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入君怀》暗影流香

17、第十七章 袁绍

　　曹操向她招了招手，让苏青近前，然后递给她一个锦囊：“这是一份毒药，你找机会下毒吧。这样比较安全一点，如果用剑，还是太过凶险。所以不到万一得已，还是不要用剑的好。”
　　苏青接过锦囊，对曹操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她对曹操的信任，是打从心底里起的，没有任何的动摇。
　　所以在听了曹操的全盘计划后，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马上就回营去准备。
　　“我想，不必明日了吧，今日就可以出发了。”
　　苏青这样对曹操说。
　　曹操想了想，道：“可以，我马上派人送你去冀北。”
　　送苏青的人也是熟人——乐进。
　　“文谦，别来无恙啊！”
　　苏青半调侃地道。
　　乐进只是笑笑，并不多话——在不清楚苏青与曹操到底是什么关系前，还是不要多说话的好。像苏青这样神秘又能干的女子，最好还是不要去揣测她心里所想的，和嘴里所说的话的意思。
　　一路北上，绕开在邺南的前线，然后进入冀州的境内。
　　甄氏原就是河南的大族，如今河南之势尽归曹操，甄氏也不得不向曹操低头。于是，甄宓即便是对袁熙再有感情，也敌不过整个家族的份量——毕竟她与袁熙，也不过才成婚两年。
　　——尚香，如果有一天，让你和家族与我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呢？
　　苏青忽地觉得没有把握起来。
　　她觉得尚香最终还是会选项择自己的吧，尚香的感情，简单而直接，没有过多的顾忌。但是，若是选择了自己，尚香也一样会心痛的吧。
　　还是，像甄宓一样，没有对丈夫过多的感情，就不会有太多的心痛！
　　一时，断了心思，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那思念的心，越飞越高，直到九天之上。
　　进了冀州境内没两天，就遇到了曹操早安排好的车仗，看上去排场不错，也许真的就与甄宓出行的仪仗一样。真不知曹操是怎么做到的，或许，这也是曹操所安排的那个内应所做的吧。
　　苏青也懒得细想，反正孟德公说到时候就知道了，那就到时候看吧。
　　从冀北到邺城，又走了三天，苏青算了算，大约也还有三到四天的功夫，真正的甄宓才会到邺城吧。
　　那么，自己用来行刺的时间，也就是这两到三天吧。
　　“孟德公，甄宓可是比我小着六岁呢，又是个大美人儿，万一被看破了怎么办？”
　　苏青在临出发前曾这样半开玩笑地对曹操说。
　　曹操却是抚摸了一下她的面颊：“你的容貌，天下无双。虽然你浪迹天下涯，但是却不减你的风采。好好打扮一下，不要说六岁，就是再小个十岁，也不成问题。”
　　——称赞自己美貌的人，一直以来就不曾少过，但是孟德公的赞赏，还是让苏青有一种满足和得意的感觉。
　　所以，在见到袁绍的夫人刘氏的时候，苏青也没有任何的失常，更谈不上什么失仪了。
　　刘氏是袁绍的正妻，却不是原配。袁绍的原配夫人早已亡故，只留下了长子袁谭。袁绍的失误，就是没有让袁谭跟着刘氏，让刘氏来抚养。这样袁谭和刘氏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不像曹操的丁夫人当年抚养了曹昂。不过，曹昂的母亲本是丁夫人的丫环，与丁夫人本就有交情，而刘氏与袁谭之间，显然不存在这样的关系纽带。
　　说是派妻子来侍奉父亲，但也只是做个样子，是在父亲病重的时候，把妻子派过来做人质罢了，好让父亲和即将继任的兄长袁谭，或者弟弟袁尚放心。
　　从感情上来说，袁熙当然更接近一些同母的弟弟袁尚，但是对大哥袁谭继位，也不会有太大的抵触——反正都与己无关，何必强出头呢！所以还是老实一点，派遣人质入邺城的好，这样一样表示了恭顺之意，谁都不得罪。
　　不过，有的时候，谁都不得罪，也就代表得罪了所有的人。
　　只是依袁熙这样的蠢材，能不能想到这一眯，就很难说了。甄宓也许能想到，但是在接到家族已经投靠了曹操的消息后，她也只能保持缄默了。
　　所以在见过刘氏后，苏青并没有立即去见袁绍，而是被派往了别殿居住。
　　袁绍在邺城修了宫殿，规模虽然不如洛阳与长安的，但也气势不小，不比许昌的差。袁术在临死时有意把帝位让给这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哥哥，袁绍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明确地表示拒绝，反而派袁谭去接应袁术北上，这个用意就已经很明显了。只是，袁绍比袁术好一点的地方，就是还知道要打败曹操后才可称帝。
　　结果曹操没打败，自己却不行了。
　　不能见到袁绍，任务就没法完成，而真正的甄宓，也距邺城越来越近。她车队中的前驱，随时都有可能进入邺城，来报告甄宓的行程。所以，苏青的动作，一定要快！
　　第二天，苏青又去觐见了刘氏，以及袁绍的另几名姬妾。
　　刘氏显然是被苏青的美貌给震摄了一下，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就是不愿让苏青去见袁绍。而苏青在见到袁绍的几个姬妾后，知道袁绍与曹操一样性喜渔色，而且那几个姬妾中，有两个就曾是袁谭与袁熙的侍姬。虽然不是妻妾，但是与儿子抢女人，也的确是过份了点。所以，刘氏在见到苏青的美貌后，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吧。只是不知，袁熙既然有前车可鉴，为何还要派甄宓前来，难道还想以此讨好父亲不成？
　　苏青不禁为甄宓感到悲哀——怪不得会答应做孟德公的内应，原来袁熙对她竟是这样的！
　　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待下去，又不能强行闯宫去见袁绍——难道，一定要夜入宫室，谋刺袁绍？
　　苏青有点犹豫了。
　　但是在时间又过了两天后，就在苏青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趁夜入宫，行暗杀之举时，袁绍忽然派人来召见苏青。
　　苏青心里一惊——居然是深夜来唤，难道袁绍真的这么好色？可是自己并没有见过袁绍呀！怎么会呢！
　　心里忐忑着，但还是内怀了匕首和毒药，跟着前来的内侍去了。
　　见到袁绍时，袁绍身边还有一个人在与他谈话。
　　苏青仔细看了一下——认得！是辛毗！
　　辛毗和辛评两兄弟，都是袁绍的老部下，以前曾跟随韩馥，之后一直为袁绍效力。
　　见有外人在场，苏青的心一松，又是一紧。
　　松的是袁绍不会对自己有非份之举，紧的是有外人在场，不好动手，除非把辛毗一起杀了。可袁绍是行武出身，不是文弱之人，一次杀两人而不被外人发现，还是很难的。
　　辛毗见苏青到来，自然是立即求去——作为外臣，是不能见内眷的。
　　袁绍倒是表现得很大度，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就在辛毗后退着离开时，苏青忽然看见他低着头对着对自己眨了眨眼。
　　苏青一愣——这什么意思？调戏少主的妻子？
　　然后恍然间如被电击般明白了——孟德公的内应，就是辛毗。
　　然后再看袁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耽于酒色的脸庞。
　　苏青愣了一下——多年前，她是见过这张脸的。在洛阳的时候，袁绍的脸上所写的，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在南皮的时候，袁绍的脸上，写的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而如今的这张脸，却充满了颓唐和迷茫。
　　当然，袁绍的眼中，还有为苏青的美色所夺摄的痴迷。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袁绍没有问苏青是不是甄宓，而是问了这样的一句。
　　苏青心里暗是一惊，忙道：“父亲大人想是记错了吧，妾身从未与父亲大人见过面。”
　　袁绍还是紧盯着苏青：“哦……你是……显奕的妻子，甄氏？”
　　显奕是袁熙的表字，这一点苏青还是知道的，于是就对袁绍点了点头，道：“显奕在幽州事务繁忙，不能亲自来父亲榻前尽孝，所以命我前来侍奉父亲。”
　　袁绍低头沉吟不语，苏青又道：“显奕在幽州觅得方士，炼成丹药一枚，以进献父亲。”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上前献给袁绍。当即就有内侍接过，上前递了过去。袁绍却不去接，而是看着苏青：“显奕平素不信方士，如何会让他们练丹？”
　　苏青像是早料到袁绍有此一问，不急不忙地道：“其实这是妾身的意思——妾身幼年时曾服异人所授丹药，以至容貌秀美，所以我们家都对方士深信不疑。那些骗人的方士，与我昔年所见的方士可不一样呢。”
　　袁绍皱眉道：“这药是当年你所认识的方士所炼？他是何人？”
　　苏青笑道：“此人姓左名慈，是个怪人呢！”
　　袁绍的脸色略为好转：“哦，是他啊，我倒也听闻过他的名号，似乎是确有些本领的。”
　　于是让内侍把那丸药呈了上去，随即和水服了下去。
　　在那一瞬间，苏青心中紧张万分，手心里都已被汗湿透了——她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成功了，袁绍居然没有丝毫怀疑地就把这毒药吃了下去。
　　袁绍挥了挥手，让那几个内侍都退了下去，然后对苏青道：“夜已深了，我已疲乏，不如你就服侍我就寝了吧。”
　　苏青吃了一惊——这药本是慢性，发作起来也要得一时半刻才行。袁绍此时做出这种姿态，是真的要染指于儿媳么？
　　但是苏青现在又不能发难，毕竟那几个内侍还没有走远，为了不惊动别人，苏青只有硬着头皮上前，替袁绍宽衣。
　　袁绍的外衣里面，居然还有一副轻便的薄甲，这让苏青感到，袁绍也的确是防犯着曹操的暗杀，只是孟德公的这步棋，行得实在是高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