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的熊》惜清风

8、第八章

　　红着脸，并不知道自己被夸了的齐夕，仍旧躺在床上闷不吭声。

　　一会儿懊恼周凉没事干嘛对自己这么好，一会儿讨厌自己不讲道理，他一定觉得自己很任性，明明帮了她，结果她还朝他乱发脾气。

　　“唉呀……熊仔，怎么办啊，烦死啦。”

　　丢开小被子，抱紧自己的泰迪熊娃娃，小姑娘在床上左右翻滚，活像是在烙煎饼，复杂的心情不用说都能看得出来。

　　并不比齐夕矮多少的毛绒娃娃，抱着也十分软和。整头熊蓬蓬的软软的，两只熊耳朵支棱着，好像在耐心地听女孩碎碎念。

　　自从小时候求着齐爸给自己买了这个熊娃娃以后，齐夕就每天都喜欢抱着它睡，走哪儿都带着，完全离不开。

　　迷迷糊糊地抱着熊说了大半夜的心事，但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并不是光靠想就能想明白的。

　　好在虽然齐夕没有想明白怎么办，但过了一夜好歹心里舒服多了。甚至因为知道第二天周凉要带她去换药，齐夕还专门早早就起来收拾自己。

　　眼睁睁地看着齐夕站在镜子前只用右手费劲地在脸上涂什么东西，刚洗漱完的林姥姥皱了皱眉，轻声道。

　　“就去换个药你打扮什么，别把手又伤到了，快放下。”

　　“马上就好了，姥姥你先吃吧，我去问问周凉哥准备好走了没有。”

　　“阿凉？你问他干嘛，他今天不去啊。”

　　奇怪地放下手里的帕子，林姥姥一脸莫名，而等反应过来后，才想起自己昨天忘了跟齐夕说这事，忙低声解释道。

　　“你陈奶奶今天有事要去亲戚家，阿凉陪她一起过去了。今天外婆陪你去医院，刚好也免得麻烦人家。”

　　“不去了？那他昨天怎么没跟我说。”

　　“昨天不是你自己不肯见人，这怎么又怪起别人了。好了，别磨蹭，快准备吃饭好去医院，早点弄完也好早点回来。”

　　说完林姥姥就转身走了，被催促的人却半天没动。

　　抿了抿唇，刚涂上水乳的脸看着有些僵硬，镜子前的女孩半天没说话，连带着包包里的唇膏也没再拿出来。

　　那是她最爱的裸粉色唇膏，颜色很漂亮又不显眼，是她原本打算偷偷带上补妆的。

　　垂下眼睫，女孩刚才还莫名雀跃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但却也没人发现她的不对。青春期的小姑娘似乎总是这样，高兴一阵，又难过一阵，说不定什么时候心情又好起来了，那偶尔的低落就总是容易被人忽略。

　　林姥姥同样没有注意到齐夕的不对劲，看她突然安静下来，还以为她是要换药了有点害怕，便也只温声安慰了几句。

　　抿了抿唇，耳边听着外婆的声音，齐夕没有答话，只忍不住视线游移地望向了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齐夕的手换药检查后发现恢复的挺好，现在都已经结痂了。而没有了周凉，齐夕自然也不需要再烦恼补课的事情。每天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和外婆边聊天边吃着零食，光听声音的话，齐夕倒是笑得比谁都开心。

　　只是……

　　拎着装了几支雪糕的袋子从周家门口走过，咬了口绿豆味的冰糕，齐夕眼睫抬了抬，视线从紧闭着的大门挂着的铁锁上一晃而过。

　　和周凉走之前说的话不同，齐家隔壁的院子已经接连空了好几天呢。别说是熟悉的人影，就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明显主人没在家。

　　转回视线，齐夕安静地又咬了一大口手里的绿豆冰糕，闷闷地走进自家院子。

　　“回来啦，都说家里也有雪糕，就你嘴挑非要去超市买，这不都差不多嘛。”

　　拿着绣花针，正一针一针地绣着鞋垫的林姥姥，看着连遮阳伞都不打帽子也不带，就孤零零地拎着袋雪糕回来的齐夕，无奈地摇了摇头。

　　把袋子里剩下的几支雪糕放回冰箱，扎起了长发的小姑娘看着很是青春靓丽，听完外婆的话也没有如往常那般急着辩驳，只坐在风扇面前任由凉风吹得额边的碎发在眼前飞扬，声音稍稍压低，又尽量自然地随意问道。

　　“刚才我回来看见陈奶奶家的门还锁着，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了，你阿凉哥哥这么多年不回来一次，好不容易回来了，肯定有很多亲戚要走。”

　　说到这儿，林姥姥倒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以为自家小姑娘是又怕周凉回来给她补课，忍不住轻声道。

　　“你阿凉哥哥那么优秀，别老是跟他没大没小的，要多向他学习。要是你实在不愿意补课，那就算了，也免得麻烦人家，回头我跟你爸妈商量看能不能重新找一个——”

　　“不用！”

　　嘴里还含着冰糕的小姑娘上一秒还在认真听老人讲话，下一秒就像是被撩了胡须的小猫，瞬间双眼睁大，直接出声否定了自己外婆的提议，甚至还因为话说的太快，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眼看齐夕疼得直嘶嘴，没想到她吃块冰淇淋也能把舌头咬了的林姥姥，忙低声训道。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你急什么，把舌头咬了吧。”

　　“唔……窝美思，腰不刻”

　　“你说什么，哎呀，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吧。喝点水，我看看流血没，怎么老是冒冒失失的。”

　　没听清小丫头含糊不清的话，林姥姥逼着人把舌头伸出来给自己看了看，确定没流血才放心地又坐下了。

　　而在她对面的齐夕，捂着嘴却是再没心情吃雪糕，只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外婆，我要补课，我同学都在补课，我不补课开学了跟不上班里的同学怎么办？”

　　“啊？你再说一遍？”

　　前几天不还跟她闹腾说受伤了不肯补课嘛，这会儿又转性了？

　　红了红脸皮，也知道自己多打脸的齐夕抿了抿嘴，到底还是脸皮厚，再加上心底那点莫名其妙的勇气鼓动，掐着指尖就一鼓作气地大声道。

　　“我说我要补课，学习……学习最重要嘛。”

　　这话倒没说错，如果齐爸齐妈在这里，听到这话只怕会高兴地喊心肝宝贝。不过林姥姥了解自己外孙女的性子，这会儿倒没急着答应，只疑惑道。

　　“你不是不爱学习？怎么突然这么懂事了，别是又想折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才没有！”

　　握了握拳，被问的人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壮胆，大声地否定了林姥姥的猜测。

　　而不管齐夕是不是想要作妖，但她自己既然有想补课的心思，那林姥姥自然也是高兴和支持的。

　　原本因为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林姥姥还在琢磨着打退堂鼓。但如今齐夕这么一积极，老人家到底还是厚着脸皮打电话过去问了问，看周凉什么时候回来。

　　“没事没事，镇上最近也挺好的，没什么大事。”

　　“对，就是因为夕夕这丫头。我也是想着问问看，阿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肯定要多到处见见亲戚。”

　　“没事，她那学习能耽搁什么，我是想着跟阿凉说一声，让他别担心。她爸妈刚好打算给夕夕找个补课班，也免得她老是给阿凉添麻烦，我这都怪不好意思的。”

　　说到这儿，林姥姥就感觉自己的衣袖紧了紧，拧起眉故意凶了齐夕一眼，推开她的小手，老人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客套。

　　而听着林姥姥的话，齐夕明显没想到自己外婆说好了要问周凉多久回来，结果最后竟然演变成要找别人给自己补课。不知道什么叫做以退为进的小姑娘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抿抿嘴，又拽了拽老人的衣袖。

　　这次林姥姥没理她，自顾自和对面说着话。咬了咬唇，小姑娘转了转心思，倒是没再继续打扰外婆讲电话，而是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默默摸进了厨房。

　　一杯烧开放凉的白开水，浇了红糖汁的凉糕，小心地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素瓷碟，把林姥姥爱吃的糯米糍放在上面，齐夕束手束脚地端着东西出了厨房。

　　半垂下眼皮，眼瞅着齐夕端着东西走过来的模样，林姥姥眉心跳了跳，当真是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要不说齐夕机灵了，从小到大调皮归调皮，偏偏最懂得讨好大人，撒娇卖乖哄人一套套的，就是犯了这么多错也没见挨多少打。

　　“诶诶好，那你们注意安全。好嘞，回头两家人一起吃个饭，那就最好啦，好好好，拜拜。”

　　没给刚把东西端过来的齐夕说话的机会，林姥姥挂上电话，慢吞吞地端起水杯，不急不缓地喝了口水。

　　看着她这样，没听到重点内容的齐夕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想到刚才林姥姥说的话，小姑娘放软了腰，像头无尾熊一样抱住老人，轻轻地晃着，嘴里哼哼唧唧地撒着娇。

　　“外婆，外婆，到底怎么说的嘛，周凉哥他啥时候回来啊，人家还要补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