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暗影流香

32、第卅二章 凌操之死

　　当年甘宁跳到曹性和秦宜禄船上大发神威的情景，苏青还记得非常清楚。
　　以孙权这边的武将来说，能和甘宁做对手的，只怕只有太史慈和周泰两个人，就连孙翊，只怕也挡不了甘宁几招。
　　想到这里苏青忽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孙翊——就算甘宁狂性大发也不怕啊，有我在你身边，两个人怎么也挡得住甘宁了吧。
　　看着孙翊酷似孙策的侧脸，苏青有一种恍惚地感觉。
　　“怎么了？”孙翊像是看到了苏青的表情，看着苏青笑道，“别担心，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的。”
　　苏青被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搞得笑起来：“你没弄错吧？你保护我？我看是倒过来才对！”
　　孙翊也被她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有点讪讪地说不出话。
　　两人说话间，甘宁的船已经撞了过来，孙翊赶紧让手下人注意避让，结果两条船险险地擦了过去。
　　甘宁站在船舷，与苏青挤了挤眼，还特意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对苏青挥了挥手：“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苏青也对甘宁点了点头：“我自在江东恭侯大驾！”
　　甘宁哈哈一笑，驾着船远去了。
　　苏青看到站在甘宁身后的苏飞一脸的无奈，但是却没有显出什么歹意，心想这个苏飞倒也是条汉子，若是有机会，也要让叔弼招揽过来才是。
　　看着甘宁远去的小舟，苏青心里叹了口气——江东这边的水军和战船虽得上上乘，可是甘宁驾着普通的小舟，在这样湍急的江流中，居然会超过孙翊的走舸。而原本紧追甘宁的凌操，却因为甘宁紧擦着孙翊的小舟过去，导致他的船却也孙翊的船挤在了一起，眼见得是无法追上去了！
　　——甘宁这样的人材，居然在荆州得不到自己的一席之地，看来荆州的易主，是迟早的事了！
　　忽地又想到，江东，会不会易主呢？
　　——叔弼，会是将来的江东之主么？
　　正思想间，忽觉得一阵风从身边掠过，一声怒喝在耳边响起：“好奸细！”
　　苏青惊疑间循声抬头，却只见一片阴影从上而下，挡住了阳光……
　　苏青在刹那间下意识地扭身闪避了一下，避过了原本致命的一击，只觉得右胸一疼，一阵眩晕袭来，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随后腰间受了一记重击，天旋地转间从船舷上翻了下去，头朝下摔到了江里。
　　在落入水面之前，似乎有几个声音传入耳中——
　　“子矜！”
　　“子矜——”
　　“啊——”
　　“什么？！”
　　好像，有甘宁；有孙翊；有孙权；还有，尚香……
　　恍惚间几个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苏青居然还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是谁发出来的。
　　其实苏青并不是旱鸭子，只是身上所受的两记重击让她无力泅水，只觉得江水湍急的水流似乎要将她吞噬一般。
　　无穷无尽的水争先恐后地挤入了苏青的七窍，让她根本就无力挣扎换气，汹涌而来的浪涛一下就夺去了她的意识——只是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好像觉得被什么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而在另一边周瑜的船上，站立在船头的尚香远远地看见凌操跃上了孙翊的船，一剑向苏青刺去，苏青匆忙间扭身闪过，却又被凌操反手一剑劈中了胸口，然后凌操顺势一脚将苏青踹下了船去。
　　尚香第一个反应是揉了揉眼睛——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苏青和凌操明明都是一个阵营的，为何会受到他的偷袭呢？难道凌操是奸细？
　　然后才反应过来——不管怎么说，苏青被凌操刺了一剑，而且还被踢进了湍急的江中。
　　“啊——”
　　尚香尖叫着想也没想就要跳下船去——这样的江流，这样的伤势，苏青落入水中哪里还能活命！周瑜却是冷静地一把抓住了尚香，并且在尚香没有使出全力换气之前，一把将她扔在了地上，随即让几个士兵死死地按住了她。
　　而另一艘船上的孙权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他本来，他以为苏青只是想抢头功，不顾甘宁这艘小船，只顾着去追黄祖罢了。
　　但是凌操这一下才真的是让他意外。
　　紧接着孙翊也从那边的船上跳了下去，孙权本来提起的心提得更高了！
　　——叔弼他居然就这样跳了下去！
　　——他会把子矜救上来么？还是，就这样也随着她去了？
　　江流是这么的湍急，在江面的大风吹荡下，想要拉着一个人从水下浮起来，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何况孙翊跳下去时，连甲胄都没来得及脱下来。
　　孙权说不清这时自己的心理，到底是希望孙翊救出苏青，还是让这两个人就这样被这大江所淹没。在这一刻，孙权居然诚心祈求，让孙翊把苏青托出水面，救到船上，然后自己被江流卷走……
　　就在孙权思绪纷乱的时候，忽地听到了一声大喝——“着！”
　　匆忙间抬头看去，只见一支箭正中在凌操的咽喉，把他射了个对穿。
　　再张目看去——甘宁站在小船尾处，手执着一张大弓，正威风凛凛地站着……
　　这边周瑜已经下令停止追击，让各船上精通水性的人纷纷下水去救孙翊和苏青。但江水湍急，暗流汹涌，顷刻之间逆流顺流的暗流打着旋儿已经变幻了不知几次，等几百名精通水性的士兵寻来长绳缚在身上下水去寻，哪里还找得到！
　　尚香已经在船上哭晕了过去，周瑜心里也乱了套，赶紧让士兵把尚香送到孙权船上去——那里有专驻的军医，一边还不忘让韩当朱治二将上岸追敌。
　　黄祖军早已退到了城里，周瑜强自安定心神，派韩当朱治孙河孙贲四将将西陵县团团围住，却让陈武蒋钦黄盖等将率本部兵马去收服其它县城。
　　但是经此一劫，孙权与周瑜均已无战心了，再加上尚香天天的哭死哭活，心烦意乱中孙权带着尚香回了吴县，临去时把夺得的几个江夏郡的县城合并在一处，也设个江夏郡，郡治设在沙羡县。
　　至于丹杨，因为孙翊的下落不明，孙权也作出了相应的调整。首先他仍令吴景全权负责丹杨的军政事务——虽然早已退居幕后的吴景，对丹杨的掌控已不如以往。这样一来，各地盗贼匪寇纷起，幸得妫览临变不乱，率精兵扼守住宛陵的各处要道，并接来吴景，又派出戴员、傅婴、孙高等将四处征讨。
　　孙权还怕妫览不能奏功，又命孙河带兵相助，将丹杨的乱事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丹杨的事虽然渐渐平定了，但吴县这边却不能平静。
　　尚香回到吴县，终日以泪洗面，恨不得杀了凌操全家。为了能让尚香平静一点，也给孙家添点喜事，孙权作主让陆逊与新到吴县年方十四岁的孙纤成了婚——未到及笄的年龄，就这样匆匆地嫁了出去，虽然不算荒唐，也算得是少见了。
　　孙纤长得酷肖吴氏，并不像孙策。当初闻听得黄盖一见便知是孙策的女儿，陆逊还以为孙纤与孙策一眼，生得浓眉大眼，现在看看，到也是一副雍容之貌。而孙纤对于陆逊，那当然更是满意——她不但从一个贫家女子一跃而成为江东之主的侄女，还嫁给了陆逊这样的年轻貌美的俊才，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孙纾年纪还小，和陆逊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情意，见陆逊成了自己的姐夫，也是满心欢喜，只有尚香还是闷闷不乐，只在陆逊的婚宴上强颜欢笑罢了。
　　陆逊看在眼里，也是无可奈何。这样的事情，是谁也料想不到的，而尚香这个问题样子，陆逊也没法去开解——也许，能抚平一切的，唯有时间而已吧。
　　陆逊看着尚香，挂着笑容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
　　——从今往后，是你的侄女婿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你在一起了。在你心中，可曾有我半席之地？
　　陆逊心中涌起一丝苦闷，忍不住开怀畅饮，居然来者不拒，在自己的新婚之夜喝和酩酊大醉。
　　而同在席中的尚香，一脸的冷然，没人敢去靠近，只有桥薇和孙权、徐湘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
　　尚香对她们也是爱理不理，只顾自己喝酒。
　　看着尚香的样子，徐湘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听到苏青受重伤落江的消息，她和尚香一样痛心难过，但是却没有尚香这样的锥心刺骨。
　　——是因为自己爱苏青爱得不够深？没有尚香这样深爱着苏青么？
　　徐湘扪心自问，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和苏青，终究还是无缘罢了。
　　若是此刻陪在苏青身旁的是自己，或许自己会和尚香一样痛苦。
　　想到这里，徐湘居然就有一丝庆幸——幸好，你没有选择我，我也没有了像这样痛苦的机会。原来归根结底，我也是一个怯懦自私的人，只想着自己能平静地生活呢！
　　而她不知道，不远处只顾喝着酒的尚香，心里也涌起一丝对她的羡慕——如果，我当初没有缠着子矜，或许她早已远离这个纷扰的世间，而我，也会像湘儿一样，安安稳稳地嫁人，安安稳稳地渡过余生。
　　——不能相濡以沫，我宁愿我们能够相忘于江湖啊！
　　——子矜……
　　——子矜。
　　——子矜！
　　——你若不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没有希望的人生，没有你的人生，我根本不需要！
　　——我会等你！
　　尚香的耳中回响起周瑜的话——“子矜不是那么福薄的人，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死的人。叔况且还有叔弼，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你可一定要等她，要是你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你会回来的，对吧？
　　——所以我会等你！
　　——等你一年！
　　——就只有一年哦？
　　——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随你而去，再也不理这世上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要失身么?要失身么?我又陷入了两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