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暗影流香

37、第卅七章 坦白

　　苏青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落。
　　“子矜……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那一晚……我……对……对不起你……”孙翊很吃力地喘着气，继继续续地道。
　　这句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听在苏青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
　　苏青本就在疑心，那些日子里，那些自己昏迷的日子里，孙翊是否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那一场如梦境般的经历，感觉其实是那样的逼真。只是这种话，完全没有勇气问出口，更不没有勇气去仔细推想，最后只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而没有想到，孙翊居然就在这种时候把这个事实给她挑明了。
　　苏青知道，若是比排兵布阵领兵冲锋，孙翊未必及得上刘磐，但是光凭武勇，孙翊绝对要比刘磐强上那么一点。作为吕布的再传弟子和孙策的弟弟，如果不是因为实战经验不足，这世上还真没几个能单挑胜过他的。
　　今天孙翊居然会被刘磐伤成这样，是因为看到黄忠的武勇，生怕苏青抵挡不住，或者说是生怕陷入纠缠不休的局面，引来临湘的兵卒，所以不惜用这种近乎于同归于尽的战法来迅速解决战斗。对于这一点，苏青心知肚明。
　　所以当她看着从孙翊伤口处涌出的血，仿佛正带走孙翊的生命力的时候，这些血液似乎也带走了苏青的冷静。
　　“看来……我不行了……你……别恨我……子矜……”
　　孙翊的目光开始有些散乱。
　　这时候的苏青，还能说些什么？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不……你别说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不怪你……不怪你……你别死，叔弼！”
　　苏青扑在了孙翊的身上，用力地捂着那伤口，泣不成声地道。
　　“呀，这不是子矜么！”
　　一个略为熟悉的声音在苏青身侧响起。
　　苏青心中一阵狂喜，连泪水也来不及拭去，忙扭头看去——果然来的便是神医华佗。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同样儒服的年过半百的老者。
　　“呀，是孙小哥儿呢！怎么他受伤了？”
　　“华神医！求求你快救救他！”
　　苏青跑到华佗面前就要下跪，慌得华佗忙将她扶住：“苏姑娘何必如此，我们之间大有缘份，我自是要救孙小哥儿的。”
　　旁边那人也抚髯笑道：“医者兼济天下，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华佗也顾不得和苏青多说，忙上前查看孙翊的伤势。
　　在看过孙翊的伤口后，忙对身旁那老者道：“张兄，你先用针灸替他止一下血，缓解一下失血的速度。他的肾脏可能有点受损，我得赶快给他把伤处处理一下。”
　　张姓老者听了华佗的话后也不多言，只是快步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来，然后从里面取出包裹了几层的金针来，撕开孙翊的上衣后开始下针。
　　孙翊这时还没有失去意识，还知道向华佗和这个老者道谢。
　　“这位就是前长沙太守张仲景，他也是个医道高明的人，有我们两个在，你一定会没事的，你就放心好了。”
　　华佗对孙翊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又让苏青去道旁不远处的小林子里拾些干柴来，升个火——他要烧些开水备用。
　　苏青心里焦急，也顾不得许多，忙去小林子里拾柴——时值盛夏，干柴不多，苏青跑来跑去好不容易才拾了一丛干柴，赶紧赶回去，却远远看到一队士兵从孙翊他们那边离去。
　　看着那扬起的尘烟，苏青的心里抽紧了，连忙跑过去，却看见华佗和张仲景、孙翊三人都好好的在那里。
　　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在道旁生起一堆火，华佗也过来，拿出个随身的小铁锅，然后倒了些清水，又扔了些药进去，不一会儿水开了，药也沸了，便拿过来给孙翊喝。
　　孙翊喝了那药，立即沉沉睡去。
　　华佗又随身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来，扔在锅里再放水煮开。同时对苏青道：“我要剖开他的侧腹，把他身体内部的伤口补好，你若是害怕就到边上去，别误了事。”
　　苏青虽然没有听过有剖腹治伤的，但是对华佗的医术她是完全信任的。能治就治，不能治也不勉强，华佗不是会勉强自己的人——之前对孙毅的病不肯救治也是因为如此。
　　看了一眼张仲景，欲言又止。
　　张仲景却对她笑着道：“刚才是黄汉升将军，他说是刘磐伤重，前来捉人的。不过他好歹也给了我几分面子，所以就去了，姑娘你也不必太担心。”
　　苏青心道果然如此，便也对张仲景行了一礼道谢。心里又想，这个黄忠倒也是个讲情面的人，张仲景已经是去了职的上司，居然会给他面子而放过杀了荆州牧的侄子的敌人。
　　不过，即便是刘磐死了，只要手脚作得干净点，刘表毕竟天高皇帝远的，也不会真拿他黄忠怎么样。而且看孙叔弼的伤势，也未必能活下来，所以黄忠也乐得做个人情中！
　　苏青若有所思地立在一旁，看着华佗伏在孙翊身前忙碌着，张仲景只是在一旁观摩——看来张仲景对于这种剖腹治伤的手段，也是初次得见吧。
　　苏青忽地感到，也许华佗只是为了在张仲景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这种技巧而已，孙翊的出现只是恰好上了这事。
　　从午时不到忙到未时刚过，华佗终于把孙翊的伤给收拾好了。
　　看着一身透汗满脸疲惫的华佗，苏青心里也是感激万分。
　　张仲景早依着华佗转去临湘雇了辆马车来，然后与车夫一起，四个人合力把孙翊抬上了马车。
　　华佗和张仲景一直陪着苏青和孙翊二人到豫章郡才分手，一路上对孙翊的伤情也是不断地进和后期的治疗，分手时，孙翊也能稍微活动活动了。
　　苏青知道华佗这次是要与张仲景去北方的，而之前华佗也曾露出过要去投靠曹操，在他那边混碗饭吃的念头，所以苏青索性替华佗又写了一封信，让华佗带给曹操。
　　等华佗与张仲景走了，孙翊与苏青便径直去南昌，找到了镇守豫章的孙贲。
　　孙贲见到孙翊和苏青自然是大为惊喜，连忙招待二人住下，同时也对在伤在身的居然不是苏青而是孙翊感到大惑不解。
　　苏青也不愿多解释，只说是产途遇上了强匪，所以累得孙翊受了伤。自己的伤倒是已经好了。
　　孙贲也没在意，派出士卒把二人一路护送回宛陵。
　　而尚香这个时候，早已在宛陵相候了。
　　自从接到了苏青的信，她就坐立难安。
　　苏青还活着，这对她不吝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如果不能相见，心中的这份难抑的激情，怎么能够平息？这澎湃的心潮，几乎要把尚香的胸腔里冲碎。
　　所以她立即就去找孙权，说要去宛陵。
　　出乎意料的是，孙权居然答应了。不但答应了，还亲自陪着尚香去宛陵。
　　所以当苏青刚刚进入丹杨郡境内不久，尚香就前来迎接了——当然，同来的还有吴景、孙河、妫览、边洪和孙权，以及作为孙权的护卫出现的周泰。
　　孙权与孙翊兄弟相见，自然有一番煽情，只是苏青懒得去看，也不想去看。她的眼里，此时除了尚香，还能容得下什么呢？
　　见了苏青，尚香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她，然后走近，伴在她的身边，跟着她向前走去。
　　一句话也不说。
　　一声也不吭。
　　苏青心里也是汹涌起伏，一声尚香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原以为九死生还后，那该是怎样的激动，怎样狂喜，却原来情到了极处，也会有这样的平静。
　　当夜进了句容县城，众人俱都安排住处住下，尚香自然是要与苏青住在同一间房里的。众人本都不以为意，因为也都明白苏青的身份徐氏不过是掩饰，也都知道苏青一直都与尚香关系密切，更何况当着孙权的面，哪里还会有人来说什么。只有妫览奇怪地看了苏青和尚香几眼——他自然是不知这其中的奥妙了。
　　当夜尚香与苏青自然又是一番缠绵，只是这次苏青的表现让尚香颇为吃惊。因为较之以往，苏青更为主动，不旦要了尚香两次，还主动勾着尚香要了自己四次，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消停。
　　尚香只道是苏青大难不死，心情激动所致，哪里能够料到这是因为苏青想起自己与孙翊有了夫妻之实的事。
　　苏青心中苦闷，又不好对别人说，更不好露出现什么来让尚香察觉，只能在于尚香缠绵时尽力去取悦对方，让对方在自己的身上得到最大程度的欢愉。
　　虽然知道这种做法无异于掩耳盗铃，说不定更是自取其辱，但是苏青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该怪孙翊么？
　　那是自然要怪的。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总不能杀了孙翊。
　　就算再也不理睬孙翊，与他只做个路人，那又能挽回些什么呢？
　　且不说自己还欠着孙翊的人情，光是这次的救命之恩，还有前次在临湘郊外的舍命相救，就让苏青没法子去恨孙翊。
　　如果是孙权，苏青还可以去恨，去报复，至不济，也会在心里说是只当是被野狗咬了一口。可是，那个人是叔弼啊！
　　是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陪在自己身边，照顾着自己，看护着自己的叔弼。从那次宛城郊外起，自己究竟已经欠了叔弼多少情，欠了他多少义，实在是已经算不清了。
　　并不是想要用身体去偿还叔弼对自己的情义，这样的情义，也不是一次的鱼水之欢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只是本来恩情的纠缠，难道就这样变成恩怨爱恨的纠葛？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得不好，唉，最近卡文卡得很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