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暗影流香

48、第四十八章 养胎

　　苏青在吴县与尚香相聚了两天，第三天就随着孙翊回了秣陵。
　　毕竟因为有了身孕，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免得身子大了出什么问题。而且因为顾及苏青，一路上行走得十分缓慢，等回到秣陵时，早已是十一月下旬了。
　　北方的曹操，果然如苏青所说并没有主动出兵，而是等着袁谭的求救。袁谭也没有辜负曹操的期望，在屡败于袁尚之后，派辛毗南下许昌，向曹操求救。
　　居然偏偏谁都不派，而是派了辛毗，这完全是把己方的虚实完完全全地告诉了曹操，这也算是袁谭自寻死路了。
　　曹操当即便亲自领兵北上，直逼邺城。袁尚得报忙撤了南上皮的围，匆匆回兵邺城，却在邺城郊外被曹军打了个伏击，伤亡惨重。
　　幸而袁尚兵多，到底死命冲开包围，进入了城中，据城死守，并令各地人马来救。
　　这些消息让苏青的心情好了很多——孟德公看来已经即将对北方形成绝对的控制，袁谭只怕快要成为孟德公的附庸了。
　　只是秣陵的天气比吴县要寒冷许多，苏青如今也怀有五个月了身孕了，小腹如同鼓起一面小鼓来。孙翊满心欢喜地一直在苏青身边跟来跟去，连政务也懒得打理了，苏青说了他几次，他也不理。
　　看着孙翊一副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苏青的心忽地就软了——既然不能和他反目成仇，他又是这孩子的父亲，又何必把他拒去千里之外呢？
　　于是苏青就渐渐地不再拒绝孙翊的好意。
　　只是苏青在回到吴县不久之后，确切地说，是到过年前的几天，她知道了孙翊有另外一个妾也有了身孕的事。
　　本来这件事孙翊是吩咐了下人不许告诉苏青的，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些人喜欢挑拨是非，或存心要那位在实际上掌了孙翊后院内府之事的妾的好看，便故意在苏青经过的地方，三三两两地围作一圈，故作神秘地议论那个妾有身孕的事，故意被苏青听见。
　　苏青当年在皇宫待过，这样的小把戏她如何能不知？
　　心里只觉得好笑罢了，便仍故作不知。
　　苏青其实并不把自己当作孙翊的正妻，连每天那些姬妾必得要来参见的礼仪都省了，只说自己耐不得这烦，让她们自己过安生日子就好，不必天天来自己这里，大家都好落得个清静——反正她也不想在孙翊的后院里当什么当家主母，只要能好好过日子，等待尚香那边的变化和消息就行了。
　　只是孙权原本对尚香已经渐渐放松的监视和戒心，经过苏青怀孕一事，反而更加加强了，这一点让苏青也很头疼。
　　而在过年前，北方的战事也终于告一段落了。
　　袁尚的部将吕旷吕翔率部降了袁谭，不但大大削弱了袁尚的实力，也让袁谭的实力为之一振。
　　曹操却在此时为小儿子曹整聘了袁谭的女儿为妻，两人结为了儿女亲家，然后曹操退兵回了许昌。
　　苏青听到了这个消息，很是为那位没见过面的袁谭的女儿叹息——这样的联姻，就算日后有了感情，也没法子长久。因为曹操与袁谭必有一场大战，而胜利者会是谁，基本上不用怀疑。曹操与孙权在这一点上很像，在没有彻底打垮袁氏前，这个嫁过来的袁氏女子，只怕境遇会很惨，就像袁春那样，一定要等到袁术去世，孙权才会将她纳入后宫。如果袁谭的女儿想要得到不念旧恶比较好的生活环境，只怕也得等到整个袁氏的灭亡吧，只是那样的结局对这个少女来说，仍然是一个惨剧啊！只好希望她能像袁春那样足够坚强，能够坚强地面对家族覆灭的事实了！
　　“曹操为什么要退兵呢？挟威趁势破了邺城不好么？”
　　孙翊对曹操的举动不解。
　　苏青耸了耸肩：“孙子兵法有云，攻城是最下的战法。反正孟德公的胜势已经不可逆转，何必硬攻。”
　　孙翊点了点头：“只是错过了这机会，总让人觉得可惜。”
　　“没什么可遗憾的！”苏青漫声道，“孟德公会制造更好的机会的！”
　　孙翊看着苏青，一脸的迷醉——指点江山时的苏青，在孙翊看来，那是最迷人的！
　　而之后不久，就传来了袁尚大肆征兵，准备再度猛攻袁谭的消息。
　　“袁尚是白痴么？”
　　孙翊实在想不通，怎么有刚刚吃了亏就忘的人。
　　苏青哂道：“他是想趁机赶紧解决了袁谭，免得被孟德公和他两路夹击！”
　　孙翊叹道：“可恨袁绍后人如此无用，若是再拖个几年，我们统一了江南，天下岂不是在我孙氏手中？”
　　苏青笑着摇摇头，知道孙家的众人都对天下念念不忘，连当初说自己只愿平淡生活的孙翊，都摆脱不了对权势的追求。
　　或许，人一旦到了那种位置，就是自己不想，形势也会迫得他不得不继续下去吧。
　　苏青不免又想到孟德公，他如今贵为司空，在朝庭上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他仍然恪守着臣节，可是时间一长，他还会如此么？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也是形势所迫吧！
　　苏青当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她却没有料到，这样的事，会这么快地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一日午后，苏青正与孙翊闲谈，下人端上一碗羹汤——这是她每日午后都吃了滋补品。苏青一边与孙翊说话，一边把放在她面前的这碗汤舀了一勺出来，正要送入嘴中，却闻到一丝淡淡的熟悉味道。
　　苏青把汤放回碗中，对那端汤过来的婢女道：“这汤是你亲手做的？”
　　那婢女名唤巧环，闻言愣了一下，道：“不是，奴婢就是见夫人进食的时间到了，便去厨房拿汤，那里摆着这碗汤，自然是给夫人的了。”
　　苏青皱了皱眉：“你说的可是实话？”
　　那婢女被苏青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忙跪下道：“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
　　“厨房当时还有什么人？”苏青看了一眼孙翊，孙翊不知苏青的用意，怔怔地看着苏青。
　　“再没有别人了，平时我去，都是有刘卫在的。”
　　“刘卫是谁？”
　　“就是专管夫人和姨娘们饮食的厨子。”
　　“平时这个时间一般都有几个人在？”
　　“平时也是这样的，这个时辰，有时刘卫在，有时他有事走开了，就估摸着时间把汤弄好放在案上。”
　　苏青皱着眉想了想，便让巧环站在一边，另唤了一个丫环过来，让她去找刘成。
　　孙翊却在一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问苏青是怎么了。
　　苏青见那丫环去得远了，便道：“这汤里被人下了药。”
　　孙翊脸色一变：“什么药？”
　　苏青看了一眼那碗汤，轻声道：“是打胎的药！我当年在宫里见过很多次了，这股味道再淡，我也闻得出来！宫里的事，什么样龌龊的事都有，但是对于这个，一般也都是只用在只怀了两三个月的宫女身上，再大，就要出人命了！虽说宫女的命不值钱，但是这也算是宫里的默认的不成文的规定吧，谁也说不准，这样的事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而那些太监，也有落在宫女手里的时候……”
　　一边的巧环，听到苏青说了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吓得跪了下来，听到这里已经吓得大叫起来：“夫人饶命啊！不是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将军……主公……我没有啊！我只是去端汤的……”
　　“行了，你别说了！”
　　孙翊恨恨地挥手阻止了巧环的求饶，然后对苏青道：“我一定会查出来是谁做的，这事你不用管了，全交给我！”
　　说着看了一眼巧环，命人把她带下去，然后自己也快步离开。
　　苏青看了孙翊的背影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这种事情，她在皇宫中时看到过不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究竟是谁？
　　——总还是孙翊的那些姬妾吧，原本自己没有怀孕，还指望着能分得孙翊的欢心，如今自己有了孕，她们也忍不住了吧！
　　——至于外人，孙翊有没有孩子，与他们何干？
　　苏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人啊，总是离不开争斗！
　　过了几天，孙翊这边没有动静，反而是北方传来了曹操北渡黄河，遏淇水入白沟以通粮道的消息。
　　——看来，孟德公这次是准备长期在北方作战了。拖了这么久，他也心急了吧！
　　苏青现在，也只有在远方默默地为曹操祝福而已。
　　而似乎是巧合，转过天来，孙翊就把这次的下药事件的调查结果告诉了苏青。
　　原来是那个掌家的妾，因为自己也怀了孙翊的孩子，所以想法从原先的只想掌家而变成了想要争夺嫡子，于是就想下药把苏青的胎给堕下来。但是给她出主意的人，却是没告诉她这个时候打胎，会把母亲也害死的事实。
　　给她出主意的人，是她的一个亲信，原先曾在宫中当过差，知道有这种药，而且也不难制，所以就献计，想要在这个掌家的妾面前得宠。于是就拿了药，找个借口把刘卫支开，然后在那汤里下了药。
　　苏青闻言叹了口气，对孙翊道：“怎么样？你准备杀了她？”
　　孙翊犹豫了一下，道：“她腹中的，毕竟是我的孩儿……”
　　苏青笑了笑：“是啊，我也是这个意思，再怎么样也得让她把你的孩子生下来。”
　　孙翊点头道：“是啊，不过，那个出主意的家伙我已经把他给杀了，巧环和刘卫也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苏青道：“好吧，随便你怎么处置，我可不想把这些事儿挂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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