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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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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太宰治本人都没想到,五条悟会这么配合地坑他现在的饲主。
毕竟那是能够为他提供优质衣食住行和较为自由的生活环境的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茬,作为大少爷的某人稍微有点脑子就不会跟对方闹得太僵。
但五条悟从来不考虑“自己不行”的情况,因此也绝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依赖。
换算一下就是那种天天来你家门口吃你上供的猫罐头,活泼又不拒绝你的靠近,然而一旦你想捕获就亮爪子挠人的漂亮野猫。
森先生表示自己并不是被猫的美丽骗到了,而是认真地考虑过对方的作用。
他需要一个配合他,但又不是那么配合他的证人。
这个被他捡到的孩子对自己过去待的地方存在抗拒情绪,丝毫不考虑回去,因此在这些人中会站在他的立场上(只有他知道这点)。
在外人看来也是孤傲冷漠,异常自我的存在,跟他关系不太好,像是在他这里治好病就会回去继承家业的大少爷。
森鸥外有意地放任五条悟去接触组织里的其他人,虽然都是些别有所图的小角色,但他们背后的人会得到他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
某种意义上,他这位小病人的话比他本人的话要可信。
而他也只需要暂时安抚住一部分人,在稳住地位之后再慢慢清算。
一系列的考虑都非常合理,就是没想到别人眼里的这孩子是个瞎子。
瞎子……
他看他自己才是瞎子!
瞎子才会信了邪,觉得这小兔崽子是个没心眼,重要场合能靠谱的存在。
森鸥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但他只是悄悄咬了咬牙,保持着优雅从容的笑容,问对方:“你怎么把眼睛蒙起来了?”
五条悟:“为了确认自己看到的东西,不然会跟正常的视觉产生重叠……我觉得这里的环境本来也够阴森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一股凉气从大家的脚底窜起,如蛇一样蜿蜒上背脊。
将大厅照得通明的灯也骤然熄灭,黑暗中低低地传开抽冷气的声音。
但到底都是刀尖舔血的道上人士,没有人慌乱地逃命。
“你让人关灯做什么?连妾身这样的女人都吓不到。”
带着些微讽意的女声稳定了大家的情绪,随后又人故意地笑出声,似乎想说某人幼稚。
五条悟神色悻悻,但在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他说:“为了干扰那个谁的视觉啊,你们不是很想知道对方的遗嘱吗?我们就来猜猜他想对你们说什么吧?”
笑声又戛然而止。
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了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被手机电筒光照亮的墙壁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影子,不规则的形状一直在扭动,像是什么东西在挣扎,想要来到现世。
“杀了他们,都杀掉,杀死,都杀了……”
他们的熟悉的,属于死去首领声音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说着这些话,语气也是熟悉的,不管不顾的疯狂。
这段时间的混乱和战斗,其实让很多人心里都有猜测——首领想要更多的人给自己陪葬,无论是敌人还是下属。
用手机打灯的成员感觉自己被充满恶意和杀意地注视了,手抖地将手机摔在地上,这一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非常刺耳,吓得他直接一匕首扎穿了手机。
灯暗下去,随即又有幽幽的光亮起。
金色的夜叉漂浮在空中,肃杀冷艳,却叫人安心,一些已经快跑出门的人若无其事地收回脚。
这里可是有不少厉害的异能者的,就是天塌下来,也能撑起来。
新上任的首领也非常能稳住局面,尽管被自己养的崽子背刺了,但没有冒然让人开灯或者跟五条悟说什么,而是对人员进行了安排。
能进行战斗或者辅助战斗各自站位,其他没有攻击力人则早就苟到后头去了。
以为到自己闪亮登场的五条悟抬头看了一眼森鸥外,略一思索,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黑暗中,他良好的视力让他将一切的真面目看得分明。
人类自保的本能,让他们在黑暗中疯狂滋生自私和畏惧,有些人目的很强地将危险留给了其他人。
确实让人觉得跟咒灵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从前接触的那些遭遇了咒灵的人,大多数是楚楚可怜,精神恍惚的,看起来无害而又痛苦。
他们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也会如此吗?
那可……太叫他提不起干劲儿了。
倒是一些人的战斗看起来很棒。
金色的夜叉在黑暗中起舞,偶有一截绯色的袖子趁光映入众人的眼帘,轻柔地掩过冷冽的刀光,头抵着天花板的怪物很快就被片得稀碎。
如枫叶飘落一样寂静又美丽的战斗方式。
这位操纵夜叉共同战斗的人是组织里的干部,一位美丽但叫人不敢直视的年轻女性。
五条悟听医生提起过这个人,当时医生用苦恼的语气说:“还以为那位女士是最好争取的,结果直接得到了‘如果对现状没有改善的话不如都去死’的答复呢。”
但那个时候,医生似乎在笑。
大人果然都是很难理解的生物。
以及异能者的攻击能对咒灵起效,但无法彻底杀死对方。
不光是这个女人,包括其他一些见机攻击的人,都没有对它产生致命打击。
尾崎红叶也察觉到这点,暂时废除它的行动能力,就停下了动作,说:“我们或许需要谁的帮助。”
五条悟有点小激动地站起来。
突然出现的虚弱男声:“请诸位再后退一些。”
奇妙的发光方格罩过去,刚拼凑起来一些的咒灵被关进了透明的格子,奋力挣扎,却连个手印都没法在边界留下。
五条悟失望地坐回去。
局面暂时被控制,灯也被打开。
森鸥外对控制局面的年轻男人却似乎抱有某种警惕忌惮,假笑着问:“兰堂君,你刚才去了哪里呢?”
年轻男人穿着一身不符季节的厚重衣服,他有一张西方长相的脸,俊美苍白,眉目间拢着一层忧郁,像是流落异乡的诗人。
这个全然没有黑手党气息的男人在组织里的地位似乎不低,随着他前行,许多人低下头后退半步,只有尾崎红叶等少数的几个人没动。
男人略带歉意地说:“出门的时候觉得风很冷,所以又回去加了件衣服。”
兰堂实际上是去了停放先首领尸体的地方。
这个时间段,中上层都在开会,首领因疾病去世,面目狰狞又出了很多血,入殓师正在为其修容,是个调换尸体的好时候。(虽然他认为医生当上首领之后能够有效提升他的调查进度,但这是很好的把柄,随时可以用来制造机会)
但是尸体不见了,入殓师被啃掉了半边身体,会议的地方还出现了骚乱。
并不担心自己的借口被揭穿的他低头看空间里被捕获的猎物,对方疯狂攻击边界无果,居然颇为智慧地安静下来,开始重复一些先首领说的话。
“医生……杀了他们……都杀掉……”
除了声音之外,全然看不出任何跟先首领相似的地方,更像是实验里失败的,能量紊乱身体崩解的产物。
糟糕的是无法被他的异能“捕获”,不受操控。
更糟糕的是给森医生增添了优势。
比起变成怪物,对他们抱有强烈杀意的前代首领,衣冠禽兽的医生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当众人的目光落到医生身上的时候,对方早就拿出了悲天悯人的神态,轻轻摇头说:“恕属下无法执行这个命令,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少首领更迭产生的冲突,杀了他们会给组织带来很大的损失。”
刚刚敞亮起来的大厅,似乎又暗了几分。
对这句暗藏杀意和底气的话,很多人都脸色发白。
五条悟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有自己的戏份,所以他又站起来,扒拉开身前的人,一只手按在屏障上说:“人早就死透了,里面是诅咒支配的尸体,蠢人才会执行这家伙的命令吧?”
森鸥外:“……”
按捺住掏枪的心,他不愿意再看这糟心玩意儿一眼,偏头对兰堂说:“普通异能无法对怪物造成伤害,请兰堂先生放他进去处理掉它。”
兰堂点头:“是,森先生。”
某不讨人喜欢的家伙手下一空,身体差点儿扑到里头的咒灵身上。
好在术式拯救了他,没让他投入对方的怀抱,但对方身上的腥臭血气还是给他熏得不轻,也不想着攒咒力了,他鼓着脸直接用术式将对方狠狠地向后砸过去。
因为这里的人很多,兰堂生成的空间并不大,所以咒灵很快触碰到另外一边的边界,通过透明的墙边,大家清晰地看到那用异能无法杀死的怪物,无法挣扎地被两种相反的力量撕扯成灰。
当大家都为这份力量心惊的时候,有两个人看向了另一个人。
一个是以为可以打破空间出去的五条悟,一个是知道某人战斗力的森鸥外。
兰堂文文弱弱地看回去,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些,手拢着领子,似乎冷极了。
之后花费了些时间收拾残局,确认了先代首领的尸体确实变成了怪物。
怪物呢,也飞灰湮灭了,又介于其遗言似乎是让大家都去死,没有人再质疑其死因。
大家其实都很清楚,先代活着会使他们过得更加水深火热,不得安宁。而且首领上位就没有合法过,除了死忠,大多数人都在考虑如何从权力更迭中获得好处。
上位仪式被搞得一团糟的森先生失去了跟众人互相虚伪的心情,简单对人员进行了安排,利益分割上相对让人满意,给出的“暂时休整”以及“预防外敌”两方面的方案都很合理,很理智。
局面算是暂时被稳定下来了。
身心俱疲的森鸥外回头一看,看到五条悟正坐在首领才能坐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游戏机,又是心里一梗。
他非常温柔地笑了:“虽然一直都很忙碌,但我觉得很有必要腾出时间来,为您做好面向这个世界的指引工作。”
读作“指引”,实为“教导”。
他就不信了,自己还拿捏不了一个小兔崽子。
——
另外一边。
兰堂眺望窗外,想起多年前的那场紫色的大火和爆炸。
那是恐怖的,将一切物质吞噬的,近乎黑洞一样的存在。
就像是那个少年的力量一般。