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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纷乱 ...

  •   离宫的马车里,陆安衍挺直腰板坐在车内若有所思,他的思绪都落在那些纷乱的桩桩件件的大事小事上。好一会儿,他又疲累地往后靠了靠,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明恪,变了很多。

      这是陆安衍这一次入宫后察觉到的最清晰的一件事。

      也是,十年,这般漫长的岁月,如何能够不变?

      “陆将军,你这样不行。”熟悉的话语伴着娃娃音在车内响起,马车内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人,正是七处处长肖圆圆。

      “小花说,你要好好静养,不能动武。”肖圆圆木着一张脸,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刚刚还提了内劲。”

      “肖处有心了。”陆安衍没有正面回答肖圆圆的话,他对于肖圆圆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沉默片刻才睁开眼睛,扯了扯嘴角笑道。

      肖圆圆顿了顿,听了听车外的动静,才低声道:“陆将军,这样,您真的会死的。”

      陆安衍沉默,忽而哑然一笑,笑中有说不出的辛酸。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时间有些惘然,淡淡地道:“人总会死的。”

      “为臣者,本就该为君分忧。何况他,不仅是皇上,也是我的兄长。”

      肖圆圆皱了皱眉头,忽然吐出一句话,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皇上始终只是皇上。”

      似乎听见,又似乎没有听见,陆安衍并没有回应,他一直很平静,只是脸色愈显苍白。

      “肖处,有一件事要麻烦您一下。”陆安衍的声音在车内幽幽地响起,话语里很虚,缥缈的话音让他看起来异常疲乏,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嗯?”肖圆圆疑惑地看过来。

      “待会儿回府,麻烦您帮我遮掩一二。”

      肖圆圆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只见面前的人骤然侧身呕出一口血,而后是毫无预警地倒下。

      肖圆圆眼疾手快地出手,他沉着脸,一手抱住人,一手探向陆安衍的脉息,脉息虚浮无力,怀中的人身子微烫,这不是正常的温度。肖圆圆知道陆安衍是在发烧,在他的呼吸间还可以闻到浅浅的酒味。

      “小花,快点。”肖圆圆一手抵着陆安衍的后心,用内劲缓缓地疏导着他紊乱的内息,转头对着车外的车夫喊了一声。

      车外低头驾车的车夫抬起头来,露出了何小花那秀气的面容,原先陆府驾车的人早就不见踪影了。听到肖圆圆的喊话,何小花素来淡定的面上也显露出一丝焦虑,他抽动马车的力道不由地重了几分,马车奔跑的速度越发地快。

      寂静的夜里,马车飞速前行,直向陆府。

      到达陆府前,何小□□直掀开车帘,探身入内,他伸手摸了一把陆安衍的脉,脸上闪过一抹不虞,伸手探入腰间,摸出三根银针,快速地扎入几个穴道。

      肖圆圆的手始终牢牢贴在陆安衍的后心上,感觉得到陆安衍的心跳越来越快,猛烈地似乎要跳出来,而后又迅速地慢了下来,渐渐软弱无力,一霎间就微弱地几乎要察觉不到了。

      “圆圆,加大内劲,走一圈内息,活一下气血。”何小花捻着银针,针针入脉,语气急切地说道。

      “嗯。”肖圆圆手掌微翻,霍得加大手中的内劲,轻轻地拍在陆安衍的后心处,内劲透体而入,沿着周身经脉开始活络,原本近乎要停滞的心脉在这股内息的推动下又重新活动起来。

      昏昏沉沉的陆安衍闷哼一声,煞白的面上渐渐有了几分浅浅的血色,不一会儿,便慢慢地醒转过来。

      “到陆府了。”何小花看陆安衍完全醒了过来,便利索地拔出了银针,示意肖圆圆收劲,“等下进了房,我再给你梳理一次。”

      “多谢。”陆安衍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挣扎着低低应了声,看着人依旧虚弱不堪。但在他下马车的时候,行进间却已经恢复如常,完全看不出刚刚的凶险。

      车外立着车夫,车夫看起来有点迷糊,恍恍惚惚地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看到陆安衍离开的背影,车夫饶了饶脑袋,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连驾车回来都记不清了。

      此时,车内的肖圆圆和何小花却早就不见踪影了。

      陆安衍没有去管肖圆圆和何小花去了哪里,他只是白着一张脸,对着西苑门口候着的李越和小满点头示意,而后便不发一语地继续往屋里走。

      李越和小满面面相觑,对于如此沉默的陆安衍,稍感不安,但也不敢多加询问,只是迅速地跟在后头。

      “不必候着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陆安衍感觉得到李越和小满紧跟在后,他压着心口的沉闷,头也不回地对着李越和小满吩咐道。

      小满急急接道:“可您的药,还没喝。”

      “无妨,明早再喝,你们先去歇着吧。”

      “是。”李越拉了拉还欲再说的小满,便低头应道。

      小满本还欲在说什么,他往前走了一步,却让李越拽了一把。小满不解地看了一眼李越,李越只是简单地使了一个眼色,在小满满是疑惑的神色下,拉着人退了出去。

      待两人离开房间后,陆安衍才吃力地扶着床沿坐了下来,身上倒不是说觉得疼,先前在马车上的时候是疼得厉害,但现在却无一丝疼痛感,然而他周身都觉得冷,寒意一阵一阵地袭来,他的脑子开始一阵阵泛着迷糊。

      等到陆安衍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便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他的身上盖着衾被,耳边隐隐约约地听到细碎的交谈声。

      “你,行不行?”肖圆圆看了一眼尚未醒过来的陆那样,他迟疑了下,对着正在收拾银针的何小花问道。

      何小花侧了侧脸,腼腆地低头一笑,可开口的话却是阴恻恻的:“肖圆圆,那你下次受伤就别来找我了。”

      “哦,那我去找南圩。”南圩是九处的二把手,医术也是不错的。肖圆圆听到何小花的回话,他低头想了想,随即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何小花让这句话噎得翻了一个白眼,咕哝道:“南圩功夫不到家,回头还不是要我来。”

      “陆将军体内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

      何小花和肖圆圆解释了一下,又盯着已然醒转过来的陆安衍,慢声细语地道:“您如果还是这般不爱惜己身,只怕是永远都好不了的。”

      陆安衍吃力地坐了起来,肖圆圆伸手搭了一把,让他靠坐在床上。陆安衍觉得身上不似先前那般畏寒,松快了一些,想来是何小花下手医治了一番。

      他的唇边稍稍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而后拱了拱手,道:“又麻烦何处了。”

      何小花皱起秀气的眉,作为一名医者,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医嘱的患者。若是其他人敢如此肆意妄为,他不介意送人一程,直接下黄泉,省心省事。

      “陆将军,刚刚给您扎了针,抚顺了您体内伤势,药方我也重新给您调整了。”

      何小花收好行头,想了想又接着道:“这次的药方,药劲有点重,但不会伤着您的根基。服了药后,您可能会出现反复发烧、精力不济等情况,但只要多睡睡就好,伤势也会快速恢复。”

      “陆将军,服药期间,不可饮酒,不可喝茶,不可动武。”何小花肃着一张脸,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肖圆圆,虽然肖圆圆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但熟悉肖圆圆的何小花自然是看得出隐在他眼中的担忧,叹了一口气,补充道:“如果您不遵医嘱,下次只能另请高明了。”

      “好,我记着了。”陆安衍闻言,浅浅一笑,略带着歉意道。

      “陆将军,”肖圆圆在一旁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道:“西戎遣使入朝在即,请您务必好好养伤。”

      陆安衍半倚在床上,知道肖圆圆是在担忧他,也不说破。

      “好的。”

      “那您休息,告辞。”

      言罢,两人也不待陆安衍回应,一阵风起,窗外枝叶摇曳,人已不见踪影。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陆安衍看着窗外摇晃着的树枝影子,心中却不断回想着今日皇上说的话。忽的,原本开着的窗子顺着一股暗劲阖上。

      陆安衍淡淡一笑,收回心思。

      “谢谢。”

      翌日,陆安衍开始服药,服了药后,他确实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的了,因为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发烧,热度总是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反反复复地折腾了十来日。

      每日都是昏昏沉沉的,只不过他能忍,除了贴身在旁的李越和小满,倒是对其他人都瞒着紧紧的。

      陆安衍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原先的衣裳都穿出了弱不胜衣的感觉。可除了这些不良之处,他的伤确实如同何小花所言正在飞速好转。

      但因着反复的发烧,精力不济,加之李越等人的有意瞒着,对外边引起轩然大波的消息竟是半点不知。

      上京大案,大理寺少卿姜修竹贪赃枉法、勾结外邦、陷害忠良,已缉拿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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