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爱》花深红

52、争锋1

　　西街音乐广场的地下音乐街，有着许多酒吧、夜总会，这也是音乐广场得名的另一个原因。

　　聂飞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他听说那里出奇的乱，广场上的表面太平，更加衬托出地下音乐街的波涛暗涌。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兴趣了解社会黑暗的那一面，因此从没去过。只是，没想到，吴烈居然很是熟悉的样子，带着一行人七拐八弯就走到了目的地。记忆中的少年完全变了样子，聂飞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眼前的音乐吧，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似魔似幻……聂飞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人的审美，居然能把大片如血般的鲜红与各种诡异的黑色图案拼在一起。才刚进门，被厚重大门隔绝的朋克风乐响就几乎把他的耳朵震聋。而吴烈却面不改色的接过前来搭讪的人手中的烟，甚至暧昧的以烟头相对的方式点燃。

　　不错，暧昧！如果聂飞没有遇见童敬初，没有遇见苏隆，他只当这是男人潇洒的举止。而如今，在他眼中，与吴烈谈兴正浓的“陌生人”眼中所蕴藏着，正是那些下流不堪的欲念。他也想过，或许这是过于敏感，可是当吴烈结束谈话，转头对着阿亮交待什么时，那个男人却邪笑着拍了拍吴烈的屁股。吴烈转头怒斥了一句，却仅此而已，结果又招来那个男人更加色情的抚摸流连。

　　这已经不能用兄弟感情来掩饰，聂飞只觉得脑门上一阵炸毛，当即就想冲上去挥开那个男人。可身体才一动，就被一旁的苏隆按住了肩膀。聂飞不解地看向苏隆，却见苏隆轻轻摇头，又用眼神示意他再看吴烈——只见吴烈完全没有反击痛揍那个男人的意思，反而颇为老练的欲拒还迎，在男人想进一步占便宜之前，巧妙地脱出制梏，笑着往酒吧深处走去了。那男人露出微恼的神情，正想追上，不防被身后一个面带寒霜的女人拉住了……

　　阿亮连忙招呼着大家跟上，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甚至连其他人也是一脸习以为常。

　　聂飞心中越来越疑惑，可他仍然不相信吴烈居然如此堕落。

　　“别担心，至少他不会吃亏，找个合适的时间再问他吧。”苏隆恰到好处的抚慰让聂飞撇去了少许阴霾，只是心底深处仍然有些担忧。

　　吴烈多少还是考虑到了聂飞的感受，他订的包厢在酒吧最深处，勉强算是个不受骚扰的地方。但是聂飞听着从包厢外传进来的乐器噪音，还是有些不快。如果早知道是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他绝对不会带上苏隆，当然，他自已也不打算来。

　　这么想着一抬头，聂飞发现坐在对面的吴烈正用一种类似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已，那眼神深得古怪，他忍不住挪了挪屁股。

　　苏隆感觉到了聂飞的不自在，侧头在他耳边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聂飞突然觉得苏隆关怀的语气比往日还要可爱百倍，本以为来了这种地方，苏隆心中一定会生闷气，没想到苏隆却不像往常那样对他发脾气，反而如此和颜悦色……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既觉得欢喜得不行，又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

　　“你……没发烧吧？”聂飞也侧了头，只差几寸碰上苏隆的脸，那样近的距离，还有苏隆无论从任何角度任何距离观察都无懈可击的皮肤，他几乎迷迷登登的就想再往前一些，狠狠的亲一口再说。

　　随着闷笑声，聂飞与苏隆的距离瞬间拉远。

　　“注意形象。”苏隆一本正经的敲了敲桌子。

　　他们坐得很近，彼此说话虽不算大声，聂飞听在耳中还是清晰。苏隆似笑非笑，分明挑逗的神情，还有交叠的双腿，都散发着一股引诱气息……至少，看在聂飞眼里是这样。

　　事实上，聂飞曾经也想过，会不会有一天不再爱苏隆。当然，他想像不到。不过他还是假设过，如果真的不爱了，他们应该会相濡以沫，和亲人一样过下去的吧？事到如今，他终于发现，苏隆这个人，绝对是他命中的克星。瞧这随随便便一个眼神，一个姿势，就把他吃得死死的。他这一刻真是想过，只要苏隆一声令下，都不用任何勉强，他愿意跪下成为苏隆的奴隶。

　　“苏先生？来，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先干为敬！”坐在苏隆不远处的阿亮突然横刀插入，隔断了聂飞与苏隆之间的眼神交流。

　　聂飞心中嘀咕一声扫兴，抬眼已经瞧见阿亮梗着脾子一口闷了。包厢里除苏隆、聂飞之外的人都整齐地鼓掌起哄起来。

　　苏隆冷冷的目光透过镜片，停留在吴烈身上，手指轻轻划着酒杯的杯口，既不喝酒，也不开口说话。而吴烈似乎也感觉到了苏隆的注视，他唇角微勾，露出轻篾挑衅的笑意。他们之间的“过招”十分迅速，短到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聂飞刚小声说：“我帮你……”就看到苏隆已经三指捏着杯口，一口吞了。

　　苏隆脊背笔直，反手一亮杯子，配上冷漠的表情，动作不可思议的帅气。

　　“好！看不出来，苏先生还是海量，那今天一定得多喝几杯。”这回说话的是吴烈，他用极缓慢的速度拍了下手，明面上是称赞，但谁都看得出来其中带着轻微的嘲讽。

　　聂飞再迟钝，到现在也领悟到吴烈竟对苏隆产生了敌意，这种认知使他的表情沉了下来，不过嘴上却是半开玩笑的语气：“苏隆酒量不好，你们可都别想着想灌他，否则先过了我这关！”

　　其实，这里轮不到聂飞称老大，但他毕竟在本城长大，小城市的优点就是，随便在街上碰到个人，也可以七拐八弯的扯上点关系。也就是说，虽然他和吴烈身边的朋友算不上深度了解，名字也叫不上来，却大约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反之亦然。这些人虽然和自已不熟，但在吴烈面前却很听话恭敬的样子，而吴烈，就算变得再坏，看样子也还是以前会听自已话的小弟弟，狐假虎威在某些时候还是有效果的。

　　果然，话一放出来，有一半人都齐刷刷拿眼看吴烈，想知道吴烈现在是什么意思。

　　吴烈淡淡一笑：“飞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苏先生又不是女的……就算喝倒了，也不怕被人占便宜……”

　　“吴烈！”聂飞厉声喝止。

　　“啤酒而已，”苏隆突然按住聂飞的肩膀微微使力，将手中的杯子略重地放下。“不算什么。”

　　聂飞傻乎乎地看着众人齐声夸赞，然后苏隆一次次被满上杯子，一次次仰头喝下。一圈下来，居然面不改色。

　　“苏隆，你、你好像很能喝……”聂飞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他和苏隆相识于诺亚方舟，至那之后，他很少有机会与苏隆对饮，偶尔为之时，酒后一般都在做“运动”。他一直觉得，苏隆的酒量不会很好，至少属于几杯倒的类型。

　　苏隆已经把最后一杯酒喝下，将酒杯倒扣在桌上，表示不再喝酒。听见聂飞问话，只淡淡回了一句：“一般吧，我认识的老总都喜欢喝白的，还有人红白混一起喝，鸡尾酒当庆功酒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不止是聂飞，就连吴烈的那些朋友，都跟着听一句，脸白一分……几乎所有人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还好那家伙不打算拼酒。

　　现在泡吧的酒鬼已经很少了，很多老板都不欢迎这种客人。再加上，这种混乱的地下酒吧，也不是什么高档的私人会所，啤酒是最主要的饮料，不同种类的客人，顶多选择价格不一的啤酒而已。偶尔搞到瓶高级洋酒，都不是按瓶卖的，而是按杯……这里出来的所谓高手，绝对于属于新陈代谢良好，厕所跑得勤的家伙。

　　退开一万步说，口袋里有些钱的老板，现在出来消遣也不流行海喝了，一瓶洋酒搭上十五瓶优质矿泉水，既有利于养生，又不降低身份……

　　现在都什么年头了，还有人直接干喝？

　　聂飞的心情从惊讶迅速转变到崇拜。或许别人会觉得苏隆的话里有水份，他却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苏隆也不怕人不相信，淡淡说了句：“想跟我喝也可以，先开两瓶白的过来，这个我喝不惯。”

　　一群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喝不惯你还不歇气打了通关？除了对苏隆酒量下意识的畏惧外，他们本身也不太喜欢喝白的。在大部份年轻人心里，那是上了年纪的人才喝的，酒劲太过，不适合他们多变的玩乐方式。

　　“苏先生真人不露相，看来是我们眼拙了。”吴烈一开口，其他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飞哥的朋友，果然不简单！”

　　话音一落，大家纷纷把目标转向了聂飞。没办法，干不过苏隆，总可以从他朋友身上找点场子吧？况且，吴烈话里也有这个意思。

　　聂飞酒量也就是一般，但想想，那些人没在苏隆这里占到点上风，找他出气也正常，于是都乐呵呵接了。哪怕苏隆拼命对他翻白眼，他也装没看到。

　　眼看只剩下吴烈和苏隆没敬自已了，聂飞刚想休息下，上上厕所，又有人站起来，甚至走到他身边，手里来拿着洒瓶和杯子，似乎想长期抗战的样子。

　　“飞哥，今天你要是不一醉方休，就是不给我光头明的面子。”讲话那人语气很冲，但脸蛋但生得正直，还剃了个光头，显得有些傻。看得出来，他是个很直的人。

　　聂飞不讨厌他。可啤酒的酒精度虽然不高，喝多了实在是胀，他现在已经是觉得自已小腹都快要炸开了，一滴都不想再喝。就在他琢磨着怎么委婉说NO的时候，旁边的苏隆已经接过光头明手里的酒杯，一声不吭喝下了。

　　“阿明，凑什么热闹呢，给我坐下！”就在苏隆起身的那瞬，吴烈几乎是同时发话，可不等他说完，苏隆已经替聂飞解决了困境。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