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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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月熙兴奋得不行，夜深人静，仍然睡不着觉。
她有心打听萧景阳的往事，想想又觉得传言往往与事实不符，索性放弃这个拙劣的计划。
乔月熙一遍遍回味两人相处的点滴，又酸涩又甜蜜，对未来充满无限期许。
梦神也是如此识趣，让她做了一夜美梦。
醒来后，她神清气爽，仿佛天更蓝了，空气更清新了，世间的一切比前日都要美好。
乔月熙正在梳妆时，绿萍禀报：“郡主，摄政王天未亮就回城了，他临行前叮嘱，您今日最好去宫里谢恩。”
“谢谁？”乔月熙一时没反应过来。
“去慈宁宫谢太后娘娘。”
乔月熙拿出赐婚圣旨，左看右看，没看出上面有乔太后的痕迹。
乔月熙有些气恼，又有些挫败，她这个权谋二级的脑袋，完全想不透当中的弯弯绕绕。
幸而，她最是乖巧，自己想不通，那就听聪明人的话。
乔月熙收拾妥当后，去向慧明告别，却听说他已出游。
乔月熙隐约感觉今日诸事不顺，到功德殿，给顾知仁和原主各上了一炷香，告知他们：她要嫁给摄政王了。
听功德殿的小师父说，国师在这里念了一夜的往生咒。
乔月熙听了这话，差点晕倒在地上，她扶着绿萍的手，勉强站立起来。
她想着：“慧明算出来了！他知道我不是原主，他会做什么呢？他是去顾家调查吗？我要逃吗？我能逃去哪里？”
乔月熙拦住那个小师父，问了一遍又一遍，只得到了慧明念一夜往生咒的信息，他没说别的话，也没做别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信息：摄政王给顾知仁将军上了一炷香。
乔月熙喘不过气了，心想：“一个两个都要向原主报恩啊！一旦知道我不是原主，岂不是要找我报仇？”
乐极生悲！乐极生悲啊！
昨日多么欢喜，今日多么绝望。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耍我？”
绿萍扶着乔月熙，着急地问：“郡主！郡主！您怎么了？”
乔月熙惨笑，“没事！我们进宫吧。”
她想：“反正已经这样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不逃是死，逃也是死，还不如逃呢。银子、路线、伪装……每一条都要规划妥当。在出逃之前，她还要好好演戏，绝不能出差错。”
进了慈宁宫，乔月熙果真受到了冷待，先是被带去大佛堂跪着，说是娘娘头疼，让她给娘娘祈福。
她跪了约莫半个时辰，正抱怨萧景阳一点准备都没有，害她白受罪，小皇帝过来救了她。
乔月熙瘸着腿重新进慈宁宫大殿，见小皇帝正在乔太后身边卖萌凑趣。
那卖萌略显做作，看来往常也并非母慈子孝，和乐融融。
乔月熙给乔太后和小皇帝磕头请安。
乔太后没吭声，小皇帝担忧地看了乔月熙一眼，却也没有直接叫她起来。
乔太后问：“月熙，你知错了吗？”
乔月熙磕头：“侄女愚钝！”
她确实不知自己何错之有，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乔太后和沈昌元苦苦相逼。
乔太后道：“你有三错。一错是与国师过从甚密，严重影响了国师的声誉；二错是与摄政王私相授受，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非你俩在街头一面定情缘；三错是离间哀家与陛下，你不认同哀家选的人，求哀家便是，有何资格让陛下替你们冲锋陷阵？”
乔月熙匍匐回道：“侄女知错，侄女认罚。”
她想：“这乔太后完全是无理取闹，我能怎么办呢？只恨没能穿成有权有势的人，若是我穿成摄政王，干脆将这劳什子太后给掀下台，自己当皇帝不是更爽？”
“砰！”茶杯坠地的声音，吓得乔月熙往后一缩，堪堪避开一块破碎的瓷片。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萧景阳除了比沈丞相年轻些，好在哪里？莽夫一个，说话做事比六旬老人还古板固执。”
乔太后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然而瓷片擦过乔月熙脸颊的时候，太后脸上分明有担忧之色，消散得很快，可她还是捕捉到了。
乔月熙脑子一抽，径直回道：“只年轻一点便已足够。”
乔太后的脸色黑如墨汁，显然被她气得不轻。
看来，无论哪个时代的女人，年龄都是逆鳞。
之后，无论乔太后骂什么，乔月熙一声不吭。
她不说话，死得还慢一些，她一旦说出自己的心声，保不住踩中巨雷。
乔太后将萧景阳、乔月熙批得一无是处，隐约让她觉得，她和萧景阳是天下最古板无趣、最绝情好色、最大逆不道的夫妻，这辈子注定不会幸福。
任谁快要成亲，被长辈如此断言，都开心不起来。
乔月熙左脚蹬地，站起来欲发作，却见小皇帝猛地起身挡住了乔太后的视线，他的手朝后向下压，示意她赶紧跪回去。
乔月熙不知小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着两人的玩伴情谊，再加上他一片好心来救，只得又跪了回去。
小皇帝拉住乔太后低声劝道：“母后！朕并非为摄政王冲锋陷阵，而是真心觉得表姐嫁给摄政王更好。沈丞相比摄政王更易掌控，丞相那个位置还有许多人争抢，可摄政王的位置一直稳固如山。朕亲政还有近十年……”
小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小，乔月熙听不清后面的内容，左不过是那些权谋之语。
乔太后没有回话，似乎被小皇帝劝服了。
乔太后吩咐小皇帝出去，她还有些女人的体己话要叮嘱乔月熙。
空荡荡的大殿里，跪得笔直的乔月熙，直勾勾地看着坐在高位上的乔太后。
她已破罐子破摔，不想再委屈自己一时，一时叠一时就成了一世。
乔太后看看乔月熙，又回看自己的长指甲，忽地笑了。
“月儿，其实你嫁不嫁沈昌元，本宫的目的已经达成，如今他‘求不得’的执念成了你。他是个疯子，你可得时时小心，别被他捉了去。”
乔月熙咬牙切齿道：“谢娘娘提点，侄女必定铭记于心。”
“这就生气了？只怕你这辈子都快活不起来呢。”乔太后笑得像个老巫婆，“月儿，用你那颗榆木脑袋想想，萧景阳跟沈昌元究竟有何分别？”
没等乔月熙反驳，乔太后继续说：“萧景阳表面一本正经，瞧不上本宫，可他为何偏偏要娶你呢？他到底是瞧不上本宫，还是不能独占本宫，才跟沈昌元一样，想要一个易掌控的替身呢？”
乔月熙气疯了，气到哈哈大笑，“娘娘，咱们的祖辈是开青楼的吧？否则您怎么会想征服全天下的男人呢？”
乔太后面色惨白，抓起茶壶，径直砸向乔月熙的头，“贱人！乔若梅告诉你的？”
乔月熙慌忙举起双手挡住脸，她这是又踩中雷了？究竟是她们祖上开青楼，还是乔太后出身青楼？
她的求生雷达飞速旋转，“老天爷！你不该给我一个系统，该给一个聪明脑子，或者给一个至高无上的身份。”
“摄政王到！”
“倪都督到！”
“沈丞相到！”
乔月熙喜极而泣，径直向进殿的男人奔去，不料当先那个是倪坤，满心失望的刹那，被熟悉的蓬莱香包裹。
“伤这么重？”萧景阳右手搂着乔月熙，左手拉着她流血的手，声音仿佛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不碍事，我医术好，不会留疤。”乔月熙又哭又笑。
萧景阳用手绢绑住乔月熙的伤口，搂着她面向乔太后，正色道：“赐婚圣旨是本王要的，人是本王要娶的。娘娘有怨有恨，冲本王来便是，欺负一个弱女子，只会堕了娘娘的威仪。”
“堕了”二字让在场几人齐齐变了脸色。
乔月熙心里七上八下，看来乔太后堕｜胎，并非保密得多好，而是没人愿意提及而已。
“萧景阳！你放肆！”倪坤喝道。
萧景阳抬眉：“本王偏就放肆，倪都督想如何？又能如何？”
沈昌元笑道：“摄政王‘冲冠一怒为红颜’，让本相大开眼界，本相原以为王爷跟国师一样清心……”
“你的招子不要了吗？”萧景阳打断沈昌元的调笑，“那你最好夜夜睁眼睡觉。”
沈昌元讪讪地转开脸，再也不敢偷看乔月熙。
乔太后推开在一旁服侍的倪坤，站起身，问道：“摄政王想让本宫赔罪？论长幼，本宫是长辈，她是晚辈；论尊卑，本宫是太后，她仅是‘未来’王妃。只怕本宫愿意，她也承受不起。”
萧景阳嗤笑道：“尊卑在前，长幼在后。本王改变不了长幼，尊卑嘛，单看娘娘的态度。若不能让王妃满意，本王觉得太后……”
“王爷！算了。只是小伤，当还了娘娘派人接我进京的恩情，否则我也没机会认识王爷。”
乔月熙拔下发簪，褪下手腕上的红宝石手串，摘下全身上下所有珠宝首饰，放在桌上。
乔月熙跪下，向乔太后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娘娘，侄女无才无德，不孝不悌，无功于江山社稷，无颜接受郡主封号。侄女走了，愿娘娘身体安康、万事顺意。”
“你要走？”乔太后惊讶道。
“你要去哪？”萧景阳向前，拉乔月熙起来。
倪坤道：“嘉宁郡主，你先回郡主府，有事慢慢商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要动辄掀桌子离开。”
“让她走！本宫倒要看看，没有本宫和陛下撑腰，她一个孤女，怎么应对英国公府。也看看我们的摄政王大人，护她的决心有多强，又能护她多久。”
萧景阳仿佛没听见乔太后和倪坤的话。
他拆下手腕上的绑带，拢住乔月熙的头发，笨手笨脚地折腾，扯掉几根发丝，才勉强绑住她散乱的头发。
“走吧，我们出宫。”萧景阳伸手，示意乔月熙扶着他的手臂。
乔月熙扶住萧景阳的手臂，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看着她别扭的步伐，萧景阳蹲下轻轻捏了一下她膝盖。
乔月熙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眼见萧景阳刚压下的怒火重新涌起，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吊在他身上，阻止他转身。
“好痛……王爷可以抱我吗？”乔月熙夹着嗓子说完这句，羞得全身发烫，埋在萧景阳胸口装死。
一声轻微的叹息在耳畔响起，乔月熙睁开眼睛，想偷瞄萧景阳的表情，不料被打横抱起，向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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