因为选择哪条路能活下去,着实未知;但选择杀伤力更大的武器防身,是一个人的本能,无论所处环境怎样险象环生,都不会不知道匕首比钗子更具有杀伤力这种常识。
“选择钗子,是因为它比匕首和剪刀,有一个无可替代的优点。”
慕容寂指端微微收紧了几分,低声说:“它更隐蔽。”
须知,对付妖魔,是不需要隐蔽不隐蔽的。还是那句话:它们没有智商。可对付人,却需要。
“我听闻,王府的惨案被人发现时,情景血腥无比,尸首诡异难以直视,”慕容寂说:“是这样么?”
萧墓沉吟了片刻,回答说:“不错,确实如此。”
“那不如我们来试一试。”
慕容寂说:“如果本该灭门的王氏府邸,并没有被尽数斩灭活口,你说凶手会不会再折而复返,弥补一下当夜的疏漏?”
萧墓诧然地抬眼看着他。
“恐怕萧兄,你并不了解魔修——方才经过我们的推论,‘案件中有人的参与’、‘且直接杀人的,就有人’,这些都说明,那与妖邪相勾结的,八成就是魔修了。”
慕容寂说:“魔修最爱与妖邪相携同行,他们是妖邪最好的搭档,最好的伙伴。且每回杀人,也都喜欢灭门为止,倘若尚有活口,必定回来‘亡羊补牢’。这和他们修行的方式有关,所谓童男童女,至爱血亲,都整整齐齐死在他们手下的话,可比寻常一个普通人死在他们手下效果好得多。他们就是这样一类人,怎样把事情办得缺德,就怎样来做。”
萧墓的眼中,难□□露出奇异的色彩。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萧墓就觉得有点异样了:
......慕容寂对诡修之类的事情,似乎了解得过了头些。
须知在当年,魔修诡修,这类事都是不太不得光的。放在名门大家之中,仙门世家子们无人不退避三舍,闭口不愿详谈。但是慕容寂......不仅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还反倒十分了解他们一般。
萧墓打量慕容寂片刻,慕容寂挑眉,不明原委地问道:“怎么,萧兄,我脸上有凶手的名字么?”
萧墓摇摇头:“没有。”
也罢。
把朋友放在第一位的刀客在心中想:阿寂如此仗义执言,连剑修们最在意的名气都不在乎,我怎么能够因为几句话,便以异样的眼光看他?这样显得我萧墓反倒十分气量狭小。
况且,即便是魔修,我与阿寂既然结为了挚友,往后他若染黑,我自然不能、也不愿独白。
萧墓当即又往慕容寂那边又靠近了几分,说道:“你有何想法?我们一同来试试。”
“我们来布一张用来钓魔修的天罗地网,”慕容寂笑着说,“萧兄,你敢也不敢?”
萧墓说:“这有何难。事不宜迟,马上就要入夜了,不如赶在入夜前弄好,也省得错过妖魔最活跃的暝暮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