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婚约 ...
-
大庆朝逢三六九上早朝，每旬最后一日是休沐日，若月末休沐日与上朝日相撞，则舍弃上早朝。
十一月十六，萧景阳上朝完回王府，刚进府门，就受到新宠“糖葫芦”的热烈欢迎。
他伸脚挡住跳跃而来的小猫咪，“糖葫芦，别撒欢。本王换了朝服再抱你。”
魏大光笑道：“王爷，它真的喜欢您，而且只喜欢您。刚才国师到了，它也是跑过去迎接，跑到一半发现不对，掉头就走。”
萧景阳加快脚步，问道：“明瑄来多久了？”
魏大光回道：“一个多时辰了，估摸着城门一开，国师就进城了。”
萧景阳没再问话，脚步更快一些。
到了外书房门口，萧景阳笑道：“明瑄，大半年未见，你终于舍得离开那个小破院，来城里走走。”
他脱去披风，顺手递给魏大光，继续说道：“怎么没有先回去看看你祖母，她一直惦念着你呢。”
慧明起身笑脸相迎，“七叔，我先过来请你帮个忙，等会儿就回去看祖母。”
“什么忙？还有你堂堂国师办不到的事情？”
萧景阳想到这小子一根筋似的，抛家舍业，跑去当什么劳什子和尚，就忍不住想刺他。
慧明开门见山地问道：“七叔，你想娶妻吗？”
“娶什么妻？你在国寺当和尚，本王在朝堂当和尚。”
萧景阳说完这句，猛然想起那个含着糖葫芦的姑娘，脸忽地有点发烫。
慧明起身告辞。
萧景阳迷惑不解，问道：“你大清早赶过来，等一个多时辰，就为了问我这句话？”
“嗯。”慧明一边应，一边往外走。
行至门口，慧明停下脚步，说道：“七叔，嘉宁郡主虽是太后娘娘的侄女，但两人个性完全不同。她心地善良，心思纯净。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请您待她宽厚些。”
萧景阳一把抓住慧明，“什么一家人？谁跟她是一家人？本王听不明白，你说清楚再走。”
慧明被萧景阳拽着坐了回去，将事情从头到尾细说。
萧景阳越听越气，猛拍一下桌子，骂道：“毒妇！连亲侄女也不放过。”
慧明说到沈昌元胆大妄为，竟然到寺院去堵乔月熙，愤愤之色溢于言表。
“禽兽！本王去宰了他。”
萧景阳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佩剑，在慧明诧异的眼神中，将佩剑放在桌上。
慧明只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再说下去。
萧景阳道：“本王是为顾知仁抱不平。三年前，他救过我一命。我本不想成亲，可为报答顾兄的恩情，愿意为嘉宁郡主提供庇护。”
慧明道：“常言‘朋友妻不可欺’，七叔既是报答顾大将军，那就更不适合娶嘉宁郡主了。”
萧景阳身体前倾，问道：“那你打算怎么解决？除了本王，还有谁能与沈昌元抗衡？”
慧明道：“我打算还俗娶她。”
萧景阳笑了，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
几息后，萧景阳道：“明瑄，你要还俗娶妻，本王求之不得。只是，唯独不能娶她。”
“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想不明白吗？因为你怯懦，遇事喜欢逃避。”
萧景阳盯着慧明，一字一句地说：“今日，你因为她走投无路而娶她，明日，你就会因为心魔而远离她。你看到她，是不是就忍不住想起她的父亲？”
慧明在萧景阳的逼视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承认，这段时间，我常常想起乔叔叔，也常常心绪不宁。可是，乔叔叔将女儿托付给了我，我不应该尽全力护着她吗？”
萧景阳道：“托付？如果你能够担得起来，当初就不会逃入空门寻求安慰。今天，如果你义无反顾，就不会踏进王府的大门。”
慧明脸色煞白，喃喃道：“七叔竟是如此看待我吗？”
萧景阳叹息一声，“不是本王要如何看待你，而是你扪心自问，为何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慧明道：“若是我坚持娶她呢？”
萧景阳怒火中烧，却强压了下去，幽幽道：“那我也会帮你……帮你们抵挡沈昌元的攻击，同时，我也会在旁边默默等着，等到你发现自己给不了她幸福，亲手把她交还给我。”
萧景阳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慧明，等待慧明的最终决定。
慧明垂眸思索半天，直至眼角沁出一滴滴泪水，始终说不出“我娶”两个字。
萧景阳起身，“你慢慢想，本王还有处理不完的政务。”
他离开书房，换下朝服，抱着小猫咪重新进来。
“喵~”一声猫叫，惊醒了陷入沉思的慧明。
萧景阳轻抚小猫咪的头，“糖葫芦，你要乖一点，安安分分坐本王腿上，不乖的话，自己待笼子里。”
“糖葫芦？七叔何时有了养猫的兴致？”
“今天，不，是昨日。”萧景阳漫不经心地回答，按住“糖葫芦”昂起的小脑袋，不准它看慧明。
小猫咪在萧景阳手心蹭了蹭，逗得他笑着松开了手。
它伸一个懒腰，而后惬意地躺在萧景阳腿上，眼睛一眯一眯，在翻阅奏折和写字声中睡熟了。
慧明起身拱手，恳切地说：“七叔，我把月熙交给你了，请好好待她。”
萧景阳放下笔，正色道：“本王要娶的女人，自是不用你请托。今后，你该叫她七婶或王妃。”
慧明又落下泪来，却没有出言反驳，径直弯腰鞠躬，而后转身离开。
乔月熙明知道摄政王出手的希望不大，还是让绿萍、红霞不时去看国师回来没有。
申时三刻已过，慧明还没有回寺院。
乔月熙叫住红霞：“别去看了，他要是回来，应当会来找我。”
约莫过了两刻，春桃兴冲冲跑进来禀报：“郡主，国师来了。”
乔月熙忙起身出门相迎，踏出门槛，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摄政王。
萧景阳身穿整套摄政王礼服，王者风范完全盖过文人的儒雅、武将的英气，比昨日的他更耀眼。
乔月熙眼也不眨地望着萧景阳，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似笑非笑地与她对视。
她慌忙低头福礼，忙乱中出错，双手放在右侧行了一礼，立刻改到左侧重新行礼。
“月……嘉宁见过摄政王大人。”
摄政王轻笑出声，“看来王妃还要多上些礼仪课。”
“王妃？我吗？”乔月熙伸手去抓萧景阳的衣袖，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这才看到一旁的慧明。
她转而向慧明鞠躬，笑中带泪：“谢谢，谢谢！你真的做到了。我……我一时不知该怎么报答才好。以后若是你需要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该谢的人不是本王吗？”
一股力道从手肘处传来，乔月熙原本弯下的腰瞬间挺直。
“……谢你才怪！谁知道，慧明答应了你多少条件，才换来你的‘心不甘情不愿’。”
乔月熙抬头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原本的心里话咽了回去，谄媚地笑道：“自然要谢王爷，用一生……”
妈呀！嘴瓢了，啥话都敢乱说。
萧景阳清了清嗓子，“别贫嘴了。收拾收拾，接旨吧。”
乔月熙跪下接旨，恍恍惚惚，完全没听那些常规的赞美之词，只牢牢记住她要嫁给萧景阳了。
她看看圣旨上两人的名字，又抬头看萧景阳，高兴坏了，抚着“萧景阳”三个字，一个劲地呵呵傻笑。
萧景阳似乎没眼看她这副傻样，对慧明说：“国师，麻烦帮我们推算一下良辰吉日。”
乔月熙迫不及待地插话：“国师，麻烦尽量选今年的好日子。”
萧景阳挑眉：“这么心急？”
乔月熙霎时脸红了，她也不想表现得这么猴急，他当然不急，可那沈昌元急啊。
“我是担心夜长梦多……夜长梦多。”
萧景阳爽快应道：“好！那就请国师挑这个月的好日子。”
乔月熙这才想起，大庆朝腊月、正月和二月都不办婚礼，要么就选剩下的半个月，要么就要明年三月了。
慧明在的时候，乔月熙自在地犯花痴；慧明走了，单独面对气场强大的摄政王，她怂了。
尤其想起昨日萧景阳那个嫌恶的眼神，她瞬间蔫了。
没有未来的时候，自然有无尽的勇气，抛开一切，只为享一时的快乐。
有了可见的未来，又恨不得倒退回去，重新有个更美好的开始。
萧景阳嗤笑：“刚才不是装得挺好？慧明一走，装也不装了？”
“什么？”乔月熙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迅速回神，反击道：“向王爷学习啊，您刚才装得更好。”
“本王需要装吗？”萧景阳环顾四周，自顾自地坐下。
乔月熙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说摄政王自是不用装，可慧明在与不在，萧景阳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那分明就是在装啊。
萧景阳翻开桌上的医书，扫了一眼，随意翻两三页，合上顺手扔在一旁。
“没看出你在学本王。檀香、医书、素食……你倒像另一个慧明，莫不是想当女国师？”
乔月熙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才不想当什么国师。”
“也是。国师不是那么好当的。”萧景阳起身大步走到乔月熙身旁，凑在她耳边低语，“你如此贪恋美色，若真当了国师，恐怕会时时犯戒。”
“我……我才没有……”乔月熙的话一点儿也不坚定。
萧景阳的容貌、声音、气息……他这个人一出现，就将乔月熙的心神给捉住了，更遑论，他靠得如此近。
遇见萧景阳之前，她从没觉得自己穿进了限制文，可遇见他之后，她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一般，迫不及待地想扑倒他，逼他与自己共沉沦。
她快喘不过气了，浑身如火烧，伸手去推萧景阳，手腕却被他抓住了。
“那你脸红什么？”萧景阳俯身，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猜想自己的脸应该更红了。
乔月熙拾起桌上那本书，打开扇了扇，欲盖弥彰地说：“这屋子太热了。”
萧景阳松开乔月熙的手，解开自己的围领，哑声说：“是啊，太热了。”
乔月熙狐疑地看向萧景阳，他也热吗？好像是挺热的，他的脸也红了。
两人视线相碰，乔月熙慌忙移开目光，余光瞥见萧景阳急忙后退了两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乔月熙心里微微叹息，看来摄政王真的很讨厌自己，谁让她在两人初见时那么花痴呢？
哎！好像不止昨日初见，今日再见时，她也挺花痴的。
乔月熙在现代没有恋爱经验，可初印象有多重要自不必说，她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