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今天“那个”了吗？》J南先生

8、拼尽全力

　　“我想要签订契约。”我说。

　　「……什么？」

　　再次面对挚友死去的场面，对松田肯定不好受。就算是我…我也根本没办法就这样看着其实能逆转时空救下的生命逝去啊！
　　更何况、更何况那也不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闭上了眼，抑制着涌上来的哭腔。
　　“我没办法救下他，那样会扭曲时空。可是、可是如果我和萩原先生签订了契约，那就能在不扭曲时空的情况下救下他了！我问过列车长了，别的人我没有办法，但是萩原先生是主要时间线上的重要人物之一，他的灵魂在短时间内一定会留在原地，只要能找到他就能把他带走了！”
　　「……不可能的。」
　　“为什么啊？！”

　　第一个反对我的，居然是松田。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这里和我当初所在的摩天轮不一样，我可以通过摩天轮的移动落到地面。那栋公寓有20层高，萩原下不来、也没办法知道你可以签订契约而下来，再者警方把守的情况下你根本上不去！即便上去了，你也没办法穿过火海——那样太危险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不能因为本就该死去的生命而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可以的！”我喊道，“苏格兰先生！拜托您了！列车的门由列车长负责控制，但在列车长不在的情况下…现在是您负责代理开关的。拜托了，那种公寓的天台肯定有门能打开、从电车里过去的——让我试试看！”
　　「喂！！你不要答应她这种胡话！！」

　　松田的情绪完全失控了。我看不见他们二人的情形，只能看着空气，用期盼的眼神恳求着。
　　我知道苏格兰先生不会轻易答应这种事，所以才留到最后关头说出来。
　　列车长是说了萩原先生的灵魂符合残留的资格，但我不敢告诉他我想这么做是为了近乎是扭曲时空的擦边球行为，只为了尽可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再活一段时间，我更不可能敢向他寻求得到行动的许可。
　　那身为乘务员的苏格兰先生，一向严厉的他，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会为了我私人的请求而擅用职权吗？
　　我希望——我希望他会。

　　「……我可以为您打开，但是，」
　　令人心悸的沉默后，我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现场很危险，一旦出现任何危机您生命的状况，我会优先将您带回电车内。」
　　“没问题！可以的！”
　　我果断回应，转身去找门。苏格兰先生大概是离开了我的周围回到电车里了，我没再听到他的声音，而是发现了漏出七彩光线的门。
　　我猛地拉开，身体在吸力下被卷了进去，随后落入一个并不冰冷的怀抱——
　　“记得捂住口鼻，尽可能压低身体。”苏格兰先生递给我一块湿手帕，轻轻推了我的肩膀，“路上小心。”
　　我握着手帕拼命点头，站在门的边缘往后一坠，来不及看清回到电车里的松田的脸，眼前的光景瞬间变成火焰浓烟与尘埃遍布的地狱，背后撞到半开的门扉。

　　我呛咳着，眼睛被熏出泪来，连忙用手帕捂住口鼻弯下腰，勉强辨认出这个开了巨洞还在往下掉碎石的，是公寓楼曾经的天台。
　　天台上一些摆放的植物被完全点燃了，一个水管爆开喷着水，却对浇灭火场没有丝毫帮助。我小心翼翼探头往洞里看，只被熏了一头的烟，什么都没发现。

　　这样只能咬咬牙从楼梯间下去下面那层冒险看看了。

　　下意识伸手去拉开来时的门时猝不及防被门把手烫了一下，我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换成用脚勾开，烫到的手只能借捂住手帕勉强缓解疼痛。
　　我匆匆顺着楼梯往下跑，到了下一层的门是开的，似乎是萩原先生他们进来时的通道，也省了再要撞开的功夫。
　　然而门后楼层的火焰烧得更旺盛，热得我难以喘息，额头上全是汗，糊住了发丝有些挡住了视野。
　　已经没有闲暇去管刘海了，我慌乱绕开看起来天花板摇摇欲坠的地方，目光在火场中扫描着。

　　“萩——咳、咳咳咳——萩原先生！哈、萩原先生——咳、您在哪里——！？”
　　「够了！」我听到松田愤怒的喊声，「快回去！再继续深入就危险了！」

　　不行，不能在这里半途而废。

　　“萩原先生！！如果听得到的话！！请快点出——咳咳…咳呕……哈、哈……请快点出来！！我能看得见您的灵魂…哈啊……松田、松田先生也和我在一起！！！”
　　「听到没有！再这样哪扇门都坚持不了多久的！你就算找到他你也回不去的——典樱！！」
　　“吵死人了！松田你闭嘴！”
　　肺里好难受，我努力汲取着透过手帕过滤过来的些微湿润的氧气，汗水渗得后背的衣服湿透了，之前被踢过的地方、喉咙被安室透掐过的地方，好像也更疼了起来。
　　松田好像在试图把我从身体里撞出去，但其实只要意志足够坚定，作为契约者的我根本不会被他撼动分毫。
　　“萩原先生那么温柔的人，就算知道状况不对也不会追问、就算觉得我可疑也不会动手…他还会听我的建议决定去试试看豆乳布丁！那么温柔的人我怎么能够让他死在这里啊！！”
　　
　　可是，火焰里反驳的喊声过后，除了噼啪碎裂的声响外，一切都安静得可怕，安静得听不到回应。

　　“呜……萩原…先生……”

　　眼睛被烘得干涩，可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是在叫我吗？”

　　让人心安的声音传了过来。
　　热浪的波折和火焰的光亮里几乎看不清的半透明的身影，身上还穿着一部分的防护装备。
　　我瞪大了眼。
　　“萩…是萩原先生吗！？”
　　他看起来很头痛，意识并不算太清醒，半眯着眼几乎认不出我的模样，似乎是刚完成死后的苏醒。
　　情况紧急，也没有时间解释了，我直接向他伸出手。

　　“总、总之，我不是坏人！请和我契约吧！”
　　“……然后变身成为魔法少女？”

　　不要在这种紧急时刻开玩笑般说出那么有既视感的话啊！！！

　　我一把握住萩原先生笑着伸出的手，灵体和我自身发生了某种特殊的反应，暖意的光从连接的地方蔓延开来——但没办法阻挡周围逼近而来的烈火。
　　某处轰然传来石头坠落的声音，我不敢回头，怕下一刻自己头顶就要落下来一块，只能拉着萩原先生鼓起最后的勇气，猛地踩上地上的障碍跳过一片火焰，闷头向着门的方向冲过去。
　　可是天花板再次松动，这回直接砸在了我的跟前，风压克制了片刻火的燃烧，紧接着越烧越烈。我被吓了一大跳，然后惊慌地发现回去的路被堵上了。

　　「闪开，交给我——」

　　我被弹出了身体，精神紧绷看着眼睛染上松田的颜色。【我】后撤两步马上助跑，接着身体以超乎我想象的冲力左右踩着凸出的碎石跑上了石堆的上方。我听到他好像说了声抱歉，接着伸手扒住了裂开的天花板边缘，整个人往上一翻，就回到了天台上。
　　那扇门虚掩的缝隙里漏出令人安心的七彩炫目的光，【我】顶着烈风疾冲进了门里，光吞没了一切。
　　吸力的旋转似乎比以往哪次都要深刻严重，我头昏脑胀，没能感受到落地，就在茫然一片里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